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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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2 章
微雲撐船將繡娘接了過來，給姜秾秾量尺寸，縫嫁衣。
她是驚雨堂的十二殺手之一，手中的劍殺人如麻，在這島上卻被當做奴婢使用，姜秾秾的一應瑣事，幾乎都由她經手，不知道司弦音是怎麽想的，姜秾秾覺得挺屈才的。
司弦音做好了在此常駐的打算，島上不僅有繡娘、織娘，還有廚娘、花匠、木匠、瓦工，姜秾秾能提出的需求，基本不用出島就能完成。
“姑娘身段好，皮膚白，這嫁衣裁出來穿在身上，肯定是天底下最美的新娘子。”繡娘是個三十來歲的婦人，嘴裏說著吉祥好聽的話。
姜秾秾心想，她可沒有錢打賞她，她被逮回來後，身上的銀錢都被司弦音沒收了。
微雲又問姜秾秾要了生辰八字。姜秾秾其實不知道這具身體是什麽時辰生的，也不想透露自己的真實生日，就隨口胡編了一個。
他們要她的生辰八字，是為了給她和司弦音算個吉利的日子。
司弦音是打算換血和成親同時進行。
那樣他還有力氣洞房嗎？
姜秾秾自問不是個刻薄的人，與司弦音分手很想分得體面一些，司弦音這麽不體面，她被逼到狗急跳墻，也忍著沒有詛咒他死在這次的換血手術裏。
甚至，她還向上天祈禱，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一生順遂無憂，不為別的，只為她真的愛過他，哪怕她自始至終愛的都只是他身上那個少年的影子。
那個還沒有來得及遇見她，就被父親殺死的溫柔少年，每每想起這個遺憾，姜秾秾的心臟都像被絞了一下的疼。
微雲叫人把繡娘送了回去，又帶來幾匹大紅的面料給姜秾秾挑選。姜秾秾心不在焉地挑了一匹，走到院中的紫薇花樹下，眼底映出朵朵盛開的嫣紅花盞。
“微雲，你的劍能借我一用嗎？”
微雲稍楞，點了下腦袋。她的劍是一把軟劍，不用時就纏在腰間。
她解下劍，遞給姜秾秾。
姜秾秾用指尖試了試劍鋒：“真是一把好劍。你還記得你用它殺過多少人嗎？”
“八十六人。”微雲不作猶疑地答道。微雲殺的人，有任務名單上的暗殺對象，也有積怨多年的仇人，每一個人她都記得。
姜秾秾挽劍刺出，劍尖勾著一朵花，劃出漂亮的光影。
下一瞬，劍鋒直逼微雲，微雲閃避著，銀光從她胸前掠過，險些將她貫穿。
這樣幹脆利落的劍招，沒有內力的姜秾秾都能使出這種效果，要是換作司弦音那樣的高手，此時微雲已經沒命了。
微雲震驚不已：“這劍招……”
“厲害吧，人人都說司家公子是奇才，能自創出這種厲害的劍法，真是不愧流傳在外面的盛名。”
微雲聽她提起司家公子，想到司弦音確實指點過姜秾秾劍法，便以為姜秾秾說的是司弦音。這幾招她見所未見，姜秾秾使出來天/衣無縫，更像是司弦音根據她的自身根基，特意為她所創。
司弦音愛重她，能做到這個地步也不奇怪。
司弦音沒有回來陪姜秾秾吃晚膳，許是被什麽事絆住了，姜秾秾吃過飯，照例去沐浴。
天氣一日日暖和起來，空氣裏浮著暖香，稍稍動一下，身上都是汗，以前還能偷個懶，兩三日洗一回澡，現在是每日都要更換衣裳了。
姜秾秾挑了件自己最喜歡的粉裙，發尾裹著濕氣，坐在梳妝鏡前。鏡中的少女明眸善睞，一臉平靜地與她對視著。
“你不會就這樣坐以待斃的，對吧？”姜秾秾問鏡子裏的少女。
少女回她一個似是而非的笑容。
姜秾秾斂起笑容，打開妝奩，取出銀簪，插在發間，然後躺到了床上。
微雲站在門外，聽著屋裏的動靜，知道姜秾秾準備就寢了，手中握著鐵鏈，推開房門，說了聲“抱歉”，將鐵環套上她的右腳，鎖在了床頭。
這事以前是司弦音在做，今日他沒回來，暫且由她代勞。
司弦音不是怕她跑了，是怕她半夜異想天開，跑去跳海，意圖自己游回岸邊，又或是與他鬧個別扭，藏在海島的某一處，傷了凍了。
姜秾秾閉著眼，臉上沒有表情。
微雲退出屋子。
姜秾秾靜靜聽著她的腳步聲，直到消失不見，從床上坐起來，拔下發間的銀簪，來回扭了兩下。
簪子尾部花蕊的位置，吐出一粒白色的丹丸。
這簪子她已撥弄了無數遍，機關她再熟悉不過，司雅意給她這支簪子時，曾警醒她世道上多的是豺狼虎豹，若不堪忍受痛苦，吞下這粒丹丸就可結束一切。
那時，她並未領會這其中的一語雙關，到現在才恍然大悟司雅意背後的用心。
他早就預料到會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給她留了條退路。
但這退路……究竟是死路，還是生路，尚未得知。姜秾秾苦澀一笑，攤開掌心，將丹丸吞入腹中。
“司雅意，我姑且就信你這一次。”
暮色濃濃，小船在海浪的推動下緩緩向前，司紅搖著船槳，望向船頭立著的挺拔身姿。
司弦音左手負於身後，右手提著盞素白的燈籠，雪白衣袂翻湧出獵獵聲響。
那燈籠散發著碧瑩瑩的光芒，並非燈燭燃出，而是上百只螢火蟲匯聚在一起的光芒。
司紅不由想起，今日練兵結束，他見叢林中螢火點點，晚飯都顧不上了，叫人糊了一盞新的燈籠，自己親自去捉了這些螢火蟲，囚在燈籠裏，做了這盞螢燈，打算給姜秾秾一個驚喜。
他這樣做，是因為高興。他叫人幫他和姜秾秾合了生辰八字，已經算好成婚的日子。他打算先成婚，再解毒，辦了婚儀，人就是他的，方叫人安心。
船逆風而行，司紅將木槳搖得更快些。
快到岸邊時，司弦音足尖一點，掠回了地面。
司紅對他這般的迫不及待感到無奈，這樣莽撞又熱情，活脫脫一個初陷情愛的毛頭小子，哪裏還有大公子以前半點成熟穩重的模樣。
微雲和一眾仆從垂手立在夜色裏，個個面色凝重，見了司弦音，更是齊刷刷跪倒一片。
司紅見狀，問：“這是怎麽了？”
微雲：“姜小姐出事了。”
淡青色的紗帳被金鉤束起，簪了一束紫薇花。微雲說，那紫薇花是姜秾秾沐浴前采下來，懸在床前的。
姜秾秾穿著件淡粉色的紗衣，閉目躺在榻上，雙手交疊握著，搭在小腹上，臉色恬靜如眠。
司弦音在床邊坐下，握起姜秾秾的手，司紅提著那盞螢火蟲燈籠緊隨其後，慘綠的光照出他鐵青的臉龐。
空氣寂靜得落針可聞，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大氣不敢喘一下。
“怎麽回事？”司弦音厲聲問。
微雲帶領著仆從跪在門外，聞言答道：“屬下照尊主吩咐，臨睡前鎖住姜小姐，每隔一個時辰來查探一次情況，屬下查房時，發現姜小姐情況不對勁，試著將她喚醒，結果……結果……怎麽都喚不醒她。”
司弦音將一股真氣渡入姜秾秾的體內，那真氣冰寒刺骨，擱在旁人身上，早已忍受不了，姜秾秾卻什麽反應都沒有，眉頭甚至都沒有皺一下，自顧自的陷入香甜夢境，渾然一副將世事都放下了的樣子。
眾人眼見司弦音的臉色由青轉白，不由自主在心裏打了個寒顫。
司弦音目光環顧一周，伸手從姜秾秾的身側撿起一枚銀色的簪子。
簪子的尾部綴著朵清麗的花，司弦音記得這簪子，姜秾秾格外喜歡它，總是戴在頭上。
司弦音曾問起過簪子的來歷，秾秾說，簪子是姜姒玉來到雲州後送她的，那是姐姐第一次送她禮物，她平日都舍不得戴，這次出門遠行，別的沒戴，就戴這支簪子了，如同姐姐陪在她身邊一般。
司弦音親緣淡薄，至親對他來說，是傷他最深的利刃，哪怕是血脈相連的親弟弟，也免不了勾心鬥角。上島以來，他剝奪了姜秾秾身上的其他痕跡，唯獨留下了這支簪子。
人總要有個念想，他假扮司雅意對姜秾秾做的那些惡事，有朝一日東窗事發，這支簪子至少會讓姜秾秾在做傻事前，能夠記起這世上還有人值得她牽念。
司弦音撥弄著簪子，極輕微的哢嚓一聲，花蕊部位塌陷下去一塊。
司紅驚道：“這簪子內部有機關。”
司弦音徒手將簪子掰成了兩截，露出了裏面精巧的機關設置。
司紅道：“這是少君的東西。”
不用司紅挑明，在場之人都明白了是什麽回事。
司弦音目中陰雲密布，半晌問：“霍大夫來了嗎？”
微雲答：“已經派人去請了。”
霍玉卿有個不熬夜的好習慣，司弦音的人來請他時，他的好夢已經做到一半，他冷著臉，閉眼擲出一枚毒針。
那人退至洞穴外，高聲道：“霍大夫，大公子有請，是有關姜小姐的，十萬火急，還請霍大夫隨我走一趟。”
霍玉卿寢衣都未來得及換，披了個外袍就過來了，所幸他為人放浪不羈，不在意這些小細節。
他看到昏睡不醒的姜秾秾，著實有些意外，被打斷好夢的不悅立時煙消雲散，伸手替姜秾秾把脈。
“如何？”司弦音詢問。
“大公子曾游歷鬼夷族，對蠱術應該有所了解。”
“秾秾中的是蠱？”
“一種以心頭血餵養的子母蠱，姜小姐身上的是子蠱。”
“可有辦法解蠱？”
“簡單，子母蠱本為一體，殺了母蠱，姜小姐身上的子蠱自然就死了。”霍玉卿搖頭嘆息，“就是這母蠱在哪裏，尚未得知，麻煩！這蠱若不解，七日後，姜小姐必死無疑。”
霍玉卿說的不錯，司弦音對蠱術確實略知一二，鬼夷族是蠱術的發源地，他當年為解陰陽生死蠱，曾去過鬼夷族，專門向當地人學習了蠱術，他的冰霜蠱、金蠶蠱等蠱，就是那時得來的。
這種以心頭血餵養的子母蠱他有所耳聞，子母連心，母蠱一死，子蠱確實無法成活。
“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沒有。”霍玉卿幹脆搖頭，“看大公子的表情，是已知道母蠱在哪裏，姜小姐是生是死，全看大公子心意了。”
司弦音冷然凝視著姜秾秾，臉色陰沈得可怕。姜秾秾是在逼他做出選擇，她知道的，他舍不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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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雲撐船將繡娘接了過來，給姜秾秾量尺寸，縫嫁衣。
她是驚雨堂的十二殺手之一，手中的劍殺人如麻，在這島上卻被當做奴婢使用，姜秾秾的一應瑣事，幾乎都由她經手，不知道司弦音是怎麽想的，姜秾秾覺得挺屈才的。
司弦音做好了在此常駐的打算，島上不僅有繡娘、織娘，還有廚娘、花匠、木匠、瓦工，姜秾秾能提出的需求，基本不用出島就能完成。
“姑娘身段好，皮膚白，這嫁衣裁出來穿在身上，肯定是天底下最美的新娘子。”繡娘是個三十來歲的婦人，嘴裏說著吉祥好聽的話。
姜秾秾心想，她可沒有錢打賞她，她被逮回來後，身上的銀錢都被司弦音沒收了。
微雲又問姜秾秾要了生辰八字。姜秾秾其實不知道這具身體是什麽時辰生的，也不想透露自己的真實生日，就隨口胡編了一個。
他們要她的生辰八字，是為了給她和司弦音算個吉利的日子。
司弦音是打算換血和成親同時進行。
那樣他還有力氣洞房嗎？
姜秾秾自問不是個刻薄的人，與司弦音分手很想分得體面一些，司弦音這麽不體面，她被逼到狗急跳墻，也忍著沒有詛咒他死在這次的換血手術裏。
甚至，她還向上天祈禱，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一生順遂無憂，不為別的，只為她真的愛過他，哪怕她自始至終愛的都只是他身上那個少年的影子。
那個還沒有來得及遇見她，就被父親殺死的溫柔少年，每每想起這個遺憾，姜秾秾的心臟都像被絞了一下的疼。
微雲叫人把繡娘送了回去，又帶來幾匹大紅的面料給姜秾秾挑選。姜秾秾心不在焉地挑了一匹，走到院中的紫薇花樹下，眼底映出朵朵盛開的嫣紅花盞。
“微雲，你的劍能借我一用嗎？”
微雲稍楞，點了下腦袋。她的劍是一把軟劍，不用時就纏在腰間。
她解下劍，遞給姜秾秾。
姜秾秾用指尖試了試劍鋒：“真是一把好劍。你還記得你用它殺過多少人嗎？”
“八十六人。”微雲不作猶疑地答道。微雲殺的人，有任務名單上的暗殺對象，也有積怨多年的仇人，每一個人她都記得。
姜秾秾挽劍刺出，劍尖勾著一朵花，劃出漂亮的光影。
下一瞬，劍鋒直逼微雲，微雲閃避著，銀光從她胸前掠過，險些將她貫穿。
這樣幹脆利落的劍招，沒有內力的姜秾秾都能使出這種效果，要是換作司弦音那樣的高手，此時微雲已經沒命了。
微雲震驚不已：“這劍招……”
“厲害吧，人人都說司家公子是奇才，能自創出這種厲害的劍法，真是不愧流傳在外面的盛名。”
微雲聽她提起司家公子，想到司弦音確實指點過姜秾秾劍法，便以為姜秾秾說的是司弦音。這幾招她見所未見，姜秾秾使出來天/衣無縫，更像是司弦音根據她的自身根基，特意為她所創。
司弦音愛重她，能做到這個地步也不奇怪。
司弦音沒有回來陪姜秾秾吃晚膳，許是被什麽事絆住了，姜秾秾吃過飯，照例去沐浴。
天氣一日日暖和起來，空氣裏浮著暖香，稍稍動一下，身上都是汗，以前還能偷個懶，兩三日洗一回澡，現在是每日都要更換衣裳了。
姜秾秾挑了件自己最喜歡的粉裙，發尾裹著濕氣，坐在梳妝鏡前。鏡中的少女明眸善睞，一臉平靜地與她對視著。
“你不會就這樣坐以待斃的，對吧？”姜秾秾問鏡子裏的少女。
少女回她一個似是而非的笑容。
姜秾秾斂起笑容，打開妝奩，取出銀簪，插在發間，然後躺到了床上。
微雲站在門外，聽著屋裏的動靜，知道姜秾秾準備就寢了，手中握著鐵鏈，推開房門，說了聲“抱歉”，將鐵環套上她的右腳，鎖在了床頭。
這事以前是司弦音在做，今日他沒回來，暫且由她代勞。
司弦音不是怕她跑了，是怕她半夜異想天開，跑去跳海，意圖自己游回岸邊，又或是與他鬧個別扭，藏在海島的某一處，傷了凍了。
姜秾秾閉著眼，臉上沒有表情。
微雲退出屋子。
姜秾秾靜靜聽著她的腳步聲，直到消失不見，從床上坐起來，拔下發間的銀簪，來回扭了兩下。
簪子尾部花蕊的位置，吐出一粒白色的丹丸。
這簪子她已撥弄了無數遍，機關她再熟悉不過，司雅意給她這支簪子時，曾警醒她世道上多的是豺狼虎豹，若不堪忍受痛苦，吞下這粒丹丸就可結束一切。
那時，她並未領會這其中的一語雙關，到現在才恍然大悟司雅意背後的用心。
他早就預料到會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給她留了條退路。
但這退路……究竟是死路，還是生路，尚未得知。姜秾秾苦澀一笑，攤開掌心，將丹丸吞入腹中。
“司雅意，我姑且就信你這一次。”
暮色濃濃，小船在海浪的推動下緩緩向前，司紅搖著船槳，望向船頭立著的挺拔身姿。
司弦音左手負於身後，右手提著盞素白的燈籠，雪白衣袂翻湧出獵獵聲響。
那燈籠散發著碧瑩瑩的光芒，並非燈燭燃出，而是上百只螢火蟲匯聚在一起的光芒。
司紅不由想起，今日練兵結束，他見叢林中螢火點點，晚飯都顧不上了，叫人糊了一盞新的燈籠，自己親自去捉了這些螢火蟲，囚在燈籠裏，做了這盞螢燈，打算給姜秾秾一個驚喜。
他這樣做，是因為高興。他叫人幫他和姜秾秾合了生辰八字，已經算好成婚的日子。他打算先成婚，再解毒，辦了婚儀，人就是他的，方叫人安心。
船逆風而行，司紅將木槳搖得更快些。
快到岸邊時，司弦音足尖一點，掠回了地面。
司紅對他這般的迫不及待感到無奈，這樣莽撞又熱情，活脫脫一個初陷情愛的毛頭小子，哪裏還有大公子以前半點成熟穩重的模樣。
微雲和一眾仆從垂手立在夜色裏，個個面色凝重，見了司弦音，更是齊刷刷跪倒一片。
司紅見狀，問：“這是怎麽了？”
微雲：“姜小姐出事了。”
淡青色的紗帳被金鉤束起，簪了一束紫薇花。微雲說，那紫薇花是姜秾秾沐浴前采下來，懸在床前的。
姜秾秾穿著件淡粉色的紗衣，閉目躺在榻上，雙手交疊握著，搭在小腹上，臉色恬靜如眠。
司弦音在床邊坐下，握起姜秾秾的手，司紅提著那盞螢火蟲燈籠緊隨其後，慘綠的光照出他鐵青的臉龐。
空氣寂靜得落針可聞，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大氣不敢喘一下。
“怎麽回事？”司弦音厲聲問。
微雲帶領著仆從跪在門外，聞言答道：“屬下照尊主吩咐，臨睡前鎖住姜小姐，每隔一個時辰來查探一次情況，屬下查房時，發現姜小姐情況不對勁，試著將她喚醒，結果……結果……怎麽都喚不醒她。”
司弦音將一股真氣渡入姜秾秾的體內，那真氣冰寒刺骨，擱在旁人身上，早已忍受不了，姜秾秾卻什麽反應都沒有，眉頭甚至都沒有皺一下，自顧自的陷入香甜夢境，渾然一副將世事都放下了的樣子。
眾人眼見司弦音的臉色由青轉白，不由自主在心裏打了個寒顫。
司弦音目光環顧一周，伸手從姜秾秾的身側撿起一枚銀色的簪子。
簪子的尾部綴著朵清麗的花，司弦音記得這簪子，姜秾秾格外喜歡它，總是戴在頭上。
司弦音曾問起過簪子的來歷，秾秾說，簪子是姜姒玉來到雲州後送她的，那是姐姐第一次送她禮物，她平日都舍不得戴，這次出門遠行，別的沒戴，就戴這支簪子了，如同姐姐陪在她身邊一般。
司弦音親緣淡薄，至親對他來說，是傷他最深的利刃，哪怕是血脈相連的親弟弟，也免不了勾心鬥角。上島以來，他剝奪了姜秾秾身上的其他痕跡，唯獨留下了這支簪子。
人總要有個念想，他假扮司雅意對姜秾秾做的那些惡事，有朝一日東窗事發，這支簪子至少會讓姜秾秾在做傻事前，能夠記起這世上還有人值得她牽念。
司弦音撥弄著簪子，極輕微的哢嚓一聲，花蕊部位塌陷下去一塊。
司紅驚道：“這簪子內部有機關。”
司弦音徒手將簪子掰成了兩截，露出了裏面精巧的機關設置。
司紅道：“這是少君的東西。”
不用司紅挑明，在場之人都明白了是什麽回事。
司弦音目中陰雲密布，半晌問：“霍大夫來了嗎？”
微雲答：“已經派人去請了。”
霍玉卿有個不熬夜的好習慣，司弦音的人來請他時，他的好夢已經做到一半，他冷著臉，閉眼擲出一枚毒針。
那人退至洞穴外，高聲道：“霍大夫，大公子有請，是有關姜小姐的，十萬火急，還請霍大夫隨我走一趟。”
霍玉卿寢衣都未來得及換，披了個外袍就過來了，所幸他為人放浪不羈，不在意這些小細節。
他看到昏睡不醒的姜秾秾，著實有些意外，被打斷好夢的不悅立時煙消雲散，伸手替姜秾秾把脈。
“如何？”司弦音詢問。
“大公子曾游歷鬼夷族，對蠱術應該有所了解。”
“秾秾中的是蠱？”
“一種以心頭血餵養的子母蠱，姜小姐身上的是子蠱。”
“可有辦法解蠱？”
“簡單，子母蠱本為一體，殺了母蠱，姜小姐身上的子蠱自然就死了。”霍玉卿搖頭嘆息，“就是這母蠱在哪裏，尚未得知，麻煩！這蠱若不解，七日後，姜小姐必死無疑。”
霍玉卿說的不錯，司弦音對蠱術確實略知一二，鬼夷族是蠱術的發源地，他當年為解陰陽生死蠱，曾去過鬼夷族，專門向當地人學習了蠱術，他的冰霜蠱、金蠶蠱等蠱，就是那時得來的。
這種以心頭血餵養的子母蠱他有所耳聞，子母連心，母蠱一死，子蠱確實無法成活。
“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沒有。”霍玉卿幹脆搖頭，“看大公子的表情，是已知道母蠱在哪裏，姜小姐是生是死，全看大公子心意了。”
司弦音冷然凝視著姜秾秾，臉色陰沈得可怕。姜秾秾是在逼他做出選擇，她知道的，他舍不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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