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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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姜秾秾再不情願，載著司弦音的車馬，還是將他送往了遙遠的陵州。
她按照司弦音的叮囑，將青雀調回素心閣。進思學堂的事已辦妥，明日就可以正式入讀了。
姜秾秾想不到自己一個大學差兩年畢業的，穿到古代還要從頭開始讀書，想到司弦音說的已安排好接應的人，她又開始期待這次入學的事了。
天氣愈發寒冷，素心閣沒有地龍，夜裏都是靠燒炭取暖。入學這天，姜秾秾貪戀被窩裏的溫暖，稍微起得晚了些。
剛鉆出被子就聽說司雅意已在廳中等候，嚇得她一個激靈，用史上最快速度穿衣梳妝，百米沖刺站到了司雅意的跟前。
司雅意臉上並無怒色，只是說了句：“走吧。”
“可是早膳……”姜秾秾早上連口熱水都沒來得及喝，五臟廟已不滿地敲鑼打鼓起來。
司雅意一眼掃過來。
“不吃了！”姜秾秾立馬表態。
去往思學堂的車馬等候在大門外，司雅意率先坐進車內，姜秾秾緊隨其後，而後，青雀寸步不離地跟著坐了進來。
司雅意未有異言，闔起雙目。
車裏備有手爐，裏面放了香丸，裊裊香霧從孔洞鉆出來，模糊了司雅意的眉眼。
姜秾秾偷偷用指尖摸了一下，暖乎乎的，揣在手中一定很暖。
她冬日最是怕冷，不知什麽緣故，手腳總是異常冰冷，這會兒肚子裏沒有暖胃的食物，縱使穿著棉衣，手指仍舊凍得僵冷。
哪像司雅意，這樣大冷的天，裏裏外外只穿了三件薄衫，冷風往衣領裏鉆，也不見他打一下哆嗦。
這就是修煉朱雀神功的好處了，聽說他運功時掌力能熔斷鐵桿，這要是拿來捂個紅薯，不要太方便。
可惜這雙手長在他身上，姜秾秾只能幻想一下。
好在司弦音的冰玉神功也不賴，能徒手將水汽凝成冰，等他養好病，夏天最熱的時候，壓根不用愁沒有冰塊用。
“手爐是給你備的。”姜秾秾胡思亂想著，突然聽見司雅意這樣說道。
他閉著的眼睛，眼皮都未曾掀一下。
姜秾秾迫不及待將手爐揣入懷中，那股子暖意舒服得她直想嘆氣。
“停車。”過了一會兒，司雅意睜開眼，吩咐道。
坐在車轅上的司青掀簾問道：“少君，何事？”
“去買兩屜小籠包。”
姜秾秾眼睛一亮。早市上都是各種食物的香氣，尤以小籠包的香氣最盛，她早已饞得吞了好幾口口水。
“少君稍候。”司青跳下馬車，直奔著小籠包的攤子而去。
不消片刻，司青拎著姜秾秾肖想了許久的小籠包過來。
“給姜小姐。”司雅意說。
“姜小姐，請用。”司青將小籠包遞給姜秾秾。
姜秾秾受寵若驚：“給我買的？”
“我答應過大哥，會好好照顧你。”司雅意懶洋洋道。
鬼才信。當然，這話姜秾秾不敢當著司雅意的面說出來。
小籠包的香氣太誘人了，姜秾秾不想去琢磨司雅意到底有什麽企圖，叫青雀將車簾都打開，讓空氣流通起來，而後，揭開蒸籠，拿起小籠包大快朵頤起來。
“青雀，給。”姜秾秾將籠屜推到青雀面前，示意她也吃。
青雀回道：“多謝姑娘，我出門前已用過早膳。”
姜秾秾便自己繼續享用，她沒有問司雅意要不要，司雅意這種身份，斷然沒有餓著肚子出門的道理。
兩屜小籠包，姜秾秾吃了一屜，還剩一屜。似乎一開始，這兩屜小籠包就是計算好分量，專門給她和青雀買的。
車上有煮好的茶，青雀給姜秾秾倒了一杯解膩。
茶裏泛著股淡淡的茉莉香，姜秾秾淺啜了幾口。
她發現今日的司雅意格外好說話，對於她和青雀的行為，從始至終都處於默許的狀態，連那套茶具都是為她特意準備的。
馬車在思學堂前停下。
思學堂是司家辦的，供司氏子弟讀書習武，效忠司氏的各大世家也會將自家的子侄送進來，方便司氏選拔人才。
司雅意和司弦音十三歲之前曾在這裏讀書，十三歲過後，兩人離開思學堂，各自拜了江湖上有名氣的前輩為師。
司雅意偶爾會來思學堂提點學子，武道一途，不看年紀，只看本事，司雅意雖年紀輕輕，本事足以做他們的師父了。
每次他一來，學子們都格外高興，但這次他只是送姜秾秾過來，放下姜秾秾就走了，姜秾秾明顯感覺到大家的失落。
“我方才聽司青大人喚你姜小姐，你好，姜小姐，我姓穆，叫穆嫣羽。”人群中，一名著嫣紅羅裙的美貌少女沖姜秾秾友好地打了個招呼。
穆這個姓，引起了姜秾秾的主意。
司弦音臨走前，曾簡略地說了些思學堂的事。他說，安排她進思學堂還有個緣故，思學堂裏有不少其他世家的子侄，如若能結交他們，對她來說是件好事，比如穆家和段家的人。
“你好，穆姑娘。”姜秾秾微笑回應。
“我也是新來的，比你早一日，看樣子你是住在司家，不用準備寢舍了，走，我帶你去領筆墨紙硯。”穆嫣羽自來熟地握住她的手。
姜秾秾跟著她走，兩人一路上邊逛邊聊。
姜秾秾得知穆家是制火器的，這也是司家如此倚重他們的緣故。穆家至今只穆嫣羽這個獨女，不少世家子弟擠破了腦袋想和她結姻親，穆家通通看不上，他們的目光瞄上了司家的兩位公子。
確切來說，司弦音短壽，遲早要死的，他們看上的是少君司雅意。
“秾秾，我問你啊，你和少君是什麽關系？”兩人熟絡起來，就約定彼此以姓名相稱。
姜秾秾知曉穆家的心思，平靜答道：“我跟他沒關系，硬要說關系，將來我可能會做他的嫂子。”
穆嫣羽張大了嘴：“今日少君親自送你前來，我還以為你是少君的心上人。可惜了，可惜了，你們相貌如此般配，可恨老天不長眼！”
姜秾秾奇怪道：“你們穆家想他做女婿，怎麽你這個當事人看起來不像是很樂意的樣子，莫不是你也聽說了他的名頭？”
“你不要誤會，我不喜歡少君，我對少君只有崇拜之情，我有心上人的，他叫段泠，我這次便是為他來這思學堂的，有機會介紹給你認識。哎呀，扯遠了，秾秾，你為什麽喜歡大公子，不喜歡少君呀？依我看，少君未必就不如大公子，你都不知道，當初少君夜襲鬼夷族那一戰有多威風，至今鬼夷族人聽到少君的名字都嚇得屁滾尿流呢。”
破案了，搞半天，是司雅意的迷妹啊。
真難得，司雅意這樣的小瘋狗，居然有粉絲。
雙生子夜襲鬼夷族的那一戰，原書有提過，據說鬼夷族人常年居苦寒之地，食生肉為主，因而練就一身強健體魄，十分孔武有力，加上好戰的性子，十二州常常遭到他們的騷擾。
兩年前，鬼夷族破了與雲州相鄰的梁州，逼到雲州邊界，還俘虜了雲州邊界的百姓，每日斬殺二十人，挑釁司氏。
時逢數九寒冬，雲、梁兩州相接的地方氣溫降到滴水成冰，雲州的士兵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天氣，凍得手腳都生了瘡，疼痛難忍。而鬼夷族躲在深山絕壁間，占盡天時地利，司氏久攻不下，只能眼睜睜看著每日枉死的百姓人數不斷增加。
看到山上流下來的雪水都是紅色的，年僅十六歲的雙生子兄弟做出了個決定——連夜翻過雪山，從背面突襲鬼夷族的軍營，燒毀他們的糧草，救回被俘的百姓。
那座雪山連接雲、梁兩州，高聳入雲，山腰至山尖的部分終年覆蓋積雪，當時連續下了一個月的大雪，整座山都被大雪封路，雙生子憑著一身的好本事，花了三日的功夫，攀過懸崖峭壁，終於成功潛入鬼夷族的老巢，一個放火燒糧倉，解救被俘的人質，一個殺進主帳，取首領的項上人頭。
殺主帥的是司雅意，這廝做的極絕，他沒有一刀解決主帥，而是登上專門用來屠殺雲州百姓的斬雲臺，當著所有鬼夷族士兵的面，一刀一刀將主帥淩遲了，祭奠慘死的雲州百姓。
大抵是這一戰他的手段過於兇殘，雖是雙生子二人一起行動的，傳出去的都是司雅意淩遲鬼夷族主帥的惡名。
司雅意本就是刀客出身，腰間所配的雙刀，其一名為破軍，自鑄成之日起就為殺戮而生，據說淩遲鬼夷族主帥用的就是這把刀。
他的刀法極為高明，又控制著分寸，足足活剮了上千塊皮肉，那主帥才哀叫著斷了氣，也是那時起，司雅意的名聲與狠辣、殘暴分不開了。
穆嫣羽說的與姜秾秾了解的大差不差，姜秾秾說到淩遲上千刀時，穆嫣羽嚴肅糾正：“錯了，是一共一千零三刀，那鬼夷族的主帥才咽氣。”
這麽詳細的數據，原書都沒寫，姜秾秾不禁好奇：“你是怎麽知道的？”
“那是因為我當時就在場，一刀一刀數的。”穆嫣羽回憶起當初被俘虜的生涯，仍感到一陣後怕，“說起來慚愧，那個時候我頑皮，女扮男裝離家出走，不慎和其他百姓一起被俘，那鬼夷人每日以殺人為樂，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就有數百名無辜百姓慘死他們手中，幸得上天眷顧，在我以為自己也逃不掉這一劫時，少君他來了，不管外頭怎麽樣傳，他是我和那些百姓的救命恩人，我們會永遠效忠他的。”
穆嫣羽說起司雅意時，眼裏都是亮晶晶的光。
這還是姜秾秾第一回在別人口中聽到的對司雅意的正面評價。於千軍萬馬間，將敵方將領活剮，用鮮血為慘死的百姓洗刷冤屈，這件事確實有點酷呢。
真正的戰爭不是雲州和陵州那一場的小打小鬧，雲州和鬼夷族這一戰，雙方都死傷無數，死去的百姓不再是書中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而是活生生的人命，姜秾秾在這個世界裏呆久了，已漸漸融入這裏，打心底裏還是期望能夠世界和平。
多虧司雅意活剮主帥這一舉，著實把鬼夷人震懾到了，鬼夷族戰敗後，元氣大傷，退回自己的地盤，已許久不再生事。
“今日我自人群中窺見少君，只覺他依舊風采灼人，真是難以理解，這樣優秀的男子，怎麽會沒有女子喜歡，要不是我有段泠段公子了，我都親自上了。秾秾，不如這樣，你和大公子分手，與少君在一起吧，我所識得的女子當中屬你最漂亮，能匹配得上他的，只有你了。”
“那怎麽成，這太離譜了。”姜秾秾光是想一想，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招惹司雅意，那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
“怎麽不成，你們男未婚女未嫁的，況且少君有著和大公子一樣的臉，萬一你和大公子的性格合不來……”
“嫣羽，快走吧，再不去就遲到了。”姜秾秾截斷穆嫣羽的話。
這個話題太炸裂了，再說下去，她怕自己晚上回去會做噩夢。
姜秾秾是司家大公子舉薦的，又是少君親自送到思學堂的門口的，有兩位公子保駕護航，思學堂的主事們自然將她奉若上賓。
還沒到地方，遠遠就有一名做書童打扮的少年小跑而來，雙手遞上書篋：“姜小姐，這些筆墨紙硯都是大公子為您準備的，大公子說，請您安心，一切皆會順心遂意。”
姜秾秾暗自驚訝，司弦音這般貼心，這個都想到了。她接過書篋，向小書童道謝。
剛入學，課業不重，有穆嫣羽帶著，姜秾秾順利融入學堂，也見到了她說的那位心上人，段公子。
段泠年紀不大，相貌端正，氣質出塵，眉目間隱隱堆著雪意，看著像不愛搭理人的模樣，穆嫣羽介紹姜秾秾給他認識時，他不鹹不淡地點了下腦袋。
“他從小就這樣，不愛說話，你別介意，其實他人很好的，面冷心熱，幫過我很多次。”穆嫣羽趕忙解釋。
姜秾秾說：“沒關系，我不介意的。”
段泠與她幾乎沒有交集，她不會在意這種小插曲，社恐嘛，理解，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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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秾秾想不到自己一個大學差兩年畢業的，穿到古代還要從頭開始讀書，想到司弦音說的已安排好接應的人，她又開始期待這次入學的事了。
天氣愈發寒冷，素心閣沒有地龍，夜裏都是靠燒炭取暖。入學這天，姜秾秾貪戀被窩裏的溫暖，稍微起得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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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早膳……”姜秾秾早上連口熱水都沒來得及喝，五臟廟已不滿地敲鑼打鼓起來。
司雅意一眼掃過來。
“不吃了！”姜秾秾立馬表態。
去往思學堂的車馬等候在大門外，司雅意率先坐進車內，姜秾秾緊隨其後，而後，青雀寸步不離地跟著坐了進來。
司雅意未有異言，闔起雙目。
車裏備有手爐，裏面放了香丸，裊裊香霧從孔洞鉆出來，模糊了司雅意的眉眼。
姜秾秾偷偷用指尖摸了一下，暖乎乎的，揣在手中一定很暖。
她冬日最是怕冷，不知什麽緣故，手腳總是異常冰冷，這會兒肚子裏沒有暖胃的食物，縱使穿著棉衣，手指仍舊凍得僵冷。
哪像司雅意，這樣大冷的天，裏裏外外只穿了三件薄衫，冷風往衣領裏鉆，也不見他打一下哆嗦。
這就是修煉朱雀神功的好處了，聽說他運功時掌力能熔斷鐵桿，這要是拿來捂個紅薯，不要太方便。
可惜這雙手長在他身上，姜秾秾只能幻想一下。
好在司弦音的冰玉神功也不賴，能徒手將水汽凝成冰，等他養好病，夏天最熱的時候，壓根不用愁沒有冰塊用。
“手爐是給你備的。”姜秾秾胡思亂想著，突然聽見司雅意這樣說道。
他閉著的眼睛，眼皮都未曾掀一下。
姜秾秾迫不及待將手爐揣入懷中，那股子暖意舒服得她直想嘆氣。
“停車。”過了一會兒，司雅意睜開眼，吩咐道。
坐在車轅上的司青掀簾問道：“少君，何事？”
“去買兩屜小籠包。”
姜秾秾眼睛一亮。早市上都是各種食物的香氣，尤以小籠包的香氣最盛，她早已饞得吞了好幾口口水。
“少君稍候。”司青跳下馬車，直奔著小籠包的攤子而去。
不消片刻，司青拎著姜秾秾肖想了許久的小籠包過來。
“給姜小姐。”司雅意說。
“姜小姐，請用。”司青將小籠包遞給姜秾秾。
姜秾秾受寵若驚：“給我買的？”
“我答應過大哥，會好好照顧你。”司雅意懶洋洋道。
鬼才信。當然，這話姜秾秾不敢當著司雅意的面說出來。
小籠包的香氣太誘人了，姜秾秾不想去琢磨司雅意到底有什麽企圖，叫青雀將車簾都打開，讓空氣流通起來，而後，揭開蒸籠，拿起小籠包大快朵頤起來。
“青雀，給。”姜秾秾將籠屜推到青雀面前，示意她也吃。
青雀回道：“多謝姑娘，我出門前已用過早膳。”
姜秾秾便自己繼續享用，她沒有問司雅意要不要，司雅意這種身份，斷然沒有餓著肚子出門的道理。
兩屜小籠包，姜秾秾吃了一屜，還剩一屜。似乎一開始，這兩屜小籠包就是計算好分量，專門給她和青雀買的。
車上有煮好的茶，青雀給姜秾秾倒了一杯解膩。
茶裏泛著股淡淡的茉莉香，姜秾秾淺啜了幾口。
她發現今日的司雅意格外好說話，對於她和青雀的行為，從始至終都處於默許的狀態，連那套茶具都是為她特意準備的。
馬車在思學堂前停下。
思學堂是司家辦的，供司氏子弟讀書習武，效忠司氏的各大世家也會將自家的子侄送進來，方便司氏選拔人才。
司雅意和司弦音十三歲之前曾在這裏讀書，十三歲過後，兩人離開思學堂，各自拜了江湖上有名氣的前輩為師。
司雅意偶爾會來思學堂提點學子，武道一途，不看年紀，只看本事，司雅意雖年紀輕輕，本事足以做他們的師父了。
每次他一來，學子們都格外高興，但這次他只是送姜秾秾過來，放下姜秾秾就走了，姜秾秾明顯感覺到大家的失落。
“我方才聽司青大人喚你姜小姐，你好，姜小姐，我姓穆，叫穆嫣羽。”人群中，一名著嫣紅羅裙的美貌少女沖姜秾秾友好地打了個招呼。
穆這個姓，引起了姜秾秾的主意。
司弦音臨走前，曾簡略地說了些思學堂的事。他說，安排她進思學堂還有個緣故，思學堂裏有不少其他世家的子侄，如若能結交他們，對她來說是件好事，比如穆家和段家的人。
“你好，穆姑娘。”姜秾秾微笑回應。
“我也是新來的，比你早一日，看樣子你是住在司家，不用準備寢舍了，走，我帶你去領筆墨紙硯。”穆嫣羽自來熟地握住她的手。
姜秾秾跟著她走，兩人一路上邊逛邊聊。
姜秾秾得知穆家是制火器的，這也是司家如此倚重他們的緣故。穆家至今只穆嫣羽這個獨女，不少世家子弟擠破了腦袋想和她結姻親，穆家通通看不上，他們的目光瞄上了司家的兩位公子。
確切來說，司弦音短壽，遲早要死的，他們看上的是少君司雅意。
“秾秾，我問你啊，你和少君是什麽關系？”兩人熟絡起來，就約定彼此以姓名相稱。
姜秾秾知曉穆家的心思，平靜答道：“我跟他沒關系，硬要說關系，將來我可能會做他的嫂子。”
穆嫣羽張大了嘴：“今日少君親自送你前來，我還以為你是少君的心上人。可惜了，可惜了，你們相貌如此般配，可恨老天不長眼！”
姜秾秾奇怪道：“你們穆家想他做女婿，怎麽你這個當事人看起來不像是很樂意的樣子，莫不是你也聽說了他的名頭？”
“你不要誤會，我不喜歡少君，我對少君只有崇拜之情，我有心上人的，他叫段泠，我這次便是為他來這思學堂的，有機會介紹給你認識。哎呀，扯遠了，秾秾，你為什麽喜歡大公子，不喜歡少君呀？依我看，少君未必就不如大公子，你都不知道，當初少君夜襲鬼夷族那一戰有多威風，至今鬼夷族人聽到少君的名字都嚇得屁滾尿流呢。”
破案了，搞半天，是司雅意的迷妹啊。
真難得，司雅意這樣的小瘋狗，居然有粉絲。
雙生子夜襲鬼夷族的那一戰，原書有提過，據說鬼夷族人常年居苦寒之地，食生肉為主，因而練就一身強健體魄，十分孔武有力，加上好戰的性子，十二州常常遭到他們的騷擾。
兩年前，鬼夷族破了與雲州相鄰的梁州，逼到雲州邊界，還俘虜了雲州邊界的百姓，每日斬殺二十人，挑釁司氏。
時逢數九寒冬，雲、梁兩州相接的地方氣溫降到滴水成冰，雲州的士兵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天氣，凍得手腳都生了瘡，疼痛難忍。而鬼夷族躲在深山絕壁間，占盡天時地利，司氏久攻不下，只能眼睜睜看著每日枉死的百姓人數不斷增加。
看到山上流下來的雪水都是紅色的，年僅十六歲的雙生子兄弟做出了個決定——連夜翻過雪山，從背面突襲鬼夷族的軍營，燒毀他們的糧草，救回被俘的百姓。
那座雪山連接雲、梁兩州，高聳入雲，山腰至山尖的部分終年覆蓋積雪，當時連續下了一個月的大雪，整座山都被大雪封路，雙生子憑著一身的好本事，花了三日的功夫，攀過懸崖峭壁，終於成功潛入鬼夷族的老巢，一個放火燒糧倉，解救被俘的人質，一個殺進主帳，取首領的項上人頭。
殺主帥的是司雅意，這廝做的極絕，他沒有一刀解決主帥，而是登上專門用來屠殺雲州百姓的斬雲臺，當著所有鬼夷族士兵的面，一刀一刀將主帥淩遲了，祭奠慘死的雲州百姓。
大抵是這一戰他的手段過於兇殘，雖是雙生子二人一起行動的，傳出去的都是司雅意淩遲鬼夷族主帥的惡名。
司雅意本就是刀客出身，腰間所配的雙刀，其一名為破軍，自鑄成之日起就為殺戮而生，據說淩遲鬼夷族主帥用的就是這把刀。
他的刀法極為高明，又控制著分寸，足足活剮了上千塊皮肉，那主帥才哀叫著斷了氣，也是那時起，司雅意的名聲與狠辣、殘暴分不開了。
穆嫣羽說的與姜秾秾了解的大差不差，姜秾秾說到淩遲上千刀時，穆嫣羽嚴肅糾正：“錯了，是一共一千零三刀，那鬼夷族的主帥才咽氣。”
這麽詳細的數據，原書都沒寫，姜秾秾不禁好奇：“你是怎麽知道的？”
“那是因為我當時就在場，一刀一刀數的。”穆嫣羽回憶起當初被俘虜的生涯，仍感到一陣後怕，“說起來慚愧，那個時候我頑皮，女扮男裝離家出走，不慎和其他百姓一起被俘，那鬼夷人每日以殺人為樂，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就有數百名無辜百姓慘死他們手中，幸得上天眷顧，在我以為自己也逃不掉這一劫時，少君他來了，不管外頭怎麽樣傳，他是我和那些百姓的救命恩人，我們會永遠效忠他的。”
穆嫣羽說起司雅意時，眼裏都是亮晶晶的光。
這還是姜秾秾第一回在別人口中聽到的對司雅意的正面評價。於千軍萬馬間，將敵方將領活剮，用鮮血為慘死的百姓洗刷冤屈，這件事確實有點酷呢。
真正的戰爭不是雲州和陵州那一場的小打小鬧，雲州和鬼夷族這一戰，雙方都死傷無數，死去的百姓不再是書中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而是活生生的人命，姜秾秾在這個世界裏呆久了，已漸漸融入這裏，打心底裏還是期望能夠世界和平。
多虧司雅意活剮主帥這一舉，著實把鬼夷人震懾到了，鬼夷族戰敗後，元氣大傷，退回自己的地盤，已許久不再生事。
“今日我自人群中窺見少君，只覺他依舊風采灼人，真是難以理解，這樣優秀的男子，怎麽會沒有女子喜歡，要不是我有段泠段公子了，我都親自上了。秾秾，不如這樣，你和大公子分手，與少君在一起吧，我所識得的女子當中屬你最漂亮，能匹配得上他的，只有你了。”
“那怎麽成，這太離譜了。”姜秾秾光是想一想，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招惹司雅意，那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
“怎麽不成，你們男未婚女未嫁的，況且少君有著和大公子一樣的臉，萬一你和大公子的性格合不來……”
“嫣羽，快走吧，再不去就遲到了。”姜秾秾截斷穆嫣羽的話。
這個話題太炸裂了，再說下去，她怕自己晚上回去會做噩夢。
姜秾秾是司家大公子舉薦的，又是少君親自送到思學堂的門口的，有兩位公子保駕護航，思學堂的主事們自然將她奉若上賓。
還沒到地方，遠遠就有一名做書童打扮的少年小跑而來，雙手遞上書篋：“姜小姐，這些筆墨紙硯都是大公子為您準備的，大公子說，請您安心，一切皆會順心遂意。”
姜秾秾暗自驚訝，司弦音這般貼心，這個都想到了。她接過書篋，向小書童道謝。
剛入學，課業不重，有穆嫣羽帶著，姜秾秾順利融入學堂，也見到了她說的那位心上人，段公子。
段泠年紀不大，相貌端正，氣質出塵，眉目間隱隱堆著雪意，看著像不愛搭理人的模樣，穆嫣羽介紹姜秾秾給他認識時，他不鹹不淡地點了下腦袋。
“他從小就這樣，不愛說話，你別介意，其實他人很好的，面冷心熱，幫過我很多次。”穆嫣羽趕忙解釋。
姜秾秾說：“沒關系，我不介意的。”
段泠與她幾乎沒有交集，她不會在意這種小插曲，社恐嘛，理解，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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