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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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大公子！大公子！”外面的侍衛們通力搶救，終於將大火澆滅，從廢墟上掏出一個洞來，發現了他們。
司青率先奔過來，一聲“少君”將要脫口而出，被司雅意瞪了一眼，及時地吞回喉中，改口喚道：“公子。”
姜秾秾本與司雅意相互攙扶著，聽到司青的聲音，心裏頭的大石終於放下，喃喃自語了一句：“得救了。”
一經放松下來，渾身的痛楚都變作了麻木，那強作清醒的意志瞬間被黑暗吞噬。
司雅意抱住倒下來的姜秾秾。
來時的馬車還停在外面，司青幫忙，將昏迷的姜秾秾抱上馬車，請示司雅意：“可是回府？”
“去我的別莊。”司雅意的傷腿血流如註，他仿佛毫無知覺，冷冷望著司府大宅的方向。
“是。”司青點頭。
司雅意看向一旁幫忙救援的六道門門主：“可否請門主移步我的別莊，繼續商議合作一事？”
年輕的門主身上華貴的料子被火舌卷過，留下參差不齊的灼痕，頗有些狼狽，他點了點頭，坐上自己來時的馬車。
司青驅馬，將馬車調轉方向，疾馳而去。其餘侍衛則留下來善後。
六道門的馬車跟了上去。
馬車內，司雅意坐在姜秾秾身側，借著燭光，撩起姜秾秾的袖管。那燒傷順著手背攀爬，延伸了半個胳膊，怪不得她哭得那樣兇。
這樣的傷，就是他們這種在刀光劍影裏打過滾的都難以承受。
司府。
司弦音捧著一卷書，斜倚著靠枕，漫不經心地翻著書頁。
“剛才傳來的消息，一切如大公子所料。”司紅悄無聲息地潛入院中，立在司弦音的床尾，向他稟告著最新進展，“只待少君以大公子的身份，死在乘鶴樓裏，大公子再順理成章取代他，所有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到時候，雲州屬於大公子，姜小姐，也只會是大公子一個人的。”
“我說過要殺他了嗎？”
司雅意再怎麽說，都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
“屬下失言。”司紅倉皇垂首，“大公子放心，二公子坐的那個位置，是提前設置好的，不會傷及性命，我們的人會第一時間進入樓中，帶走二公子，等大火將全部痕跡毀屍滅跡，再無人發現二公子就在我們手裏。我們只需將二公子關進王陵，斷龍石落下，這個秘密將會永遠被掩埋。”
司紅將“少君”改口二公子，少君那個位置，以後要換人坐了。
司弦音閉上雙目，表情平靜地問：“秾秾醒了嗎？”
司紅意外，這個時候他居然還有閑暇心思去關註姜秾秾，她起身向外走去：“我去看看。”
司紅出門沒多久，折返回來，臉色有些難看：“大公子，不好，計劃有變。探子最新消息，姜小姐以為您去了乘鶴樓，跟著追去了乘鶴樓。”
司弦音撩起眼皮，手中的書啪嗒掉在地上，雲淡風輕的表情下，隱約有一絲慌亂閃過。
“我們的人看到姜小姐也在，遲疑了一下，就被司青搶先，沒有再出手。”
“秾秾怎麽樣？”
“姜小姐雙手被燒傷，昏迷了過去，好在暫時性命無虞，已被二公子帶去了別莊。”
司雅意的別莊在城外，出了城，很快就到了。
大夫們早已得到通知，拎著藥箱，在廂房內等候。
司青抱起姜秾秾擱在軟榻上，司雅意被人攙扶著，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大夫們自發分成兩撥，分別替姜秾秾和司雅意處理傷勢。
司雅意的腿傷最為嚴重，大夫戰戰兢兢為他包紮好傷口。
斷骨之痛非比尋常，大夫滿頭是汗，生怕自己下手重了，惹得這位少年公子不快，然而司雅意自始至終都只是望著帳中的姜秾秾，眼中光影明明滅滅，腿上的血水一股股湧出來，也未曾皺一下眉頭。
“她怎麽樣？”司雅意啞著聲音詢問。
“這位姑娘的手燒成這樣，怕是要留疤。”為姜秾秾處理傷口的大夫嘆口氣。
姜秾秾自睡夢裏發出一聲痛呼，司雅意擰了擰眉心，沈聲說：“手腳輕一點，不許弄疼她。”
大夫哪敢違背命令，連忙將最好的止痛藥都用在了姜秾秾的身上。
一場兵荒馬亂，伴隨著燃燒殆盡的燈燭畫上尾聲，大夫們叮囑了些養傷事宜，陸陸續續離開。
司青入屋來，重新點燃一支蠟燭，道：“少君，門主那邊已安排妥當，他說，您養傷為重，不必記掛著他。”
司雅意拄著新做的拐杖，一瘸一拐，行至榻邊坐下：“我的身份，不準洩露出去。”
司青知道他的意思，頷首道：“姜小姐這邊我們會瞞著。”
“好了，你退下吧。”
司青走後，司雅意撩起姜秾秾的袖擺。手臂的傷上過藥膏，原本白皙的肌膚覆著大大小小的水皰，呈現出深褐色，嚴重的地方顏色已焦黃。
他的腦海中浮起姜秾秾跪在火海裏梨花帶雨的模樣。
那一簇簇沖天而起的火焰，席卷著漆黑的天幕，轟轟烈烈，好似一直燒進了他的心口。
“別怕，不會讓你留疤。”司雅意的目光撫過那些傷口，似是山盟海誓一般低聲說道。
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澆滅午後的燥熱，姜秾秾呆呆地坐在床上，伸直著雙臂，發楞地盯著那些皺巴巴的傷口。
“姑娘，您醒啦！”一名年紀約莫十四五歲的少女推門而入，看到姜秾秾的瞬間，面上是掩飾不住的欣喜。
“……你是？”
少女梳雙丫髻，穿著明媚的黃衫，腕間套著鏤空的銀鐲子，一看就知道出身大戶人家。
“我叫小玉，是公子派來侍候您的丫鬟。”
“公子？哪位公子？”
“您不記得啦，還能有哪位公子，就是帶您回來的那位公子。這裏是公子的別莊，您的傷很重，公子擔心有什麽意外，就安排您在這別莊裏和他一起養傷。”
經小玉這一提醒，模糊的記憶瞬間湧上姜秾秾的腦海。坍塌的乘鶴樓，張牙舞爪的火焰，被壓斷腿的白衣少年……
“阿音他沒事吧？”
姜秾秾只顧著擔心“司弦音”，並未註意到小玉的臉上一閃而逝的別扭。
小玉答道：“姑娘莫急，公子他沒事，早上他還來看過您，這會兒他出門去了，要晚些時候才能回來。”
“他的腿傷了，怎麽還出門？”
“有人鞍前馬後地伺候著，不是大問題。姑娘，您睡了這麽久，想必已餓了，我這就去準備膳食。”
空氣裏泛著潮濕的泥土氣息，太陽隱在雲後，涼悠悠的風拂開珠簾，帶進來一陣濃郁的花香。
姜秾秾趁小玉去準備膳食的空當，走到窗戶前。
院中不知栽的是什麽樹，綠葉被雨水洗得發亮，層層疊疊間，開著大朵大朵雪白的花。
“姑娘，您的午膳來了，有什麽不合胃口的，我去和廚房說一聲。”小玉捧著托盤入屋。
都是些清淡的菜肴。
大夫特意叮囑過，暫時不要沾太過油膩葷腥的。
姜秾秾已有好幾頓沒吃飯，火海裏滾過一遭的痛楚，暫時麻痹了口腹之欲，望著精致的菜肴，提不起一絲興趣。
“我不想吃。”
“好歹吃一些，這樣餓著，不利於身子恢覆。”小玉勸道。
“這裏是翠微山莊嗎？”姜秾秾突然問。要不是當初司雅意橫插一腳，她已經改名換姓，被司弦音藏在翠微山莊了。
小玉稍稍一怔，答道：“這裏是落霞院。”
他們司家的公子，名下有好處別莊，並不奇怪。姜秾秾斂起神思，指了指桌上的豆腐湯：“我想喝湯，有勞。”
*
司雅意的馬車已到了別莊外，守衛打開大門，放馬車入府。
趕車的馬夫有著豐富的經驗，將馬車趕得穩穩當當。司雅意端坐車內，閉目養神。
司青正在匯報著乘鶴樓坍塌的調查結果：“老板被找到時已在家中懸梁自盡，他的親眷也都在一個月前就已離開雲州，不知所蹤，樓裏的夥計幸存三人，經過審訊，確認與此事無關。此外，現場被大火燒過，所有的痕跡都被焚毀，找不到任何線索。”
“到此為止，不用再查。”
“姜小姐能預知到乘鶴樓的坍塌，少君不覺得奇怪嗎？”司青沈默一瞬，還是忍不住將心中的疑問提了出來。
“不是她。”司雅意撩起眼皮，幽暗的雙眸似古井般深不可測，“或許，她是在哪裏無意撞見了這樁陰謀。”
她只撞破一半的秘密，沒有想到事故裏的主人已從她心心念念的情郎，換作她最畏懼的仇人，誤打誤撞將他從鬼門關裏扯了回來。
馬車停了下來，車夫放下馬凳，司青扶著司雅意下車。
兩人剛回到屋中，小玉前來稟報姜秾秾已醒的消息。
“姑娘胃口不佳，午膳只食用了一小碗豆腐湯。”小玉將姜秾秾的情況如實說出。
司雅意道：“重新傳膳。”
小玉：“是。”
新做好的膳食，被端上桌子，司雅意換了身清雅的墨綠長衫，拄著拐杖，慢吞吞地踏進屋子。
坐在窗畔發呆的姜秾秾聽見動靜，回頭見是他，驚得站起來：“阿音。”
她小跑而來，想要伸手扶他，卻忘了自己滿手都是傷，這一動，牽扯到傷口，臉色白了白。
“姑娘，別亂動。”小玉趕忙提醒。
姜秾秾揚起笑容：“沒事。”
“怎麽不吃飯？”司雅意不動聲色地覷著她瘦條條的腰身。
這才不過一日的光景，姜秾秾的身形就清減了少許。司雅意自忖，自己雖想將她驅離大哥的身邊，在飯食上並未苛待她，怎麽一副沒吃多少油水的模樣，跟紙片似的，吹一吹就倒了。
“沒什麽胃口。”
司雅意放下拐杖，在桌邊坐下，端起碗，夾了些飯菜：“過來，坐下，我餵你。”
小玉亦勸道：“多少吃一些，傷勢會好得快點。”
姜秾秾想了想，坐在司雅意身側，張唇，含住他餵過來一塊肉片，乖巧得像是一心依戀著母貓的小奶貓。
司雅意承認這真是個糟糕的比喻，他一個實打實的雄性，怎麽就成了母貓。
不得不承認，在“司弦音”面前的姜秾秾，收起所有爪牙，安靜又聽話，實在招人疼。
想到自己借著司弦音的名，才能騙來這樣的待遇，他的心裏湧起一股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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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秾秾本與司雅意相互攙扶著，聽到司青的聲音，心裏頭的大石終於放下，喃喃自語了一句：“得救了。”
一經放松下來，渾身的痛楚都變作了麻木，那強作清醒的意志瞬間被黑暗吞噬。
司雅意抱住倒下來的姜秾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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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我的別莊。”司雅意的傷腿血流如註，他仿佛毫無知覺，冷冷望著司府大宅的方向。
“是。”司青點頭。
司雅意看向一旁幫忙救援的六道門門主：“可否請門主移步我的別莊，繼續商議合作一事？”
年輕的門主身上華貴的料子被火舌卷過，留下參差不齊的灼痕，頗有些狼狽，他點了點頭，坐上自己來時的馬車。
司青驅馬，將馬車調轉方向，疾馳而去。其餘侍衛則留下來善後。
六道門的馬車跟了上去。
馬車內，司雅意坐在姜秾秾身側，借著燭光，撩起姜秾秾的袖管。那燒傷順著手背攀爬，延伸了半個胳膊，怪不得她哭得那樣兇。
這樣的傷，就是他們這種在刀光劍影裏打過滾的都難以承受。
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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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傳來的消息，一切如大公子所料。”司紅悄無聲息地潛入院中，立在司弦音的床尾，向他稟告著最新進展，“只待少君以大公子的身份，死在乘鶴樓裏，大公子再順理成章取代他，所有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到時候，雲州屬於大公子，姜小姐，也只會是大公子一個人的。”
“我說過要殺他了嗎？”
司雅意再怎麽說，都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
“屬下失言。”司紅倉皇垂首，“大公子放心，二公子坐的那個位置，是提前設置好的，不會傷及性命，我們的人會第一時間進入樓中，帶走二公子，等大火將全部痕跡毀屍滅跡，再無人發現二公子就在我們手裏。我們只需將二公子關進王陵，斷龍石落下，這個秘密將會永遠被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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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弦音閉上雙目，表情平靜地問：“秾秾醒了嗎？”
司紅意外，這個時候他居然還有閑暇心思去關註姜秾秾，她起身向外走去：“我去看看。”
司紅出門沒多久，折返回來，臉色有些難看：“大公子，不好，計劃有變。探子最新消息，姜小姐以為您去了乘鶴樓，跟著追去了乘鶴樓。”
司弦音撩起眼皮，手中的書啪嗒掉在地上，雲淡風輕的表情下，隱約有一絲慌亂閃過。
“我們的人看到姜小姐也在，遲疑了一下，就被司青搶先，沒有再出手。”
“秾秾怎麽樣？”
“姜小姐雙手被燒傷，昏迷了過去，好在暫時性命無虞，已被二公子帶去了別莊。”
司雅意的別莊在城外，出了城，很快就到了。
大夫們早已得到通知，拎著藥箱，在廂房內等候。
司青抱起姜秾秾擱在軟榻上，司雅意被人攙扶著，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大夫們自發分成兩撥，分別替姜秾秾和司雅意處理傷勢。
司雅意的腿傷最為嚴重，大夫戰戰兢兢為他包紮好傷口。
斷骨之痛非比尋常，大夫滿頭是汗，生怕自己下手重了，惹得這位少年公子不快，然而司雅意自始至終都只是望著帳中的姜秾秾，眼中光影明明滅滅，腿上的血水一股股湧出來，也未曾皺一下眉頭。
“她怎麽樣？”司雅意啞著聲音詢問。
“這位姑娘的手燒成這樣，怕是要留疤。”為姜秾秾處理傷口的大夫嘆口氣。
姜秾秾自睡夢裏發出一聲痛呼，司雅意擰了擰眉心，沈聲說：“手腳輕一點，不許弄疼她。”
大夫哪敢違背命令，連忙將最好的止痛藥都用在了姜秾秾的身上。
一場兵荒馬亂，伴隨著燃燒殆盡的燈燭畫上尾聲，大夫們叮囑了些養傷事宜，陸陸續續離開。
司青入屋來，重新點燃一支蠟燭，道：“少君，門主那邊已安排妥當，他說，您養傷為重，不必記掛著他。”
司雅意拄著新做的拐杖，一瘸一拐，行至榻邊坐下：“我的身份，不準洩露出去。”
司青知道他的意思，頷首道：“姜小姐這邊我們會瞞著。”
“好了，你退下吧。”
司青走後，司雅意撩起姜秾秾的袖擺。手臂的傷上過藥膏，原本白皙的肌膚覆著大大小小的水皰，呈現出深褐色，嚴重的地方顏色已焦黃。
他的腦海中浮起姜秾秾跪在火海裏梨花帶雨的模樣。
那一簇簇沖天而起的火焰，席卷著漆黑的天幕，轟轟烈烈，好似一直燒進了他的心口。
“別怕，不會讓你留疤。”司雅意的目光撫過那些傷口，似是山盟海誓一般低聲說道。
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澆滅午後的燥熱，姜秾秾呆呆地坐在床上，伸直著雙臂，發楞地盯著那些皺巴巴的傷口。
“姑娘，您醒啦！”一名年紀約莫十四五歲的少女推門而入，看到姜秾秾的瞬間，面上是掩飾不住的欣喜。
“……你是？”
少女梳雙丫髻，穿著明媚的黃衫，腕間套著鏤空的銀鐲子，一看就知道出身大戶人家。
“我叫小玉，是公子派來侍候您的丫鬟。”
“公子？哪位公子？”
“您不記得啦，還能有哪位公子，就是帶您回來的那位公子。這裏是公子的別莊，您的傷很重，公子擔心有什麽意外，就安排您在這別莊裏和他一起養傷。”
經小玉這一提醒，模糊的記憶瞬間湧上姜秾秾的腦海。坍塌的乘鶴樓，張牙舞爪的火焰，被壓斷腿的白衣少年……
“阿音他沒事吧？”
姜秾秾只顧著擔心“司弦音”，並未註意到小玉的臉上一閃而逝的別扭。
小玉答道：“姑娘莫急，公子他沒事，早上他還來看過您，這會兒他出門去了，要晚些時候才能回來。”
“他的腿傷了，怎麽還出門？”
“有人鞍前馬後地伺候著，不是大問題。姑娘，您睡了這麽久，想必已餓了，我這就去準備膳食。”
空氣裏泛著潮濕的泥土氣息，太陽隱在雲後，涼悠悠的風拂開珠簾，帶進來一陣濃郁的花香。
姜秾秾趁小玉去準備膳食的空當，走到窗戶前。
院中不知栽的是什麽樹，綠葉被雨水洗得發亮，層層疊疊間，開著大朵大朵雪白的花。
“姑娘，您的午膳來了，有什麽不合胃口的，我去和廚房說一聲。”小玉捧著托盤入屋。
都是些清淡的菜肴。
大夫特意叮囑過，暫時不要沾太過油膩葷腥的。
姜秾秾已有好幾頓沒吃飯，火海裏滾過一遭的痛楚，暫時麻痹了口腹之欲，望著精致的菜肴，提不起一絲興趣。
“我不想吃。”
“好歹吃一些，這樣餓著，不利於身子恢覆。”小玉勸道。
“這裏是翠微山莊嗎？”姜秾秾突然問。要不是當初司雅意橫插一腳，她已經改名換姓，被司弦音藏在翠微山莊了。
小玉稍稍一怔，答道：“這裏是落霞院。”
他們司家的公子，名下有好處別莊，並不奇怪。姜秾秾斂起神思，指了指桌上的豆腐湯：“我想喝湯，有勞。”
*
司雅意的馬車已到了別莊外，守衛打開大門，放馬車入府。
趕車的馬夫有著豐富的經驗，將馬車趕得穩穩當當。司雅意端坐車內，閉目養神。
司青正在匯報著乘鶴樓坍塌的調查結果：“老板被找到時已在家中懸梁自盡，他的親眷也都在一個月前就已離開雲州，不知所蹤，樓裏的夥計幸存三人，經過審訊，確認與此事無關。此外，現場被大火燒過，所有的痕跡都被焚毀，找不到任何線索。”
“到此為止，不用再查。”
“姜小姐能預知到乘鶴樓的坍塌，少君不覺得奇怪嗎？”司青沈默一瞬，還是忍不住將心中的疑問提了出來。
“不是她。”司雅意撩起眼皮，幽暗的雙眸似古井般深不可測，“或許，她是在哪裏無意撞見了這樁陰謀。”
她只撞破一半的秘密，沒有想到事故裏的主人已從她心心念念的情郎，換作她最畏懼的仇人，誤打誤撞將他從鬼門關裏扯了回來。
馬車停了下來，車夫放下馬凳，司青扶著司雅意下車。
兩人剛回到屋中，小玉前來稟報姜秾秾已醒的消息。
“姑娘胃口不佳，午膳只食用了一小碗豆腐湯。”小玉將姜秾秾的情況如實說出。
司雅意道：“重新傳膳。”
小玉：“是。”
新做好的膳食，被端上桌子，司雅意換了身清雅的墨綠長衫，拄著拐杖，慢吞吞地踏進屋子。
坐在窗畔發呆的姜秾秾聽見動靜，回頭見是他，驚得站起來：“阿音。”
她小跑而來，想要伸手扶他，卻忘了自己滿手都是傷，這一動，牽扯到傷口，臉色白了白。
“姑娘，別亂動。”小玉趕忙提醒。
姜秾秾揚起笑容：“沒事。”
“怎麽不吃飯？”司雅意不動聲色地覷著她瘦條條的腰身。
這才不過一日的光景，姜秾秾的身形就清減了少許。司雅意自忖，自己雖想將她驅離大哥的身邊，在飯食上並未苛待她，怎麽一副沒吃多少油水的模樣，跟紙片似的，吹一吹就倒了。
“沒什麽胃口。”
司雅意放下拐杖，在桌邊坐下，端起碗，夾了些飯菜：“過來，坐下，我餵你。”
小玉亦勸道：“多少吃一些，傷勢會好得快點。”
姜秾秾想了想，坐在司雅意身側，張唇，含住他餵過來一塊肉片，乖巧得像是一心依戀著母貓的小奶貓。
司雅意承認這真是個糟糕的比喻，他一個實打實的雄性，怎麽就成了母貓。
不得不承認，在“司弦音”面前的姜秾秾，收起所有爪牙，安靜又聽話，實在招人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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