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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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司弦音一回到司府，就被押進了司雅意的刑訊室。
司弦音不是沒有來過這刑訊室，以犯人的身份進入刑訊室還是第一次。他的腕間被套上枷鎖，身上的配飾和佩劍都被解下，因是身份尊貴的大公子，特意為他備了一張椅子。
司雅意進來時，司弦音正坐在椅子上閉目沈思。
少年烏黑的發垂瀉身後，腦袋微微低垂，身陷囹圄，卻不顯一絲狼狽。
不得不承認，縱使兩人是相貌相同的雙生子，司弦音的身上始終比他多了一絲從容。
司雅意走到司弦音身後，一只手搭在他的肩頭，不鹹不淡地開口：“大哥，回來了啊。”
司弦音內功修為本就不如他，還是個多病的身子，肩膀登時歪了歪，骨頭傳來斷裂般的痛楚。
司弦音額角滑下冷汗。
“你可知我要審你什麽？”司雅意松開手，拉了張椅子，在司弦音面前坐下。
四周燈燭俱滅，唯獨頭頂懸著一盞昏暗的孤燈，光束剛好打在司雅意的身上。
司雅意坐在這束明光裏，與司弦音相隔不過三步的距離，卻是一個在明，一個在暗，一個艷烈如火，一個淡漠如冰。
半晌，司弦音的聲音從陰影裏飄出來，不輕不重，足以讓司雅意聽得清清楚楚：“秾秾盜取兵符，是我授意，目的是將計就計，引出陸少商生擒。”
“原來大哥早就想好了說辭。真相是什麽樣的，你我都心知肚明，秾秾她，不過是受你連累。”
司弦音沈默。
雙生子間的明爭暗鬥，從他牽制住司雅意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的。
沒有人喜歡被動搖權勢的滋味，他就是懸在司雅意頭上的一把刀，司雅意的猜忌從來就不是毫無緣由的。
“大哥，你仔細想一想，你這樣病弱的身軀，能護她多久？”司雅意向後仰著身子，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你在威脅我？”
“你自己給自己找了個軟肋，就別怪我這個做弟弟的不顧念手足之情。”司雅意用手點了點胸膛肋骨的位置。
所以，這不是審訊，是談判。司弦音抿唇：“你想要什麽？”
“你知道的。”
“我不會交出兵權。”
“你就不怕我殺了她？”
“你不會的。”司弦音目光穿透黑暗，落在司雅意的臉上，語氣篤定地說，“你喜歡她。”
空氣陡然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哈，你在說什麽笑話，我會喜歡那個臭丫頭？也就是大哥你這樣沒見識的笨蛋，會被她吸引。”司雅意撐著下巴，毫不留情地嗤笑著，“我會爭搶她，你不知是什麽緣由麽。從小到大，你喜歡的，我都會搶啊。大哥，還記得那匹小紅馬嗎？那是唯一一次，我沒有搶到手的，我真是沒想到，平日裏裝得一副溫柔款款的大哥，也會有那樣狠辣的一面。其實，我們兩個終究是一樣的，你說呢？”
聽到司雅意說不喜歡秾秾，司弦音心裏反倒舒了一口氣。
司弦音閉上眼睛，不願回應司雅意“我們都是一樣的”那句假設。
他這個態度，顯然是寧死不配合。
司雅意眼中的笑意逐漸淡去。
“好了，大哥，世人都說，長兄如父，你是我兄長，我自會敬你愛你，但我也是司家的家主，未來的雲州王，你冒充我一事，若我不重重懲治，無法服眾。”司雅意突然起身，向著門口走去。
司青垂首立在門外。
“傳令下去，大公子冒充少君，此乃重罪，罰軍杖一百，以儆效尤。”
“是。”司青道。
“記住，不可傷他的筋骨。”司雅意經過司青身側，又用僅二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了句。
司青會意：“少君放心。”
杖刑可操作的餘地太大了，一頓軍杖可要人命，也可使人毫發無傷，一切，皆看司雅意的心情。
司弦音冒充司雅意一事，以杖責之刑結束。
效忠司家的幾位世家代表，向司雅意諫言，主張以毀面之刑代替杖責，皆被司雅意一一駁回。
他們不死心，又聯名上書要求司雅意按照祖制，開啟王陵，將司弦音囚禁起來。
這就要從司家祖上的一場內亂說起。
雙生子若降生在普通人家，絕對是一件喜慶的事，生在司家，則不然。
雙生子相貌相同，如有一人繼承王位，另一人則可悄無聲息的取而代之。司家的祖上就有一對孿生子，哥哥繼位以後被弟弟謀害，弟弟用了他的身份，冒充雲州王，攪得雲州大亂，百姓不寧，司家險些絕後。
從那之後，司家就多了個規矩，若有雙生子繼位，其中一人就要被關進王陵中，永世囚禁。
當年，司家夫人誕下雙生子，按照祖例，是要將一子送入王陵的。
王陵的斷龍石一旦落下，就再無開啟的可能，門上留有小洞，可每日送進去新鮮的食物和水，王陵內亦有奴仆相伴，可保幼子平安長大，衣食無憂。
夫人到底年輕，見那繈褓中的嬰孩嚎啕大哭，想到骨肉分離就心如刀絞，跪地相求，表示願再生一子，成為繼承人，這下就可保全雙生子。
然而天意弄人，司家有了這對雙生子，夫人的肚子再無動靜，雲州王納了一房又一房的妾室，司家也再未有新的子嗣誕生。
眾人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問題出在雲州王的身上。
到了雙生子十歲那年，雲州王的身體每況愈下，十二州之間摩擦不斷，戰亂頻起，又有鬼夷族在一旁虎視眈眈，確立繼承人一事迫在眉睫。
兩個孩子都是親生的血脈，都是優秀的王儲人選，舍棄誰都是在剜父母的心，雲州王猶豫不決，夫人更是以淚洗面，最後還是有人提議抓鬮，將雙生子的命運交由上天決定。
很不幸的，司弦音抽到了進入王陵的竹牌。
一入王陵，便是永生永世的囚禁。
彼時司弦音還是個半大的少年，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還未見識過天地的廣闊，就要禁足於此，餘生與黑暗和陰冷為伴，從此不見天日，瞬間萬念俱灰。
就在司弦音心如死灰時，司雅意抽走他手裏的竹牌，跪在雙親面前，陳詞道：“大哥不是非進入王陵不可，我有一法，既不違背祖制，也能免除父親的顧慮。”
雲州王問：“是何法子？”
司雅意目中透出冷厲的光：“眾人顧慮的無非是大哥那張臉，待我坐上主君之位那日，劃爛大哥的臉，這世上便再無人能取代我。”
小小年紀就能說出這樣狠辣的話，雲州王驚了一下。
在場的其他人無不感到欣慰，雲州王的繼承人，本該就有這樣殺伐決斷的魄力。
最終，在夫人的苦苦哀求，和司雅意的堅持下，雲州王頂著其他世家的壓力，同意了司雅意的提議。
而司雅意走到司弦音面前，撫了下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低聲對他說了句彼此才能聽到的話：“大哥莫怕，等我做了這雲州真正的主人，再也沒有人能主宰你我二人的命運。”
而司雅意做了這些年的少君，全方位壓制著各方的勢力，對劃爛司弦音面容一事，再只字不提。
雲州王纏綿病榻多年，有心無力，很難管到他頭上，當年的一句承諾，到如今已成了空話，雲州誰人不知，司雅意對自己的這位雙生哥哥，一面猜忌，一面縱容，沒有人能猜出他真正的心思。
這次司弦音冒充少君，可以說是犯了司家的大忌，便是處死都不為過，追隨司雅意的各大世家代表都盼著司雅意能將他處死，可權勢地位的誘惑，終究還是輸給了兄弟之間的血緣羈絆。
司弦音受完刑，被送回院內，大夫和藥童蜂擁而入，為他診治傷勢。
姜秾秾已醒了過來，這次醒來神清氣爽，好似昨日那手腳酸軟、渾身無力的癥狀，是她的幻覺而已。
她站在門外，看著婢女捧著一盆血水和破爛的血衣走了出來，眼睛被刺了下，泛起酸疼。
“姜小姐，大公子請您進去。”片刻後，一名藥童出門來，欠身說道。
姜秾秾頷首。
屋內，大夫和其他藥童收拾著瓶瓶罐罐，起身告辭。
姜秾秾掀開垂簾，直接走到司弦音的床前。
司弦音披著件絲綢做的薄衫，歪著身子坐在床頭，看見姜秾秾，他眼底有了溫和的笑意，拍了拍自己的身側的位置：“坐。”
“疼不疼？”姜秾秾眼眶發紅。司弦音大病初愈，又受這樣的重刑，身子不知還能堅持多久。
“不疼，我有內功護體，那些傷看著唬人，其實是用來堵有些人的嘴。”
“胡說，流了那麽多的血，怎麽可能不疼。”姜秾秾握著他的手，眉眼皺巴巴的。
“幫我將盒子拿下來。”司弦音擡手指了指案幾上的錦盒。
姜秾秾照做，取來盒子，遞給他。
司弦音並不接過去，而是神秘地說：“打開。”
姜秾秾打開錦盒。盒子裏鋪著明黃的綢布，裹著三錠銀子，和一串翡翠項鏈。
司弦音拿起翡翠項鏈，戴在姜秾秾的脖子上：“這些都是給你的。”
“給我的？”
“你跟我回了司家，也算司家的一份子，這些銀子是我發給你的月例，至於這條項鏈，上次那枚金簪你弄丟了，這是補償。”
“可我弄丟金簪，不是該罰嗎？”姜秾秾懵懵懂懂地說。
司弦音不由一笑：“秾秾，你是我的心上人，不用這麽委屈自己，我們之間遲早會有名分的，你可以嬌氣一點，任性一點，也可以問我索求……嗯，一些女孩子喜歡的東西。”
有時候，他希望秾秾能像徐纖凝那般，仗著他的嬌寵，向他提出些無禮的要求，而不是這麽懂事，這麽小心翼翼。
姜秾秾撥弄著脖子上的那條翡翠項鏈，低著頭，不肯說話。
她有些慌張的想，司弦音太溫柔了，溫柔得令她有些承受不住失去他的後果。
有朝一日，他知道她當初是懷有目的接近他而來，她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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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弦音不是沒有來過這刑訊室，以犯人的身份進入刑訊室還是第一次。他的腕間被套上枷鎖，身上的配飾和佩劍都被解下，因是身份尊貴的大公子，特意為他備了一張椅子。
司雅意進來時，司弦音正坐在椅子上閉目沈思。
少年烏黑的發垂瀉身後，腦袋微微低垂，身陷囹圄，卻不顯一絲狼狽。
不得不承認，縱使兩人是相貌相同的雙生子，司弦音的身上始終比他多了一絲從容。
司雅意走到司弦音身後，一只手搭在他的肩頭，不鹹不淡地開口：“大哥，回來了啊。”
司弦音內功修為本就不如他，還是個多病的身子，肩膀登時歪了歪，骨頭傳來斷裂般的痛楚。
司弦音額角滑下冷汗。
“你可知我要審你什麽？”司雅意松開手，拉了張椅子，在司弦音面前坐下。
四周燈燭俱滅，唯獨頭頂懸著一盞昏暗的孤燈，光束剛好打在司雅意的身上。
司雅意坐在這束明光裏，與司弦音相隔不過三步的距離，卻是一個在明，一個在暗，一個艷烈如火，一個淡漠如冰。
半晌，司弦音的聲音從陰影裏飄出來，不輕不重，足以讓司雅意聽得清清楚楚：“秾秾盜取兵符，是我授意，目的是將計就計，引出陸少商生擒。”
“原來大哥早就想好了說辭。真相是什麽樣的，你我都心知肚明，秾秾她，不過是受你連累。”
司弦音沈默。
雙生子間的明爭暗鬥，從他牽制住司雅意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的。
沒有人喜歡被動搖權勢的滋味，他就是懸在司雅意頭上的一把刀，司雅意的猜忌從來就不是毫無緣由的。
“大哥，你仔細想一想，你這樣病弱的身軀，能護她多久？”司雅意向後仰著身子，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你在威脅我？”
“你自己給自己找了個軟肋，就別怪我這個做弟弟的不顧念手足之情。”司雅意用手點了點胸膛肋骨的位置。
所以，這不是審訊，是談判。司弦音抿唇：“你想要什麽？”
“你知道的。”
“我不會交出兵權。”
“你就不怕我殺了她？”
“你不會的。”司弦音目光穿透黑暗，落在司雅意的臉上，語氣篤定地說，“你喜歡她。”
空氣陡然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哈，你在說什麽笑話，我會喜歡那個臭丫頭？也就是大哥你這樣沒見識的笨蛋，會被她吸引。”司雅意撐著下巴，毫不留情地嗤笑著，“我會爭搶她，你不知是什麽緣由麽。從小到大，你喜歡的，我都會搶啊。大哥，還記得那匹小紅馬嗎？那是唯一一次，我沒有搶到手的，我真是沒想到，平日裏裝得一副溫柔款款的大哥，也會有那樣狠辣的一面。其實，我們兩個終究是一樣的，你說呢？”
聽到司雅意說不喜歡秾秾，司弦音心裏反倒舒了一口氣。
司弦音閉上眼睛，不願回應司雅意“我們都是一樣的”那句假設。
他這個態度，顯然是寧死不配合。
司雅意眼中的笑意逐漸淡去。
“好了，大哥，世人都說，長兄如父，你是我兄長，我自會敬你愛你，但我也是司家的家主，未來的雲州王，你冒充我一事，若我不重重懲治，無法服眾。”司雅意突然起身，向著門口走去。
司青垂首立在門外。
“傳令下去，大公子冒充少君，此乃重罪，罰軍杖一百，以儆效尤。”
“是。”司青道。
“記住，不可傷他的筋骨。”司雅意經過司青身側，又用僅二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了句。
司青會意：“少君放心。”
杖刑可操作的餘地太大了，一頓軍杖可要人命，也可使人毫發無傷，一切，皆看司雅意的心情。
司弦音冒充司雅意一事，以杖責之刑結束。
效忠司家的幾位世家代表，向司雅意諫言，主張以毀面之刑代替杖責，皆被司雅意一一駁回。
他們不死心，又聯名上書要求司雅意按照祖制，開啟王陵，將司弦音囚禁起來。
這就要從司家祖上的一場內亂說起。
雙生子若降生在普通人家，絕對是一件喜慶的事，生在司家，則不然。
雙生子相貌相同，如有一人繼承王位，另一人則可悄無聲息的取而代之。司家的祖上就有一對孿生子，哥哥繼位以後被弟弟謀害，弟弟用了他的身份，冒充雲州王，攪得雲州大亂，百姓不寧，司家險些絕後。
從那之後，司家就多了個規矩，若有雙生子繼位，其中一人就要被關進王陵中，永世囚禁。
當年，司家夫人誕下雙生子，按照祖例，是要將一子送入王陵的。
王陵的斷龍石一旦落下，就再無開啟的可能，門上留有小洞，可每日送進去新鮮的食物和水，王陵內亦有奴仆相伴，可保幼子平安長大，衣食無憂。
夫人到底年輕，見那繈褓中的嬰孩嚎啕大哭，想到骨肉分離就心如刀絞，跪地相求，表示願再生一子，成為繼承人，這下就可保全雙生子。
然而天意弄人，司家有了這對雙生子，夫人的肚子再無動靜，雲州王納了一房又一房的妾室，司家也再未有新的子嗣誕生。
眾人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問題出在雲州王的身上。
到了雙生子十歲那年，雲州王的身體每況愈下，十二州之間摩擦不斷，戰亂頻起，又有鬼夷族在一旁虎視眈眈，確立繼承人一事迫在眉睫。
兩個孩子都是親生的血脈，都是優秀的王儲人選，舍棄誰都是在剜父母的心，雲州王猶豫不決，夫人更是以淚洗面，最後還是有人提議抓鬮，將雙生子的命運交由上天決定。
很不幸的，司弦音抽到了進入王陵的竹牌。
一入王陵，便是永生永世的囚禁。
彼時司弦音還是個半大的少年，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還未見識過天地的廣闊，就要禁足於此，餘生與黑暗和陰冷為伴，從此不見天日，瞬間萬念俱灰。
就在司弦音心如死灰時，司雅意抽走他手裏的竹牌，跪在雙親面前，陳詞道：“大哥不是非進入王陵不可，我有一法，既不違背祖制，也能免除父親的顧慮。”
雲州王問：“是何法子？”
司雅意目中透出冷厲的光：“眾人顧慮的無非是大哥那張臉，待我坐上主君之位那日，劃爛大哥的臉，這世上便再無人能取代我。”
小小年紀就能說出這樣狠辣的話，雲州王驚了一下。
在場的其他人無不感到欣慰，雲州王的繼承人，本該就有這樣殺伐決斷的魄力。
最終，在夫人的苦苦哀求，和司雅意的堅持下，雲州王頂著其他世家的壓力，同意了司雅意的提議。
而司雅意走到司弦音面前，撫了下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低聲對他說了句彼此才能聽到的話：“大哥莫怕，等我做了這雲州真正的主人，再也沒有人能主宰你我二人的命運。”
而司雅意做了這些年的少君，全方位壓制著各方的勢力，對劃爛司弦音面容一事，再只字不提。
雲州王纏綿病榻多年，有心無力，很難管到他頭上，當年的一句承諾，到如今已成了空話，雲州誰人不知，司雅意對自己的這位雙生哥哥，一面猜忌，一面縱容，沒有人能猜出他真正的心思。
這次司弦音冒充少君，可以說是犯了司家的大忌，便是處死都不為過，追隨司雅意的各大世家代表都盼著司雅意能將他處死，可權勢地位的誘惑，終究還是輸給了兄弟之間的血緣羈絆。
司弦音受完刑，被送回院內，大夫和藥童蜂擁而入，為他診治傷勢。
姜秾秾已醒了過來，這次醒來神清氣爽，好似昨日那手腳酸軟、渾身無力的癥狀，是她的幻覺而已。
她站在門外，看著婢女捧著一盆血水和破爛的血衣走了出來，眼睛被刺了下，泛起酸疼。
“姜小姐，大公子請您進去。”片刻後，一名藥童出門來，欠身說道。
姜秾秾頷首。
屋內，大夫和其他藥童收拾著瓶瓶罐罐，起身告辭。
姜秾秾掀開垂簾，直接走到司弦音的床前。
司弦音披著件絲綢做的薄衫，歪著身子坐在床頭，看見姜秾秾，他眼底有了溫和的笑意，拍了拍自己的身側的位置：“坐。”
“疼不疼？”姜秾秾眼眶發紅。司弦音大病初愈，又受這樣的重刑，身子不知還能堅持多久。
“不疼，我有內功護體，那些傷看著唬人，其實是用來堵有些人的嘴。”
“胡說，流了那麽多的血，怎麽可能不疼。”姜秾秾握著他的手，眉眼皺巴巴的。
“幫我將盒子拿下來。”司弦音擡手指了指案幾上的錦盒。
姜秾秾照做，取來盒子，遞給他。
司弦音並不接過去，而是神秘地說：“打開。”
姜秾秾打開錦盒。盒子裏鋪著明黃的綢布，裹著三錠銀子，和一串翡翠項鏈。
司弦音拿起翡翠項鏈，戴在姜秾秾的脖子上：“這些都是給你的。”
“給我的？”
“你跟我回了司家，也算司家的一份子，這些銀子是我發給你的月例，至於這條項鏈，上次那枚金簪你弄丟了，這是補償。”
“可我弄丟金簪，不是該罰嗎？”姜秾秾懵懵懂懂地說。
司弦音不由一笑：“秾秾，你是我的心上人，不用這麽委屈自己，我們之間遲早會有名分的，你可以嬌氣一點，任性一點，也可以問我索求……嗯，一些女孩子喜歡的東西。”
有時候，他希望秾秾能像徐纖凝那般，仗著他的嬌寵，向他提出些無禮的要求，而不是這麽懂事，這麽小心翼翼。
姜秾秾撥弄著脖子上的那條翡翠項鏈，低著頭，不肯說話。
她有些慌張的想，司弦音太溫柔了，溫柔得令她有些承受不住失去他的後果。
有朝一日，他知道她當初是懷有目的接近他而來，她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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