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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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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晏近被人挾著,如騰雲駕霧,一路飛奔,青衣人上身卻紋絲不動穩如泰山。

輕功,絕世輕功。

總算碰到一個可以和晶媲美的高手了,近曾經被晶背著時速五百公裏,居然還以真氣護著她不為風與空氣拍打,安全平穩如坐在家中沙發,晶說了一大堆誇耀的話,總的來說,就是她的內功輕功練到這種程度,天下無敵,高手寂寞了。

而現在的感覺,就如同那一次一樣,高速狂飆,安然無羔。

高,真是高。

當青衣人立定,放下她時,近雙眼發直,不是崇拜,而是----

她又暈飛了!

當著某人的面,暈頭轉向,吐得七上八落,面無血色。

看得某人眼睛都粹毒了,咬牙切齒道:“內力全失,學過的都忘記了,現在居然還----”擡起她下巴,嫌棄地丟下一句,“洗臉去,把易容的也洗掉。”青春期叛逆嗎?

近實話實話:“人家說這樣才安全,才可以順利到達白駝山。”

青衣人斜睨她一眼,以她此時的德性,確實是懷璧其罪,不過,東海桃花島出來的人,幾時變得這樣窩囊無能了?

“有我在身邊,放眼全天下,有誰能讓你不安全?”傲慢的話,卻理所當然。

近清洗面部,好可惜,才用了不到二天呢,洗完臉,還有手腳,近舉起手,一雙手臂,肌膚勝雪,滑膩幼嫩。

青衣人凝視著她的面容,這孩子才十五歲,原以為她離家出走流落江湖,,縱是機變百出,從不吃虧,但沒有江湖經驗必定憔悴苦楚,誰曾想到,吃上苦頭倒不見得,但卻玩上失憶?她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功力全失,頭痛,畏高,生分,性格迥異,不認得自己----

近晃了一晃,差點摔倒,幸好被他一把撈住,近攀著他的臂膀,咦,有味道,小狗似地嗅嗅,非常清淡,但這是-----花香?

她喜出望外,熱切地仰望著他,問道:“你種花嗎?”盡說過,在這裏她會有一個保鏢,這人種花的本領天下無雙,難道就是他了?

青衣人沈吟道:“我的確有一個島,島上什麽花也有,最多的是桃花,眼下,卻還不是桃花盛開的時候。”

近眼睛發光,島,桃花,夢中鋪天蓋地的花色,她沖口而出:“桃花島!”

青衣人淡淡一笑,極冷的面上展現笑容,只覺梅花寒處,雪上加霜,道:“不錯,我就是桃花島主。你還記得什麽?”

這青衣人自然就是東海桃花島主,大名鼎鼎的“東邪”黃藥師了。

他只因為那日責罵愛女幾句,語氣嚴厲了些,小女孩心中氣苦就離家出走,“你既不愛我,我便做個天下最可憐的小叫化罷了!”黃藥師曾得了《九陰真經》的下卷,上卷雖然得不到,但發下心願,要憑著一己的聰明智慧,從下卷而自創上卷的內功基礎,說道《九陰真經》也是凡人所作,別人作得出,我黃藥師便作不出?若不練成經中所載武功,便不離桃花島一步,豈知下卷經文被陳玄風、梅超風盜走,另作上卷經文也就變成了全無著落。但黃蓉出走,他忍了幾天就坐不定了,牽掛愛女安危,明知她手段百出心計過人也放心不下,恐她年幼吃虧,終於破誓違願,出島尋人。

他慶幸這個決定。

慢到一步,誰知道蓉兒會變成什麽樣子?

近使勁想,似乎有什麽印象,但,頭痛----花藥的效果似未全部清除,她捧著頭,眼淚都掉下來了,青衣人微微嘆口氣,說道:“頭痛就別想了。”聲音中有一絲愛憐。

若不是那張臉是他看得刻骨銘心,那身形印記一模一樣,他會懷疑,是否人有相似,實在是,太太過不相符了。

從樹上跌落過,又跌下馬幾乎撞著腦袋,剛碰到時一思考就要頭痛,什麽也不懂,卻還記得桃花島上桃花盛開。

近牽掛著一件事,偷偷望他一眼,說,“你說島上什麽花也有,那麽,這個呢?”將香囊在他面前晃了一晃。

黃藥師臉色一沈,當然,有面具擋著,仍然是那副冷硬僵化的模樣。

“不是所有的花都有資格在我桃花島上立足的。”

近失望地嗯了一聲,深以為異,喃喃道:“花草也要講資格嗎?”在她眼中,不論是野草或是玫瑰,雪蓮或是野花,都一樣親切可愛,唯一的差別也僅在於味道不一樣。聞起來的味道,以及吃起來的味道。

這一點,黃藥師很快就明白了。

她吃花瓣,花莖,生吃,或是泡花茶,酌蜜汁,和著水果湯,一種花都可以做成十來樣不同入口小吃,甘之如飴,“好好吃,比吃飯還好吃。”她早習慣成自然以花入食,偶爾吃些天使推薦的美食,但感覺上不怎樣美味。這一點讓其他天使沮喪,認為她的味覺有問題,偏愛植物。

看不到黃藥師有什麽表情,他轉過臉去,隔了一會,才說:“你以前自己下廚烹調,手藝十分高明,現在----都不記得了麽?”

近茫然,懇切地道:“我不會做飯的。”

黃藥師親自押著她吃飯,近無可不可,她倒不至於聞葷即吐,吃是吃下去了,黃藥師挾菜,勺湯,她勉強吃了二碗,面頰鼓鼓地,苦著一張俏臉,眼巴巴地向他求饒,神色十二分的可憐可愛。

黃藥師心中一動,多久沒有見到女兒這種神情了?

出走一趟,黃藥師有幸發現到刁頑淘氣包的另外一面。

她不會梳頭,有時紮成大辮子,還是有幾綹發絲不聽話飄來飄去,更多時候就任一頭秀發隨意披散。

隨意考她幾句詩詞,問下陣法兵勢,天文地理,她就苦著一張臉蛋,悄悄望過來,又是苦惱又是著急,分明就不懂得回答卻又不敢直說,看得他心下大樂,要知道蓉兒長得冰雪聰明,心思更是彎了十九個彎,與父親鬥智鬥嘴是家常便飯,但眼前的少女,卻透明如水晶,什麽心思都寫在臉上明明白白,好玩得很。

“慢慢來,不用著急。”他安慰著她,是慢慢來,而不是不用慢慢來。

近垂頭喪氣,道:“不學不可以嗎?我覺得學會了也用不著。”

廚技,她對吃的沒什麽要求。

武功,她無此必要。

陰陽五行、算經術數,琴棋書畫、醫蔔星相,天使從來不曾要求她是才女,任她自由發展。

黃藥師給她安排的學習表密密麻麻,近看了倒吸口涼氣,叫苦不疊,當下就想溜掉了,不是吧,保鏢這麽悍,要她學這麽多才肯讓他領略他的種花技術嗎?

“我不要學。”她斷然拒絕。

黃藥師微瞇眼,柔聲問道:“真的不學?”

那聲音如附骨之蛆,蠶蝕著她的神智,近不知怎地,耳朵癢癢的,她力持立場,搖頭。

黃藥師湊到她眼前,盯著她,近想閃避,卻動不了。

被陰險地點穴了。

“你真的不學?”他幽幽又問了一次,黃藥師的女兒,怎麽可以什麽也不懂?就算是暫時失憶,蓉兒也不能對一切失去興趣吧?

那張臉近在咫尺,但近所有的註意力都在那雙眼睛,如此近距離盯著自己,瞳孔是極深的墨藍色,乍看是黑色,深不見底,仿佛最裏面有醞釀著風暴,稍一不小心就會粉骨碎身煙飛灰滅。

頭一次覺得窒息。

近結結巴巴地道:“不不不是我不學,真的真的的的我不會。”

黃藥師若有所思,忽然一揚手,近松口氣,趕緊退到安全地帶,這種點穴解穴的功夫,晶才喜歡呢。

黃藥師沒有再逼她一定要文武雙全,這幾天他心中也有疑問。

失憶了,一個人的性子便可以變得完全不同了嗎?他以前有看過,遭遇大變或大病之後性情全改,但,總不能聰明的變得笨拙吧?小女孩兒婆婆媽媽,縮手縮腳,一株花草就可以讓她停半日研究研究。

她容貌驚為天人,沿路引來頻頻回頭,更有人不顧憚面青青說不出可怖的青衣人追上來欲一吐傾慕之情,碰到這種情況,他有時一揮手彈指神通點倒人,有時視若無睹渾不在意,有時冷笑一聲,出手傷人,全看心情如何。

學武是用來作什麽的?晶常說了,以武犯禁,做常人不能做之舉,欺負人也要有名堂,武力越是強大,越是要註意分寸。

以近的眼力,自然看得出男人與晶有一拼之力,若有排名必在前五,那麽無端端打人就不對了。

卻不知黃藥師行事怪僻,喜怒無常,絕對不會因為自重身份就不與小人計較,他不高興了,找人出氣,自然不理對方夠不夠資格與他叫板。

膽敢覬覦他的人,偏偏被覬覦的人還毫無自覺,一次他出手重了一點點,令登徒子骨折慘叫,近失聲,來不及指責,就被人挾著飛走了,那個人還很不滿。

“夠膽的話,你就阻止我。”男人陰郁地說,他素來出手狠辣,愛女在他從不稍加管束的縱容下耳濡目染,視人命如草芥,笑吟吟面不改色看著血腥,沒料到離家出走一次,居然變成溫良賢德悲天憫人來了。

近不服氣地閉緊嘴,臉上卻明明白白寫著你仗勢欺人恃強淩弱。

她不喜歡暴力血腥,天使幫她找的保鏢性子太大,出手太狠,盡管她還不知道這是個什麽樣的世界,只是一趟旅行。

“我要投訴,換人。”她偷偷念著,這個保鏢令她心神不寧,勸解?阻止?她只是不喜歡他的行事手段,但那是他的職業,保鏢,近從來不曾想過要改變某一個人,各人各有天性本能,不到她置啄,她才不要花費時間精力去徒然變換某個人想法,不喜歡,那就走。

她決定離開他。

沒膽子拍板,炒人魷魚,那就不辭而別。

想要從黃藥師身邊偷跑,成功率有多大?

零。

黃藥師拎著她的衣領,將人提在半空中,森然道:“你竟敢獨自離開我?”

近鼓起勇氣反駁:“我本來就沒想要你來,我自己都過得很好。”

這一點,倒有從前的影子了,黃蓉被父親慣得甚是嬌縱,毫無規矩,膽大包天,黃藥師幾天來見慣她的清澈透明不敢有異議,忽然冒出這樣一句似曾相識的話,一時微微出神。

“我下次出手,不會太重了。”他很好商量的。

近一呆,這是承諾嗎?她都還沒有出口要求談條件之類的,他就看得出她心中不喜自動改進了?其實他這個人也沒有壞到哪裏去呀。那麽,她踟躕,暫時先留下吧。

下次再想跑路,不管會不會暈飛,她直接跳躍算了免得被人現場抓住,近如此打算著,黃藥師目光一閃,嘴角微微一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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