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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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光天化日，乾坤朗朗，有人卻能豁出臉皮坦然地說不要臉的話。
程煙被這八個字震得一時間說不出來話，本來因羞窘而垂著的眼睛頓時瞪圓了。
不好意思，沒舍得擦。
——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還想代代流傳，當傳家寶不成？！
程煙被這想法嚇得思維一頓，臉上更添了幾分惱怒，直勾勾瞪著顧寒聲。
被她氣憤地盯著，男人卻不躲不避。清晨的陽光斜斜地落在他臉上，眉眼間鍍上的光影使得他輪廓顯得越發深邃，連同那勾人的笑意都一同加深了幾分。
被燒灼的熱意從耳根一路傳向臉頰，繼而方向一轉，又有順著脖頸向下蔓延的趨勢。程煙蜷了蜷手指，艱難地挪開視線，心中生出一種大不了再轉身重新走一遍木板橋的沖動。
然而餘光一瞄到那波光瀲灩的水池，她心底那點好不容易積攢出的勇氣就像被戳破了的氣球，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得不說，顧寒聲捏她命脈捏得很準。
她確實沒有重走這回頭路的勇氣。
程煙恨恨地磨了磨牙，伸手掙了兩下沒能掙脫他環在肩上的手臂，反倒將自己累得氣喘籲籲，連帶著腳底下的木板橋也像是被海浪卷著一般，上上下下的起伏晃悠。
她心底的那點怒氣拱啊拱啊，終於把她給拱炸了毛。
程煙嘴角翹起來，臉頰上的小梨渦簡直像是盛了盈盈的酒水，方一出現，濃醇的酒香就令顧寒聲酣然沈醉。
他目光清亮專註，近乎著迷地看著她的笑。
而更令他著迷的卻是那漂亮紅唇中吐露出來的話。
“你問我是不是還喜歡你？”程煙眼裏閃著惱怒，笑容卻甜得能迷惑人心，“是啊，我確實還喜歡你。”
顧寒聲身份高，從有自我意識開始，就被各種各樣的人誇著捧著恭維著，一直到現在。聽得多了，他也漸漸免疫了，再動聽的話也不過一笑了之，半點不經心。
但此刻，對著程煙狡黠的笑容，他胸膛裏的心臟卻跳得越來越快，甚至隱隱生疼。
顧寒聲並未聽過天籟之音，卻覺得哪怕是真正的天籟也抵不過程煙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他微微垂了眼，握在程煙肩頭的手下意識收緊，又因擔憂力氣太大會傷了她，轉而落在了高臺四周繞著的木頭圍欄上。
咄咄逼人的獵人放松了警惕，被逼得狠了的獵物便悄悄探出了鋒利的小爪子。
肩上的束縛一消失，程煙就擡手抓住了另一側的木頭圍欄，趁著顧寒聲沒反應過來，一矮身從他身旁好不容易露出的狹窄縫隙裏鉆了出去。
兩人錯身而過的時候，她還沒忘報仇，伸腳惡狠狠地在顧寒聲的鞋面上踩了一下。
幹凈的黑色靴面上留下了一個泥腳印。
顧寒聲伸手攔人的動作因這輕微的痛楚而慢了半拍，但就是這幾秒的短暫時間，程煙已經成功從臺子上跑了下去。
他偏頭看了眼那逃之夭夭的身影，心情極好勾了勾唇——
也許程煙自己都沒發現，她面對他的時候，情緒越來越多，也越來越真實了。
即便是被逼出來的。
指尖在圍欄上敲了敲，片刻後，顧寒聲屈腿倚向另一側的圍欄，低低笑出聲。
是啊，我確實還喜歡你。
他翻來覆去地將這句話品了幾遍，越品唇角的笑意越盛。
他本來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今天堵人也不過是想把程煙嚴嚴實實的防禦撕開一條口子，萬萬沒想到她看似堅不可摧的防禦居然這麽的……薄弱。
只是試一試，便節節敗退，拱手餵他吃了這麽大一顆糖。
可惜……
忘記錄音了。
嘖。
顧寒聲垂下眼皮，認認真真地看向鞋上的泥印，在清晨的微風中思考起一個自認為很有價值的問題——
一會兒再頂著這泥印去程煙面前晃一圈，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聽到些更動人的情話？
這次他絕對不會忘記錄音。
程煙根本不知道某個衣冠禽獸滿肚子的壞水又開始亂晃了。
她從臺子上沖下來之後根本沒敢多呆，一口氣兒沖回了房間，像炮.彈一樣直接蹦上了床。摟著被子在床上胡亂地轉了幾圈，又狠狠地捶了幾下枕頭，她才慢慢恢覆理智。
一個可憐兮兮的小身影也從理智的邊角裏鉆了出來。
……小家夥被她忘在了水池旁邊。
程煙把頭埋進被子，重重呼出幾口氣，終究抵不過內心的擔憂，慢吞吞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就去遠遠地看一眼。
如果是被顧寒聲領走了，那她就還回來。
用豆腐渣重新砌出的防線初具規模，程煙安了心，理了理因滾來滾去而散亂的衣服和頭發，拿起房卡出了門。
為了避免冷不丁再碰上顧寒聲，她特意和前臺又要了份地圖，繞了原路。
和很多女孩子一樣，程煙的方向感不算太好，她比對著地圖上的標志性建築繞了快半個小時，才重新摸回了水池邊。
果不其然，低矮的石墩上已經沒了小家夥的身影。
程煙心裏一松，收了地圖，打算進CS的場地再確認一下。
她翻出還沒過期的門票，剛伸手交給檢票員，身後就響起了別人喚她名字的聲音。程煙下意識回頭，有些驚訝地發現，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上次在火鍋店不歡而散的季雲帆。
季雲帆神色溫和，笑容也極為柔和，“剛剛遠遠看著像是你，沒想到真的是你。”
伸手不打笑臉人，即便程煙還記著鼎雲和雲帆合作的事情，卻還是客客氣氣地點了點頭：“季總。”
季雲帆神色一黯，嘴角的笑也多了絲勉強：“你這麽疏離，師兄心裏有點難受。”
程煙微微皺了皺眉。
“行了，你別開口，先聽我說。”季雲帆笑容苦澀，語氣裏帶著些淡淡的歉意，“我這次是特意來找你的，為的是道歉。……雲帆和鼎雲的合作，我已經終止了。”
“你不喜歡的，我都不會做。雲帆可以說算是你半個家，我也不想讓你厭惡它。”
聽到合作終止的時候，程煙還有些淡淡的訝異，聽到後半句她面色一變。
她本來還以為是錯覺，直到對上他認真的目光。
季雲帆的話雖然說得隱晦含蓄，內裏的含義卻很直白，直白到程煙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兩人認識了五年，季雲帆對她一直和對別人沒什麽不同，她也從來沒覺得季雲帆對她有除了友誼之外的感情。
此刻聽了這話，她第一反應就荒誕。
“季總說笑了。”程煙並未猶豫，很快就淡笑著搖了搖頭，“顧氏現在才是我的半個家，至於雲帆，那已經是過去，談不上厭惡不厭惡。”
不會厭惡，是因為沒有那麽深的感情。
兩人都是成年人，話說的都是點到即止。程煙看著季雲帆一瞬間難看的臉色，清楚他應該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她也沒多留，揚了揚手裏的票，又客客氣氣笑了笑：“季總您先玩，我還有事，先走了。”
她轉身的動作幹脆利落，簡直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季雲帆頓住想去攔人的手臂，溫和的神態倏忽冷淡下去。第一次見面好歹還會問一問他是怎麽知道她行蹤的，這次卻連問一句的心思都沒了。
誰分了她的心思？顧寒聲嗎？
冷漠地盯著外伸的指尖，季雲帆嘴角不帶笑意地勾起，聲音低得好像自言自語：“我會讓你自己回來的。”
輕聲說完，他偏頭看向右側木屋旁的三道人影。
從程煙剛才站的角度看過去，那木屋後恰好是視覺盲區。
“顧總、謝總，好巧。”季雲帆語氣淡淡的，稱不上熱絡。
謝斂抱著秦博涵，餘光瞄了眼身旁插兜站著的顧寒聲，只覺得靠近他的半邊身子都要被飛射而出的冷氣給凍成了冰塊。
擠出個笑，謝斂打了聲招呼：“季總，好巧，您也過來玩？”
“不，”季雲帆嘴角弧度向上，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惡意，“我是看了您發的朋友圈，看到小煙也在，特意過來想見她一面。”
目光移到顧寒聲身上，季雲帆等著欣賞他失態的模樣。
“哦，”顧寒聲總算正眼看他，拖得長長的調子一平三穩，說出來的話卻直戳要害，格外氣人，“季總想要見程煙，可以私下約她，不必這麽大費周章。”
季雲帆臉色一寒。
私下約她？所有聯系方式都被拉進了黑名單，顧氏前臺又不肯放他上樓，他怎麽私下約？
顧寒聲一定是故意的！
這下連面子情都懶得維持，季雲帆黑著臉直接道別，扭頭就走。
成功將情敵氣走，顧寒聲身上的寒氣慢慢散去，嘴角露出個驕矜的笑。
……就這狗男人還想和他鬥，道行還太淺了點兒。
見他這幅樣子，謝斂也松了口氣，抱著懷裏的小崽子腳底抹油就像走。只是剛踏出一步，身後就響起了顧寒聲親切慈祥的聲音：“老謝，你要去哪兒？”
謝斂膝蓋一軟，險些被他嚇得跪在地上。
苦著一張臉，他抱緊小崽子聊做安慰，幹巴巴地解釋：“老顧你聽我說，我那不是玩得太嗨了麽，發朋友圈的時候忘了屏蔽他了。”
“既然這麽嗨，”顧寒聲語氣冷漠，“那下周去Y市談項目的事情就你去。”
“別啊！老顧！”謝斂如被踩了尾巴的貓，低聲慘叫，“Y市那麽荒涼，我還不如去非洲挖煤！……我錯了！我現在就分組屏蔽他！”
顧寒聲眼睜睜看著他翻出手機，心情有一種一言難盡的覆雜：“不是……你就不能有點自己的感情生活？天天往我們這裏湊也就算了，還非得把我們發到朋友圈？是你的恩愛你就秀？”
謝斂：“……”
狗男人！欺負老子莫得感情戲！
同樣莫得感情戲的作者滄桑地點起一根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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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低矮的石墩上已經沒了小家夥的身影。
程煙心裏一松，收了地圖，打算進CS的場地再確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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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雲帆神色溫和，笑容也極為柔和，“剛剛遠遠看著像是你，沒想到真的是你。”
伸手不打笑臉人，即便程煙還記著鼎雲和雲帆合作的事情，卻還是客客氣氣地點了點頭：“季總。”
季雲帆神色一黯，嘴角的笑也多了絲勉強：“你這麽疏離，師兄心裏有點難受。”
程煙微微皺了皺眉。
“行了，你別開口，先聽我說。”季雲帆笑容苦澀，語氣裏帶著些淡淡的歉意，“我這次是特意來找你的，為的是道歉。……雲帆和鼎雲的合作，我已經終止了。”
“你不喜歡的，我都不會做。雲帆可以說算是你半個家，我也不想讓你厭惡它。”
聽到合作終止的時候，程煙還有些淡淡的訝異，聽到後半句她面色一變。
她本來還以為是錯覺，直到對上他認真的目光。
季雲帆的話雖然說得隱晦含蓄，內裏的含義卻很直白，直白到程煙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兩人認識了五年，季雲帆對她一直和對別人沒什麽不同，她也從來沒覺得季雲帆對她有除了友誼之外的感情。
此刻聽了這話，她第一反應就荒誕。
“季總說笑了。”程煙並未猶豫，很快就淡笑著搖了搖頭，“顧氏現在才是我的半個家，至於雲帆，那已經是過去，談不上厭惡不厭惡。”
不會厭惡，是因為沒有那麽深的感情。
兩人都是成年人，話說的都是點到即止。程煙看著季雲帆一瞬間難看的臉色，清楚他應該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她也沒多留，揚了揚手裏的票，又客客氣氣笑了笑：“季總您先玩，我還有事，先走了。”
她轉身的動作幹脆利落，簡直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季雲帆頓住想去攔人的手臂，溫和的神態倏忽冷淡下去。第一次見面好歹還會問一問他是怎麽知道她行蹤的，這次卻連問一句的心思都沒了。
誰分了她的心思？顧寒聲嗎？
冷漠地盯著外伸的指尖，季雲帆嘴角不帶笑意地勾起，聲音低得好像自言自語：“我會讓你自己回來的。”
輕聲說完，他偏頭看向右側木屋旁的三道人影。
從程煙剛才站的角度看過去，那木屋後恰好是視覺盲區。
“顧總、謝總，好巧。”季雲帆語氣淡淡的，稱不上熱絡。
謝斂抱著秦博涵，餘光瞄了眼身旁插兜站著的顧寒聲，只覺得靠近他的半邊身子都要被飛射而出的冷氣給凍成了冰塊。
擠出個笑，謝斂打了聲招呼：“季總，好巧，您也過來玩？”
“不，”季雲帆嘴角弧度向上，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惡意，“我是看了您發的朋友圈，看到小煙也在，特意過來想見她一面。”
目光移到顧寒聲身上，季雲帆等著欣賞他失態的模樣。
“哦，”顧寒聲總算正眼看他，拖得長長的調子一平三穩，說出來的話卻直戳要害，格外氣人，“季總想要見程煙，可以私下約她，不必這麽大費周章。”
季雲帆臉色一寒。
私下約她？所有聯系方式都被拉進了黑名單，顧氏前臺又不肯放他上樓，他怎麽私下約？
顧寒聲一定是故意的！
這下連面子情都懶得維持，季雲帆黑著臉直接道別，扭頭就走。
成功將情敵氣走，顧寒聲身上的寒氣慢慢散去，嘴角露出個驕矜的笑。
……就這狗男人還想和他鬥，道行還太淺了點兒。
見他這幅樣子，謝斂也松了口氣，抱著懷裏的小崽子腳底抹油就像走。只是剛踏出一步，身後就響起了顧寒聲親切慈祥的聲音：“老謝，你要去哪兒？”
謝斂膝蓋一軟，險些被他嚇得跪在地上。
苦著一張臉，他抱緊小崽子聊做安慰，幹巴巴地解釋：“老顧你聽我說，我那不是玩得太嗨了麽，發朋友圈的時候忘了屏蔽他了。”
“既然這麽嗨，”顧寒聲語氣冷漠，“那下周去Y市談項目的事情就你去。”
“別啊！老顧！”謝斂如被踩了尾巴的貓，低聲慘叫，“Y市那麽荒涼，我還不如去非洲挖煤！……我錯了！我現在就分組屏蔽他！”
顧寒聲眼睜睜看著他翻出手機，心情有一種一言難盡的覆雜：“不是……你就不能有點自己的感情生活？天天往我們這裏湊也就算了，還非得把我們發到朋友圈？是你的恩愛你就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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