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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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謝斂等了幾秒，欣賞夠了他震驚茫然的模樣，扯起嘴角嘲笑：“別人談起戀愛都甜甜蜜蜜順風順水，再看看你這兒一波三折的，老顧，你說你的紅線是不是被月老拿去捆粽子去了？”
顧寒聲瞥了他一眼，沒作聲。
謝斂沒註意他眼裏的警告，自顧自地繼續道：“要我說，你就該態度強硬一點，有句話怎麽說的來著？強扭的瓜不甜，但可以蘸糖吃。你整個小黑屋，不用別的地兒，就你辦公室就行。兩人面對面一坐，話不說開誰都不能走，絕對比你現在猜來猜去的強！”
……就知道不能指望謝斂出什麽正經主意。
程煙在機場咖啡廳都避而不談，換到辦公室能有什麽用？和他大眼瞪小眼嗎？
被腦補的場景尷尬到無以言表，顧寒聲頭更疼了，“閉嘴吧你！有這操心的功夫，你還是去調查調查章雲和陳曼的事兒吧！”
“行行行，你就溫水煮青蛙，縱容著吧！”謝斂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我看程煙就是上天派來收拾你這禍害的！她渣成灰，你愛到瞎 ，你倆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顧寒聲眉心緊皺，聽到最後一句卻情不自禁樂了：“這話挺好，借你吉言。行了，我先走了，你也快點回去把事情處理了。”
會議室的門無聲地被推開，又晃晃悠悠地合上。
謝斂瞪著那木門看了一會兒，探手摸出一支煙點燃。
“艹，”他叼著煙，將短發揉得淩亂，悶聲罵，“老子也好想談戀愛啊！”
會議室裏發生的事，程煙並不知情。
被項目組的幾人拉著一起吃了頓小型慶功宴後，她回到辦公室已經是下午一點半。沒去管那堆在桌角的文件，程煙打開電腦，重新登陸上了那個許久未用的郵箱。
紅色的1162還靜靜地懸在未讀郵件一欄的右上角，她凝視了片刻，隱隱生出一種膽怯的心情。
時間悄然過了許久，程煙探出手，輕輕握住鼠標。
和體溫截然相反的冰涼觸感似乎給了她莫大的勇氣，程煙閉了閉眼，點開了最上面一封郵件。
發件人：GHS
收件人：ChengYan
時間：2018年10月31日
正文：程煙，你是不打算回來了嗎？
出乎預料的，郵件內容只有短短一句話。
但就是這短短的一句話，卻流露出與主題截然相反的無奈與柔軟。
程煙握著鼠標的指尖一緊，幾乎難以想象，顧寒聲是怎樣在敲下威脅主題的同時，又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將這句詢問的話寫進郵件的。
一千多封郵件，一直不曾有半句回應……
程煙沒敢細想。
深吸一口氣，她點開下一封郵件。
顧寒聲坐立難安地在辦公室等了整整一下午，卻沒等來預料中會跑來詢問的人。眼看著天都黑透了，他拎起外套走了出去。
薛凱還堅守在工作崗位上，見他出來立刻站了起來，“老板？”
“我沒事情要安排，時間不早了，你也回家休息吧。”顧寒聲淡淡吩咐了一聲，擡腳邁進恰好停在頂樓的電梯。選擇樓層的時候，他鬼使神差地摁了七樓。
下班的時間早就過了，整棟集團總部大樓不覆之前燈火明亮，走廊裏刺眼的白熾燈也被昏暗的地燈取代。
皮鞋柔軟的底子踏在光滑的瓷磚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顧寒聲本來只是抱著僥幸心理碰碰運氣，沒想到程煙辦公室外的燈居然真的亮著，周致正坐在助理的位子上不知道在忙些什麽。
“怎麽還沒走？”擡手敲了敲周致的辦公桌，顧寒聲偏頭看了眼程煙辦公室緊閉的木門，“程煙她還沒走？”
周致從文件堆裏擡頭，見到他還有點驚訝，“小程總還沒走，老板您找她有事？”
擡手將他摁回椅子上，顧寒聲擺了擺手，“私事，我自己進去就行，你先回家吧。”
“啊？哦！”周致很快反應過來，“好的。”
顧寒聲沒管他，擡手敲了敲辦公室的門。悠長規律的聲響穿透木板傳進屋裏，卻沒得到半點回應。
他皺眉等了片刻，確定真的什麽動靜都沒聽到，不由轉過身，“你確定她在辦公室，一直沒出去？”
周致收拾好公文包正準備走，聞言擡起的腳又規規矩矩放下了，“確定，小程總一直在辦公室。”
“這樣……”顧寒聲思量了下，擡手將扶手往下壓。
伴隨著啪嗒一聲，門開了。
昏暗的空間從打開的門縫間映入顧寒聲眼底，他微微一怔，這才發現辦公室裏居然沒有開燈。他擡腳進門，又環視一圈，才在散發著藍色幽光的電腦後，找到那個趴在桌子上的身影。
原來是睡著了，怪不得沒開燈。
顧寒聲好笑地搖了搖頭，輕手輕腳地重新關上門。
門縫間最後一點光線也被留在外面，昏暗的辦公室就只剩下電腦前的一小片地方被明亮的色調切割出來。
顧寒聲擡腳往那光源處走。
繞過會客沙發時，他才發現一旁的窗子並沒有關好，似乎在冰水中浸過的冷風從縫隙中擠進來，吹得百葉窗微微顫動。
他目光在那百葉窗上掠過，擡手關上了窗。
冷風戛然而止。
顧寒聲皺了皺眉，心裏莫名浮現出一股擔憂。他快步繞過辦公桌，探手觸了觸程煙搭在桌沿的手。
他的手並不涼，甚至比一般人還要熱一些，饒是如此，在碰觸到程煙手指時，顧寒聲依舊有一種碰觸到了燒紅了的烙鐵的錯覺。
他心裏一緊，手環住程煙的肩將她半摟半抱地擁進懷裏。
借著電腦散發出的光線，他清楚看到程煙的臉好似臘月的梅花染了色，白皙的臉頰燒得緋紅一片。
似乎感覺到了碰觸的感覺，那雙緊閉的眼睛微微睜開了些，流露出細微的警惕。但這警惕不過維持了堪堪兩秒，看清顧寒聲樣貌後，程煙眨了眨眼，黑亮的眼珠頃刻間蒙上了層霧氣，手指也緊緊地握住了他的袖口。
“寒聲……我好難受，特別難受……”她小聲嘟囔，含混的聲音中隱隱透出撒嬌的腔調。
顧寒聲腦海裏似乎有什麽轟然炸開，罕見地生出了點手足無措的茫然。
即便清楚程煙是燒糊塗了，這些親近的舉動和話語都是無意識的，他依舊有些招架不住。勉強將從心尖一茬茬往上躥的熱氣壓下去，顧寒聲伸手將她的手指握進掌心，近乎本能地出聲安撫：“乖，馬上就好了，馬上就不難受了。”
程煙窩在他懷裏，重新垂下眼，慢慢恢覆安靜，一只手卻還小心地勾著他的衣擺。
顧寒聲只覺得心都要化了。
他探手摸了摸程煙濕潤的眼睫，又耐心地低聲哄了幾句，確定程煙是聽進去了，才彎下腰，一手從程煙的腿彎伸過去，一手勾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抱起來。
懷裏的人輕飄飄的，落在他臂彎有一種令人心顫的柔軟。
顧寒聲低下頭，就見程煙似乎是不舒服，埋頭往他懷裏鉆，一雙細白的小手也緊緊地握住他西裝外套的襟口。
乖巧而纏人。
若非程煙還發著高燒，顧寒聲覺得他能就這麽摟著程煙一直待下去。
可惜不行。
顧寒聲遺憾地嘆了口氣，目光戀戀不舍地從程煙身上撤下來。他擡腳想走，餘光卻瞟見了電腦屏幕上的兩個字。
算賬？
他腳下一頓，被柔軟情緒填滿的心臟頓時被驚怒和後怕填滿——有人威脅程煙，他居然不知道！
顧寒聲咬牙將威脅信看了一遍，最後才在左上角一個邊緣的地方找到了發件人的名字。
GHS。
他自己。
滿心憤怒硬生生被一盆冷水澆滅，顧寒聲手一抖，險些將懷裏的程煙給扔出去。
他定了定神，情緒上卻仍是有些難以置信。
從得知程煙出國開始，他就每天都會給她發郵件和短信。但無論是冷靜詢問的也好，激動威脅的也罷，他從來沒得到哪怕只言片語的回覆。
顧寒聲曾一度覺得程煙是把這兩種聯系方式也給拋棄了，但他放不下，還是執著地試圖聯系她。
沒想到會重新看到這些郵件……
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顧寒聲低頭看向程煙，突然有點慶幸，剛剛程煙意識迷蒙間看到他的時候，沒有反手甩他兩巴掌。
畢竟，當時他為了刺激程煙，讓她回覆，可是把所有的狠話和威脅的話都說盡了。
眼下編造謊言騙她進公司的事情還沒解決，又出了這麽一件事……
顧寒聲絕望地閉了閉眼。
他花費一下午時間做的，想和程煙解釋坦白的心思頓時打消了。
直到將人送到醫院，顧寒聲還在考慮究竟該怎麽向程煙交代。
為程煙看病的老大夫一扭頭就看見他這幅心不在焉的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捏著體溫計的手都抖了抖，“燒成這樣了才送醫院，有你這麽做男朋友的嗎？”
顧寒聲回神：“很嚴重嗎？”
“看著樣子都燒了幾天了，溫度這麽高，必須得輸液了，你說嚴不嚴重？”老大夫一邊開藥，一邊念念叨叨，“這要是我家姑娘的男朋友對她這麽不傷心，我非得抽他一頓。”
顧寒聲摟著程煙的手一緊，心臟像被什麽利器刺中，尖銳的疼。
燒了幾天。
原因根本不用想，肯定是天氣變化，再加上程煙剛接手工作，壓力和強度都很大。說不定，還得再加一個，看了郵件後情緒波動太大。
想到這，顧寒聲越發不知道該怎麽面對程煙了。
他抱著程煙去了病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冷著臉看護士給她紮針。
護士被他擰眉看得心裏都慌了，好不容易紮完針準備跑，卻被出聲叫住了。
“等等，”顧寒聲冷聲詢問，“有暖寶寶或熱水袋嗎？藥液太涼了。”
護士下意識低頭，這才註意到，顧寒聲正虛虛地將手覆在程煙正在輸液的手背上。方才的驚慌煙消雲散，護士抿嘴笑了笑，點了點頭：“有的，您稍等。”
這年頭，這麽細心的男人真的不多了。
她在心裏感慨了句，轉身就想去取熱水袋。
還沒等她動，顧寒聲略微有些遲疑的聲音便又響了起來：“我還想問問，有沒有那種沒病的人也可以輸的藥液？”
護士嘴角的笑容僵了，難以置信地反問：“您說什麽？”
顧寒聲耐著性子又重覆了一遍：“就是有沒有沒病的人也可以輸的藥液？我能不能輸兩瓶？”
也許、大概、可能，程煙看他生病了，就不和他計較了呢？
作者：你想得挺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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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斂等了幾秒，欣賞夠了他震驚茫然的模樣，扯起嘴角嘲笑：“別人談起戀愛都甜甜蜜蜜順風順水，再看看你這兒一波三折的，老顧，你說你的紅線是不是被月老拿去捆粽子去了？”
顧寒聲瞥了他一眼，沒作聲。
謝斂沒註意他眼裏的警告，自顧自地繼續道：“要我說，你就該態度強硬一點，有句話怎麽說的來著？強扭的瓜不甜，但可以蘸糖吃。你整個小黑屋，不用別的地兒，就你辦公室就行。兩人面對面一坐，話不說開誰都不能走，絕對比你現在猜來猜去的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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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煙在機場咖啡廳都避而不談，換到辦公室能有什麽用？和他大眼瞪小眼嗎？
被腦補的場景尷尬到無以言表，顧寒聲頭更疼了，“閉嘴吧你！有這操心的功夫，你還是去調查調查章雲和陳曼的事兒吧！”
“行行行，你就溫水煮青蛙，縱容著吧！”謝斂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我看程煙就是上天派來收拾你這禍害的！她渣成灰，你愛到瞎 ，你倆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顧寒聲眉心緊皺，聽到最後一句卻情不自禁樂了：“這話挺好，借你吉言。行了，我先走了，你也快點回去把事情處理了。”
會議室的門無聲地被推開，又晃晃悠悠地合上。
謝斂瞪著那木門看了一會兒，探手摸出一支煙點燃。
“艹，”他叼著煙，將短發揉得淩亂，悶聲罵，“老子也好想談戀愛啊！”
會議室裏發生的事，程煙並不知情。
被項目組的幾人拉著一起吃了頓小型慶功宴後，她回到辦公室已經是下午一點半。沒去管那堆在桌角的文件，程煙打開電腦，重新登陸上了那個許久未用的郵箱。
紅色的1162還靜靜地懸在未讀郵件一欄的右上角，她凝視了片刻，隱隱生出一種膽怯的心情。
時間悄然過了許久，程煙探出手，輕輕握住鼠標。
和體溫截然相反的冰涼觸感似乎給了她莫大的勇氣，程煙閉了閉眼，點開了最上面一封郵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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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2018年10月31日
正文：程煙，你是不打算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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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是這短短的一句話，卻流露出與主題截然相反的無奈與柔軟。
程煙握著鼠標的指尖一緊，幾乎難以想象，顧寒聲是怎樣在敲下威脅主題的同時，又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將這句詢問的話寫進郵件的。
一千多封郵件，一直不曾有半句回應……
程煙沒敢細想。
深吸一口氣，她點開下一封郵件。
顧寒聲坐立難安地在辦公室等了整整一下午，卻沒等來預料中會跑來詢問的人。眼看著天都黑透了，他拎起外套走了出去。
薛凱還堅守在工作崗位上，見他出來立刻站了起來，“老板？”
“我沒事情要安排，時間不早了，你也回家休息吧。”顧寒聲淡淡吩咐了一聲，擡腳邁進恰好停在頂樓的電梯。選擇樓層的時候，他鬼使神差地摁了七樓。
下班的時間早就過了，整棟集團總部大樓不覆之前燈火明亮，走廊裏刺眼的白熾燈也被昏暗的地燈取代。
皮鞋柔軟的底子踏在光滑的瓷磚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顧寒聲本來只是抱著僥幸心理碰碰運氣，沒想到程煙辦公室外的燈居然真的亮著，周致正坐在助理的位子上不知道在忙些什麽。
“怎麽還沒走？”擡手敲了敲周致的辦公桌，顧寒聲偏頭看了眼程煙辦公室緊閉的木門，“程煙她還沒走？”
周致從文件堆裏擡頭，見到他還有點驚訝，“小程總還沒走，老板您找她有事？”
擡手將他摁回椅子上，顧寒聲擺了擺手，“私事，我自己進去就行，你先回家吧。”
“啊？哦！”周致很快反應過來，“好的。”
顧寒聲沒管他，擡手敲了敲辦公室的門。悠長規律的聲響穿透木板傳進屋裏，卻沒得到半點回應。
他皺眉等了片刻，確定真的什麽動靜都沒聽到，不由轉過身，“你確定她在辦公室，一直沒出去？”
周致收拾好公文包正準備走，聞言擡起的腳又規規矩矩放下了，“確定，小程總一直在辦公室。”
“這樣……”顧寒聲思量了下，擡手將扶手往下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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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睡著了，怪不得沒開燈。
顧寒聲好笑地搖了搖頭，輕手輕腳地重新關上門。
門縫間最後一點光線也被留在外面，昏暗的辦公室就只剩下電腦前的一小片地方被明亮的色調切割出來。
顧寒聲擡腳往那光源處走。
繞過會客沙發時，他才發現一旁的窗子並沒有關好，似乎在冰水中浸過的冷風從縫隙中擠進來，吹得百葉窗微微顫動。
他目光在那百葉窗上掠過，擡手關上了窗。
冷風戛然而止。
顧寒聲皺了皺眉，心裏莫名浮現出一股擔憂。他快步繞過辦公桌，探手觸了觸程煙搭在桌沿的手。
他的手並不涼，甚至比一般人還要熱一些，饒是如此，在碰觸到程煙手指時，顧寒聲依舊有一種碰觸到了燒紅了的烙鐵的錯覺。
他心裏一緊，手環住程煙的肩將她半摟半抱地擁進懷裏。
借著電腦散發出的光線，他清楚看到程煙的臉好似臘月的梅花染了色，白皙的臉頰燒得緋紅一片。
似乎感覺到了碰觸的感覺，那雙緊閉的眼睛微微睜開了些，流露出細微的警惕。但這警惕不過維持了堪堪兩秒，看清顧寒聲樣貌後，程煙眨了眨眼，黑亮的眼珠頃刻間蒙上了層霧氣，手指也緊緊地握住了他的袖口。
“寒聲……我好難受，特別難受……”她小聲嘟囔，含混的聲音中隱隱透出撒嬌的腔調。
顧寒聲腦海裏似乎有什麽轟然炸開，罕見地生出了點手足無措的茫然。
即便清楚程煙是燒糊塗了，這些親近的舉動和話語都是無意識的，他依舊有些招架不住。勉強將從心尖一茬茬往上躥的熱氣壓下去，顧寒聲伸手將她的手指握進掌心，近乎本能地出聲安撫：“乖，馬上就好了，馬上就不難受了。”
程煙窩在他懷裏，重新垂下眼，慢慢恢覆安靜，一只手卻還小心地勾著他的衣擺。
顧寒聲只覺得心都要化了。
他探手摸了摸程煙濕潤的眼睫，又耐心地低聲哄了幾句，確定程煙是聽進去了，才彎下腰，一手從程煙的腿彎伸過去，一手勾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抱起來。
懷裏的人輕飄飄的，落在他臂彎有一種令人心顫的柔軟。
顧寒聲低下頭，就見程煙似乎是不舒服，埋頭往他懷裏鉆，一雙細白的小手也緊緊地握住他西裝外套的襟口。
乖巧而纏人。
若非程煙還發著高燒，顧寒聲覺得他能就這麽摟著程煙一直待下去。
可惜不行。
顧寒聲遺憾地嘆了口氣，目光戀戀不舍地從程煙身上撤下來。他擡腳想走，餘光卻瞟見了電腦屏幕上的兩個字。
算賬？
他腳下一頓，被柔軟情緒填滿的心臟頓時被驚怒和後怕填滿——有人威脅程煙，他居然不知道！
顧寒聲咬牙將威脅信看了一遍，最後才在左上角一個邊緣的地方找到了發件人的名字。
GHS。
他自己。
滿心憤怒硬生生被一盆冷水澆滅，顧寒聲手一抖，險些將懷裏的程煙給扔出去。
他定了定神，情緒上卻仍是有些難以置信。
從得知程煙出國開始，他就每天都會給她發郵件和短信。但無論是冷靜詢問的也好，激動威脅的也罷，他從來沒得到哪怕只言片語的回覆。
顧寒聲曾一度覺得程煙是把這兩種聯系方式也給拋棄了，但他放不下，還是執著地試圖聯系她。
沒想到會重新看到這些郵件……
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顧寒聲低頭看向程煙，突然有點慶幸，剛剛程煙意識迷蒙間看到他的時候，沒有反手甩他兩巴掌。
畢竟，當時他為了刺激程煙，讓她回覆，可是把所有的狠話和威脅的話都說盡了。
眼下編造謊言騙她進公司的事情還沒解決，又出了這麽一件事……
顧寒聲絕望地閉了閉眼。
他花費一下午時間做的，想和程煙解釋坦白的心思頓時打消了。
直到將人送到醫院，顧寒聲還在考慮究竟該怎麽向程煙交代。
為程煙看病的老大夫一扭頭就看見他這幅心不在焉的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捏著體溫計的手都抖了抖，“燒成這樣了才送醫院，有你這麽做男朋友的嗎？”
顧寒聲回神：“很嚴重嗎？”
“看著樣子都燒了幾天了，溫度這麽高，必須得輸液了，你說嚴不嚴重？”老大夫一邊開藥，一邊念念叨叨，“這要是我家姑娘的男朋友對她這麽不傷心，我非得抽他一頓。”
顧寒聲摟著程煙的手一緊，心臟像被什麽利器刺中，尖銳的疼。
燒了幾天。
原因根本不用想，肯定是天氣變化，再加上程煙剛接手工作，壓力和強度都很大。說不定，還得再加一個，看了郵件後情緒波動太大。
想到這，顧寒聲越發不知道該怎麽面對程煙了。
他抱著程煙去了病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冷著臉看護士給她紮針。
護士被他擰眉看得心裏都慌了，好不容易紮完針準備跑，卻被出聲叫住了。
“等等，”顧寒聲冷聲詢問，“有暖寶寶或熱水袋嗎？藥液太涼了。”
護士下意識低頭，這才註意到，顧寒聲正虛虛地將手覆在程煙正在輸液的手背上。方才的驚慌煙消雲散，護士抿嘴笑了笑，點了點頭：“有的，您稍等。”
這年頭，這麽細心的男人真的不多了。
她在心裏感慨了句，轉身就想去取熱水袋。
還沒等她動，顧寒聲略微有些遲疑的聲音便又響了起來：“我還想問問，有沒有那種沒病的人也可以輸的藥液？”
護士嘴角的笑容僵了，難以置信地反問：“您說什麽？”
顧寒聲耐著性子又重覆了一遍：“就是有沒有沒病的人也可以輸的藥液？我能不能輸兩瓶？”
也許、大概、可能，程煙看他生病了，就不和他計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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