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荒山問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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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荒山問童子
萬象欲焦枯，一雨足沾濡。
距離輪回重啟已經過了許久，施慈只過年在明月齋停留了三天，便又離開了寧撫鎮。
又是一年四月，在幹旱了許久之後，一場大雨劈裏啪啦落了下來。
施慈舉著一把青色的傘行走在山林之中，這場像是要沖刷掉一切的大雨在樹木茂密的枝葉阻擋之後，打在傘面上只剩下小小的水珠。
此時天色已經接近傍晚，被天上厚重的雲層一壓，竟然有些像入夜時分。
遠處一身粗布衣衫的七八歲小童慌忙奔行在山林之中，泥濘的雨水打濕了他的衣衫，他卻分毫不在意。
小童臉上沒有尋常孩子的天真，他一臉恐慌，一雙眼睛卻隱隱透著狠辣。
他時不時往後看去，像是身後追著什麽洪水猛獸。
這一段山路曲折迂回，卻偏偏和施慈走的是同一條路，看起來十分違和的小童再次回頭看去，恰巧一道驚雷劈下閃電照亮了他微微有些外凸的雙眼。
“不！不要過來！”
“我不是兇手！滾！快滾！”
小童口中嚎叫著，被一塊石頭絆倒在地，又連忙連滾帶爬往前沖，像是一個成年人套進了小孩的軀殼裏，一舉一動都透露著十足的詭異。
雨夜裏本就看不清前路，雖然此時還未天黑，可這一片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感覺同深夜也沒什麽分別。
寂靜的山林中只剩下雨聲、雷聲、和小童的嚎叫聲。施慈將傘揚了揚，他肩上的明遐撲騰了一下，又把頭埋在翅膀中沈沈睡去。
深林，暴雨，行人。
施慈一身青衣，如果不仔細看，他雨中獨行的模樣像極了傳聞中吃人的山魈鬼怪，可是疾馳的小童並沒有註意到他，他也沒有躲避，任由對方直直撞了上來。
“不！不要！放過我吧！”
小童被他撞到地上，索性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竟然連擡頭看一眼的勇氣也沒有。
施慈眼睛瞇了瞇，看到他身上翻湧的業障，不動聲色將人扶起來：“這位小友，可是遇到了什麽東西？”
小童仿佛一條落水狗，身上滿是泥濘，他心中本來有無限恐懼，可是施慈的聲音十分溫和，竟然奇異的消融了他大半恐懼。
他擡起頭，此時正值一道驚雷落下，照亮了施慈那張令人信任的臉。
“你、您是神仙嗎？救命！救救我！”
小童臉上出現了些許怯懦，何方才兇神惡煞的模樣判若兩人。
施慈也好似全然沒註意到他的真面目，只當他是尋常人家的孩子：“你家在何處？這麽大的雨，怎麽一人在林中？”
小童這才註意到，雖然天降大雨，但施慈身上卻沒有沾染一滴雨水。
他的衣服十分幹燥，雖然撐著一把油紙傘，可是尋常人在雨中行走，被風吹斜的雨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完全擋住。
更何況這片山路的確算不上幹凈平整，路上有不少坑坑窪窪，堆積的雨水順著山路滾下，帶走了大片泥土，攪的地上的水像是渾濁的泥漿。
可施慈身上竟然連一個泥點子都沒有！
施慈扶起他的手幹燥而溫暖，和他先前接觸到的鬼怪冰冷又滑膩的體溫不一樣。
小童越發肯定了心中的猜測，覺得施慈不是下凡的神仙就是傳聞中的得道高人。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抱住施慈的腿：“救命啊神仙！這山中有鬼！”
他抽抽噎噎起來：“我娘親和爹爹，還有奶奶，他們都被鬼殺掉了！神仙救救我！”
施慈眉頭一皺，像極了那些極度厭惡鬼怪的修道之人：“竟有此事！何處妖魔作怪，你帶我去看看！”
小童動作一頓，有些猶豫道：“可是那只鬼兇得很，我的親人們都被殺掉了，神仙，你要不帶我下山吧！”
他如何能看不出施慈的態度？一再強調自己的親人被殺了，不過是想再刺激一下施慈，好讓他帶自己去除去惡鬼，同時也想試探一下施慈的實力。
只聽施慈道：“你放心，尋常鬼物近不了我身，降妖除魔乃是我輩分內之事！”
小童一聽，頓時放下心來：“您這麽說那我就放心了，順著這條山路往前走，往左拐兩個彎便是惡鬼所在之地……神仙，我好怕它還要害我，您能不能讓我留在此地，我、我不想過去……”
他算盤打的倒好，若是施慈能敵過惡鬼便無妨，倘若打不過，有他拖延時間，自己瞧著情況不妙也能盡快跑路。
可施慈卻並不給他這個機會，直接將他拎起來，也不嫌棄他身上臟：“你這麽小一個孩子在山中我不放心，山中除了鬼怪，還有各種豺狼虎豹，我若是離開，你遇上這些猛獸又如何自保？”
“不如你隨我一同前去，也好幫我指指路。”
施慈態度強硬，並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小童也知曉此時不是翻臉的時機，只好垂下頭認命般的應了一聲。
無人看見他瞬間變得咬牙切齒的臉。
施慈拎著他，撐著傘一路前行，很快就在他的指點中到達了惡鬼所在的地方。
那是一座矗立在空曠地上的茅草屋，從茅草屋往後看去，底下位於山腰處是一片村落的模樣。
只是山路難行，施慈並沒有看到什麽好走的路，想來山腰的人們也不經常上山。
到了此處沒有樹葉幫忙遮雨，豆大的雨點密集的打向傘面，施慈幾步來到屋檐下，將小童放在地上，收起雨傘。
在他肩上的明遐抖了抖翅膀，輕飄飄看了一眼小童便飛到了空曠的屋內。
小童像是對這裏十分恐懼，寸步不離跟著施慈。
這座茅草屋保存得竟然十分完好，墻角有不少稻草，正中央的地方清理出了一片空地，上面還有燃過的木頭。
施慈在四周撿了些幹稻草生起火堆，把小童按在火堆旁邊：“不必如此警惕，有我在，惡鬼不敢出現。”
“等明日一早雨停了我便除掉它，你先將衣裳烤幹，小心風寒。”
小童聽他這麽說，又見他一臉游刃有餘，一直緊繃著的神經也松懈下來。
施慈坐在火堆邊上，眼看他慢慢陷入沈睡，自己也閉上眼睛。
他的面前緩緩展開一幅畫卷，連帶著周圍的環境也被拉入幻境之中。
這是他這幾個月來唯一的收獲，終於能自主控制進入幻境，不再被動觀看一個人的生平。
只是施慈並無窺探別人的愛好，平時也很少使用這項技能。
這個孩童看起來七八歲，本應該是最天真無邪的年紀，卻偏偏沾染了一身業障，如何能叫施慈不好奇？
隨著幻境慢慢展開，施慈出現在一座小村莊之中。
-------------------------------------
公雞破曉，隨著一聲嬰啼，一個生命降落人間。
他幼時與其他孩子沒什麽不同，只是要多聰慧上幾分，而隨著年齡的增大，他的怪異也慢慢顯現出來。
在他三歲的時候，他娘懷上了第二個孩子，他的家庭雖算不上富足，但多養一個孩子完全沒有問題。
可是無法避免的，他娘親懷孕的時候，所有人的註意力都到了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身上。
於是這個三歲的孩童，趁著夜深故意往階梯上潑了油，眼睜睜看著他娘親滑倒在地。
她在地上痛得起不了身，卻看見門縫中露出一雙透著陰翳的眼睛，從此對自己的孩子再也喜歡不起來。
小童知道自己太張揚，於是撒嬌賣癡，那副和普通孩童沒有什麽區別的模樣，讓他娘親漸漸放下了防備，時間一久他娘親也只當自己當時眼花。
在他五歲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大事，因為許久沒有下雨，連年幹旱，家中食物所剩無幾。
周圍鄰居家都沒有餘糧，他們家原本條件還行，如今也只能勉強度日，為了不讓家人餓死，有勞動能力的人全都出去尋找食物。
他的奶奶臥病在床，而他趁著家中所有人外的絕佳時機，打來一盆水放在床邊，營造出一副給她擦臉的假象，卻使絆子眼睜睜看著年邁的奶奶下床，“不小心”滑倒，臉正好扣在水盆之中。
老人掙紮著卻爬不起來，硬生生溺斃，小童卻若無其事帶著其他孩子上山，以尋找食物為借口逃脫了嫌疑。
施慈看到如今已經明白這小童是天生的惡人。
他並非奉行“人之初，性本惡”觀點的人，可看到這些還是忍不住皺起眉頭。
吃食越來越少，小童的家人也經常“意外”身亡，很快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這麽小的孩子，一個人很難生活下去，還會被別人欺負，可是小童並非常人，只有他欺負別人的份。
而小童最後一次作惡，是不小心卷進了一樁殺人案，被人瞧見的時候他正好握著匕首滿身是血的坐在地上，旁邊還有一個胸口中了一刀的死人。
如此情景下的來人立馬尖叫起來，明白自己退無可退的小童和同夥一起逃上了山。
說來也並不是什麽特殊恩怨，不過是活不下去了想殺人奪財，他的同夥還有一個女人、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老嫗。
也就是先前他對施慈所言中的他的“爹”“娘”“奶奶”。
這並不是他們第一次作惡，四人配合起來極有默契。
多次犯案，讓他們緊密聯系在了一起，如同一條船上的螞蚱，誰也跑不了。
這群人逃進深山之後在山中發現了一座茅草屋，正是施慈如今所在的這座屋子。
幾人搶劫來的贏錢做成了一個賬本，就揣在中年男人身上，除此之外，他們什麽也沒有。
深山之中多豺狼虎豹，這群人沒有打獵的本事，又不敢走太遠，只好暫時在茅草屋中歇了下來。
可是食物的短缺叫他們十分難受，此時官兵已經組織人搜山，他們是萬萬不敢出去，只能龜縮在這個地方等風頭過去。
饑餓叫人十分難耐，小童百無聊賴的扒開堆積在角落的稻草，忽然發現那裏有兩個大壇子，他懷著好奇心扒開壇子的封口，裏面赫然是滿滿當當的、風幹了的肉。
小童欣喜若狂，當即叫來同伴，他們之中手藝最好的老嫗不知從哪裏翻出來一個破鍋，架在火堆之上就開始燒水煮肉。
女人和中年男人在外面尋找野菜和幹樹枝，小童及老嫗將風幹的肉撕碎扔在鍋裏面，只等著能飽餐一頓。
趁著小童不註意，老嫗悄悄撈了一塊煮熟的肉塞進嘴裏，下一秒臉色大變。
這肉，是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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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慈舉著一把青色的傘行走在山林之中，這場像是要沖刷掉一切的大雨在樹木茂密的枝葉阻擋之後，打在傘面上只剩下小小的水珠。
此時天色已經接近傍晚，被天上厚重的雲層一壓，竟然有些像入夜時分。
遠處一身粗布衣衫的七八歲小童慌忙奔行在山林之中，泥濘的雨水打濕了他的衣衫，他卻分毫不在意。
小童臉上沒有尋常孩子的天真，他一臉恐慌，一雙眼睛卻隱隱透著狠辣。
他時不時往後看去，像是身後追著什麽洪水猛獸。
這一段山路曲折迂回，卻偏偏和施慈走的是同一條路，看起來十分違和的小童再次回頭看去，恰巧一道驚雷劈下閃電照亮了他微微有些外凸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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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裏本就看不清前路，雖然此時還未天黑，可這一片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感覺同深夜也沒什麽分別。
寂靜的山林中只剩下雨聲、雷聲、和小童的嚎叫聲。施慈將傘揚了揚，他肩上的明遐撲騰了一下，又把頭埋在翅膀中沈沈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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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被他撞到地上，索性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竟然連擡頭看一眼的勇氣也沒有。
施慈眼睛瞇了瞇，看到他身上翻湧的業障，不動聲色將人扶起來：“這位小友，可是遇到了什麽東西？”
小童仿佛一條落水狗，身上滿是泥濘，他心中本來有無限恐懼，可是施慈的聲音十分溫和，竟然奇異的消融了他大半恐懼。
他擡起頭，此時正值一道驚雷落下，照亮了施慈那張令人信任的臉。
“你、您是神仙嗎？救命！救救我！”
小童臉上出現了些許怯懦，何方才兇神惡煞的模樣判若兩人。
施慈也好似全然沒註意到他的真面目，只當他是尋常人家的孩子：“你家在何處？這麽大的雨，怎麽一人在林中？”
小童這才註意到，雖然天降大雨，但施慈身上卻沒有沾染一滴雨水。
他的衣服十分幹燥，雖然撐著一把油紙傘，可是尋常人在雨中行走，被風吹斜的雨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完全擋住。
更何況這片山路的確算不上幹凈平整，路上有不少坑坑窪窪，堆積的雨水順著山路滾下，帶走了大片泥土，攪的地上的水像是渾濁的泥漿。
可施慈身上竟然連一個泥點子都沒有！
施慈扶起他的手幹燥而溫暖，和他先前接觸到的鬼怪冰冷又滑膩的體溫不一樣。
小童越發肯定了心中的猜測，覺得施慈不是下凡的神仙就是傳聞中的得道高人。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抱住施慈的腿：“救命啊神仙！這山中有鬼！”
他抽抽噎噎起來：“我娘親和爹爹，還有奶奶，他們都被鬼殺掉了！神仙救救我！”
施慈眉頭一皺，像極了那些極度厭惡鬼怪的修道之人：“竟有此事！何處妖魔作怪，你帶我去看看！”
小童動作一頓，有些猶豫道：“可是那只鬼兇得很，我的親人們都被殺掉了，神仙，你要不帶我下山吧！”
他如何能看不出施慈的態度？一再強調自己的親人被殺了，不過是想再刺激一下施慈，好讓他帶自己去除去惡鬼，同時也想試探一下施慈的實力。
只聽施慈道：“你放心，尋常鬼物近不了我身，降妖除魔乃是我輩分內之事！”
小童一聽，頓時放下心來：“您這麽說那我就放心了，順著這條山路往前走，往左拐兩個彎便是惡鬼所在之地……神仙，我好怕它還要害我，您能不能讓我留在此地，我、我不想過去……”
他算盤打的倒好，若是施慈能敵過惡鬼便無妨，倘若打不過，有他拖延時間，自己瞧著情況不妙也能盡快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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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你隨我一同前去，也好幫我指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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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山路難行，施慈並沒有看到什麽好走的路，想來山腰的人們也不經常上山。
到了此處沒有樹葉幫忙遮雨，豆大的雨點密集的打向傘面，施慈幾步來到屋檐下，將小童放在地上，收起雨傘。
在他肩上的明遐抖了抖翅膀，輕飄飄看了一眼小童便飛到了空曠的屋內。
小童像是對這裏十分恐懼，寸步不離跟著施慈。
這座茅草屋保存得竟然十分完好，墻角有不少稻草，正中央的地方清理出了一片空地，上面還有燃過的木頭。
施慈在四周撿了些幹稻草生起火堆，把小童按在火堆旁邊：“不必如此警惕，有我在，惡鬼不敢出現。”
“等明日一早雨停了我便除掉它，你先將衣裳烤幹，小心風寒。”
小童聽他這麽說，又見他一臉游刃有餘，一直緊繃著的神經也松懈下來。
施慈坐在火堆邊上，眼看他慢慢陷入沈睡，自己也閉上眼睛。
他的面前緩緩展開一幅畫卷，連帶著周圍的環境也被拉入幻境之中。
這是他這幾個月來唯一的收獲，終於能自主控制進入幻境，不再被動觀看一個人的生平。
只是施慈並無窺探別人的愛好，平時也很少使用這項技能。
這個孩童看起來七八歲，本應該是最天真無邪的年紀，卻偏偏沾染了一身業障，如何能叫施慈不好奇？
隨著幻境慢慢展開，施慈出現在一座小村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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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雞破曉，隨著一聲嬰啼，一個生命降落人間。
他幼時與其他孩子沒什麽不同，只是要多聰慧上幾分，而隨著年齡的增大，他的怪異也慢慢顯現出來。
在他三歲的時候，他娘懷上了第二個孩子，他的家庭雖算不上富足，但多養一個孩子完全沒有問題。
可是無法避免的，他娘親懷孕的時候，所有人的註意力都到了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身上。
於是這個三歲的孩童，趁著夜深故意往階梯上潑了油，眼睜睜看著他娘親滑倒在地。
她在地上痛得起不了身，卻看見門縫中露出一雙透著陰翳的眼睛，從此對自己的孩子再也喜歡不起來。
小童知道自己太張揚，於是撒嬌賣癡，那副和普通孩童沒有什麽區別的模樣，讓他娘親漸漸放下了防備，時間一久他娘親也只當自己當時眼花。
在他五歲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大事，因為許久沒有下雨，連年幹旱，家中食物所剩無幾。
周圍鄰居家都沒有餘糧，他們家原本條件還行，如今也只能勉強度日，為了不讓家人餓死，有勞動能力的人全都出去尋找食物。
他的奶奶臥病在床，而他趁著家中所有人外的絕佳時機，打來一盆水放在床邊，營造出一副給她擦臉的假象，卻使絆子眼睜睜看著年邁的奶奶下床，“不小心”滑倒，臉正好扣在水盆之中。
老人掙紮著卻爬不起來，硬生生溺斃，小童卻若無其事帶著其他孩子上山，以尋找食物為借口逃脫了嫌疑。
施慈看到如今已經明白這小童是天生的惡人。
他並非奉行“人之初，性本惡”觀點的人，可看到這些還是忍不住皺起眉頭。
吃食越來越少，小童的家人也經常“意外”身亡，很快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這麽小的孩子，一個人很難生活下去，還會被別人欺負，可是小童並非常人，只有他欺負別人的份。
而小童最後一次作惡，是不小心卷進了一樁殺人案，被人瞧見的時候他正好握著匕首滿身是血的坐在地上，旁邊還有一個胸口中了一刀的死人。
如此情景下的來人立馬尖叫起來，明白自己退無可退的小童和同夥一起逃上了山。
說來也並不是什麽特殊恩怨，不過是活不下去了想殺人奪財，他的同夥還有一個女人、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老嫗。
也就是先前他對施慈所言中的他的“爹”“娘”“奶奶”。
這並不是他們第一次作惡，四人配合起來極有默契。
多次犯案，讓他們緊密聯系在了一起，如同一條船上的螞蚱，誰也跑不了。
這群人逃進深山之後在山中發現了一座茅草屋，正是施慈如今所在的這座屋子。
幾人搶劫來的贏錢做成了一個賬本，就揣在中年男人身上，除此之外，他們什麽也沒有。
深山之中多豺狼虎豹，這群人沒有打獵的本事，又不敢走太遠，只好暫時在茅草屋中歇了下來。
可是食物的短缺叫他們十分難受，此時官兵已經組織人搜山，他們是萬萬不敢出去，只能龜縮在這個地方等風頭過去。
饑餓叫人十分難耐，小童百無聊賴的扒開堆積在角落的稻草，忽然發現那裏有兩個大壇子，他懷著好奇心扒開壇子的封口，裏面赫然是滿滿當當的、風幹了的肉。
小童欣喜若狂，當即叫來同伴，他們之中手藝最好的老嫗不知從哪裏翻出來一個破鍋，架在火堆之上就開始燒水煮肉。
女人和中年男人在外面尋找野菜和幹樹枝，小童及老嫗將風幹的肉撕碎扔在鍋裏面，只等著能飽餐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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