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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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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二章

蕭沐仁和呦呦出城轉了一圈, 先是打到了一只兔子, 然後遇到了一清早就出城的馮氏夫妻,後來遇到了一頭白狼, 以及被白狼撕咬身亡的黃羊母子。蕭沐仁見呦呦不忍心,於是就帶著她回轉回城裏,結果才走了幾步, 黑月亮就被絆了一下。

蕭沐仁先是拿長劍的一端戳了戳, 發現是是個人之後立刻下馬查看,先掃掉了一層浮雪,然後露出了一張典型的西洋面孔, 還有曲卷著的黃色偷偷,這,這竟是一個洋人!

呦呦一驚,身子一歪就從馬背上掉了下來, 幸虧蕭沐仁動作敏捷,往前跨了一步接住了她,然後才讓她站在雪地上。呦呦站好後, 蕭沐仁蹲下身子在那個西洋人的人中和頸側探了探,擡起頭看向呦呦, “還活著。”

蕭沐仁和呦呦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迷茫和疑惑。他們不知道這個洋人是怎麽來到大鴻境內的, 更不知道他來的意圖如何。不過,不管對方意圖是什麽,人還是是要救的, 只有救活了才能知道其他。

蕭沐仁看了一眼黑月亮,雖然黑月亮正值馬匹的黃金年齡,馱三個人綽綽有餘,可從這裏到嘉峪關城內起碼有還有十四五裏地的路程,底還是有些困難的。

“要不,把他綁在馬上馱著,咱倆在地上走?”呦呦提議到,“走一陣其實也行,活動活動腿腳,能暖和一些。”

蕭沐仁想了想,搖搖頭,“先把人弄醒,到城裏還挺久呢,估計不一定能挺得住。”說著用腳在地上踢了踢,清出一塊沒有雪的地方,然後將那個西洋人先從雪裏拉出來挪到沒有雪的地方上去,呦呦想了想,從馬鞍底下抽出墊著的褥子,蓋在了那個西洋人身上。

蕭沐仁一直沒有註意到她的動作,直到褥子已經蓋好,才反應過來,一把將呦呦拉到自己的身後,不是很讚同地看向她,“萬一只是假裝昏迷呢?”

呦呦吐了吐舌頭,什麽都沒說。蕭沐仁將手裏的長劍□□,叫給呦呦握著,“拿好了,若是他有任何動靜就砍上去,不用留情。”

呦呦對蕭沐仁這把長劍好奇很久了,想摸很多次都沒有哦找到機會,這次終於有機會了,立刻一手提著劍一手握著劍鞘,擺出了一個武打片裏經常出現的準備作戰的姿勢。

蕭沐仁走回黑月亮身旁,從袋子裏先翻了兩根麻繩出來,又拿了一根已經涼了也硬了的油條和兩塊糖出來,返回到洋人身邊,先用繩子將那個洋人的兩手綁起來,然後是兩腳,等將人都綁好後,塞了兩塊糖進那個洋人嘴裏,那糖原本是給馬吃的。

“這兩天下了大雪,渴應該渴不到,估計是餓昏過去的。”蕭沐仁對一旁的呦呦解釋了一句,然後將硬的像油條掰成碎塊,一手捏著那個洋人的下巴,一手把碎油條填進他的嘴裏,然後又抓了一把雪塞到他嘴裏,這才松開下頜讓他閉上嘴。

呦呦在一旁看著他的這一系列動作,忍不住笑起來,“這是怎麽個救人法兒?太有意思了。”

蕭沐仁站起來回身,這才看到呦呦一手拿著劍鞘,一手握著長劍,正笑得要打跌,劍尖就在自己身前晃啊晃,好像隨時能戳到身上似的。蕭沐仁忍不住後退一步,從另一側繞到呦呦身邊,從她手裏把劍收回來,“來給我吧,看傷了你。”

呦呦往旁邊躲了一下,“給我玩一會兒吧,就一會兒。”

“不行,看割了手,刀劍可不是好玩的。”蕭沐仁不同意,輕輕掰開她的手把劍拿了回來,“你的手還是捏針線地好。”

呦呦撇撇嘴不高興了,不讓人拿就不拿吧,最後一句話什麽意思嘛?哦,女孩子就只能捏針拿線?這話要是被嫂子蘇晨知道了,肯定要跟比試一場的,到時候打不過人家可別來找我求情。

在等那個洋人醒過來的時候,蕭沐仁帶著呦呦在地上走了兩圈,活動了一下身體,這樣便於血液流通加速,身體不會那麽冷。

過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地上的洋人有了動靜,呦呦和蕭沐仁都轉過頭來看他。呦呦本來還想往前湊一湊,卻本蕭沐仁攔在了距離洋人兩步之外的地方,而且做出一副保護的姿態。

好吧,看在你這麽體貼的份上剛才那句話就不跟你計較了。呦呦心想。

那個洋人先是哼哼了兩聲,然後睜開眼睛,好半天才能聚焦,然後就看到了蕭沐仁和呦呦,張口就是一句英文的“你好”,然後又問了一句“這是哪裏,你們是誰”的問題。

蕭沐仁盯著洋人看了一會兒,然後用熟練的英文回答他的問題,“你好,這裏是大鴻過的嘉峪關,我們是嘉峪關的普通百姓。”然後問他叫什麽,從哪裏來,要去什麽地方,“你是不是餓暈了?我給你吃了糖,不知道你感覺怎麽樣了。”

“已經很好了。謝謝你們。”西洋人說,然後十分詫異地發現,蕭沐仁和他是全程用的英文交流,於是很是驚奇,“你居然會說我們的話,真是了不起。你們的話我就不會說。太難了。”

蕭沐仁笑了笑,並沒有得意的表情,而是給他解釋,“在京城有一個和你一樣的西洋人,很多人都和他學過西洋話,不過並不普及。”

西洋人還是很驚訝,“你們大鴻人真了不起。”然後開始介紹他自己。

於是呦呦和蕭沐仁知道了,這個西洋人叫約翰,是一個天主教的牧師,他從很年輕的時候就開始游歷,這一次是嘗試著從波斯穿越沙漠,“半路的時候遇到了一頭狼,我把幹糧砸在了它的腿上,它腿斷了我才趁機跑掉了,結果沒想到餓暈了,謝謝你們救了我。”

蕭沐仁連忙擺手說不用謝。

約翰說著話,似乎感覺好了很多,就想要坐起來,結果才支起半個身子,就發現自己的雙手被綁縛著,不解地看向蕭沐仁,“這是什麽意思?”

蕭沐仁尷尬起來,琢磨著用什麽理由給搪塞過去,呦呦從他身後露出頭來,“你剛才昏過去的時候,一直把手往嘴裏塞,可能是餓了想吃東西,我的夫君怕你傷害到自己,才把你綁了起來。”呦呦邊說邊做著動作,怕對方聽不懂理解不了。

蕭沐仁得到借口,立刻點頭,“是的,就是這樣。”說完就蹲下身給約翰把手上的繩子解開。

約翰對這個借口並沒有懷疑,甚至還覺得蕭沐仁和呦呦他們是真的為他好不斷地說著感謝,也沒有想到,如果綁手是為了防止他啃手,那麽為什麽腳也被綁住了?

約翰被“松綁”後從地上站起來,先對蕭沐仁和呦呦鄭重其事地行了一個西方禮節,然後彎下腰把掉在地上的褥子撿起來疊好,再一次地對蕭沐仁和呦呦表示感謝,“主會保佑你們。”

呦呦站在蕭沐仁身後,什麽都沒說,卻偷偷用手指頭捅了蕭沐仁腰好幾下,示意他將人留下來。蕭沐仁被呦呦戳的腰部發癢,卻只能忍著,然後對約翰進行邀請。

“約翰先生若是不介意,可以到我家暫時住下來,前天嘉峪關才下了一場大雪,路恐怕並不好走。約翰先是可以先休息調養一下再上路。”這些話蕭沐仁是用大鴻話夾雜著英語一起說的,他的外語水平不足以支持他說下來這麽大一段話,而且一邊說還一邊比劃,這則是跟剛剛的呦呦的動作學的。

幸好約翰先生聽得懂部分大鴻話,再加上蕭沐仁話裏還夾雜著幾個外語單詞,因此很迅速地就理解了蕭沐仁的話,略一思考就答應下來了。

之後就是蕭沐仁讓呦呦重新上馬,而他自己和約翰並肩地在地上行走。往回走是背風,所以並沒有那麽冷,蕭沐仁怕約翰先生再被凍著,幹脆讓他把褥子披在肩上了,雖然無法跟皮披風相比,能擋一層風算一層風吧。

蕭沐仁帶著約翰往回走的路上也沒有閑著,而是問著一些看似關心,實則探聽打聽的的話。呦呦騎在馬背上卻覺得沒必要這樣嚴肅戒備,這位約翰先生,八成真的是來傳教的。

不過,即便是傳教當然也要註意。如果單單只是文化交流還不錯,就怕是文化侵蝕。

兩條腿走路當然要比四條腿走路慢,於是等他們到達嘉峪關城門的時候,已經是午時末了,蕭沐仁見已經進城了,就讓呦呦先回家去,“黑月亮認路,讓它帶你回家,你先安排一下,我在後面慢慢走著。”

呦呦想反對,帶式黑月亮卻不聽她的,馱著她噠噠噠地往自己家走去。

到了家,第一件事就是告訴小榮子和容媽媽,她和蕭沐仁在城外的雪地裏撿了一個西洋人回來。

小榮子還好,他在京城時陪著蕭沐仁進宮,見過幾次京城裏的史密斯先生,還跟著蕭沐仁學了幾句簡單的“你好”、“吃了嗎”、“謝謝”“不用謝”“再見”之類的,因此對於洋人並不十分驚奇。

容媽媽卻是吃了一驚,別說見過洋人,她連聽說都沒聽說過,活了四十多歲,見到的異族人不過就是偶爾侵犯嘉峪關的吐蕃人。洋人,也不知道長什麽樣子,是不是三頭六臂青面獠牙?

容媽媽分神想心思的功夫,呦呦已經開始對小榮子吩咐事情了,“在外院給約翰先生收拾出一個院子來,一切家具用具,都要用一等品。”

小榮子有點遲疑,洋人不識貨,將上等器具給他用,這不是白瞎了嗎?

“一來這是待客之道,而來要顯示我大鴻的繁榮景致。可以讓人告訴約翰先生,這並不是大鴻最好的東西,好東西京城有的是。”呦呦解釋著,“哦,約翰先生雖然不會說大鴻話,但是聽得懂,告訴下人們要言行謹慎。”

小榮子應下來,然後問,“那,一應的使喚人呢?”

約翰先生應該很獨立吧,都一個人穿越沙漠了,還需要人伺候嗎?呦呦沈吟了一會兒,還是讓小榮子按照懷瑾的例給約翰先生添了一個小廝一個二等丫鬟四個小丫鬟三個粗使婆子,“告訴下人們,無論是伺候的還是不用去伺候的,都要對約翰先生有禮貌,不許盯著人看,不許指手畫腳。有什麽事讓他們去找你們,你們處理不了的再來找我和爺。”

呦呦這話不只是對著小榮子說的,還有叮囑容媽媽的意思。小榮子和容媽媽都立刻彎腰恭敬地應下來,呦呦看他們面容嚴肅謹慎,心裏微微點頭,“行了,你們下去收拾房子安排人手吧。”

兩個人應“是”後轉身離開,才走了兩步,呦呦又出聲把容媽媽叫了回來,“媽媽等一下。”

容媽媽不得不停下腳步,轉回身繼續聽呦呦吩咐,“媽媽去安排人手的時候要挑老實本分的,尤其是二等丫鬟,告訴她一定要自律自重,若是丟了府裏的人,定有她好瞧的。”

呦呦話說的溫溫柔柔的,可是容媽媽知道話裏的意思一定不是開玩笑,於是答應下來表示知道了,這才轉身出去。

呦呦在座位上坐了一會兒,喝了兩杯茶,這才交過四喜來給她更衣洗漱,在外頭吹了半天的風,臉都要皺了。

四喜也聽說了家裏要住進來一個洋人,不過她並不關心,她正一面給呦呦挽起袖子洗手,一面開始嘮叨她,“夫人和爺要出去奴婢不攔著,也沒有奴婢阻攔的份兒,不過您倒是吃了東西再出去啊,外面的吃的就那麽好吃?您不也說不知道幹不幹凈嗎?”

呦呦的確說過這話,算是她自己打了臉,與會就什麽都沒說,對著她笑一笑,低下頭洗臉,對她的嘮叨不置可否。等呦呦洗完了臉,四喜還在嘮叨個沒完,“您出去就出去了,倒是給個地方啊,有事我們也好有個地方找您去,您就這麽一言不留地帶著爺出去了,讓我們這些人在家裏著急。”一邊說還一邊註意著呦呦的動作,在她洗完臉時送上幹凈溫暖的帕子。

呦呦接過帕子,瞥了一眼滿是浮土的水面,再擡起頭來對著四喜一笑,“好啦好啦,你不要念叨了,這不是回來?我出去也不全是玩,有正經事呢。你啊,有念叨我的功夫,快去小廚房催一催,給我上一碗面吧,午飯還沒吃呢。”

“哎呀,怎麽不早說啊,餓了這麽半天!”四喜說完就大步朝外走去,走兩步又回來了,把呦呦剛剛洗臉的水盆和擦臉的帕巾一起帶走了。

呦呦看她這麽風風火火地,忍不住搖搖頭,然後又叫了一個小丫頭進來,“去告訴你四喜姐姐,爺也沒吃呢。讓她再去大廚房看一眼,給約翰先生準備些吃的,面或者點心,都行。”

小丫頭領命而去,呦呦這才坐到梳妝臺前的凳子上,拿起臺上的一個白瓷瓶,從裏面挖出一打開脂膏來在臉上點點推開擦勻,這才覺得臉沒那麽緊繃了。

四喜從外頭再進來的時候,順便通報說蕭沐仁帶著那個叫約翰的洋人進來了,“我看和史密斯先生長得差不多,都是一個臉兒,所有洋人長得都一樣嗎?”

呦呦回憶了一下史密斯先生的面容,覺得他和約翰先生並不相像,就像梁朝偉和宋小寶,他們倆哪裏像了?

“應該是不一樣的吧,總會有不一樣的,就像你和四喜也不一樣的。”呦呦像是解釋給四喜聽,又像是自言自語。

過了一會兒,小廚房送了一碗筍絲面上來,筍絲是從京城帶來的晾曬好的筍絲幹,雖然是曬幹又泡的,但是面裏也有著筍絲的清香,呦呦忍不住吃了一大碗,直到再也吃不下了,這才放下筷子。

然後蕭沐仁就從門口進來了。一進門他就聞到了筍絲的香味,到了正廳裏,剛好看到呦呦放下筷子,於是蕭沐仁也不管衣服沒換手沒洗,更不管面和筍絲早就被呦呦吃個精光,端起大碗來就把剩下的湯底一口氣喝完了,喝完之後還擡起袖子在嘴巴上擦了擦。

“哎呀,還沒洗手換衣服呢!”呦呦瞪了蕭沐仁一眼,讓他快去裏邊洗漱換衣服,“幹凈衣服找出來放在床邊了,記得換。”等到蕭沐仁進屋了,在轉頭看向四喜,“告訴廚房再送一碗面上來,不,兩碗吧,再臥兩個荷包蛋。”

面送上來的時候,蕭沐仁也洗漱完畢出來了,他脫了鞋子在呦呦對面坐下,一邊吃面一邊同呦呦說約翰的事,“人已經送進客院了,也讓人送了熱水洗漱,大廚房說是給做了吃的送去了。”

呦呦點頭,把自己回來之後的安排說了一遍,蕭沐仁邊聽邊點頭,“你做的對,雖然現在還不完全確定人是無害的,但是該有的禮數也得有。”說到這兒,他想起來什麽似的,突然擡頭,“對了,你明天跟懷瑾說一聲,先假裝聽不懂也不會說外語,跟約翰先生聊一聊,聽聽他暗中會說什麽。”

“怎麽,你還是不放心?”呦呦點頭答應下來,然後問蕭沐仁。

蕭沐仁搖搖頭,“總之還是戒備一點比較好。”

呦呦想了想,倒也沒錯,於是就不再做聲,拿著筷子從蕭沐仁碗裏挑了一根面條吃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要上班上學啦,大家今晚好好休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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