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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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什麽？
佛寺梵音由遠及近，在雪天裏兒顯得尤為悠長。枯林落雪，猶如梨花綻放，漫天雪地裏的零星的幾株紅梅樹是此間世界裏難得一見的彩光。
掉落下來的雪團打在沈靈瑤的臉上，將她拍得更清醒了些。
“你讓我上哪兒去啊？”靈瑤用臘梅枝拍了拍手，疑聲問到。
薛應離慢慢站起身，眉梢不動聲色地一挑，隨即輕笑著開口：“你說上什麽？”
靈瑤：“我怎麽知道上什麽？”
靈瑤以為薛應離是要她上山去，想著才下山，又要爬上去多累啊。
薛應離偏了偏頭，馬尾輕晃，冷笑道：“大小姐你跟我裝傻？”
靈瑤：“？”
說話就說話，別隨隨便便侮辱人好嗎？
還不等靈瑤反應過來，薛應離卻轉身就朝山上走去，少年轉了轉手中劍，背對著沈靈瑤道：“沈大小姐既然要裝傻，那就自己爬上去吧。”
爬上去？
什麽意思？
靈瑤蹙眉，隨後恍然大悟道：“噢！你是想背我呀？”
沈靈瑤提起裙角就朝著薛應離跑了過去，奈何薛應離走路的步調實在是太快，靈瑤險些沒跟上，只能邁大步子，卻聽“哢噠”一聲，靈瑤的腳踩進了凹坑裏。
薛應離聞聲，腳步頓了頓，回頭一看才發現沈靈瑤跌坐在凹坑旁，紫蒲色的衣擺在雪地裏顯得尤為紮眼。
少女仰頭看向他，喪著個臉，無奈笑道：“這下你可能真得背我上去了。”
沈靈瑤原本也不想麻煩薛應離，畢竟方才的作死已經完成了今日的任務，但現在她的腳崴了，只能讓薛應離背著她上去。
不過換個角度想，薛應離這麽不想和她肢體接觸，背她上山沒準兒又能讓厭惡值多增加一些。
想到這兒，靈瑤高興地縮緊了手，摟住了薛應離的脖頸。
誰知薛應離卻冷不丁轉過了頭，盯著她道：“別抱那麽緊。”
靈瑤白了他一眼：“噢......那你得把我摟緊了，不然我得掉下去了。”
薛應離沒有應聲，但搭在沈靈瑤膝蓋窩裏的手倒是收緊了幾分，加重了力道。
雪滿山路，茫茫雪地裏落下深淺不一的腳印。
薛應離背著沈靈瑤向著山巔走去，少女柔軟的身.體靠在他背後，溫熱的觸感傳來，如一抹暖陽灑落，融化了雪天裏的寒冰。
而靈瑤的頭發則垂在薛應離的肩頭，酥麻的癢意也立刻騰升起來，少年的羽睫向下一斂，整個人呼吸稍滯，太陽穴的青筋輕跳。
偏生此時沈靈瑤還在他耳畔道：“欸，薛應離，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呀？”
靈瑤是個閑不住的，總覺得這一時半會兒不說話就好像少了點兒什麽，聊什麽都好，從詩詞歌賦到人生哲學，但她怎麽脫口而出就問了薛應離這個問題。
薛應離平直的唇線一揚：“怎麽？大小姐很希望我討厭你？”
沈靈瑤聳聳肩，摘下了幾多臘梅瓣道：“嗯，你能討厭我就最好了。”
討厭她吧，這樣她就能早些回家了。
靈瑤把手中花瓣一扔，飄落的臘梅瓣像是黃色的蝴蝶翩躚起舞，在雪中勾起漂亮的弧度，臘梅瓣最後都落在了薛應離的衣襟上。
清甜冷幽的花香充斥了薛應離的鼻腔，他皺了皺眉。
卻見沈靈瑤突然歪頭湊到他耳邊，笑道：“怎麽樣？香不香？我最喜歡的就是臘梅花和茉莉了，你覺得好聞嗎？”
薛應離頭也沒擡得就應聲：“不怎麽樣。”
靈瑤撇嘴：“行吧，沒情.趣......”
在說“情.趣”二字的時候，靈瑤的氣息輕輕吐灑在薛應離的耳邊，少年不自在地偏了偏頭，拉開了和沈靈瑤的距離：“別離我這麽近。”
沈靈瑤“切”了一聲，擡手戳了戳薛應離的肩膀：“哼，等我離開了，你就是想要我挨你這麽近都沒門兒。”
“離開？”薛應離挑眉：“你要去哪兒？”
靈瑤仰頭：“當然是回家了呀，怎麽著，你會想我啊？”
少年放在沈靈瑤身後的手漸漸收緊，他神色如常，卻只是無所謂地笑道：“沈大小姐離開了，蕭與塵也許會想你。”
“但我絕對不會的。”
薛應離說完後，忽聽“轟隆”一聲，前路大雪封山，巨樹倒塌，橫亙在前的樹幹將前路攔了個嚴實，而此時天色已晚，若是強行繞開巨樹上山，恐會耽擱些時辰，等到那時，寒夜雪飄，沈靈瑤和薛應離極有可能凍死在這兒。
確切的來說是沈靈瑤，而不是薛應離。
“薛應離，要不我們先找個山洞湊合一晚吧？”靈瑤小聲提議，她可不想在這兒被凍死。
凍死了薛應離估計也不會幫她收屍。
何等淒慘，何其悲涼。
難得的是，薛應離倒沒有拒絕她，而是輕飄飄地應了一句：“行。”
兩人嫌少這樣達成共識，等到薛應離找了個山洞時，天色早已是漆黑一片。
薛應離燃了個火堆，沈靈瑤就癱坐在薛應離找來的枯草堆上，對著火堆搓了搓手。
“嘶......好冷。”靈瑤呼出一口熱氣在掌心，她想起身去拿薛應離放在一旁的水袋，但由於崴腳，所以一起身時，又跌坐回了枯草堆裏。
卻聽“嗤”的一聲，身邊人笑出了聲。
薛應離毫不掩飾眼中的笑意，看著沈靈瑤在一旁掙紮。
靈瑤頂著滿頭的草絮，覺得自己現在一定像個乞丐，她瞪了薛應離一眼：“你笑什麽啊？”
薛應離聳肩，雲淡風輕道：“沒笑什麽。”
“嘁。”靈瑤輕哼一聲，借助儲物袋拿出了條羊絨軟毯。
要不都說人人想要去修仙呢？像是遇見這種情況，能隨時隨地取出軟毯蓋在身上，境遇倒也算不上太差。
只是......
稍微有點兒冷。
面前的火堆燃起一簇又一簇的熊熊火焰，映在靈瑤的臉上，襯得她眉眼如畫。
然而山洞外時不時有冷風灌.進來，冷得靈瑤不禁縮了縮脖子，將小臉藏在了披風裏，她扶著山壁站了起來，隨後一瘸一拐地朝著薛應離的方向跳了過去。
薛應離已經合上眼休息了，忽然聽見“噠噠噠”的聲響，一睜眼就看見沈靈瑤朝他蹦了過來，加上她那兔絨披風和垂在兩邊兒的頭發，還真像只兔子。
“你做什麽？”薛應離掀起眼皮一問。
靈瑤在他身前停下，隨後很自然地躺在了他身邊的枯草堆上，笑瞇瞇開口：“深夜寒涼，外邊兒風雪大，有我在你身邊陪著，你就不會覺得冷啦。”
她說完，還頗為好心地把自己的軟毯分了一角給薛應離。
誰知薛應離直接把軟毯掀了回去，他嘴角輕勾，帶著些嗤意說到：“那你怎麽不睡我左邊來，替我擋住風雪？”
靈瑤粲然一笑：“因為我喜歡睡右邊。”
她又不是傻子，左邊直接就對準風口，她不得冷死在這兒。
“好啦好啦，天色不早了，睡吧。”靈瑤拽了拽薛應離的袖子，試圖結束這個對話。
薛應離倒也沒再理他，直接合眼。
但靈瑤怕冷，沒過多久就偷偷摸摸地往薛應離身邊湊了湊，甚至直接貼在他後背上，企圖讓薛應離替他擋擋料峭山風。
該說不說，薛應離的背靠著還挺舒服的，沈靈瑤睡到一半兒不自覺地就擡手環住了薛應離的腰，像是在家抱住了自己的玩偶熊。
但出乎她意外的是，她這一覺睡得並不好。
沈靈瑤又做夢了。
夢裏的人依舊是薛應離。
朱紅高墻下，是滿地的白雪，深夜寂寥，琉璃燈在狹長的宮道下劃開清麗的光影。
站在六角檐亭下的黃衣男孩兒一腳踹翻了跪在地上的人：“你不是大將軍嗎，睡在雪地裏也是沒關系的吧？”
被他踹翻的人正是小薛應離。
他穿著破布爛衣，發絲淩亂，低著頭沒有應聲。
黃衣男孩兒笑得狂妄，身邊的內侍頗有些為難地開口：“太子殿下，聖上交代過了，不能太過，您看不如饒了他？”
太子一巴掌揮向了內侍：“要你多嘴？去，把薛應離給我丟到雪地裏，再澆一桶冷水，誰都不許給他送被子！”
內侍不敢再多說話，只能唯唯諾諾地將地上被長鞭鞭笞得渾身是血的薛應離拖出了長亭，把他扔在了雪地裏。
隨後又吩咐小太監提來了一桶冷水，正對著薛應離的頭頂便澆了下去。
冬日冷水加身，水裏還混雜了鹽，鹽水浸入薛應離的傷口，他楞是一聲不吭。
小薛應離的神情始終沒變，被冷水浸濕的發絲貼在他的額角，額角的血順著他的臉頰下滑，及至唇邊。
他沾血的嘴角輕輕一彎，帶著邪氣的眼睛卻笑得猶如春風：“太子殿下教訓的是，都是我的錯。”
他說完，太子又淋了他一桶水後，揮袖而去。
小薛應離跪坐在雪地裏，一動不動，沒有人給他送衣添被，也從未有人問過他“冷不冷”。
直到跪在雪地裏的第三天，薛應離轟然倒地。
“薛應離！”靈瑤倒吸一口涼氣，拍著胸.脯起身，她瞥了眼身邊似乎睡熟了的薛應離。
那個夢到底是什麽？
薛應離不是從小就在玉虛宮的嗎？怎麽會和皇室牽扯上？
忽然，洞.口風雪灌.入，飛濺而來的雪花落在靈瑤的臉上，涼得她輕搖了搖頭。
她目光落在了側身躺在一旁的薛應離身上。
少年身形窄瘦，雙手抱胸，偏頭靠在枯草前，寒風吹著他的衣擺，輕搖滿晃的，卻沒見他有半點兒不適。
什麽東西也沒蓋，他就不冷嗎？
靈瑤沈思了片刻後，拿起了手中的軟毯，掀起一角輕輕蓋在了薛應離的肩頭。
可當她的手才碰到薛應離的肩膀時，少年竟突然睜眼，一個旋身就將她壓在了身.下。
薛應離眼眸危險一瞇，右手緊緊箍住沈靈瑤的雙手按在了草堆前。
薛應離在睡覺時從不會熟睡，因此當沈靈瑤碰他時即刻就清醒了過來。
他俯身看向靈瑤，嗓音清朗，話中卻帶著戾氣：“你做什麽？”
然而身.下的少女卻給了他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
沈靈瑤將手中的軟毯蓋在了薛應離的背後，隨即小鹿眼輕眨了兩下，問到：“薛應離，你冷不冷呀？”
我瑤妹最甜最暖最可愛~
阿離:好冷
瑤瑤:抱抱
不能劇透……我忍不住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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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落下來的雪團打在沈靈瑤的臉上，將她拍得更清醒了些。
“你讓我上哪兒去啊？”靈瑤用臘梅枝拍了拍手，疑聲問到。
薛應離慢慢站起身，眉梢不動聲色地一挑，隨即輕笑著開口：“你說上什麽？”
靈瑤：“我怎麽知道上什麽？”
靈瑤以為薛應離是要她上山去，想著才下山，又要爬上去多累啊。
薛應離偏了偏頭，馬尾輕晃，冷笑道：“大小姐你跟我裝傻？”
靈瑤：“？”
說話就說話，別隨隨便便侮辱人好嗎？
還不等靈瑤反應過來，薛應離卻轉身就朝山上走去，少年轉了轉手中劍，背對著沈靈瑤道：“沈大小姐既然要裝傻，那就自己爬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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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瑤蹙眉，隨後恍然大悟道：“噢！你是想背我呀？”
沈靈瑤提起裙角就朝著薛應離跑了過去，奈何薛應離走路的步調實在是太快，靈瑤險些沒跟上，只能邁大步子，卻聽“哢噠”一聲，靈瑤的腳踩進了凹坑裏。
薛應離聞聲，腳步頓了頓，回頭一看才發現沈靈瑤跌坐在凹坑旁，紫蒲色的衣擺在雪地裏顯得尤為紮眼。
少女仰頭看向他，喪著個臉，無奈笑道：“這下你可能真得背我上去了。”
沈靈瑤原本也不想麻煩薛應離，畢竟方才的作死已經完成了今日的任務，但現在她的腳崴了，只能讓薛應離背著她上去。
不過換個角度想，薛應離這麽不想和她肢體接觸，背她上山沒準兒又能讓厭惡值多增加一些。
想到這兒，靈瑤高興地縮緊了手，摟住了薛應離的脖頸。
誰知薛應離卻冷不丁轉過了頭，盯著她道：“別抱那麽緊。”
靈瑤白了他一眼：“噢......那你得把我摟緊了，不然我得掉下去了。”
薛應離沒有應聲，但搭在沈靈瑤膝蓋窩裏的手倒是收緊了幾分，加重了力道。
雪滿山路，茫茫雪地裏落下深淺不一的腳印。
薛應離背著沈靈瑤向著山巔走去，少女柔軟的身.體靠在他背後，溫熱的觸感傳來，如一抹暖陽灑落，融化了雪天裏的寒冰。
而靈瑤的頭發則垂在薛應離的肩頭，酥麻的癢意也立刻騰升起來，少年的羽睫向下一斂，整個人呼吸稍滯，太陽穴的青筋輕跳。
偏生此時沈靈瑤還在他耳畔道：“欸，薛應離，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呀？”
靈瑤是個閑不住的，總覺得這一時半會兒不說話就好像少了點兒什麽，聊什麽都好，從詩詞歌賦到人生哲學，但她怎麽脫口而出就問了薛應離這個問題。
薛應離平直的唇線一揚：“怎麽？大小姐很希望我討厭你？”
沈靈瑤聳聳肩，摘下了幾多臘梅瓣道：“嗯，你能討厭我就最好了。”
討厭她吧，這樣她就能早些回家了。
靈瑤把手中花瓣一扔，飄落的臘梅瓣像是黃色的蝴蝶翩躚起舞，在雪中勾起漂亮的弧度，臘梅瓣最後都落在了薛應離的衣襟上。
清甜冷幽的花香充斥了薛應離的鼻腔，他皺了皺眉。
卻見沈靈瑤突然歪頭湊到他耳邊，笑道：“怎麽樣？香不香？我最喜歡的就是臘梅花和茉莉了，你覺得好聞嗎？”
薛應離頭也沒擡得就應聲：“不怎麽樣。”
靈瑤撇嘴：“行吧，沒情.趣......”
在說“情.趣”二字的時候，靈瑤的氣息輕輕吐灑在薛應離的耳邊，少年不自在地偏了偏頭，拉開了和沈靈瑤的距離：“別離我這麽近。”
沈靈瑤“切”了一聲，擡手戳了戳薛應離的肩膀：“哼，等我離開了，你就是想要我挨你這麽近都沒門兒。”
“離開？”薛應離挑眉：“你要去哪兒？”
靈瑤仰頭：“當然是回家了呀，怎麽著，你會想我啊？”
少年放在沈靈瑤身後的手漸漸收緊，他神色如常，卻只是無所謂地笑道：“沈大小姐離開了，蕭與塵也許會想你。”
“但我絕對不會的。”
薛應離說完後，忽聽“轟隆”一聲，前路大雪封山，巨樹倒塌，橫亙在前的樹幹將前路攔了個嚴實，而此時天色已晚，若是強行繞開巨樹上山，恐會耽擱些時辰，等到那時，寒夜雪飄，沈靈瑤和薛應離極有可能凍死在這兒。
確切的來說是沈靈瑤，而不是薛應離。
“薛應離，要不我們先找個山洞湊合一晚吧？”靈瑤小聲提議，她可不想在這兒被凍死。
凍死了薛應離估計也不會幫她收屍。
何等淒慘，何其悲涼。
難得的是，薛應離倒沒有拒絕她，而是輕飄飄地應了一句：“行。”
兩人嫌少這樣達成共識，等到薛應離找了個山洞時，天色早已是漆黑一片。
薛應離燃了個火堆，沈靈瑤就癱坐在薛應離找來的枯草堆上，對著火堆搓了搓手。
“嘶......好冷。”靈瑤呼出一口熱氣在掌心，她想起身去拿薛應離放在一旁的水袋，但由於崴腳，所以一起身時，又跌坐回了枯草堆裏。
卻聽“嗤”的一聲，身邊人笑出了聲。
薛應離毫不掩飾眼中的笑意，看著沈靈瑤在一旁掙紮。
靈瑤頂著滿頭的草絮，覺得自己現在一定像個乞丐，她瞪了薛應離一眼：“你笑什麽啊？”
薛應離聳肩，雲淡風輕道：“沒笑什麽。”
“嘁。”靈瑤輕哼一聲，借助儲物袋拿出了條羊絨軟毯。
要不都說人人想要去修仙呢？像是遇見這種情況，能隨時隨地取出軟毯蓋在身上，境遇倒也算不上太差。
只是......
稍微有點兒冷。
面前的火堆燃起一簇又一簇的熊熊火焰，映在靈瑤的臉上，襯得她眉眼如畫。
然而山洞外時不時有冷風灌.進來，冷得靈瑤不禁縮了縮脖子，將小臉藏在了披風裏，她扶著山壁站了起來，隨後一瘸一拐地朝著薛應離的方向跳了過去。
薛應離已經合上眼休息了，忽然聽見“噠噠噠”的聲響，一睜眼就看見沈靈瑤朝他蹦了過來，加上她那兔絨披風和垂在兩邊兒的頭發，還真像只兔子。
“你做什麽？”薛應離掀起眼皮一問。
靈瑤在他身前停下，隨後很自然地躺在了他身邊的枯草堆上，笑瞇瞇開口：“深夜寒涼，外邊兒風雪大，有我在你身邊陪著，你就不會覺得冷啦。”
她說完，還頗為好心地把自己的軟毯分了一角給薛應離。
誰知薛應離直接把軟毯掀了回去，他嘴角輕勾，帶著些嗤意說到：“那你怎麽不睡我左邊來，替我擋住風雪？”
靈瑤粲然一笑：“因為我喜歡睡右邊。”
她又不是傻子，左邊直接就對準風口，她不得冷死在這兒。
“好啦好啦，天色不早了，睡吧。”靈瑤拽了拽薛應離的袖子，試圖結束這個對話。
薛應離倒也沒再理他，直接合眼。
但靈瑤怕冷，沒過多久就偷偷摸摸地往薛應離身邊湊了湊，甚至直接貼在他後背上，企圖讓薛應離替他擋擋料峭山風。
該說不說，薛應離的背靠著還挺舒服的，沈靈瑤睡到一半兒不自覺地就擡手環住了薛應離的腰，像是在家抱住了自己的玩偶熊。
但出乎她意外的是，她這一覺睡得並不好。
沈靈瑤又做夢了。
夢裏的人依舊是薛應離。
朱紅高墻下，是滿地的白雪，深夜寂寥，琉璃燈在狹長的宮道下劃開清麗的光影。
站在六角檐亭下的黃衣男孩兒一腳踹翻了跪在地上的人：“你不是大將軍嗎，睡在雪地裏也是沒關系的吧？”
被他踹翻的人正是小薛應離。
他穿著破布爛衣，發絲淩亂，低著頭沒有應聲。
黃衣男孩兒笑得狂妄，身邊的內侍頗有些為難地開口：“太子殿下，聖上交代過了，不能太過，您看不如饒了他？”
太子一巴掌揮向了內侍：“要你多嘴？去，把薛應離給我丟到雪地裏，再澆一桶冷水，誰都不許給他送被子！”
內侍不敢再多說話，只能唯唯諾諾地將地上被長鞭鞭笞得渾身是血的薛應離拖出了長亭，把他扔在了雪地裏。
隨後又吩咐小太監提來了一桶冷水，正對著薛應離的頭頂便澆了下去。
冬日冷水加身，水裏還混雜了鹽，鹽水浸入薛應離的傷口，他楞是一聲不吭。
小薛應離的神情始終沒變，被冷水浸濕的發絲貼在他的額角，額角的血順著他的臉頰下滑，及至唇邊。
他沾血的嘴角輕輕一彎，帶著邪氣的眼睛卻笑得猶如春風：“太子殿下教訓的是，都是我的錯。”
他說完，太子又淋了他一桶水後，揮袖而去。
小薛應離跪坐在雪地裏，一動不動，沒有人給他送衣添被，也從未有人問過他“冷不冷”。
直到跪在雪地裏的第三天，薛應離轟然倒地。
“薛應離！”靈瑤倒吸一口涼氣，拍著胸.脯起身，她瞥了眼身邊似乎睡熟了的薛應離。
那個夢到底是什麽？
薛應離不是從小就在玉虛宮的嗎？怎麽會和皇室牽扯上？
忽然，洞.口風雪灌.入，飛濺而來的雪花落在靈瑤的臉上，涼得她輕搖了搖頭。
她目光落在了側身躺在一旁的薛應離身上。
少年身形窄瘦，雙手抱胸，偏頭靠在枯草前，寒風吹著他的衣擺，輕搖滿晃的，卻沒見他有半點兒不適。
什麽東西也沒蓋，他就不冷嗎？
靈瑤沈思了片刻後，拿起了手中的軟毯，掀起一角輕輕蓋在了薛應離的肩頭。
可當她的手才碰到薛應離的肩膀時，少年竟突然睜眼，一個旋身就將她壓在了身.下。
薛應離眼眸危險一瞇，右手緊緊箍住沈靈瑤的雙手按在了草堆前。
薛應離在睡覺時從不會熟睡，因此當沈靈瑤碰他時即刻就清醒了過來。
他俯身看向靈瑤，嗓音清朗，話中卻帶著戾氣：“你做什麽？”
然而身.下的少女卻給了他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
沈靈瑤將手中的軟毯蓋在了薛應離的背後，隨即小鹿眼輕眨了兩下，問到：“薛應離，你冷不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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