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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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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9

餐桌上擺放著滿滿當當的食物,散發出誘人的香味;而坐在餐桌兩側的食客卻氣氛僵硬,讓美食也黯然失色。

銀狼三連發問:“你很閑嗎?”“你怎麽還不走?”“你沒有別的事情可做?”

葉煙坐的穩如泰山:“除非你加入我們的隊伍,否則我是不會離開的。”

銀狼伸手去抓烤鹿肉,無動於衷地說:“那你就留在這裏吧。”

葉煙運氣,努力自我說服:苦不苦,想想龜山先生程門立雪;累不累,想想劉皇叔三顧茅廬!

——不行,還是好氣喔。

葉煙直接上手去和銀狼搶烤鹿肉,兩只手握著一塊比她的臉還大的肉排,甩頭撕扯下一長條肉,鼓著腮幫子用力咀嚼。

銀狼瞥了她一眼,葉煙用力瞪回去:看什麽看,不是你叫我留在這裏嗎?

西爾科姨媽笑瞇瞇地圍觀,順手將一塊牛肩胛骨放在火上烤,時不時翻個面。骨頭被烤得劈啪作響,表面漸漸出現幾條裂紋。

不多時,幹掉兩塊肉排三個玉米餅後,葉煙撐得實在吃不下,扶著肚子靠在椅背上休息。不是她不努力,實在是敵人太能吃。

而一旁的銀狼慢條斯理地幹掉一大鐵盤的鹿肉,又將堆成山的玉米餅吃光,幾口消滅完盆裏的沙拉,順手端起旁邊的湯噸噸噸喝了個一幹二凈。

吃完這些,他還猶未滿足,撿起火爐上的烤玉米,拍拍上面的碳灰,也不嫌燙嘴,吹了幾下就直接開啃。

就這食量,不在Tik Tok開個吃播簡直是暴殄天物。

關鍵是他吃就吃吧,還瞟一眼葉煙空空蕩蕩的盤子,又看看她,挑眉笑了一下,充滿了“就這?還搶飯?”的意味。

葉煙:……我不需要爆破手了,我現在就要打死他!

這時,西爾科姨媽清清嗓子,在吸引了二人的註意力後,她舉起手中的牛肩胛骨,示意他們看上面的裂紋。

“預兆顯示,那匹野馬在距離八十英裏之外的東南方向,在叢林與草原的交界處,它與它的家族在一起。”

銀狼點點頭:“我明天會去那裏找它的。”

等銀狼端著晚餐盤碟去廚房洗碗時,葉煙敬畏地對西爾科姨媽說道:“您居然可以使用骨頭進行占蔔,這太不可思議了。”

西爾科姨媽神秘地笑了,湊近葉煙的耳旁悄悄說道:“不,我並不會占蔔。雖然我們部落的巫師確實可以通過骨頭裂痕找到獵物所在之處,但那早就已經失傳了。”

看著葉煙震驚的表情,西爾科姨媽沖她眨了眨眼,又看看廚房,“他有時候確實有點煩人,不是嗎?”

葉煙由衷地說:“您說的可太是了。”

銀狼洗完碗,從廚房甩著濕淋淋的兩只手出來,感覺客廳氣氛不對,狐疑地看看兩人,問:“你們在聊什麽?”

葉煙和西爾科姨媽對視一眼,忍笑聳聳肩:“沒什麽。”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保留地內治安不好,銀狼開車送西爾科姨媽回去。

葉煙又被獨自留了下來,也不知是銀狼太過心大,還是對她的人品太有信心,大咧咧地留她一個人在自己家裏,也不怕葉煙搶了他的野牛頭跑路

葉煙吃得太撐,在屋子裏來回踱步促進消化。這時,她發現西爾科姨媽把房間內的其他物品都擦拭得幹幹凈凈,除了那尊聖母像,瓷質表面落滿了陳年灰塵汙漬,顯得有些突兀。

瓷像看起來像是上個世紀的大路貨,做工粗糙,顏色不是瓷器燒制時定型的,而是後期用筆塗上去的,現在有些掉漆。

如果說主人不喜歡這尊聖母像,可以扔了也可以放雜物間,而不是既擺在客廳,卻又不清理擦拭,任由它這麽臟著

——就好像主人也對這瓷像充滿了覆雜感情,既不舍得扔,又覺得礙眼。

葉煙好奇,拿起瓷像看了看,發現有人在瓷像底部用墨水寫了一行字,字體淩亂,筆觸時輕時重,加上年代久遠,墨水掉色。葉煙對著燈看了半天才看清楚寫的是什麽。

【主,帶我離開這仇恨的深淵。】

這是什麽?

葉煙沒看明白,想要再看看時,忽然,她聽到廚房傳來窸窸窣窣撕包裝袋的聲音。

進老鼠了?還是進浣熊了?總不能是進了只會翻垃圾桶的黑熊吧?

葉煙一頓,將瓷像放回原處,輕手輕腳朝廚房走去,路過時順手把放在墻角的長矛拎起來。

她走近廚房,窸窸窣窣的聲音更大了,還伴以唏哩呼嚕的吞咽聲。好的,首先可以排除老鼠,老鼠吧唧嘴的聲音不是這類型。

到了廚房,葉煙沒急著進去,站在門口探頭看了看。冰箱門大敞著,地上亂七八糟堆著空包裝袋,有沒擰緊蓋的牛奶盒倒了,灑得滿地都是。

在一片亂糟糟中,蹲著個黑不溜秋毛發蓬亂的小東西,正狼吞虎咽地把麥片往嘴裏倒。

葉煙伸手屈指敲敲門,小東西被嚇一跳,倉皇失措地抱著麥片盒子回頭,是個原住民小孩,臉蛋臟兮兮的。

“¥%&@#*……”

銀狼不知什麽時候回來的,站在葉煙身旁,對小孩嘰裏呱啦說了一串話,然後也沒趕走小孩,只是拉著葉煙離開。

“讓他留在那。”

葉煙指了指廚房,小心問道:“你兒子?”

銀狼剛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聽到這句話就被水嗆住。他一邊咳嗽一邊看葉煙,滿臉寫著無語。

“不是你兒子的話,那是你前女友的兒子?或者前男友?別這麽看我,我一向都很政治正確。”

銀狼放下水杯,知道不解釋清楚是別想安安穩穩喝完這杯水。

“小奎裏是我的鄰居的孩子。”

小奎裏有個不怎麽圓滿的本地經典家庭。

他的父親是個酒鬼,母親有藥品依賴,祖父母不是早亡就是與子女斷絕關系。他還有幾個兄姐,都已被福利機構帶走送到了寄養家庭。

他的父母都在爛泥裏,他們不知道如何撫養一個孩子成人,因為他們自己也是稀裏糊塗長大,又稀裏糊塗生子。一個孩子需要什麽,他們不知道,也不關心。

一家子都在吃救濟,可那點微薄的救濟金在買了父親的酒和母親的藥之後,剩下的部分還不夠全家吃飯。

不過父母自有辦法餵飽他們自己——這裏的每個人都知道保留地是全國犯罪率最高的地方。

但小奎裏太小了,沒有辦法用父母的方法給自己找一頓飽飯。沒辦法,只好朝身邊下手。

幸運的是,他有一些不錯的鄰居,至少不會為了一些食物而毆打這個年幼的小偷,不過也不會給他好臉色就是了。

其中,他最常光顧的就是銀狼家的廚房。人們都說他是酋長,難道酋長的職責不是讓族人吃飽飯嗎?

他不懂什麽是酋長,只知道這個人不會罵他,也不會用腳踹他的屁股,還會在冰箱裏放滿食物和牛奶。

“他只是個孩子。”銀狼說。

葉煙問道:“為什麽不找人領養他呢?既然他的父母已不能起到任何作用,何不換一個善良負責的監護人呢?”

銀狼沈默了一會兒,在葉煙以為他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他說:“我不認為那是什麽好選擇。”

過了一段時間,廚房裏安靜下來,葉煙過去看了眼,冰箱門關上了,包裝袋被堆到一起,地面有擦拭過的痕跡,擦得不算幹凈,還能看出遺留的牛奶痕跡。

窗戶開著,她朝外看去,道路上的路燈都被砸碎了,外面黑洞洞的,遠處有房屋窗戶透出朦朧燈光。

晚上,葉煙從車裏取出睡袋,在沙發上睡了一夜。清晨時,葉煙被聲音吵醒,她睡眼朦朧地看去,發現銀狼換上一身耐磨的棕黃工裝,帶上牛仔帽,長發梳成小辮,正要出門。

“你要去哪裏?”葉煙啞著嗓子問道。

銀狼回頭看她一眼:“與你無關。不過希望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離開了。”

葉煙氣得一骨碌就爬起來,連鞋都不穿就追出去,而銀狼已騎著馬瀟灑離開,遠遠只能瞧見一個背影。

葉煙和被留在家裏的花馬面面相覷,她咬牙切齒地說:“你給我等著。”

大清早的來這一遭,葉煙的瞌睡全沒了。她換上牛仔褲襯衣,紮起頭發,先開車去鎮上的超市買了套馬鞍馬鐙。

然後她又開車回來,拎著新買的馬鞍馬鐙站在馬廄前。

看著面前來者不善的女性人類,花馬警惕地後退兩步,焦慮地噴了個響鼻。隨著她步步逼近,花馬左右轉動脖子,不安地噅噅鳴叫了幾聲。

“反抗是沒有用的。”她說,“不管是你,還是你的主人。”

這天,鎮上的人看到,有人伏在黑白相間的健馬背上,一手持韁,一手揚鞭,從銀狼家沖出,絕塵而去。

一望無際的平原上,葉煙拿著手機,看著屏幕上的小紅點越來越近,直到肉眼能看到不遠處正在對峙的一騎一馬。

——咳,她昨夜在棕馬身上安了個追蹤器,沒想到今天就用上了。

銀狼騎在棕馬上,拿著長長的套馬桿,正與一匹野馬周旋。

葉煙乍一看到那匹馬,就忍不住驚嘆,真是匹漂亮的小馬。流線般精幹的身軀,修長的脖頸,小而秀氣的馬頭,毛發鋥亮,四蹄輕快,矯健又靈秀。

最難能可貴的是,它身上有一股未被馴化的桀驁野性,游蕩在這危機四伏的荒野中,為了那不馴順的自由。

葉煙有心使壞,驅使花馬上前,插到氣氛緊張的兩方中間。這一打岔,小野馬覷了個空子,揚蹄跑遠。

馴馬半途突然被打斷,銀狼怒道:“你在幹什麽?!”

葉煙從容道:“別管,與你無關。”

銀狼:……

銀狼一扯韁繩,繞過葉煙,要繼續去追小野馬。

葉煙驅使花馬走到他身旁,問道:“你為什麽非要抓這匹小馬?讓它自由自在地在草原上奔跑不好嗎?”

銀狼不想解釋,奈何葉煙一個勁地追問,他硬邦邦說道:“部落傳統。”

葉煙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美洲是沒有本土馬的,現在的馬都是兩個世紀前殖民者帶來的——所以,不到兩百年的傳統?”

銀狼煩惱地看了她一眼。

人類的氣氛尷尬,馬兒們的氣氛卻不錯。棕馬和花馬親熱地挨在一起,並肩行走。但突然,兩匹馬焦躁起來,任由人類如何驅策,都止步不前。

葉煙和銀狼同時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

遠處的草叢中,有一頭巨大的灰熊直立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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