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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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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那夜的風雨很快煙消雲散,啟元帝又和她和好如初,讓那些等著看她跌落的人失望了。

另外那些看人下菜碟的宮人經過劉保寧的提點,在這幾日內並未苛待過郡主,此時都沒忍住一陣後怕。

啟元帝又開始對她好了,甚至比之前更勝一籌,還因為她脖頸處受傷的原因,沒再讓她繼續蹲馬步,只說她回到彧都傷好後,再慢慢教她騎射,現在就好好待在他的營帳裏習字即可。

樂秧自然是不在意啟元帝能否教她騎射,她一連兩日都在小心驗證啟元帝那日說的話。

經過多方小心的驗證,那夜的啟元帝是真的半夜從床榻上驚醒後,大叫著劉保寧要涼水沐浴,等劉保寧進去的時候,啟元帝就是那副癲狂的模樣了,在此之外,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雖然對啟元帝會被噩夢嚇到的真實性存疑,但樂秧也不得不暫時的相信了這個說法。

經過雲起的醫治,她喉嚨外面的腫痛已無大礙,也不用一直吃流食了,啟元帝還把那日獵到的熊給她補身體,樂秧也嘗了兩口。

在圍獵即將結束返回彧都時,獵場裏又有宮人傳來消息,說又在那處發現了兩只黑瞎子的蹤跡,疑似是黑瞎子的父母,啟元帝他們又在營地裏整裝待發,準備給這場圍獵一個完美的結局。

樂秧本以為她喉嚨受傷,啟元帝不會讓她一同前去,但意外的是,啟元帝也讓她換上騎裝。

“這是最後一日,舅舅帶你去玩,去不去?”

啟元帝站在營地換上騎裝,這幾日啟元帝都不再著軟甲,說是悶熱,反正他武藝高強,也沒人勸他。

梅月窈站在一邊,善解人意道:“陛下,臣妾看郡主還是好好地待在營地裏養傷吧,不易多奔波。”

啟元帝沒搭話,樂秧正坐在書桌上旁習字,聞言停下手裏的筆,點點頭,梅月窈也不再勸。

這才出發,除了宋翩然又跟著去,雲起都站到了啟元帝的馬前,請求著想要一同前去,他擔心她身上的傷口,孟雲程站在雲起的身後。

啟元帝坐在高頭大馬上沈默地看著雲起,周遭整隊的人楞是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見此情景,樂秧捏緊了韁繩,駕馬走上前扯了扯啟元帝的衣袖,啟元帝偏頭看她,樂秧雙眸包含期冀地看著他,啟元帝這才松口:“既然秧秧都說了,那就跟著吧。”

“多謝陛下!”雲起深深地行禮,跟孟雲程迅速上馬湊到她身邊。

這次的狩獵,啟元帝自然也是邀請了犬氏的人,波爾也欣然帶人前往。因為這幾日他們洽談了不少以後互惠互利的政策,之前的不愉快,很快就在巨大的利益消散。

隊伍走的不快不慢,樂秧剛好能夠跟上,雲起跟在她身邊,怕她的喉嚨因為抖動受傷,樂秧不能說話,只是用小動作來示意她沒事兒。

到了那日的密林,樂秧果然看見一下被毀壞的樹木,路上還有些糞便。

一行人跳下馬,那宮人來到啟元帝跟前說說道:“陛下,那兩個畜生本來機敏得緊,但孩子被殺了所以追到了這裏,近日有打獵的將軍曾看到了。”

樂秧被雲起攙扶下馬在旁邊站定,知道這倆只黑瞎子是都跑不掉了。

眾人進入到密林裏,一路跟著蹤跡尋找,卻是尋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看到黑瞎子的蹤跡。

“這黑瞎子怕不是看到我們人多直接跑了吧?”宋翩然在旁邊嘟囔著,被她哥打了頭。

樂秧偷笑被宋翩然看到了,但礙於陛下在一旁虎視眈眈,她只能外強中幹地瞪了她一眼,結果又被宋景給看見了,而是耳提面命地給她教訓一頓。

暫時沒有找到,他們就到之前休息的地方休整,雲起給她拿了溫水,喝下去很舒服。她喝完後,順手地給了雲起,示意他也喝。周圍的視線總在她身上轉,更多的是在看她脖頸上的繃帶。

那日的事情很多人只是聽說,並沒有親眼看到,現在看來果然是真的。

他們在心底感嘆一句,寶珠郡主還真有手段,把啟元帝氣的差點殺人,不過幾日便原諒了她,恩寵更甚。

休息完後,大家又開始繼續前進,他們深入密林那路就越不好走,雲起便一路攙扶著她,半個時辰後,他們終於在一處石壁前發現了進完食的倆只黑瞎子。

看清楚後,樂秧沒忍住倒吸一口涼氣。

上次她就見過體格雄壯的黑瞎子,眼前這兩只卻是比那只還要大上許多,非常的狂躁,周遭毀壞的一塌糊塗。

眾人小心翼翼地查看著四周,都沒有選擇出手,樂秧看見啟元帝示意波爾出手射殺其中一只,波爾沒有推辭。

之前只有一只黑瞎子,那不用多說自然是要啟元帝出手,現在有兩只,自然也要分一只給波爾表現表現,不能讓人出來圍獵在一旁看著。

樂秧扯了雲起站在旁邊,沒有挨著啟元帝站著,不用擔心黑瞎子撲向她。

兩位帝王紛紛開始拉弓搭箭,如她所料,啟元帝依舊用的是木箭,波爾也跟著使用木箭,樂秧有點擔心。

啟元帝的箭術她自然是不擔心的,可那波爾的箭術她看到過,雖稱的上不錯,但遠沒有達到啟元帝的那個地步,使用木箭有點冒險。

不過,樂秧四下環顧後又覺得自己多慮,周遭都是禁軍,宋景還侯在身側,也不會出打差錯。

果然如她所料,因為這次距離更遠,啟元帝甚至只用了兩箭就射殺了其中一只黑瞎子,波爾那邊卻出了意外。

波爾知道用木箭必需直取面門,但也不知怎麽得,那只箭居然射歪了,只擦傷了黑瞎子的耳朵。

見此情景,樂秧心一抖。

受傷的黑瞎子直沖他們而來,波爾又是連發三箭,或許是因為慌張三箭只有兩箭中了,還都不致命,雲起忙不疊地把他往後拉,孟雲程也是站到了他們的身前,手裏的刀已經出了刀鞘。

那黑瞎子如小山般的體格,每動一下,就是地動山搖,樂秧遠遠就瞧見啟元帝舉起了手裏的弓,那黑瞎子卻是一個掉轉,鉆進了旁邊的一人高的樹叢裏。

“這畜生去哪兒了?”宋翩然趁宋景一個不註意竄了過來。

樂秧搖搖頭。

說不定是看他們人多,也知道不好惹,便逃命去了也說不定。

黑瞎子跑了,他們也沒有去追,啟元帝把弓收了起來,拍拍面色有些不好的波爾,哈哈大笑地說是那畜生跑太快,不然他一定可以射殺,算是給波爾挽回一點顏面。

“來人啊,把那只黑瞎子給吊起來,朕倒要看看這畜生出不出來!”

手底下的禁軍立馬開始行動起來,啟元帝又讓各自隱藏起來,不要讓那黑瞎子察覺。

他們躲在粗壯的樹幹後,雲起站在她身邊,本來宋翩然要守在她的另外一邊的,結果被蠻橫霸道的啟元帝給霸占了,敢怒不敢言地把選擇了其它地方。

樂秧眨眨眼,算是叫了舅舅,啟元帝按住了她放在一邊的手,壓低聲音道:“等獵到後,回去給秧秧補身體。”

啟元帝的意思她自然是不敢拒絕,只能頷首,雲起倒是斟酌著開口說道:“陛下,郡主傷在喉嚨,也不可多食這些。”

她趕忙示意雲起別說話,這等小動作自然也是被啟元帝看在了眼裏,他眸色微閃,自慚道:“倒是朕沒想到,還多虧了孟公子提醒,不然耽擱秧秧的病情,朕會終身良心不安的。”

啟元帝說的委實誇張了些,雲起有些不知所措,但還是硬著頭皮回答道:“陛下多慮,草民會好好照顧郡主的。”

“那就辛苦孟公子了。”啟元帝笑瞇瞇道。

雲起看向她,也笑了一下:“不辛苦,都是應該的。”

啟元帝說完後,又看向了她,面容誠懇地說道:“孟公子對秧秧可真好,舅舅可得向他學習。”

這話說的奇怪,啟元帝為何要向雲起學習,哪有長輩學晚輩的,更何況起雲起與她的關系跟啟元帝與她的關系天差地別,兩種好是完全不一樣的。

但顯然啟元帝沒有註意到這一層,樂秧也不介意,她拉住啟元帝的衣擺,沖啟元帝笑,啟元帝寵溺拍拍她的頭頂。

他們又發現了黑瞎子的蹤跡。

它在逃出去的地方探頭探腦,徘徊了好一陣,看見四周無人,這才小心翼翼地上前圍繞著死去的那只黑瞎子的屍體打轉,禁軍迅速把四周給圍了起來。

“陛下,還是讓本王來吧。”

波爾主動上前請纓,看樣子是想要搬回一城,啟元帝欣然同意了。

樂秧看著波爾再度拉弓搭箭,還是用的木箭,他到是想換成啟元帝的玄鐵箭,但這玄鐵箭本就對弓對弓手都有極高的要求,不然普通人拿著還不如木箭的傷害高,只能作罷。

可能是波爾做足了心裏準備,這次他連連射中了黑瞎子的兩只眼睛,痛的黑瞎子在原地打轉,在波爾再度拉弓準備乘勝追擊時,啟元帝攔住了他:

“早起就聽聞犬氏國人善用刀,不如現在給朕展示一番?”

啟元帝又補充道:“當然不用你去,讓你的侍衛去也成。”

可能波爾也覺得用刀能展示自己逝去的威嚴,竟然也同意了,還抽刀親自上陣,只不過他們還是很謹慎,畢竟黑瞎子的體格太壯,攻擊力不容小覷。

現在黑瞎子目不能視物,只能聽聲辯位,發狂地橫沖直撞,那些侍衛竟一時無法招架。

怕被牽連,樂秧也拉著雲起往後退。

“啊——”

身旁的雲起突然腳下一個趔趄,他們後面正是個小土坡,雲起直接滾下了土坡,身後的孟雲程忙不疊跳下去追雲起,樂秧卻是無暇顧及。

因為那黑瞎子直直地撞開了眼前的人,向她這邊沖了過來。

黑瞎子發狂的跑,砍在它周身的傷口只會讓它的叫聲更加的淒厲,只是眨眼間就奔到了她跟前,保護她的禁軍手裏的刀都插進了黑瞎子的身體裏,黑瞎子把他們都給撞開了。

“樂秧!”

宋翩然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樂秧神情一凜,腳往後面退,只要她也掉落下去,就能爭取到時間讓其他人來救她。

“咻——”

就在她一只腳已經放到土坡邊緣,千鈞一發之際,一只玄鐵箭射穿了黑瞎子的胸膛,緊接著樂秧被人帶著往旁邊一躲,黑瞎子在她的身側倒下,樂秧腦袋被按在了肩膀上。

好像光陰暫停,直到周圍人聲響起,樂秧才大口呼吸著熟悉的果香。

“秧秧,沒事兒吧?”

抱著她的啟元帝把她松開,忙不疊地上下逡巡,樂秧剛想說她沒事兒,就嗅到股血腥味兒,她發散的眼神凝聚在啟元帝側臉的血跡上,視線移到他脖頸處被血浸透的白色裏衣上。

啟元帝沾染到黑瞎子的血了。

有些狼狽。

趕來的宋景神情嚴肅:“陛下,您受傷了。”

“朕沒事兒,讓人給秧秧看看,可是嚇著了。”啟元帝混不在意地擺擺手說道,只不過他本就冷白的面色更加蒼白,唇色也慢慢變淡。

啟元帝為了救她被黑瞎子抓傷了,等腦子裏出現這個想法時,樂秧才回過神,連忙繞到啟元帝背後,這才看到啟元帝後背的衣裳被抓爛,露出裏面長而深的五道抓傷,鮮血汩汩流出,玄黑衣裳上的金絲被血洇濕發紅。

她的手腕被啟元帝抓住,把她拉至身前,啟元帝面色平靜:“別看,很醜。”

樂秧張了張嘴,啟元帝又擡起手捂住了她的嘴,他額角冒汗,似是已經支撐不住,把腦袋支撐在了她的肩膀,有氣無力道:“也別說話,會疼的。”

啟元帝把身體重量倚靠在她身上,顧忌著他背上的傷勢,樂秧也只能虛虛地環抱住啟元帝。

啟元帝意外受傷,他們自然也是不可能再繼續圍獵,等孟雲程把雲起從土坡下扶上來,顧不上請罪,就給啟元帝處理傷口,然後以最快地速度回到營地,進行徹底的醫治。

回到營地後,因為啟元帝受傷,營地很快就亂了起來,各個大臣問詢趕來,梅月窈與鄭昭儀姚嬪更是一直守在起原創的營帳外,她也不例外。

在得知啟元帝受傷的前因後果後,梅月窈黑著臉,率先朝她發難:“郡主,你本就受傷,騎射也不好,陛下疼你,帶你去就算了,你怎麽還帶些累贅呢。”

她口中的累贅是雲起他們,也確實是因為雲起驟然發出的聲響,才導致這一場禍事。營地外面的空地上已經烏泱泱地跪著一地的人,都是方才出去狩獵的,護衛不力可是重罪。

宋景、宋翩然、雲起也跪在其中。

梅文松也道:“陛下可是千金之軀,現在為了郡主受了如此重的傷,這可怎麽跟太後交代!”

樂秧說不了話就沈默著,劉保寧從營帳裏走出來,神情焦急地說道:“哎呦,梅大人可小聲些,都吵到陛下了。”

啟元帝回來時意識還是清醒的,他們聲音一大,他在裏面自然聽得清清楚楚,梅文松一滯,連忙告罪。

劉保寧又走到前方,沖著跪著的人道:“行了,陛下說這次既往不咎,每人罰一個月的月俸。”

只是不痛不癢的罰一個月月俸,他們連忙叩謝。

“劉公公,陛下可處理好了?”梅月窈忍不住地問。

劉保寧躬身:“陛下傷口已經處理好了,奴才特地來通知各位,陛下讓各位也別守著了,都回去吧。”

說完,又轉向她:“郡主,陛下想見您。”

其他人不敢違抗啟元帝的命令,都一一告退。

“那本宮呢?”梅月窈問,“陛下沒說要見我嗎”

劉保寧躬身道:“陛下說讓宸妃娘娘別擔心,讓娘娘回去歇著。”

不管梅月窈用何種眼神看她,樂秧自顧自地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營帳裏伺候地宮人,樂秧停在屏風前,從自己的荷包裏拿出個銀鈴。

銀鈴表面有個精巧的小開關,她把扣出來的滾玲珠放進去,然後晃了三下,銀鈴頓時發出叮當叮當的清脆聲音,在安靜肅穆的營帳裏異常明顯。

“秧秧來了?快進來。”啟元帝的聲音有些沙啞。

樂秧收起銀鈴繞過屏風,看見啟元帝正趴在床榻上,身旁是一大盆被血帕染透的水,顧醫官正在給他處理傷口。

他上半身的衣衫被全部褪下,健碩的後背上那幾道抓痕橫在白皙的肌理上,礙眼至極。

但更讓樂秧驚訝的是,啟元帝肌肉緊實線條流暢的後背上面布滿著凹凸不一的傷疤,光是她辨認出來的就有鞭傷、燙傷、刀傷。

那些傷疤看上去都有些年份了。

顧醫官處理好後,給傷口撒上止血的藥,啟元帝最終還是擰著眉,額上青筋凸起,冷汗密布。

樂秧走過去接過宮人手裏幹凈的錦帕,主動蹲在了啟元帝跟前給他擦汗。

“還好沒傷到要處,只是傷口深了些,好好養著能夠恢覆地快些。”顧醫官給啟元帝包紮時說道。

宮人給啟元帝穿上衣服,掩蓋住了一身傷痕,啟元帝便把他們都給趕了出去。

感受到背上傳來的疼痛感,啟元帝皺著眉問道:“可有人給你臉色看了?”

大家都知道他是為了救她才受傷的,所以有人怪罪她是正常的,除了梅月窈,也沒人在她跟前表現出來,樂秧便說沒有。

啟元帝戳了戳她的額頭,不讚成道:“就你心善。”

她期期艾艾地看著啟元帝,啟元帝沒好氣道:“放心吧,朕不會把你的心尖尖怎麽樣的,孟公子也不是故意的。”

樂於這才放下心來,她在營帳裏陪了啟元帝好些時辰,這才回到自己的營帳裏,雲起正在裏面等著她。

見她回來,雲起急忙站起身,神情倉惶。

他真的不知道那時腳下怎麽突然多出個小石頭,所以才會摔倒叫出聲,給郡主跟陛下造成了這麽大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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