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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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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郡主,我真的不是故意,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

樂秧了解雲起的為人,當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可啟元帝畢竟因為這個受了傷。

她握住雲起的手,拍拍他身上的灰塵,最後看著他被樹枝劃傷的右臉。

那個小土坡不高,雲起滾下去也沒有扭到腳,唯獨被凸起的石塊劃傷了臉,傷口不深不長,可在雲起的臉上卻紮眼得緊。

雲起擡起手按住被處理過的傷口,側過臉不讓她看:“這點小傷很快就會好的,郡主不用擔心。”

知道雲起在意他的臉,樂秧也不過多的關註,她示意身旁的阿福。

阿福道:“雲起公子回去休息吧,郡主說不怪你。”

雲起只好同營帳外的孟雲程一同回去了。

本來原定在次日啟程回彧都,因為啟元帝的受傷暫時擱淺,只不過他們也沒有繼續住在獵場,而是住到了驪山行宮。

朝中大事不可耽擱,殿試舉行在即,啟元帝可以不在,隨行的大臣可得在,於是只有啟元帝和犬氏的人留在驪山行宮。

驪山行宮是前朝皇帝修建用來避暑的,裏面裝潢一步一景,處處都是用金錢堆砌出來的奢靡,把這裏用來給啟元帝養傷,是再合適不過。

宋翩然雲起他們都走了,樂秧當然是留下來照顧啟元帝,雖然啟元帝身邊的宮人眾多,還有三個嬪妃,但好歹是為了救她,於公於私她都不能走。

啟元帝受的外傷,他身體強健,又用得最好的傷藥,氣色沒幾日就養起來了,梅月窈常常給他換藥,樂秧就站在旁邊,坎兒梅月窈眼裏的疼惜都快要溢出來了。

樂秧掏出銀鈴晃了兩下,正在換藥的啟元帝就側頭看她,她指指桌面上的紙張,啟元帝會意:“既然寫好了,那就出去玩吧。”

她搖搖頭,抱著腿上的白狐站起身走到啟元帝跟前,擡起白狐的尾巴掃掃起啟元帝放在榻邊的手。

“怎麽,想陪著舅舅?”對於小外甥的小動作,啟元帝頗為縱容。

樂秧頷首,啟元帝也換好了藥,他攏了攏衣袍,主動抱過白狐,漫不經心地逗弄著白狐下頜:“那用過午膳後,陪舅舅逛逛這行宮,舅舅還沒有逛過呢,明日就要回去了,今日好好看看。”

行宮很大,相比於禁宮的嚴肅,這裏更像個占地廣闊的園林,效仿的是南方的院落結構,硬要說的話,樂秧更喜歡這裏。

一起游園的,不止他們,還有犬氏的人,走到一半,啟元帝突然點了默不作聲的林樂言:“想必王後對這行宮了若指掌,不若就王後給大家講解講解。”

林樂言明顯一驚,剛想要推辭,波爾就大笑著說:“正好正好,就讓王後來!”

波爾一出口,林樂言面色更難堪,最後還是勉強笑著介紹旁邊的景觀。

林樂言身為前朝四公主,每年夏天都來這裏避暑,確實是這裏最了解行宮的,讓她來介紹看起來是最合理的,可她好歹一國王後,這樣著實有些折辱,波爾還很大度的同意了,足以看得出來林樂言未來的處境。

啟元帝的決定,自然是沒有人反對,之前還跟林樂言言笑晏晏的梅月窈也是沈默地看著這一切。

他們逛到一半,天上積雲低垂,風沙漸起,他們也就歇了繼續閑逛的心思,樂秧同啟元帝用完晚膳後,帶阿福回臥房的中途雨就才天上落了下來,砸在旁邊的水池裏,蕩起一圈圈波紋,然後是接連不斷的水紋產生,魚兒都躲了水池的裏假山下。

她的臥房距離啟元帝的臥房並不遠,所以守衛也極其的嚴格,樂秧便不讓阿福守著她,去隔壁房間休息。

夜半時,在淅淅瀝瀝的雨聲裏,樂秧聽見了外邊的嘈雜聲,她披了外衣出去,昏暗的夜裏,周遭的禁軍已經在雨夜裏迅速地聚集起來。

不用她問,就有禁軍主動給她闡述情況。

“郡主,應當是有前朝皇族從關押的地方跑出來了,正在搜查。”

前朝皇族?

差點忘了,這驪山行宮還關押著好些跟她有血緣關系的人,但是她沒想到,居然還有人能活著,她還以為這些早就被磋磨死了。

阿福也從旁邊屋子裏出來,看到她只披了件外衫就要把她往屋裏推:“外間冷,郡主快些回去。”

次日,樂秧起來,阿福就把昨日打聽到的消息給她說了。

原來昨夜跑出來的那個竟然前朝十一公主,是聽說前朝四公主住在這行宮,所以趁值守的人松懈偷跑了出來,她以前常來行宮,所以知道一般外來人員住在哪裏,竟然還真的讓她找到了犬氏使團住的地方。

阿福給她梳著頭:“聽說王後並沒有見十一公主,任憑十一公主被拉走。”

林樂言撇清關系還來不及,怎麽還會主動前去,她們還不是一奶同胞,現在前朝十一公主的出現,更是讓人想起了她之前的身份。

“奴才親眼看到的,十一公主形如枯槁,滿嘴的牙都沒了,”趙福說著,嘴上卻沒有半點同情,反而有些幸災樂禍,“沒了也好,誰讓她之前總是欺負小主子。”

樂秧聞言也是無奈地笑笑。

有些事情趙福比她記得還要清楚。

對那些人,樂秧並沒有因為血緣的關系,而對他們生出什麽其他心思,他們的生死與她無關。

陪著啟元帝用了早膳後,他們就啟程回彧都,在上馬車前,樂秧果然看到面容憔悴的林樂言,波爾與她並不親近,不顧周遭下人時不時呵斥她,林樂言也都忍了下來。

樂秧沒有多看,轉身上了啟元帝的馬車。

他們浩浩蕩蕩地出了行宮,一路上都在下雨,等到了彧都時,天空這才放晴。

馬車進了禁宮,已經有文武百官正在文德殿前的廣場上迎接,樂秧撩開布簾看了眼,後又放心了。

啟元帝將手裏的書又翻了一頁,施施然問她:“可看到什麽了?”

樂秧回身坐好,啟元帝這才有些懊惱道:“瞧朕這記性,又忘了秧秧還不能說話。”

她在驪山行宮休養的幾日,脖頸上的傷口已經恢覆,繃帶拆了,就像從來沒有受過傷一樣,但樂秧還是說不了話,有時她下意識張嘴,最後說發出來的還是氣音。

她拿出銀鈴晃了晃,啟元帝心情又愉悅起來:“舅舅知道了。”

馬車停了,劉保寧在外邊通報,啟元帝放下手裏的書站起身,樂秧有些猶豫要不要跟著出去,站在車門前的啟元帝就沖她伸出手:“走,跟舅舅一起出去。”

樂秧只得無奈地搭手上前,跟著啟元帝出了馬車。

“恭迎陛下回宮——”

他們前腳剛踏出車門,周遭就響了一聲接一聲的恭迎,站在馬車前方的太後本來向這裏走了兩步,卻在看到她的身影後,猛的頓住,面上又不好起來。

樂秧沖太後見禮,太後輕哼一聲:“郡主如今好大的架子,竟是連話問好的話都不說了。”

太後沒讓她起來,她就一直躬身,身側的啟元帝擡起右手親自把她扶起來,淡淡道:“秧秧喉嚨受傷,母後見諒。”

太後還欲說什麽,就被身後的叫聲打斷。

“母後。”

梅月窈她們從後面走來,梅月窈上前握住了太後的手,太後看著她才露出欣慰的表情來。

“梅姐姐,好久不見,我都想你了。”

樂秧看過去,竟是馮芝蘭正吊著梅月窈的胳膊撒嬌。他們幾人好一陣寒暄,太後這才看向啟元帝皺眉問道:“聽說皇兒受傷了?嚴不嚴重?”

說到受傷時,太後還斜睨了她一眼。

看來太後知道啟元帝是為了救她才受傷的。

“有月窈的精心照料,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聽見啟元帝這般說,太後又連連誇讚梅月窈是個好孩子。

陪著啟元帝到了未央宮,樂秧去了偏殿梳洗,啟元帝早就把未央宮的偏殿收拾出來,以備她有時需要住在宮裏,所以她還算輕車熟路。

她梳洗好後,就去了主殿,宮裏的醫官正給啟元帝檢查他的傷口。

“陛下的傷口正在結痂,不可有激烈的動作,以免撕裂傷口。”

樂秧進去時,醫官正拿了藥瓶出來準備去啟元帝上藥,啟元帝瞥見她,揮手讓醫官下去,樂秧拿起藥瓶,熟稔地抖落在傷口上面,肌理勻稱的肩膀有些顫抖。

她知道啟元帝這是又疼了。

在行宮都是梅月窈給他上藥,回程的路上,啟元帝說讓顧醫官給他上藥。

但每一次啟元帝都會讓顧醫官把藥留下,然後央著她給他上藥。

樂秧其它不行,但上藥很是熟練,因著之前薛放緝拿兇惡之徒時也曾受傷,她也給他上過藥。

但在她意料之外的,看著水火不侵的啟元帝卻異常怕疼,每次她給他上藥,盡管竭力克制,但還是讓她給發現了,後面啟元帝在她跟前所幸也就不忍了,每次都蹙著眉,讓人心生憐憫。

她想,可能這就是啟元帝不願意其他人給他上藥的原因吧。

樂秧如往日把荷包裏的銀鈴遞給了啟元帝,然後專心給他包紮著傷口,啟元帝則是捏著那銀鈴晃蕩,叮叮當當的分散啟元帝註意力。

銀鈴聲不再響,啟元帝按住了她的手,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傷口周邊有些癢,朕夠不到。”

她反應過來,又松開了繃帶,她伸手撫上肩胛骨,也就是啟元帝受傷的的傷口邊。

顧忌著傷口,樂秧的力道很輕,她一邊撓著,一邊觀察著啟元帝的表情,打算一但發現啟元帝感到痛了就立即停手,但啟元帝反而有些享受地瞇起了狐貍眼,還輕聲地哼唧著,手裏的銀鈴輕輕蕩著。

啟元帝此時的神情,活像被逗弄時的白狐,看著狡黠卻莫名乖巧,樂秧心神一蕩,忙不疊收起了旁的心思。

她撓癢癢,可不可避免地摸到那些陳年舊傷,就算是上戰場,那北境蠻族會用的武器太多太雜了些,還全都給啟元帝給碰見了。

按照啟元帝的身手謀略,他不應該受這麽多傷,但啟元帝不說,她就不用自討沒趣,反正對她來說就是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等到包紮完,樂秧又熟門熟路地給啟元帝擦汗,做完這些,啟元帝才把銀鈴還給了她,樂秧把滾玲珠扣了出來放進荷包裏,攙扶著啟元帝起身去了德鱗殿,文武百官已經在這裏等著給啟元帝接風。

樂秧看著坐在下方的雲起,有些疑惑,其他官員都沒有帶兒女而來,雲起怎麽會不知分寸地著孟禦史過來。

她差了阿福去問,阿福回來說是陛下特意安排地,樂秧心就提起來。

莫非啟元帝因為受傷一事,現在回過神要找雲起算賬了?

樂秧看著禦座上的啟元帝,最終還是沒有做什麽,啟元帝既然答應過她,那自然就不會反悔。

宴會進行到一半,啟元帝突然放下玉筷說道:“瞧朕這記性,孟雲起可在?”

孟雲起從宴席中站起身:“草民在。”

眾人視線聚集,他們雖未前去圍獵,但各家有各家的眼線,自然也知道啟元帝這次受傷的原因,就連孟禦史也開始緊張起來。

樂秧察覺到啟元帝的視線在她身上轉了一圈,隨後才說:“朕公務繁忙,勞煩孟公子細心照料秧秧,朕也答應過秧秧,要好好獎賞你的。”

不開罪,還獎賞,這走向讓在場的人都心生疑惑,心道還是寶珠郡主有本事,居然三言兩語讓啟元帝不懲反賞。

孟雲起有些受寵若驚,連連躬身:“不敢當,草民能夠照顧郡主,都是草民的榮幸。”

“朕說你敢當就敢當,”啟元帝似是心情頗為愉悅,大手一揮,“孟公子瞧瞧這是誰?”

不知道啟元帝唱哪出的重任跟隨著啟元帝所指的方向看去,大門處正有個人慢慢跨進門口,瞧著苗條的身形,應當是個女子。

樂秧心底卻突然生出股不好的預感來,再看下方的雲起已經白了臉。

“民女白芷參見陛下、參見太後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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