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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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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舒茹有理由這麽想的。

這後媽說蘇青的父親病了,那後媽不去好好照顧病人,反而帶著人大老遠的跑到這裏非要把蘇青帶回去,你說怪不怪。

還帶上親戚一塊來。

鄭江燕聽到舒茹的話,變了臉色,很快就解釋,“小同志,你這話可就不中聽了,我們就是擔心蘇青,電話一直聯系不上,她爸擔心她,讓我們過來看看。”

舒茹狐疑的看著鄭江燕,是這樣嗎?

蘇怡紅催促道:“那支書不是讓你帶路嗎,趕緊的,我們還要急著回去呢。”又高聲道,“你要是有願意帶,那我們就找支書換個人,又不是非你不可。”

她還嫌舒茹多嘴呢。

蘇怡紅說完看向林支書,那包好煙是白給了啊?

林支書讓舒茹趕緊把人帶回去,去了就回,不用幹別的。

舒茹只好領著鄭江燕三個人去了。

這路一小段是石子路,大段都是土路,不太好走,一路走過去,蘇怡紅的鞋底都磨破了,抱怨半天,“什麽破地方。”

“誰讓你來的。”舒茹私下嘀咕,一路走得飛快。

走了快半個小時,總算是到了。

舒茹往裏頭一指,“知青點就在那邊。”她壓根就不知道蘇青已經走了。

“這是知青點嗎?”鄭江燕覺得不像,,“這不是一般的社員家裏嗎。”這還有院子呢,單門單戶,門上也沒掛知青點的牌啊。

鄭江燕懷疑舒茹在騙她。

“不信你去打聽打聽,行了,人我帶到了,走了。”舒茹覺得林支書交給自己的任務完成了,她要回去了。

舒茹走後,鄭江燕敲了一會蘇青所住的小院院門,沒人開門。鄭江燕發現隔壁住了人,一看,也是鎖著門。

三人找了一會,很快就發現了對面不遠處的知青點。

“同志,你們這邊是知青點嗎?”

“是啊。”

鄭江燕跟蘇怡紅對視一眼,這下確定了,剛才帶路的丫頭就是存了壞心,故意帶錯地方的。

“請問蘇青在嗎?”

“蘇青?她不在這。”

“她也是知青,怎麽會不在這呢?”蘇怡紅有些急了。

她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過來找蘇青的,這大老遠的,要是沒事誰願意過來受這罪啊。

蘇怡紅的小女兒高玲被退學了,學校怎麽也不肯再收,蘇怡紅想盡辦法都沒用,主要是他們認識的人跟他們差不多,壓根就幫不上心。

幫得上忙的,又不上心,比如這弟妹。

這次呢,鄭江燕雖然沒松口,但是卻告訴了蘇怡紅一件事,之前她對蘇青介紹的教育局的副局長的兒子看中蘇青了,要是這事能成,那高玲回學校的事一定能辦下來。

這一說,蘇怡紅就動了心思。

高玲是她親閨女,當初為了這個閨女能坑了侄兒蘇銳,這次為了女兒的前程犧牲蘇青,對蘇怡紅來說,女兒才是最重的。

以後她還要靠這小女兒養老呢。

蘇怡紅找了蘇奶奶,上竄下跳的說服了鄭江燕,三人一塊過來了。

鄭江燕跟蘇怡紅存了一樣的心思,鄭婷月因為那個男同志休學了,都這樣了,還在鬧呢。必須轉校才行,可是這學校不是說轉就能轉的,她只是一個中學的老師,沒那麽大能耐。

鄭家也一樣,上次為了讓婷月進好大學,她便了大力氣,人情早就用完了。

這次,想要轉校只能找湯副局長。

可人家憑什麽幫忙啊?

鄭江燕心裏也明白,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的打電話,想把蘇青叫回家。鄭江燕還是特意去找了知青辦,用親媽的名義問出了蘇青派到的公社,又花了幾天問出了公社的電話。

可沒想到,有了消息找到電話,還是沒跟蘇青搭上線。

鄭江燕打了三次電話,前兩次說沒蘇青這個人,後來有人接了,說蘇青不在。

她覺得蘇青是躲著她。

本來,湯副局長那層關系在那放著,慢慢來不急的,可是沒想到婷月大學那邊出了狀況,非得用上湯局長這步棋不可。

鄭江燕想辦法讓蘇怡紅出頭,牽橋搭線來公社找人。

很順利。

只是啊,鄭江燕和蘇怡紅到現在都還沒看到蘇青的影子。

鄭江燕詢問了知青點的知青,得知蘇青確實住在她們之前找的那個院子裏,就折回去了,在外頭等。

等了一個時又一小時,還不見蘇青回來。

倒是隔壁的戴老太提著籃子回來了。

“你們幹什麽的?”戴老太一眼就看出鄭江燕他們不是這邊的人了。

臉生得很。

戴老太警惕起來,這三人的衣服看著一樣,但是料子極好,不像是這一片的人。

鄭江燕沒說話,用手肘碰了碰蘇怡紅。

蘇怡紅就出來了:“我們是蘇青的親戚,過來看看她。”她還問戴老太,“蘇青是住這邊吧,我們等半天了,她怎麽還不回來?”

戴老太盯著蘇怡紅的臉看了又看,這人顴骨高,臉窄無肉,有幾分刻薄相,不像是好相處的。

她問蘇怡紅:“你是蘇青什麽人啊?”

“我是她姑姑。”蘇怡紅道。

戴老太眼睛又轉到鄭江燕身上,蘇怡紅就介紹,“這是蘇青的媽。”

蘇青沒跟外人說過家裏的事,戴老太壓根就不知道蘇青這個‘媽’是後媽。而且吧,這鄭江燕看著和和氣氣的,戴老太以為是親媽,就說了:“蘇青不在這,前幾天回家了。”

“不可能!”蘇怡紅不相信,“我們才從家裏過來,壓根就沒碰到她!”

鄭江燕聽了後,沒說廢話,直接在戴老太這打聽了隊委會在哪,之後就領著蘇怡紅跟高廣路去隊委會了。

要是蘇青真回家去了,他們就不必耗在在這。

到了隊委會,鄭江燕去的時候陳支書不在,還是這邊的幹部去把陳支書叫來的。

“蘇青請了十天假,回去了。”陳支書是這麽說的。

蘇怡紅聽了心裏一喜。

之前她想過最壞的局面,就是蘇青不願意跟他們回去,到時候讓鄭江燕這個當媽的出面,再讓她丈夫把蘇青給‘帶’回去。

現在不用按著蘇青回去,多好啊。

“蘇青都回去了,咱們走吧,就當是白跑了一趟了。”蘇怡紅當著陳支書的面,故意說,“蘇青那孩子以前在家脾氣大得很,連我這個當姑姑的話都不放在眼裏,支書,以後蘇青回來,你可要好好管管她……”

蘇怡紅還是老樣子,這一張嘴就忍不住就把蘇青往壞了貶。

陳支書不急不慢的說道:“蘇青同志幹活認真,人又踏實,是個好同志。”

蘇怡紅臉漲成了豬肝色,這支書的話不是打她的臉嗎?

鄭江燕不放心,仔細問過陳支書,確定蘇青是真不在公社這邊了,才決定回去,可是走到門口,聽到公社這邊的電話響起來了,她心裏一動,又回去找陳支書,說想給家裏打個電話確認一下。

還主動掏出了二塊錢當話費。

陳支書同意了,錢也收了。

他一看就知道鄭江燕家裏條件好,剛才鄭江燕三人介紹時,還是蘇怡紅出的面,這次蘇怡紅只說自己是蘇青的姑姑,陳支書聽了還納悶呢,蘇青家裏條件不好(欠了公社很多錢),竟然還有這樣闊綽的親戚。

鄭江燕一通電話打到了鐵路局家屬樓的值班室,原本鄭江燕臉上還帶笑的,可說著說著鄭江燕的臉色就變了。

蘇彥毅出事了!

“江燕,你怎麽走了?”蘇怡紅趕緊叫上高廣路跟上去。

鄭江燕聽說蘇彥毅出了事,心急如火。花高價找人租了輛三輪車,那原本是拉糧食的,叫鄭江燕給用了,三輛車拉著他們一路去了縣城。

再公交轉到市裏。

直接買火車票去南市。

蘇怡紅上了火車票才發現這火車路線不對,“江燕,怎麽了?急急忙忙的,,到底出了什麽事啊?”趕著投胎似的。

蘇怡紅鞋底磨破了,還想在市裏的百貨店買雙鞋換上呢。

鄭江燕手心全是汗,這會她才想起還沒有跟蘇怡紅說蘇彥毅的事,“彥毅他們勘察遇著暴雨,山體滑坡,把人埋在裏頭了。”

蘇怡紅驚得站了起來,“他人呢?現在在在哪?”她就這麽一個有出息的兄弟!

大哥是完全指望不上的。

“不知道。”現在也不知道搶救回來了沒有,鄭江燕兩人握在一起,腦子亂糟糟的。

“不知道?你沒問嗎?”蘇怡紅急了。

鄭江燕本來就心煩意亂,蘇怡紅在這又吵又喊的,她聽著心情更差了,“都說了不知道,醫院給家值班室打電話的時候,咱們家沒人。”後來醫院就沒再打電話過來了,誰知道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蘇怡紅看鄭江燕跟吃了炮仗似的,也不敢惹她,心裏嘀咕了幾句。

坐在旁邊的高廣路心裏發愁,他就請了四天假,這再去趟南市,又要耽誤好幾天。

南市,醫院。

蘇青看到鄭江燕的時候毫不意外。

“你爸呢?”

“在重癥室。”

鄭江燕看到了全身插管的蘇彥毅,她面色大變,她沒想到這次事故會這麽嚴重。她沒進去,護士領著她透過門看的,那種木門,上面鑲了塊玻璃。

蘇怡紅也跟過來看到了,“乖乖,這麽多管子,得花多少錢啊!”她心裏在算家裏還有多少存款。

她看鄭江燕看好,趕緊說道,“你知道的,我家就老高一個人賺錢,全家人用,家裏沒什麽錢,我們這想幫忙也使不上勁啊。”

在這哭窮。

鄭江燕聽著這話就厭煩,現在是說錢的時候嗎。

蘇青在旁邊聽著,原本她還打算說這錢鐵路局會出,可看到蘇怡紅他們這樣,她不想說了。且看看,這個親姑姑,她爸的親姐姐在這個時候是雪中送炭呢還是冷眼旁觀。

鄭江燕去找了主冶醫生,她想知道現在蘇彥毅是什麽情況。

醫生說了,病人最危險的時期已經過了,現在是觀察期,因為被困在土太久,身體機能有所下降,現在能恢覆成什麽樣還學好說。

“他怎麽一直不醒啊?”鄭江燕很擔心。

醫生說:“要是醒了就能轉到普通病房了,不過你得做好心理準備,病人的後腦有一塊地方傷了,就算是醒了也有後遺癥……”

醫生說了最壞的情況,像是中風,偏癱,或者手腳不靈活。

當然了,要是後腦那傷不嚴重,沒有瘀血,沒傷到大腦神經,也有可能沒事。

但是這說不好。

醫生總是說一半留一半,不能說得太好,要是病人情況恢覆沒那麽好,那這病人家屬又要來鬧了。

鄭江燕是臉色慘白的走出醫生辦公室的。

“你還真是冷心冷肺的,你爸都這樣了,也沒看到你傷心,怎麽養了這麽個孩子。”蘇怡紅站那,挑著蘇青的毛病。

聲音還故意說得大大的,想叫周圍的人聽到。

護士過來了,“病人家屬,你小點聲,這裏是醫院,不得大聲喧嘩。”

“好,好,主要是這孩子太不懂事了。”蘇怡紅笑得道歉,正準備再說蘇青兩句,就看到蘇青悶頭往外走。

“死丫頭,你爸都這樣了,你還有心情出去玩啊。”蘇怡紅邊走邊跟高廣路說,“我去把她叫回來。”

蘇青出了醫院,還在走。

蘇怡紅緊緊的追了上去,“蘇青,我有話跟你說。”

蘇青越走越偏,之後來到一個死巷子裏頭,前面沒路了,周圍也沒有人。

“你怎麽回事,跑這來幹什麽?你爸在醫院躺著,你還有心情跑東跑西的,你爸變成這樣,跟你脫不了關系……”蘇怡紅正在那罵蘇青呢,就看到蘇青拿從旁邊地上找到一個幹樹丫,枯的。

她伸手拿了起來。

蘇怡紅一時沒反應過來。

等蘇青拿著枯樹枝往她臉上抽的時候,她才驚恐大叫:“你瘋了,你敢打我!”

蘇青一言不發,手上的動作不停,等蘇怡紅要反擊的時候,她對著蘇怡紅的膝蓋就是一腳,蘇怡紅被踹得膝蓋跪到了地上,另一只腿站不穩,砰的一聲,整個人正面砸到了地上。

蘇青在她身後蹲下來:“我以前不跟你計較,是看在我爸的份上。你下次再口無遮攔,我就把你的牙一顆一顆的敲掉,聽明白了嗎?”

蘇怡紅心臟都嚇停了。

這個壞胚子!

不敬長輩,還出言威脅!

蘇青慢下枯樹枝,走了。

蘇怡紅聽到腳步聲走遠了,這才爬了起來,她搓了搓胳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蘇青沒回醫院,她在一個叉路口等陳博,陳博在南市找到了一個無線電廠,裏頭有收音機跟錄音機,陳博準備買下這個,帶回公社去。

蘇青在這邊等他。

沒一會,蘇青就看到陳博過來了。

陳博心事重重,都沒看到蘇青,還是蘇青喊他,他才發現蘇青的,“你怎麽來了?”蘇青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醫院照顧她爸嗎。

蘇青道:“我後媽來了。”

陳博楞了一下。

蘇青簡單的把自家的情況跟陳博說了,還有姑姑蘇怡紅的事,“她這人嘴賤,剛才我沒忍住,把她打了一頓。”

陳博看著蘇青。

蘇青臉色如常,完全沒有打人的驚慌,害怕,“她煩死了,以前還強一些,現在跟我奶奶似的,張嘴就是罵。”

她說蘇怡紅罵人就像是在說別人的事。

“你沒當街打人吧。”陳博小聲問。

“沒有。”蘇青又不傻,“等會蘇怡紅要是帶民警過來問這事,我能說剛才是跟你在一塊嗎?”她在這等陳博就是想讓陳博為她做不在場證明。

蘇青看著陳博的眼睛,她這會有一點點緊張,她怕陳博不同意。

打人肯定是不好的。

陳博要是拒絕的話……

“好,等會你別說漏嘴了。”陳博還帶蘇青去附近報亭買了報紙,為了加深報亭老板的印像,還在那留了好一會呢。

兩人在外頭溜達了一會,才回醫院。

“同志,就是她,就是她剛才打的我!”蘇怡紅還真把民警同志叫來了。

民警同志看看蘇青,又看看陳博,然後不確定的問蘇怡紅,“你說的是這個小姑娘?”這姑娘細胳膊細腿的,哪裏像能哪人的樣子。

再一看,蘇怡紅那生龍活虎的樣,雖然臉上些傷痕,但人還是中氣十足的。

“就是她!她就是用這東西抽的我!”蘇怡紅還把樹丫給帶回來了,然後當著民警的面,塞到蘇青的手裏,“她是這樣打的!”蘇怡紅比劃了兩下。

蘇青一臉疑惑又茫然:“大姑,你臉怎麽了?”

“你還裝!”蘇怡紅不敢相信竟然有蘇青竟然這麽無恥!“你剛剛打我的,你還裝!”

蘇青看著蘇怡紅不說話。

蘇怡紅指著蘇青的鼻子,跟民警說,“同志,你快把她抓起來,回去好好審問!這丫頭謊話連篇,最好狠狠給她關上幾天!”

民警自然不會相信蘇怡紅的一面之詞。

他問蘇青:“你剛才去哪了?”時間,地點。

蘇青就走了,她出去找陳博了。她還詳細的說了事情的緣來,她父親出了意外在醫院,這些天都是陳博跟她一起照顧的,今天後媽來了,她就想去跟陳博說一聲,讓他回去休息。

就是這麽點事。

至於大姑為什麽不在照顧她爸,而是要報警抓她,還汙蔑她打人,蘇青也不懂。

陳博的說詞跟蘇青一樣,兩人都是用很自然的語氣說的,完全沒有對詞的痕跡。

民警同志錄光口供,就問蘇怡紅,“你這有人證嗎?”樹枝證明不了什麽,難道還能查出上面的巴掌印啊。

沒用。

“哪有什麽人證,這死丫頭把我騙到小巷子裏,沒人看到……”蘇怡紅不甘心,“同志,你不把她抓走,她晚上又想打我怎麽辦。”

蘇青懶得跟蘇怡紅在這扯,反正民警也調查完了,她對蘇怡紅說:“大姑,我去把姑父叫來,有他在你不用擔心。”

說完就拉著陳博往裏頭走。

“你給我站住,這事還沒完呢。”蘇怡紅伸手就要去拽蘇青,結果被陳博攔住了,陳博讓蘇青先走,“我想跟你大姑聊聊。”

“她很不講理的。”蘇青說。

“我試試。”

蘇青只了陳博了話,上去病房了。

他走後,陳博把蘇怡紅帶到醫院外頭,“蘇同志,你是阿青的大姑,明明是親人,你為什麽非要跟她過不去呢?她爸現在還在重癥室裏面,你現在一門心思的針對阿青。你弟弟重病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民警還沒走,一字不落的聽到了。

“你不知道,那天蘇青她爸被挖出來的時候,都快沒氣了,那會你們在哪?現在你們管事的大人好不容易來了,竟然是找她的麻煩,你怎麽當長輩的?”陳博語氣很重,“你要是幫不上忙,請回去,別在這添亂,拖她後腿。”

蘇怡紅還是頭一次被人這樣教訓,這小子算什麽東西,敢教訓她!

她怒瞪著陳博,“這是我們家的事,跟你沒關系,你給我滾遠點!”

陳博道:“阿青跟我說過你家的事,你女兒被退學了,心情不好是正常的,畢竟……”

他句句都往蘇怡紅心口上戳。

蘇怡紅氣瘋了,伸手就要去撓陳博。

陳博往後一退,“民警同志,她打人!”

抱歉,晚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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