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祁瞬間紅了眼眶，夕嵐只好拿紙巾給他，他不要紙巾，趴在她肩膀上哭了一場。

學生幹部活動室已經被改成政教處老師們的辦公室，聽說前幾年學校領導班子調動以後，對於學生會的管理嚴格了許多，學生會真正在運作的部門變少，規模也削減了，只好取消在這裏的拍攝計劃。

這幾年對煙花爆竹的管控嚴格了許多，好在年關將至，學校附近晃一圈，竟然在當年那家小雜貨店買到了仙女棒煙花，他付錢的時候忽然問店家：“這是什麽時候生產的？”

“就前兩個月！”店家一臉莫名其妙地回答他。

樊祁笑著搖頭，拿著仙女棒走出雜貨店，店家在他背後問他“要不要打火機”，他取出自己的zippo晃了晃。

那天夕嵐看見他在抽煙，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特別淡定地拐回房間換衣服，後來他們冷戰又合好，她送了他一只火機，嫌棄他那天用的打火機太便宜。

“其實我不怎麽抽煙，真的。”樊祁舉雙手向她保證。

平時想抽煙，就從辦公桌上拿打火機，一塊錢一個的那種，別的同事經常買。自從有了夕嵐買的打火機，樊祁再也不動用其他人的火機，宋一私下問他，“你抽煙怎麽沒被勒令戒了？”

“我哪比得上你們，一晚上趕圖煙霧繚繞的。”樊祁一臉正直，“抽煙都是壓力太大。現在感情穩定了，我一周都抽不上一支，沒癮。”

被宋一差點打死。

“你以前挺浪漫的嘛。”午飯時候，夕嵐拿著飯卡，請大家一起吃食堂，二中夥食一向不錯，他們一行“社會人士”出入食堂，引得學生們側目而視，有夕嵐班上的學生，大著膽子跑來問她：“孟老師，您周末在這幹嘛呀？”

“拍結婚照呀。”夕嵐這回大大方方地坦白。

“啊——！”聽到驚天大八卦的女生壓低聲音問夕嵐，“哪個是你男朋友呀？”

“記得你高一時候參觀校史館，對著某位優秀畢業生的照片發了一下午花癡嗎？”夕嵐也壓低聲音，含著笑說，“就那個。”

剛才這位女學生一直不敢看同桌吃飯的其他人，此時忽然迸發出一聲驚叫，分貝之高，引來食堂裏絕大多數的懵逼目光，她紅著臉掃視一下其他幾位“社會界人士”，目光定格在樊祁身上，小小聲感慨“現在也好帥噢……”

“優秀畢業生？”樊祁疑惑道。

他記得自己從來沒有拍過此類照片，當年對自己的高考成績更是極其不滿意，就算有人勸他來拍照，他一定也拒絕了。

夕嵐嗯了一聲：“對，用的是你以前進段前十時候的照片，你當年的高考成績還是本校理科前十。”

“這樣啊。我當年沒怎麽了解。”樊祁應了一聲。

“那孟老師！”女生興奮道，“你們為什麽要來二中拍結婚照呀？因為你現在是二中的老師、你男朋友以前在二中讀書嗎？”

夕嵐不想在學生面前豎立“壞榜樣”，但笑不語，用眼神趕小姑娘回去吃飯。

倒是樊祁口無遮攔：“因為我們是校園情侶啊。”

夕嵐瞬間暴起：“你在學生面前說什麽呢！”

“噢，那個，你們孟老師，高三時候和我分手了。”樊祁從善如流，十分淡定，“不要學習我們噢，早戀是不對的，所以我們一個華師一個哈工大，連個北大都沒有。”

“你怎麽話這麽多啊？”夕嵐實在無法保持在學生心目中的溫柔善良形象，張牙舞爪地要把他的頭往米飯上按，“吃你的飯！”

少女看看她溫柔可愛、超級漂亮、前凸後翹的孟老師，再看看孟老師對面那位面龐俊朗、笑容開朗、身材貌似也很好的帥氣青年，瞬間腦補了一整本校園愛情小說，自己將自己感動得說不出話來，故作老成地拍拍夕嵐的肩膀，腳步虛浮地往回走。

夭壽啦……原來學霸是會早戀的，早戀的對象也是學霸，男學霸帥得犯規，女學霸這麽漂亮，還給不給普通人活路啊？

她的同伴迅速地圍了一圈，開始嘰嘰喳喳地分享八卦。

夕嵐向保安借了天文臺的鑰匙，這幾年天文臺的設備幾乎沒有更新，近兩年更是連天文社都解散了，現在升學壓力比起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哪還有閑情逸致組織學生周末留校、參加“與學習無關的活動”呢。

從天文臺爬到天臺，時隔多年，夕嵐又一次有機會鳥瞰市立二中。

樊祁向前走去，又回頭把手遞給她，笑容極具誘惑力，一如當年：“走，去前面看看。”

他們手拉著手，一直走到天臺的盡頭，此時正值寒冬，夕嵐披著厚厚的羽絨服，梧桐樹葉子掉盡，變得光禿，常綠喬木倒是沈默而筆挺地矗立著，迎來送往，幾十個春秋冬夏，悉數體現在增長的年輪上。

教學樓被重新粉刷過，沒有多少歲月留下的痕跡，當年的少年少女卻確實地長大成人，從祖國的明天，變成了社會的當下。

樊祁側頭對她說話，呵出的白氣消失在空氣中：“以前總覺得自己能做成任何事……原來我也不過是個普通人。”

“至少我們對自己足夠負責，現在也能問心無愧地站在這裏。”夕嵐倚靠在他懷裏，她不後悔高三和他提了分手，如果那時不分主次地糾纏下去，他們未來的人生軌跡不見得就是現在這樣。

同行的攝影師研究一下光影，拍拍手，道：“來拍幾張吧！”

“哎，我那時候說了什麽，現在都已經忘了。”樊祁笑，“要不擺拍吧，冬天的二中還是挺漂亮的。”

“光影能後期一下嗎？”夕嵐忽然問，“那天的夕陽很漂亮，把他的白襯衫都染成了橙紅色，我永遠都忘不了。”

“你們倆，之後有什麽想法，直接說就行了，不用解釋，我不想懂。”攝影師一個頭兩個大，“我平時不給人拍婚紗照的，但怎麽也不能不給樊先生面子不是？要是每次拍婚紗照都得吃狗糧，以後還是不往這方面發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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