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情之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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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的幾乎每一個人都聽說過“岑韶顏”的名字，卻是第一次見到這位活在傳聞中的清冷少女。
名為岑韶顏的姑娘舉著話筒，微微一笑，宛若寒冰悉數溶解，春光瞬間在她臉上綻放，那樣纖細美好。她再一次打量起與她年齡相仿的高中生們，這一次花的時間更長一些——夕嵐懷疑她是想認出自己——久到下一首歌的前奏流淌在不算寬敞的室內，方才再次展顏一笑：“嗯，我來晚了，先唱首歌吧。”
夕嵐為了讓韶顏認出自己，便打破一室詭異的氣氛，笑著說聲好，帶頭鼓掌。
韶顏聞聲看來，露出有些意外的神色，對她點點頭，徑直走向樊祁：“來點首歌吧。”
樊祁長了一張人畜無害的俊臉，一雙桃花眼此刻極溫柔地凝視著韶顏，紳士地輕聲問她：“可以嗎？”
韶顏便笑，笑容裏帶著一絲狡黠，她退開幾步，盯著樊祁右眼角那顆小小的淚痣，單手舉著話筒調笑道：“別笑啦，只要你真誠地誇我一句就行。”
她做事讓人很舒服，不動聲色地猜到誰是樊祁，又一眼識破他的假笑，言談間小小提示她已經識破他的小把戲，最後才拋出一個難題。
“你是我現實裏見過最漂亮的姑娘。”樊祁猶豫半晌，終於放棄抵抗，實事求是地說道。
宋清逸的面龐變得煞白，很快又漲紅了，仿佛被人當眾摑了一掌似的，滿臉的難堪，臉色驚疑不定，最終只是一片死灰。她顫抖著把話筒擱在矮桌上，手抖得厲害，話筒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在岑韶顏強大的氣場下，甚至沒有人向她投來詢問的目光。
韶顏自然是當自己什麽都沒聽到，甚至笑著為樊祁打圓場：“大家回去以後可別介意，最漂亮和最喜歡是兩個概念——還有個話筒呢？幫忙遞給他吧。”
先前替宋清逸打圓場的學長很殷勤地將話筒遞給樊祁，得到了韶顏一聲謝謝。
少年聲音清朗：“謝謝你給我的點歌權，嗯，我最近挺喜歡聽《郵差》的，如果不會粵語的話，《蝴蝶》也行。”
——上海中學國際部，只有非大陸戶籍的學生才能入讀，岑韶顏是港籍，也算是半公開的秘密。港籍或者大陸籍倒也沒什麽很大的分別，都是中國人，無非為了讀書方便些。
雖然她是港籍，卻生長於澤市，不會粵語也情有可原，這是樊祁的邏輯。
“幫忙點《郵差》吧。”韶顏笑道，“你們先唱幾首行嗎？我坐下喘口氣。”
語畢，便徑直走向夕嵐。翁婷奕要給她讓座，夕嵐倒委實和岑韶顏不熟，不想放開翁婷奕，便請岑韶顏坐到另一側。
KTV裏開著暖氣，岑韶顏坐著，慢條斯理地脫她的長風衣，隨意搭在身後，露出單薄的白色襯衫，她又不緊不慢地挽袖子，露出一塊梵克雅寶的手表。她今天的打扮很帥氣，很奇怪的是，帥氣中又帶著一股少女氣息，絲毫沒有中性感，還是一位氣質獨特的美少女。
《郵差》的前奏很短，一句“直到細雪飛下來，蕩進遠處深海”一時間讓人分不清是岑韶顏的聲音，還是王菲的聲音。
她唱歌的聲音很空靈，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韶顏很適合唱王菲的歌。
但還是很冷。
為什麽呢。夕嵐凝視著韶顏的側臉，兀自出神。
韶顏真的好冷。
這是一首關於愛情和分開的歌，可是韶顏唱“你是千堆雪，我是長街，怕日出一到彼此瓦解”之時，唱“蝴蝶撲不過天涯”之時，語氣是那麽真，那麽傷感，在唱到第二段“來不及拆開裏面完美的世界”之時，甚至語帶哽咽。
她已經習慣戴著完美的面具，無懈可擊地出現在所有人面前，見招拆招，所向披靡，唱歌時也音調完美，發音技巧幾乎達到專業級別，從音高、音準與粵語發音方面都無可指摘，若不是夕嵐看到她眼角的淚光，也不會發現她的哽咽。
可是她為什麽會哭呢？
高高在上如岑韶顏，也有求而不得的情感嗎？
夕嵐不得而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去和秘密，不要多問比較好。
韶顏自己制定的控場方案也很簡單，只用戳傷宋清逸的驕傲就行了。
宋清逸覺得自己漂亮，因此全世界都應該圍著她轉。孟夕嵐不願意輸了陣腳，一定會精心打扮迎戰——孟夕嵐做到不輸就行了。
接下來，只需要往宋清逸前面放一個打扮簡單卻比她更漂亮的女生就行了。
可怕的是，這位更漂亮的女生，恰巧很有錢，還比她有風度涵養，不用刻意做些什麽，全世界就開始圍著這位更漂亮的姑娘轉。
對於一個對自己的美貌絕對自信的少女而言，這樣的打擊幾乎能壓垮她的神志了。
岑韶顏不用假裝耀眼，她生來就是這樣的人。
方才樊祁的語氣很真，誰都聽得出來。韶顏忽然覺得，這位置身房間裏、思緒卻游離在場外、一直帶著溫柔假象的少年，並沒有那麽喜歡宋清逸。
情之一字，真是折磨人啊。
韶顏感嘆道。
有岑韶顏助陣，聚會的氣氛更好了。夕嵐有三年美聲基礎，唱歌自然不在話下，樊祁也和朋友下場唱歌，連宋清逸都端著勉強的笑意獻唱一曲。
散場時，韶顏整理好自己的風衣，叫住夕嵐：“坐我家車回去吧。”
她們剛才只是坐在一起，全程零交流——夕嵐著實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夕嵐沖她點頭，韶顏便輕輕握住她的手，拉她下樓找車。說完散場，夕嵐離場得很早，因為擔心韶顏想說些什麽，她一直全神貫註地跟著韶顏，沒有回頭看樊祁一眼。
韶顏家派的車是一輛黑色奧迪，在2006年的尾巴上，依舊顯得非常高調。
夕嵐報了自家的地址，司機發動汽車，平穩地向她家開去。
“我個人不覺得小樊很喜歡宋同學。”韶顏果然是有話要對她說，她聲音不大，和夕嵐靠的很近，身上有一股又淡又清冷的香水味兒，但並不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略帶著一絲溫柔的暗香，讓人不自覺地沈溺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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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為岑韶顏的姑娘舉著話筒，微微一笑，宛若寒冰悉數溶解，春光瞬間在她臉上綻放，那樣纖細美好。她再一次打量起與她年齡相仿的高中生們，這一次花的時間更長一些——夕嵐懷疑她是想認出自己——久到下一首歌的前奏流淌在不算寬敞的室內，方才再次展顏一笑：“嗯，我來晚了，先唱首歌吧。”
夕嵐為了讓韶顏認出自己，便打破一室詭異的氣氛，笑著說聲好，帶頭鼓掌。
韶顏聞聲看來，露出有些意外的神色，對她點點頭，徑直走向樊祁：“來點首歌吧。”
樊祁長了一張人畜無害的俊臉，一雙桃花眼此刻極溫柔地凝視著韶顏，紳士地輕聲問她：“可以嗎？”
韶顏便笑，笑容裏帶著一絲狡黠，她退開幾步，盯著樊祁右眼角那顆小小的淚痣，單手舉著話筒調笑道：“別笑啦，只要你真誠地誇我一句就行。”
她做事讓人很舒服，不動聲色地猜到誰是樊祁，又一眼識破他的假笑，言談間小小提示她已經識破他的小把戲，最後才拋出一個難題。
“你是我現實裏見過最漂亮的姑娘。”樊祁猶豫半晌，終於放棄抵抗，實事求是地說道。
宋清逸的面龐變得煞白，很快又漲紅了，仿佛被人當眾摑了一掌似的，滿臉的難堪，臉色驚疑不定，最終只是一片死灰。她顫抖著把話筒擱在矮桌上，手抖得厲害，話筒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在岑韶顏強大的氣場下，甚至沒有人向她投來詢問的目光。
韶顏自然是當自己什麽都沒聽到，甚至笑著為樊祁打圓場：“大家回去以後可別介意，最漂亮和最喜歡是兩個概念——還有個話筒呢？幫忙遞給他吧。”
先前替宋清逸打圓場的學長很殷勤地將話筒遞給樊祁，得到了韶顏一聲謝謝。
少年聲音清朗：“謝謝你給我的點歌權，嗯，我最近挺喜歡聽《郵差》的，如果不會粵語的話，《蝴蝶》也行。”
——上海中學國際部，只有非大陸戶籍的學生才能入讀，岑韶顏是港籍，也算是半公開的秘密。港籍或者大陸籍倒也沒什麽很大的分別，都是中國人，無非為了讀書方便些。
雖然她是港籍，卻生長於澤市，不會粵語也情有可原，這是樊祁的邏輯。
“幫忙點《郵差》吧。”韶顏笑道，“你們先唱幾首行嗎？我坐下喘口氣。”
語畢，便徑直走向夕嵐。翁婷奕要給她讓座，夕嵐倒委實和岑韶顏不熟，不想放開翁婷奕，便請岑韶顏坐到另一側。
KTV裏開著暖氣，岑韶顏坐著，慢條斯理地脫她的長風衣，隨意搭在身後，露出單薄的白色襯衫，她又不緊不慢地挽袖子，露出一塊梵克雅寶的手表。她今天的打扮很帥氣，很奇怪的是，帥氣中又帶著一股少女氣息，絲毫沒有中性感，還是一位氣質獨特的美少女。
《郵差》的前奏很短，一句“直到細雪飛下來，蕩進遠處深海”一時間讓人分不清是岑韶顏的聲音，還是王菲的聲音。
她唱歌的聲音很空靈，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韶顏很適合唱王菲的歌。
但還是很冷。
為什麽呢。夕嵐凝視著韶顏的側臉，兀自出神。
韶顏真的好冷。
這是一首關於愛情和分開的歌，可是韶顏唱“你是千堆雪，我是長街，怕日出一到彼此瓦解”之時，唱“蝴蝶撲不過天涯”之時，語氣是那麽真，那麽傷感，在唱到第二段“來不及拆開裏面完美的世界”之時，甚至語帶哽咽。
她已經習慣戴著完美的面具，無懈可擊地出現在所有人面前，見招拆招，所向披靡，唱歌時也音調完美，發音技巧幾乎達到專業級別，從音高、音準與粵語發音方面都無可指摘，若不是夕嵐看到她眼角的淚光，也不會發現她的哽咽。
可是她為什麽會哭呢？
高高在上如岑韶顏，也有求而不得的情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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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顏自己制定的控場方案也很簡單，只用戳傷宋清逸的驕傲就行了。
宋清逸覺得自己漂亮，因此全世界都應該圍著她轉。孟夕嵐不願意輸了陣腳，一定會精心打扮迎戰——孟夕嵐做到不輸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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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韶顏不用假裝耀眼，她生來就是這樣的人。
方才樊祁的語氣很真，誰都聽得出來。韶顏忽然覺得，這位置身房間裏、思緒卻游離在場外、一直帶著溫柔假象的少年，並沒有那麽喜歡宋清逸。
情之一字，真是折磨人啊。
韶顏感嘆道。
有岑韶顏助陣，聚會的氣氛更好了。夕嵐有三年美聲基礎，唱歌自然不在話下，樊祁也和朋友下場唱歌，連宋清逸都端著勉強的笑意獻唱一曲。
散場時，韶顏整理好自己的風衣，叫住夕嵐：“坐我家車回去吧。”
她們剛才只是坐在一起，全程零交流——夕嵐著實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夕嵐沖她點頭，韶顏便輕輕握住她的手，拉她下樓找車。說完散場，夕嵐離場得很早，因為擔心韶顏想說些什麽，她一直全神貫註地跟著韶顏，沒有回頭看樊祁一眼。
韶顏家派的車是一輛黑色奧迪，在2006年的尾巴上，依舊顯得非常高調。
夕嵐報了自家的地址，司機發動汽車，平穩地向她家開去。
“我個人不覺得小樊很喜歡宋同學。”韶顏果然是有話要對她說，她聲音不大，和夕嵐靠的很近，身上有一股又淡又清冷的香水味兒，但並不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略帶著一絲溫柔的暗香，讓人不自覺地沈溺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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