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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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森林的溫度一向比山下的小鎮要冷一些，夏天如此，秋天也是如此。
九月中旬，鈴音就穿上了毛絨絨的衛衣，每當她趴在窗口吹著山巔蕭瑟的秋風，都會在想，下個月自己是不是就要戴著圍巾和手套了。
她習慣了藏起來安靜生活，山裏的生活並不讓她覺得枯燥。
倒不如說，因為跡部景吾三兩天就要跑過來，她對時間的變化開始敏感。
天冷之後，鈴音就喜歡在晚上跑出去，雖然沒有螢火蟲，但可以和妖怪們一起點燃篝火，圍在一起喝著酒聽故事。
人的故事，妖的故事，山神大人的故事。
說起來，她還逐漸知道了夏目大人的外婆的故事。
夏目貴志擁有一本寫著妖怪名字的友人帳這件事鈴音早就知道了，也知道是他的外婆留給他的。
鈴音沒想到的是，竟然會有和她一樣十幾歲的少女，孤身一人游走在人和妖之間，打敗了那麽多大妖怪，可以任意差遣他們。
更讓她感到驚詫的是，這其中，還有神明大人。
她覺得自己有了憧憬的對象，如果可以的話……她也想再遇到欺負她的妖怪時，把對方揍的滿地找牙。
當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訴鈴鐺時，對方沈默良久，語境覆雜的說：“鈴音大人，還是算了吧，如果有危險，我們會保護你的，那位玲子大人的作風……您學不來的。”
鈴音覺得自己被看輕了，剛想反駁，結果，鈴鐺語氣一沈，非常嚴肅的反問：“您知道為了解決完自己外婆留下的‘債務’，夏目大人有多辛苦麽？”
“現在友人帳都還是厚厚的一本！”
鈴音：“……”這麽說她覺得夏目玲子更厲害了怎麽辦？
崇拜歸崇拜，鈴鐺的話倒是真的提醒了她，先不說她做不成這麽厲害的事，就算萬一她成功了，後面呢？
她總不能像是夏目玲子一樣直接跑路丟給後代吧？
嗯，還是算了。
她還是喜歡量力而為，她只喜歡這座山上的妖怪們。
時間悄無聲息的流逝著，轉眼便到了十月底。
夜風寒冷的晚上，鈴音看著篝火被熄滅，和妖怪們揮手再見，今晚是妖怪們的聚會，因為夏目貴志的緣故，這座山偶爾也會迎來一些客人。
今晚醉的最厲害的就是斑，渾身圓鼓鼓的三色貓拎著酒瓶嚷嚷著“區區夏目也敢罵我”擡頭將酒咕咚咕咚往下灌，最後被兩只中級倒拎著腿拎走了，走之前還在罵罵咧咧的喊著“就算是夏目來向我認錯我也不會回去了！”
這樣的事情經常發生，但最後喝醉酒的大妖在聽到山下夏目貴志的喊聲時依舊會老老實實回去那個家。
這也是……為了友人帳麽？
冷風乍起，鈴音暫停了思緒，裹緊身上的外套，往更深的森林走。
走到神社下方的臺階時，襯著朦朧的月色，她看到佇立在那裏的一抹黑影。
透過那道黑影的身形和輪廓，鈴音已經猜出來人。
她加快步伐，小跑過去，站在來人面前：“你今天怎麽這麽晚過來了？”
“本來是要下午來的，臨時有點事。”跡部景吾語氣淡淡的解釋道，彎腰將頸上掛著的那條白色圍巾取下來，纏在了女孩的脖頸。
圍巾不長，摸起來柔軟舒適，剛才還在灌風的領口一下子被溫暖包裹了。
本來就是給她帶的圍巾啊，鈴音想。
將她的頭發從後方帶出來，跡部扯了扯唇角：“要回去？”
“嗯，今天的篝火晚會結束了。”
“那就回去吧。”
他牽起她泛著涼意的手，和她一同踏上眼前這不知走過多少遍的臺階。
鈴音有些忐忑，距離她說過的兩個月已經延期了，這個人好像忘記這回事一樣，再也沒有詢問過她。
他是真的忘記了嗎？還是在等她？
不管是哪個，既然是她自己說的兩個月，那麽到了時間就應該給出答案。
下定決心後，少女深吸了口氣，在寂寂黑夜中開口：“景吾，時間過去了。”
“嗯。”跡部微微點頭，語氣散散漫漫的，“我知道。”
“那你要聽答案麽？”她問。
牽著她的手驟然握緊，夜幕下，他回頭，深色的瞳孔仿佛只剩下黑色。
“你不會想告訴我，這段時間的事情都當沒發生過吧？”
“我沒有！”而且這兩個月也沒發生什麽事，幹嘛說的這麽引人遐想。
“那就好。”他點頭，似乎對這個答案頗為滿意，再次邁出步伐。
耳邊響起他像是藏著笑意的語氣：“請多指教了，女朋友？”
鈴音：“……”
她低著頭踢了下擡睫，有點郁悶的道：“我都沒有說我的答案，你怎麽這麽自覺！”
跡部語氣不變：“你吻我了。”
“……”少女的臉頰飄上緋色，不服氣的辯駁道，“那明明是你吻我的，還沒有經過我同意。”
“你吻我了。”他覆述了一遍剛才的話，補充道，“在我吻你之後。”
“從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會答應我的追求。”
“你閉嘴吧！”
看不出來她在害羞嗎？！
被她兇了的人不知想到什麽，突然停住腳步看過來，眼神凝重：“鈴音，我還有件事想問。”
鈴音頓時不明覺厲：“什、什麽事？”
跡部景吾往上走了一個臺階，轉身與她面對面，唇角的弧度帶著幾分意味不明。
“我突然想起來，你失憶的時候好像經常說，我的聲音很好聽？”
並沒有意識到不對勁的鈴音點頭：“是好聽啊。”
“可是……你好像不止對我一個人這麽說了吧？”
鈴音：“……”
看到她的眼神開始游移，跡部湊上前，盯著那雙眼睛不放：“嗯？”
“我，我後來不是也說了青峰君的聲音沒有你的好聽嗎！”在這層無形的壓力之下，鈴音只慶幸還好現在是夜晚，如果是白天，她都想原地挖個洞鉆進去。
其實她也不是喜歡別人的聲音，只是潛意識，在靠近那道聲音的主人。
而那個人，就是他。
就像她在死亡的前一刻，在心底默念他的名字。
“你還說，喜歡他打球的樣子。”像是故意捉弄她，青年勾著唇，不緊不慢的開口：“你說，他會發光，我不會。”
鈴音：“……”
她覺得這個人突然好煩！
以他的自戀程度，絕對在聽到她說喜歡他聲音和打球時會發光的人的時候就已經準確腦補出，她喜歡的人是他了。
現在不過是在逗她玩，還想讓她說她喜歡他，哦，不出意外，他還想讓她誇一下他球打的好。
“失憶的你，好像很討厭我，對我意見很大啊？”最後，他幽幽的說道。
鈴音：“……”
不存在的良心似乎痛了那麽一下下。
“我沒有討厭你。”想了想，鈴音還是決定為自己辯駁一些，“如果討厭你，我就不會在那天晚上帶你回家了。”
“因為是你我才帶回家的，如果是別人，我不會開口問的。”
“而且……”她頓了下，語氣有些別扭，“那個時候我又不認識你，你來到陌生人家裏也應該有些自覺吧？我覺得我租的房子很好，你卻說它不好，我當然會不高興了。”
借用別人的浴室還要玫瑰花瓣，開什麽玩笑，她自己都不用的。
等等，玫瑰花瓣……？
鈴音突然明白為什麽他身上會有香氣了。
嘶——
他不會被玫瑰花泡入味了吧？
鈴音看他的眼神頓時充滿了古怪，她試探性的詢問：“你覺得……我在山上的家怎麽樣？”
上一秒剛被她說了的跡部十分自覺，違心的答道：“還不錯？”
……可是這裏沒有玫瑰花，只有野花，你每天走進浴室時好像也沒帶。
她皺著眉思索了一番，神情愈發古怪，幹脆伸出手：“抱一會？”
跡部驚詫的看了她一眼，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他還是彎腰將她抱起來。
鈴音摟著他的脖子，將臉頰埋在他心口，熟悉的氣息頓時縈繞在鼻翼間，耳邊是清晰的心跳聲。
她聽著聽著，突然就臉紅了。
本來只是想確認一下香味，結果心跳聲比他還快是怎麽回事啊。
她推了推跡部的手臂：“放我下來吧。”
腰間的力量放松，鈴音立馬從他懷裏跳出來，怕被看出來臉紅，她連忙理了理頭發，假裝什麽都沒發生，埋頭往前走。
跡部跟了上去，又牽回她的手。
過了一會兒。
“……其實，我也有看你比賽的。”鈴音小聲說，“每一場都有。”
走在身旁的青年無聲揚起唇角：“嗯，我知道。”
鈴音一楞：“你怎麽知道的？”
“之前去你房間的時候看到了，你有我比賽的錄像。”
提起自己的房間，鈴音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你到底在我房間裏看到多少東西？”
跡部極為認真：“全部。”
也就是說，她少女時期所有的暗戀心事，都被攤開來在那個暗戀對象面前，甚至可能被他翻來覆去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這個時候，鈴音突然很慶幸，慶幸自己沒有寫日記的愛好，雖然她也不覺得他是會翻別人日記那種人。
“我覺得翻看別人的房間是很不好的行為。”感到羞憤的女孩小聲控訴。
“嗯，我道歉。”跡部景吾非常幹脆的表示歉意，語氣裏沒有一絲敷衍的意味，“你好久沒有出現，我在懷念你的時候無意間走到門口，就進去了。”
“算了，也是我不好。”
她所有的東西都沒有上鎖，因為太確定他不會走進自己的房間了。
說實話，她房間裏沒什麽不可以見人的，只是過去，她習慣性把他送的禮物放在自己的寶物盒裏，那些比賽錄像應該是和游戲放在一起的，被看見也是意料之中。
就是……
有點尷尬。
她的忽然安靜讓空氣沈寂下來，跡部景吾回頭瞥了一眼，少女的神色看起來並不好，臉頰的紅明顯不是因為害羞，眉梢緊鎖，心事重重的。
聯想剛才的對話，他主動開口：“鈴音，其實我打算在高中開學典禮上跟你告白的。”
鈴音：？？？
上一秒還滿心不自在的人，猛地擡起頭，呆楞楞的看著他。
“你說真的？”
跡部微微頷首，“嗯，我是新生代表。”
鈴音瞬間松了口氣，心底最真實的想法就這麽脫口而出：“這麽說，幸虧我那天沒去學校啊，不然就要社死了。”
話音剛落，她就收到了來自跡部景吾的死亡凝視。
“咳。”她連忙扯了個借口，“我的意思是，我不太想成為全學校的談資，你知道的，我不喜歡人多。”
“而且，你那個時候原來喜歡我的麽？”如果是，那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要早一些。”他突然偏過頭，眼神游移向某處角落，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比你很多次想跟我告白的時候，還要早一些。”
這一次，鈴音是真的楞住了。
因為在她的認知之內他是絕對不會喜歡她的，可現在他告訴自己，他早在很久以前就喜歡她，甚至當初，他們可能是互相暗戀？
上次他說他一直都知道她想告白，但因為知道她每次告白都會準備好久需要勇氣，他不想辜負她，才耐心的等她說出口，原來，是真的？
“我覺得有些不對。”短暫的恍神之後，她冷不丁的開口。
“哪裏不對？”跡部問。
“你……怎麽會喜歡我？”
“……”沈默良久，他才開口：“我不知道。”
語氣裏的茫然和真誠並不作假，跡部的表情非常認真：“或許，在我覺察到你喜歡我卻一點也沒有生出討厭的心思，在我看到你要告白，所想的是用眼神鼓勵你開口，而不是思考著怎麽委婉的拒絕你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你了吧。”
也或許，早在她還不喜歡他的時候，他就已經喜歡她。
“鈴音，喜歡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我喜歡你，只因為你是你。”
最後這句話，他說的極為鄭重。
鈴音停住腳步，低著頭站在那裏。
過了許久，她才緩緩擡起頭，露出濕潤的眼睫。
“我也喜歡你，一直。”
哪怕是她試著放下的那一整年，到最後還是選擇了他所在的高中。
“還有……”她看著他，語氣裏帶著幾分委屈，“下次鼓勵我不要用眼神啊，我都不敢看的。”
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期待著她的告白。
跡部將她扯上最後一階臺階，看著她落滿陰影的發絲在燈光下再次染上淺金色，整個人也從黑暗處走向光亮。
“應該不會有下次了。”他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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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的溫度一向比山下的小鎮要冷一些，夏天如此，秋天也是如此。
九月中旬，鈴音就穿上了毛絨絨的衛衣，每當她趴在窗口吹著山巔蕭瑟的秋風，都會在想，下個月自己是不是就要戴著圍巾和手套了。
她習慣了藏起來安靜生活，山裏的生活並不讓她覺得枯燥。
倒不如說，因為跡部景吾三兩天就要跑過來，她對時間的變化開始敏感。
天冷之後，鈴音就喜歡在晚上跑出去，雖然沒有螢火蟲，但可以和妖怪們一起點燃篝火，圍在一起喝著酒聽故事。
人的故事，妖的故事，山神大人的故事。
說起來，她還逐漸知道了夏目大人的外婆的故事。
夏目貴志擁有一本寫著妖怪名字的友人帳這件事鈴音早就知道了，也知道是他的外婆留給他的。
鈴音沒想到的是，竟然會有和她一樣十幾歲的少女，孤身一人游走在人和妖之間，打敗了那麽多大妖怪，可以任意差遣他們。
更讓她感到驚詫的是，這其中，還有神明大人。
她覺得自己有了憧憬的對象，如果可以的話……她也想再遇到欺負她的妖怪時，把對方揍的滿地找牙。
當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訴鈴鐺時，對方沈默良久，語境覆雜的說：“鈴音大人，還是算了吧，如果有危險，我們會保護你的，那位玲子大人的作風……您學不來的。”
鈴音覺得自己被看輕了，剛想反駁，結果，鈴鐺語氣一沈，非常嚴肅的反問：“您知道為了解決完自己外婆留下的‘債務’，夏目大人有多辛苦麽？”
“現在友人帳都還是厚厚的一本！”
鈴音：“……”這麽說她覺得夏目玲子更厲害了怎麽辦？
崇拜歸崇拜，鈴鐺的話倒是真的提醒了她，先不說她做不成這麽厲害的事，就算萬一她成功了，後面呢？
她總不能像是夏目玲子一樣直接跑路丟給後代吧？
嗯，還是算了。
她還是喜歡量力而為，她只喜歡這座山上的妖怪們。
時間悄無聲息的流逝著，轉眼便到了十月底。
夜風寒冷的晚上，鈴音看著篝火被熄滅，和妖怪們揮手再見，今晚是妖怪們的聚會，因為夏目貴志的緣故，這座山偶爾也會迎來一些客人。
今晚醉的最厲害的就是斑，渾身圓鼓鼓的三色貓拎著酒瓶嚷嚷著“區區夏目也敢罵我”擡頭將酒咕咚咕咚往下灌，最後被兩只中級倒拎著腿拎走了，走之前還在罵罵咧咧的喊著“就算是夏目來向我認錯我也不會回去了！”
這樣的事情經常發生，但最後喝醉酒的大妖在聽到山下夏目貴志的喊聲時依舊會老老實實回去那個家。
這也是……為了友人帳麽？
冷風乍起，鈴音暫停了思緒，裹緊身上的外套，往更深的森林走。
走到神社下方的臺階時，襯著朦朧的月色，她看到佇立在那裏的一抹黑影。
透過那道黑影的身形和輪廓，鈴音已經猜出來人。
她加快步伐，小跑過去，站在來人面前：“你今天怎麽這麽晚過來了？”
“本來是要下午來的，臨時有點事。”跡部景吾語氣淡淡的解釋道，彎腰將頸上掛著的那條白色圍巾取下來，纏在了女孩的脖頸。
圍巾不長，摸起來柔軟舒適，剛才還在灌風的領口一下子被溫暖包裹了。
本來就是給她帶的圍巾啊，鈴音想。
將她的頭發從後方帶出來，跡部扯了扯唇角：“要回去？”
“嗯，今天的篝火晚會結束了。”
“那就回去吧。”
他牽起她泛著涼意的手，和她一同踏上眼前這不知走過多少遍的臺階。
鈴音有些忐忑，距離她說過的兩個月已經延期了，這個人好像忘記這回事一樣，再也沒有詢問過她。
他是真的忘記了嗎？還是在等她？
不管是哪個，既然是她自己說的兩個月，那麽到了時間就應該給出答案。
下定決心後，少女深吸了口氣，在寂寂黑夜中開口：“景吾，時間過去了。”
“嗯。”跡部微微點頭，語氣散散漫漫的，“我知道。”
“那你要聽答案麽？”她問。
牽著她的手驟然握緊，夜幕下，他回頭，深色的瞳孔仿佛只剩下黑色。
“你不會想告訴我，這段時間的事情都當沒發生過吧？”
“我沒有！”而且這兩個月也沒發生什麽事，幹嘛說的這麽引人遐想。
“那就好。”他點頭，似乎對這個答案頗為滿意，再次邁出步伐。
耳邊響起他像是藏著笑意的語氣：“請多指教了，女朋友？”
鈴音：“……”
她低著頭踢了下擡睫，有點郁悶的道：“我都沒有說我的答案，你怎麽這麽自覺！”
跡部語氣不變：“你吻我了。”
“……”少女的臉頰飄上緋色，不服氣的辯駁道，“那明明是你吻我的，還沒有經過我同意。”
“你吻我了。”他覆述了一遍剛才的話，補充道，“在我吻你之後。”
“從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會答應我的追求。”
“你閉嘴吧！”
看不出來她在害羞嗎？！
被她兇了的人不知想到什麽，突然停住腳步看過來，眼神凝重：“鈴音，我還有件事想問。”
鈴音頓時不明覺厲：“什、什麽事？”
跡部景吾往上走了一個臺階，轉身與她面對面，唇角的弧度帶著幾分意味不明。
“我突然想起來，你失憶的時候好像經常說，我的聲音很好聽？”
並沒有意識到不對勁的鈴音點頭：“是好聽啊。”
“可是……你好像不止對我一個人這麽說了吧？”
鈴音：“……”
看到她的眼神開始游移，跡部湊上前，盯著那雙眼睛不放：“嗯？”
“我，我後來不是也說了青峰君的聲音沒有你的好聽嗎！”在這層無形的壓力之下，鈴音只慶幸還好現在是夜晚，如果是白天，她都想原地挖個洞鉆進去。
其實她也不是喜歡別人的聲音，只是潛意識，在靠近那道聲音的主人。
而那個人，就是他。
就像她在死亡的前一刻，在心底默念他的名字。
“你還說，喜歡他打球的樣子。”像是故意捉弄她，青年勾著唇，不緊不慢的開口：“你說，他會發光，我不會。”
鈴音：“……”
她覺得這個人突然好煩！
以他的自戀程度，絕對在聽到她說喜歡他聲音和打球時會發光的人的時候就已經準確腦補出，她喜歡的人是他了。
現在不過是在逗她玩，還想讓她說她喜歡他，哦，不出意外，他還想讓她誇一下他球打的好。
“失憶的你，好像很討厭我，對我意見很大啊？”最後，他幽幽的說道。
鈴音：“……”
不存在的良心似乎痛了那麽一下下。
“我沒有討厭你。”想了想，鈴音還是決定為自己辯駁一些，“如果討厭你，我就不會在那天晚上帶你回家了。”
“因為是你我才帶回家的，如果是別人，我不會開口問的。”
“而且……”她頓了下，語氣有些別扭，“那個時候我又不認識你，你來到陌生人家裏也應該有些自覺吧？我覺得我租的房子很好，你卻說它不好，我當然會不高興了。”
借用別人的浴室還要玫瑰花瓣，開什麽玩笑，她自己都不用的。
等等，玫瑰花瓣……？
鈴音突然明白為什麽他身上會有香氣了。
嘶——
他不會被玫瑰花泡入味了吧？
鈴音看他的眼神頓時充滿了古怪，她試探性的詢問：“你覺得……我在山上的家怎麽樣？”
上一秒剛被她說了的跡部十分自覺，違心的答道：“還不錯？”
……可是這裏沒有玫瑰花，只有野花，你每天走進浴室時好像也沒帶。
她皺著眉思索了一番，神情愈發古怪，幹脆伸出手：“抱一會？”
跡部驚詫的看了她一眼，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他還是彎腰將她抱起來。
鈴音摟著他的脖子，將臉頰埋在他心口，熟悉的氣息頓時縈繞在鼻翼間，耳邊是清晰的心跳聲。
她聽著聽著，突然就臉紅了。
本來只是想確認一下香味，結果心跳聲比他還快是怎麽回事啊。
她推了推跡部的手臂：“放我下來吧。”
腰間的力量放松，鈴音立馬從他懷裏跳出來，怕被看出來臉紅，她連忙理了理頭發，假裝什麽都沒發生，埋頭往前走。
跡部跟了上去，又牽回她的手。
過了一會兒。
“……其實，我也有看你比賽的。”鈴音小聲說，“每一場都有。”
走在身旁的青年無聲揚起唇角：“嗯，我知道。”
鈴音一楞：“你怎麽知道的？”
“之前去你房間的時候看到了，你有我比賽的錄像。”
提起自己的房間，鈴音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你到底在我房間裏看到多少東西？”
跡部極為認真：“全部。”
也就是說，她少女時期所有的暗戀心事，都被攤開來在那個暗戀對象面前，甚至可能被他翻來覆去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這個時候，鈴音突然很慶幸，慶幸自己沒有寫日記的愛好，雖然她也不覺得他是會翻別人日記那種人。
“我覺得翻看別人的房間是很不好的行為。”感到羞憤的女孩小聲控訴。
“嗯，我道歉。”跡部景吾非常幹脆的表示歉意，語氣裏沒有一絲敷衍的意味，“你好久沒有出現，我在懷念你的時候無意間走到門口，就進去了。”
“算了，也是我不好。”
她所有的東西都沒有上鎖，因為太確定他不會走進自己的房間了。
說實話，她房間裏沒什麽不可以見人的，只是過去，她習慣性把他送的禮物放在自己的寶物盒裏，那些比賽錄像應該是和游戲放在一起的，被看見也是意料之中。
就是……
有點尷尬。
她的忽然安靜讓空氣沈寂下來，跡部景吾回頭瞥了一眼，少女的神色看起來並不好，臉頰的紅明顯不是因為害羞，眉梢緊鎖，心事重重的。
聯想剛才的對話，他主動開口：“鈴音，其實我打算在高中開學典禮上跟你告白的。”
鈴音：？？？
上一秒還滿心不自在的人，猛地擡起頭，呆楞楞的看著他。
“你說真的？”
跡部微微頷首，“嗯，我是新生代表。”
鈴音瞬間松了口氣，心底最真實的想法就這麽脫口而出：“這麽說，幸虧我那天沒去學校啊，不然就要社死了。”
話音剛落，她就收到了來自跡部景吾的死亡凝視。
“咳。”她連忙扯了個借口，“我的意思是，我不太想成為全學校的談資，你知道的，我不喜歡人多。”
“而且，你那個時候原來喜歡我的麽？”如果是，那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要早一些。”他突然偏過頭，眼神游移向某處角落，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比你很多次想跟我告白的時候，還要早一些。”
這一次，鈴音是真的楞住了。
因為在她的認知之內他是絕對不會喜歡她的，可現在他告訴自己，他早在很久以前就喜歡她，甚至當初，他們可能是互相暗戀？
上次他說他一直都知道她想告白，但因為知道她每次告白都會準備好久需要勇氣，他不想辜負她，才耐心的等她說出口，原來，是真的？
“我覺得有些不對。”短暫的恍神之後，她冷不丁的開口。
“哪裏不對？”跡部問。
“你……怎麽會喜歡我？”
“……”沈默良久，他才開口：“我不知道。”
語氣裏的茫然和真誠並不作假，跡部的表情非常認真：“或許，在我覺察到你喜歡我卻一點也沒有生出討厭的心思，在我看到你要告白，所想的是用眼神鼓勵你開口，而不是思考著怎麽委婉的拒絕你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你了吧。”
也或許，早在她還不喜歡他的時候，他就已經喜歡她。
“鈴音，喜歡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我喜歡你，只因為你是你。”
最後這句話，他說的極為鄭重。
鈴音停住腳步，低著頭站在那裏。
過了許久，她才緩緩擡起頭，露出濕潤的眼睫。
“我也喜歡你，一直。”
哪怕是她試著放下的那一整年，到最後還是選擇了他所在的高中。
“還有……”她看著他，語氣裏帶著幾分委屈，“下次鼓勵我不要用眼神啊，我都不敢看的。”
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期待著她的告白。
跡部將她扯上最後一階臺階，看著她落滿陰影的發絲在燈光下再次染上淺金色，整個人也從黑暗處走向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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