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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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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第114章

傍晚,徐香寧還留在乾清宮。

皇上吃過晚膳後閑著沒事想要泡茶給她喝,說是這新鮮的君山銀針喝了對身子好,清熱解毒,正好夏日炎熱,她喝了之後,晚上也好睡覺。

“可是茶喝了,晚上不是更不好入睡嗎?”

“不會。”

皇上都這麽有興致了,她不能擾他的興,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吧,梁九功等人搬來茶具,他是親自動手,燙洗過所有茶具後,他慢慢悠悠地開始泡茶,一絲急躁都沒有。

莫名的,徐香寧也靜下來,坐在一邊看著他泡茶。

“朕每次靜不下來心來時,便會泡茶。”

“泡完茶後就會靜下心嗎?”

“會,至少朕要專註在上面。”

徐香寧雙手托著下巴看他,皇上上年紀了,兩鬢開始發白,到底是一國之君,哪能真的清閑,估計每天都要籌謀吧,比她這個後宮閑人要思慮得多。

“皇上,早知道臣妾就不拿這些小事煩你,其實臣妾也不在乎那些人說什麽,臣妾曉得皇上是相信臣妾的就行。”

“你的事,朕不會嫌煩的。”

“皇上,今天你的小嘴是抹了蜜了嗎?怎麽盡會哄臣妾開心。”

專心泡茶的康熙擡頭看她一眼,然後又繼續泡茶,泡茶沒有過多技巧,第一遍泡的茶先倒掉,第二遍泡的茶才遞到她面前。

徐香寧端起來喝一口,淺淺品嘗一下,竟然嘗到一絲回甜,她又把剩下的都喝完,這個時候肯定要稱讚一兩句,她笑道:“很好喝,有一股特殊的清香,還會會甘。”

“還有呢?”

“還有……還有就是很好喝,臣妾品嘗到皇上的心意,皇上,你就別追著問臣妾,臣妾的文化水平就到這了,要臣妾吟出一兩句詩句或是出口成章,臣妾指定是做不到的。”

康熙不由地笑了笑,還真是這樣,會識字但偏偏背不出什麽覆雜的詩句,更別說自己造詩句了。

“皇上,你也喝,自己親手泡的茶肯定很好喝。”

兩人就慢慢品一會茶,之後才去歇息。

流言隨著皇上懲處兩個奴才而平息下去,無人敢在宮裏繼續嚼舌根。

夜深了,榮妃卸完頭上的珠釵跟耳墜被紅月攙著回床上歇息,這流言怎麽傳出來的,她不知曉,不過她也知道是皇上給徐妃賜的避子湯藥,哪怕流言傳得人盡皆知也不會傷徐妃半分半毫,藥是皇上賜的,有皇上護著,徐妃不會有事的。

只是正因為有皇上護著,徐妃又有阿哥,她在後宮是越發囂張,連她跟恵妃都敢頂撞,以前徐妃還是小答應的時候,哪裏敢這麽對她跟恵妃,哪次面對她們不是畢恭畢敬的。

只可惜……在徐妃還是答應的時候,她們沒能把她弄下去,反而讓她日益受寵,以致於到了今日這局面,徐妃不僅有皇上的恩寵,也有孩子,在後宮也有自己的勢力,不再只是一個勢力單薄的小答應了。

她們想動徐妃已經成了一件難事。

“襄嬪的孩子怎麽樣了?還病著?”

“好像是還病著。”

榮妃嘆口氣,襄嬪這孩子是足月生的,偏偏三天兩頭生病,雖說小孩子體弱多病是常事,不過襄嬪這孩子每生一次病都瘦一點,這麽小的小孩子再瘦下去怕是撐不過一周歲。

“娘娘,你別想那麽多,好好歇息才是。”

榮妃躺到床上,沒再說什麽,閉上眼睛睡覺。

紅月放下床帳後又過去熄燈,她睡在旁邊的小床上。

翌日。

榮妃吃過早膳後過去看襄嬪,襄嬪一顆心都系在孩子身上,胤禝還生著病,小臉是又紅又白,幸虧還有精神喝奶,乳母正在餵他。

“娘娘,你來了。”

“你這臉色怎麽比孩子都不如,有乳母看顧著,你別太親力親為,日夜都照看他,反而把自己身子都折騰壞了。”

襄嬪扯住一抹笑容,人的確憔悴,這孩子生病,不日夜盯著,她放心不下,“娘娘,妹妹是怕胤禝找我,他找不到我就會哭。”

“總之你得先照顧好自己的身子才能照顧孩子,有這麽多人在照顧他,你不要太操心。”

榮妃其實也能理解襄嬪的心情,這麽多年才生出一個孩子,前兩胎都意外小產,好不容易有一個孩子,做額娘的自然很操心,什麽都放心不下,她們都這個年紀,要是想再生已經不大可能。

“沒事,我很好,就是這幾日辛苦一點,等他病好了,我肯定好好休息一番。”

榮妃也不再勸說什麽。

過一會兒,石庶妃也過來,帶來一個消息,和常在懷孕。

“可是真的?”

“好像是真的。”

和常在小產過一次後這陣子是覆寵了,侍寢也多了,懷孕似乎也沒那麽令人驚訝,只不過和常在是長春宮的人,徐妃宮裏人懷孕,估計她又得囂張了,氣焰更盛了。

榮妃不免皺眉,這宮裏最得寵的目前就是徐妃跟和常在,都在長春宮,宜妃也老了,不是那麽得寵了,侍寢機會都變少,怪不得徐妃那日有底氣罵她跟恵妃,連占著茅坑不拉屎這種粗俗的話都敢對著她說。

“小阿哥還沒好嗎?”石庶妃摸了摸胤禝的臉。

“還沒,昨晚又吐了,今日燒才退了一些。”

聽到襄嬪的話,榮妃忍不住說道:“這小嬰兒是最忌發燒,待會讓太醫過來瞧瞧,要把燒弄退了。”

小孩子一發燒就容易出事,她記得她有兩個孩子生出來,感冒發燒,高燒不退就夭折了。

“是,我待會就讓人去請。”

榮妃在襄嬪屋裏待了一會兒才離開。

“娘娘,吃點葡萄,剛洗幹凈的。”貴嬤嬤端來一盤紫色大葡萄。

“和常在懷孕了。”

“和常在?長春宮的和常在?”

榮妃點點頭。

“娘娘在擔心什麽?”

“本宮在擔心徐妃的勢力越來越大,總有一天會把本宮擠走。”

貴嬤嬤安慰道:“不會的,娘娘,這個你別擔心,徐妃只是徐妃,她管不了後宮,她又不是佟貴妃,佟貴妃都不想管理後宮,更何況徐妃,徐妃瞧著性子更懶散,後宮瑣事那麽多,她不會想管的,娘娘不應該擔心這個。”

“是本宮杞人憂天了嗎?”

“娘娘,這後宮沒有人會擠走娘娘,娘娘地位穩固,你掌管後宮這麽多年,皇上是看在眼裏的。”

榮妃心想,不會嗎?

皇上如今這麽寵徐妃,她就怕皇上還把掌管後宮的權利也移交給徐妃,反正徐妃想要的,皇上都會捧到她面前。

她是被徐妃說的話刺激到了嗎?那日徐妃的囂張,她是看在眼裏的。

“娘娘,奴婢覺得徐妃跟佟貴妃一樣,她們都不想掌管後宮,奴婢不會看錯人的。”

榮妃輕嘆一口氣,是她太過緊張了,皇上也老了,估計也不想後宮動蕩,上了年紀的人都是求穩的,皇上還能活多久都不知道,她的確是太過擔憂,說不定沒幾年是太子的天下了。

那爾泰是肅親王的長子,已經是貝勒,為人囂張,成天在京城做一些欺男霸女的事,肅親王是世襲的親王封號,鐵帽子,在京城自有一番勢力。

那爾泰在一戲樓裏碰到太子胤礽,兩人因戲樓的一個花旦起了爭執,那爾泰想包下那個花旦到他府裏唱戲,不過太子先看上了,也先付了銀子,讓花旦先給他唱完戲再去那爾泰的府邸,別影響他聽戲的心情。

可那爾泰不幹,非要那花旦當下立即去他府邸,砸的銀子比太子多,非拉著人過去,太子出宮,帶的人只有一個太監跟兩位侍衛,不過那爾泰人更少,只有一個隨從。

那爾泰還大言不慚,侮辱太子,太子一生氣就讓人圍毆那爾泰,把那爾泰的雙手都給弄折,那爾泰是被擡著回府的。

這事傳到肅親王那裏,肅親王覺得太子行事太過囂張,竟然如此殘忍把他兒子的兩只手都給弄折,他告狀告到皇上那裏去,寫奏折彈劾太子生性殘暴,控訴太子種種不端行為。

本來眾人以為皇上肅清索額圖黨羽,等於削弱太子勢力,已經對太子不滿,肅親王敢彈劾太子也有這方面的考量,誰都知道太子的聲勢下去了,最大的靠山索額圖及其黨羽都被皇上除得七七八八,如今是幾個阿哥聲勢上來了,支持大阿哥的,支持三阿哥的,支持四阿哥的,支持八阿哥的都有,朝中已經有明顯的黨派。

反正太子如今是大不如以前,也遭到皇上的嫌棄,正所謂人弱被人欺。

肅親王只是借勢踩一腳而已。

可是肅親王也沒想到他這一彈劾,惹來皇上的大怒,認為他是對儲君的不敬,明明是他兒子的錯,他兒子品行不端,卻不分黑白彈劾太子,直接讓人把那爾泰下獄一個月,關進宗人府,而素親王也被罰俸祿一年。

因為這事,朝中風向又有些許改變。

大家又開始猜測皇上這是力挺太子,對太子仍抱有希望,還沒真正厭棄太子。

別人以為皇上整治索額圖以及其黨羽,其實就是在整治太子,可沒成想過了一年多,皇上對太子態度似乎有好轉。

太子終究還是太子,不管是肅親王還是肅親王的兒子都沒認清事實,皇上再怎麽待太子,太子終究是皇上的兒子,而且原先也是最器重的那一個,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他們這一舉動不僅是對太子落井下石,還有對皇上的不敬。

太子再怎麽落勢,還是儲君,這皇家宗室裏,誰能保證永遠都不犯錯,今日被革爵,明日又能封王,這天子腳下的人,都是要看天子的心意,順心遂意,可能就得道升天。

皇上不僅訓斥肅親王,還在朝堂上幫太子說話,說太子為人仁慈,在上次雪災中親自到京郊外搭棚施粥,此舉大有愛心,為百姓排憂解難,讓朝堂百官向太子學習,為百姓著想,為百姓做事。

這是皇上在整治索額圖及其黨羽後,第一次誇太子。

在所有人都覺得太子要失勢了,皇上似乎又對太子好起來了,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不介意先前種種。

四阿哥胤禛昨日跟他的幕僚商討完當今局勢後進宮,今日是他親生額娘的生辰,他帶著福晉跟側福晉給她賀壽。

他額娘在後宮裏並不是特別顯眼,也不算得寵,所以皇阿瑪是不會單獨為她慶生賀壽。

他們到景仁宮。

“四哥。”

胤禵朝他簡單行個禮,他這個十四弟也已經長大,個高都快比得上他了,比他還早到。

“四哥,你給額娘帶來什麽生辰禮?”

“你嫂嫂挑的,待會你就知道了。”

“就不能現在就告訴我嗎?”

“你準備了什麽?”

“是我親手雕的一根銀簪。”

“你有心了。”

“你們在聊什麽呢,快快進來。”

胤禛看了看他額娘德妃,她招呼他們進屋。

雖然還不到晌午用膳的時間,不過她宮裏人準備了一桌膳食,讓他們先坐下吃飯。

胤禵在吃飯前先呈上他的禮物,德妃喜笑顏開。

他的福晉烏拉那拉氏也呈上他們送的禮物,是兩套頭面,德妃笑得也很開心,不過很明顯,她收到胤禵的禮物時更開心,覺得胤禵那份禮物更用心,哪怕他們送的更貴重。

飯吃得很平常,吃到一半時,外面有人進來通傳說是徐妃娘娘讓人送來生辰禮,胤禛對這個徐妃是很有印象的,皇阿瑪的寵妃,他見過幾次,面相很有福氣的一個人。

他額娘讓人進來,對方派來一個宮女把生辰禮呈上,說了幾句客套話後,那宮女離開,同樣是宮妃,能記得生辰,再讓人送生辰禮過來已經是看重了。

吃完飯後,胤禛先過去找皇阿瑪說事,又意外在乾清宮碰到徐妃娘娘跟她的兩個孩子。

“四哥哥……”

其其格朝他招手。

胤禛也露出笑容,“十六妹妹,騎馬騎得怎麽樣了?”

“好多了,谙達後來有教我,不過還是謝謝四哥哥那天教我。”

“四阿哥吉祥。”

胤禛奇怪的是徐妃娘娘每次見到他,都很客氣地叫他,跟他行禮,像宜妃見到他都不會主動跟他行禮或是打招呼,都是等他先開口,徐妃每次見到他都很恭敬,完全不像一個寵妃對他的態度。

“徐妃吉祥。”

“四阿哥你進去找皇上吧,我們先走了。”

胤禛點點頭,他轉過頭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徐妃每只手都牽著他的弟弟妹妹,這樣的場景似乎沒發生在他跟他額娘之間,他似乎沒被他額娘這樣牽過手,他額娘倒是這樣牽過胤禵的手。

“四阿哥,皇上讓你進去。”

“多謝洪公公。”

“不敢當不敢當,四阿哥,請吧。”

徐香寧碰到四阿哥也有點意外的,這不是快八月了,離出發去巡幸塞外的日子越來越近,沒剩幾天了,她帶著兩個小家夥過來乾清宮,是讓他們跟皇上告別的,這一去去三個月,時間蠻長的,小豆丁跟小豆包都不跟著過去,他們說要跟皇上告別,她心想讓他們單獨跟皇上告個別也成,於是就帶他們過來乾清宮了。

“四哥哥什麽時候教你騎馬了?”

四阿哥教小豆丁騎馬這事,她還真不知道。

“之前。”

“之前是多久之前,幾天前還是一個月前?”

“好像是十幾天前,我們學騎馬的時候碰到四哥哥,四哥哥就順道教我了。”

四阿哥有這份閑心還是很讓她意外的,他似乎從小時候就對小豆丁不錯,還肯教她騎馬。

“胤祄沒人教嗎?”

“他是太子哥哥教的,那天我們碰到四哥哥跟太子哥哥,四哥哥教我,太子哥哥教胤祄。”

徐香寧皺眉,還碰到兩個人了,她輕敲一下小豆丁的腦袋,“那你怎麽這麽大的事都不跟額娘說?”

小豆丁一臉疑惑,“額娘,為什麽這是大事?不就是騎馬嘛?我還沒學會呢,等我學會了再跟額娘說。”

徐香寧嘆口氣,這是在對牛彈琴,他們兩個小孩根本沒這方面的意識,算啦,小孩子思想單純,年紀又小,他們兩個哥哥應該不會對他們怎麽樣的。

回到長春宮後,徐香寧又去探望懷孕的和常在,她月信沒來,遲了二十幾天,應該是懷孕了,一個月多,目前還不能診出雙脈,可能是上次孕吐得厲害,這次和常在好很多,還沒有孕吐,除了嗜睡,月信遲了,沒有其它懷孕的癥狀。

“娘娘,我肚子有沒有凸起來?”

和常在撫平她肚子上的衣角,問她。

“沒那麽快,至少三個月才顯懷呢。”

“我就怕我不是真的懷孕。”

和常在有些焦慮,沒診出雙脈,她的心一直懸著。

徐香寧摸了摸她肚子,“瞎擔心什麽,順其自然,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我不在的時候就去找通貴人她們。”

和常在撅著嘴,小孩子氣地抱住她的腰,窩在她懷裏,“娘娘,你要跟皇上去塞外了,還去三個月,等你們回來,我肚子應該凸起來了。”

“是啊,到時候我要給你們帶一些禮物。”

“什麽禮物?”

“拔一下草原上的草帶回來給你們。”

和常在嫌棄地長咦一聲,“這算什麽禮物,娘娘,我不要什麽草,你給我帶別的好不好?”

“我要看看有什麽適合帶回來,沒有適合的,我就不帶了,反正你就是好好休養,照顧好自己。”

“我連門不出,天天在房間裏待著。”

徐香寧曉得她這是上次懷孕後的後遺癥,已經不敢出門,就怕摔著。

“可以在院子裏走走。”

“娘娘,我會想你的。”

徐香寧笑了笑,也說她會想她們。

皇上此次去塞外,帶去的人不多,除了她還有陳常在跟布貴人,不過聽說隨行的阿哥帶了不少。

八月初,他們一行人出發去塞外,在路上過了十餘天到了端靜公主的府邸,端靜公主是皇上的第五女,是布貴人的女兒,母女兩見面自然是情緒比較激動。

在端靜公主的府邸待了幾天又出發過去端敏公主的府邸,端敏公主算是皇上的姐姐,不過沒有血緣關系,端敏公主是太後娘娘的姐姐的女兒,但是太後親自撫養,此次前來奉太後的命令特意前來。

反正整個出巡,徐香寧基本上是陪著皇上,與皇上共乘一輛馬車,大多數時候,他去幹什麽,她就跟著去,祭拜誰,拜訪誰,皇上都會帶著她,可以說是形影不離。

九月初,紫禁城。

和常在終於被確診懷孕,兩個多月開始把出雙脈,她就更小心翼翼,真是連門都不出,只待在自己屋子裏,實在待不住就在墨韻閣的院子裏走一走,烏答應想過來看她時,被她拒之門外,她哪裏還敢見烏答應,巴不得離她遠遠的。

烏答應曉得和常在不願意見她,於是也沒有自討無趣,皇上不在,後宮還是比較平靜,她無聊的時候會去禦花園或是溪春園走走。

這一日,她碰到春常在,春常在帶著徐妃的兩個孩子在溪春園裏玩。

“春常在吉祥。”

“起來吧。”

兩個小孩在不遠處不知道在撿些什麽東西,烏答應走近春常在,“春常在,和常在又懷孕了,不知春常在還會不會推和常在第二次。”

“烏答應,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烏答應冷哼一聲,聽不懂?她懂得很,她不知道上次和常在有沒有回去告訴春常在她說的話,若是告訴了,春常在還是沒有動靜,說明她還挺沈得住氣。

“春常在,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你還是別裝傻了,你不傻,我也不傻,上次和常在小產的事,我知道是你推的,你別不承認,別人不知道你的真面目,但我知道,你就是一個劊子手,和常在的孩子就是被你狠心害死的,你別以為沒人看到你動手,其實有人看到了,不過我們目前扳不倒你罷了。”

春常在還是一副溫柔嫻靜的樣子,烏答應看著就來氣,真的是長了一張精致的面孔,底下卻是惡毒的心,“春常在,你的惡行總有一天會被人發現的。”

“烏答應,你到底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到,和常在的孩子明明是你害死的,連皇上都懲處你了,你怎麽還在這裏誣賴人。”

見到春常在有恃無恐的樣子,烏答應更是氣得牙癢癢,這事就是沒有證人,所以才讓春常在早躲過一劫,“春常在,你別得意,和常在會知道是你做的,我會讓那個看到的人告訴和常在。”

“烏答應,你別空口汙蔑人了,明明是你推的,還想賴我身上,最惡毒的人明明是你。”

烏答應看了看徐妃的兩個孩子,春常在是仗著徐妃的勢才敢這麽囂張,徐妃若是倒了,她一個不得寵的常在也不足為懼。

“沒想到徐妃的孩子都這麽大了。”

“你想幹什麽?”

烏答應難得見春常在情緒有些波動,看來徐妃的孩子不僅對徐妃重要,春常在也很在乎徐妃的孩子嘛,“你怕什麽?這麽大的孩子,我還能害他們不成,他們又不是五個月的胎兒,我也不是春常在,我對孩子下不了手。”

“烏答應,你最好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

烏答應再次冷笑一聲,“春常在,我太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了,正因為知道,才讓你得意那麽久,不然你可能得進一次冷宮。”

“烏答應,那就看看有沒有這一天。”

烏答應沒再說什麽,繞到溪春園另一邊逛一逛。

過了兩日,小萬子去冷宮送東西時被當場擒住,被押到鐘粹宮。

榮妃叫來不少人,春喜見到小萬子就知道這是在針對她,朝著她而來的,她掃一眼在場的人,烏答應笑得尤其明顯。

“你是何人?”

“奴才……奴才小萬子。”

“哪個宮的,是誰的奴才?”

榮妃的審問讓小萬子不敢回答,只是跪在地上低著頭。

春喜主動站出來,“榮妃娘娘,他是我宮裏的小萬子。”

“既然是春常在的奴才,為何會出現在冷宮,春常在難道不知道旁人是不得隨意進出冷宮的嗎?春常在是公然違反宮規嗎?”

“回娘娘,我只是讓他給裏面的人送點東西。”

“給誰?”

“那拉常在。”

榮妃讓人去把冷宮裏的那拉常在請過來。

宜妃對那拉常在沒什麽印象了,她小聲問旁邊的德妃,問她知不知道那拉常在是誰。

“我也沒有印象了。”

那拉常在被從冷宮裏帶過來,面容看上去很蒼老,頭發都白了一大半,不過宜妃一看到對方倒是想起來是誰了,跟她是同一年進宮的,因為她阿瑪犯了事,給吳三桂通信,等於是叛國,她被她阿瑪牽連,剛入宮不久得寵一段時間後因為這事直接被皇上打入冷宮,數一數日子,也有三十年了。

這個那拉常在其實也只是四十幾歲而已,入宮時才十五六歲,不過在冷宮待這麽多年,肯定比養尊處優的她們老得快。

那拉常在常年處在冷宮中,早就不知道後宮小主誰是誰,誰當了嬪妃,誰沒當,消息是一點都不靈通,不過有些人她還是看著面熟的,最面熟的自然是春喜,她跟春喜對視一眼,很快跪下來。

“臣妾那拉.芙玥叩見各位娘娘,各位娘娘吉祥,不知叫臣妾過來所謂何事?”

“那拉常在,本宮記得你。”

那拉常在擡頭,也接著應道:“是,芙玥也記得榮嬪娘娘。”

“本宮如今是榮妃了。”

“榮妃娘娘。”

榮妃沒有寒暄太多,指著小萬子問那拉常在,“這個人是不是給你送東西?”

“是,萬公公是給臣妾送一些東西。”

“他是奉春常在的令給你送東西,可是旁人是不得隨意進出冷宮,更不能給你們隨意送東西,春常在這是在違反宮規,你知不知道?”

那拉常在反而不急不緩:“回娘娘的話,春常在仁慈,叫人過來給我送東西,不知是違反了哪條宮規?”

“冷宮是封禁之地,旁人是不得隨意進出的,更不得探視。”

“我以為冷宮只是我們不得隨意進出,皇上只讓我們不得隨意進出,至於探視的話,皇上當初把我打入冷宮時,沒有說不讓人探視我,所以娘娘,我不覺得春常在違反了哪條宮規,春常在只是讓人進來給我送東西,我沒有進出冷宮,我們都沒有違反宮規。”

榮妃一楞,誰還記得三十年前皇上對她下的是什麽懲罰令,冷宮本來就不能讓人隨意探視進出,好像是對被打入冷宮的人說的,本來她們這些在外面的人也不會想進出冷宮,被她這麽一說,她還找不到春常在的錯處。

“她給你送東西本來就是錯了,你一個被打入冷宮的人是沒有權利收受別人給你的東西。”恵妃開口,“如果你還可以隨意收受外面的人給你東西,那叫什麽打入冷宮。”

“恵嬪娘娘,皇上沒這麽說,皇上沒說我不可以收別人的東西,皇上只是將我打入冷宮,不讓我隨意進出,但沒說不可以收別人的東西,沒說別人不可以探視,要是論位份,我還是常在,皇上沒有降低我的位份,只是這麽多年,我在冷宮裏,從來沒有得到常在位份上的東西,各位娘娘,我這些年缺漏的東西,我該向誰討要?春常在心善,見我可憐,讓人給我送點東西,何錯之有,你們這些娘娘掌管後宮,這麽苛待我一個常在,還見不得別人送給我一點點東西?若是你們依照宮規,給我發放常在份例上的東西,我想春常在也不必讓人給我送東西,錯的是你們。”

烏答應沒想到這個那拉常在這麽能說,本以為鐵板釘釘的事情似乎又出了變故,春常在讓人往冷宮裏送東西是她先發現的,她稟告給榮妃娘娘,本想著春常在觸犯宮規,怎麽著也也有一頓責罰,結果被這個那拉常在這麽一說,好像春常在又沒有什麽錯了,還贏得一個心善的名聲。

榮妃也沒想到這個那拉常在經過這麽多年,還變得口齒伶俐起來,把她們說得無法反駁,啞口無言,反過來指責她們。

這場鬧劇就這樣莫名結束。

春喜沒有得到懲罰,不過榮妃讓人去守著冷宮,名義上是不讓冷宮裏的人隨意出入,實際上怕有人再往裏面送東西,那拉常在只出來一會又被關進去了。

另一端的徐香寧跟著皇上,在這個營地停留幾天,過幾天又到別的營地,皇上有孝心,到孝莊太後的阿瑪墓前祭拜行禮,整個出巡的行程還是相對比較緊湊的。

這會皇上是留下太子監國,似乎又對太子恢覆了信任,其它成年的阿哥隨行。

晚上,徐香寧在皇上的營帳內,吃飽喝足的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起來有三個月的身孕,哪怕是出巡,皇上也沒忘讓人給她喝避孕湯藥,不過由於是出巡,肯定不如在皇宮裏那般舒服,所以他們做的次數是沒有那麽多,數一數過去一個月也就五次而已。

“皇上,小豆丁他們讓臣妾回去給他們帶禮物,你說臣妾要帶什麽回去比較好?”

“過幾日去打獵,你給他們帶一些獠牙回去就好。”

“什麽動物的獠牙?”

“老虎,獅子。”

徐香寧聽著皺眉,上次碰到一個野豬都足夠讓她嚇死,要是真碰到什麽老虎獅子,她估計真會嚇破膽,“皇上,你別嚇我,打獵就打獵,可千萬別碰上這些兇猛的動物,它們可是會撲人咬人吃人的,傷著怎麽辦?”

康熙也摸了摸徐氏的肚子,笑道:“害怕了?”

“當然害怕,那可是老虎獅子,它們嗜血的。”

更別說還是野外的老虎獅子,那血性多重啊,人多也架不住它們撲上來的速度,這裏的打獵不像是圍場那邊,圍場那邊是有人馴養一些小動物在裏面,可能那些大只的野獸吃飽了,在這塞外,大只的野獸怕是餓了好幾天吧。

“膽小,又不是讓你一個人跟它們對抗。”

“十個人也不行,皇上,你見沒見過獅子?”

“朕自然是見過的。”

“不是關在籠子裏那一種哦。”

“那還真沒有。”

徐香寧白他一眼,他打獵時沒見過,估計是見到別人已經捕捉好關進籠子那一種,有攻擊性但是因為在籠子裏,觀賞性的,也傷不到人,真遇到,她就不信他不會害怕。

“好啦,別想那麽多,我們不會碰到的,不過朕可以跟他們討要。”

“真的可以要到嗎?”

“嗯。”

徐香寧摟住皇上的脖子,親他一口,“多謝皇上。”

“就只是這樣?”

徐香寧看了看營帳內的其他人。

“你們出去吧。”康熙揮揮手。

其他人紛紛出去。

偌大的營帳內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昏黃的燭光映得他們臉色發黃,徐香寧勾住皇上,將他往床上推。

康熙就看著徐氏動作,忽而想到什麽,“你先用這裏。”

他點了點她的唇。

“不要。”

“你敢拒絕朕?”

“就拒絕你,皇上,你別說話。”

徐香寧堵住他的嘴。

兩個人摟抱在一起,康熙雖然想著別的,不過慢慢的,也沈浸在這個吻中。

徐氏就是會折騰人的,尤其是她哼哼叫又不願意動的時候,她懶得要命,最後還是他來。

“你還要朕伺候你,你說要你有什麽用。”

“什麽叫伺候臣妾,我們是互幫互助,臣妾要是不在這,皇上就孤枕難眠了,有臣妾跟著皇上到處跑,夜晚還給皇上暖床,臣妾的作用太大了,不然你就一個人來好了,別帶上臣妾,臣妾還想念臣妾的床呢,誰要跑到大草原來,除了羊還是羊,每天風塵仆仆的,臣妾的臉每天都洗出一盆沙子。”

“你在說什麽,有你這麽說話的,還一盆沙子,你怎麽不說你就是沙子。”

“你才是傻子。”

康熙輕笑,摟著她,“再罵朕,把你丟出去。”

“嘿嘿,你才舍不得,你把我丟出去,說不定我就跑到別人的營帳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康熙覺得徐氏真的是太大膽了,什麽話都敢說,她還跑到別人的營帳,這話什麽意思,她還不知道嘛,真是欠收拾,他巴掌拍一下她的屁股,“你在胡說什麽,這種話都敢往外說,你是真不怕朕生氣。”

“皇上大人有大量,我是沒見過皇上這麽寬宏大量的人,這麽縱容我的人,我知道皇上不會生氣的,你知道在這叫什麽嗎?這叫閨房秘話,只有我們能聽到。”

康熙的耳朵被捏住,細細揉捏,他抓住她作亂的手,“還閨房?就知道胡說。”

“哈哈……”徐香寧又揪了揪皇上的辮子,似乎長了一點。

“別亂揪,朕的辮子不能亂揪。”

“哈哈哈,只有我可以揪。”

“只有你會揪。”

兩人事後抱著說一些話。

外面月色不錯,不過他們無暇理會。

梁九功站在營帳外,這九月的天,尤其是在夜晚的草原上,那風是呼呼地吹,吹得他身子發冷,穿多少衣裳都不管用,不過在草原上的星星是蠻好看的。

他擡頭看看天空,皇上上年紀了,他也上年紀了,下一次出巡塞外,估計他這身子骨怕是不能隨著皇上過來,這一次過來,他意識到自己真是老了,體力不支,逐漸跟不上皇上的步伐,人還是要服老的。

他在皇上身邊這麽多年,還是第一回覺得這身子骨脆得很,仿佛走幾步路就能聽到骨頭咯吱響,他應該是最後一次隨皇上出巡,以後估計只能待在宮裏服侍皇上。

出巡這種差事還是交給小年輕吧。

“幹爹,要不你回去歇息吧,讓我在這裏等就好。”

“沒事,沒幾天了,以後也見不到塞外的天空,見不到塞外的星星,這樣好的夜晚,我這把老骨頭怕是經歷不了幾天,多看一天是一天。”

“幹爹,你在說什麽?幹爹一點都不老。”

梁九功看了看洪寶全,笑著拍了拍他肩膀,還是站在營帳外,等著皇上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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