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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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林霜似，站得起來嗎？◎
文倩兒今日亦是一身紫衣。
上一回林霜似在雪夜與她對飲, 只覺此人胸襟豁達，有難以言明的坦蕩爽朗。
此刻再見，卻覺得文倩兒眉間郁色無法掩飾, 她整個人也因此顯得落寞雕零。
但林霜似可沒心思跟她在這裏敘舊, 因為她看見了文倩兒手邊劈啪作響的紫電長蛇。
林霜似將付香來往身後一擋。
她與文倩兒之間隔著天塹, 就算全盛時期施展血式也只是文倩兒不必放在眼中的螻蟻。
電光親昵地依偎著文倩兒的指尖，她臉上卻並未因此流露出片刻柔情，“你不是我的對手, 林小姐, 回去吧，我只當作今夜從未見過你。”
林霜似警惕地朝後退了兩步，握著劍鞘的那只手朝後, 碰了碰付香來。
電光警示性地打在林霜似腳邊，她靈力被封，護體的結界也一並失效, 躲閃不及，立時覺得雙腿狠狠一痛。
文倩兒微訝。
“徐策給你下了封靈術。”她收了威能, 臉上露出一個半嘲諷半好笑的表情，“可真是謹慎。不過也對, 對付你這種不安分的孩子, 謹慎些是應該的。”
付香來一直不曾開口，到林霜似受傷才慌張地在背後攙扶起她。
文倩兒的註意被林霜似吸引，自然也就不曾多留意她, 這時才看見付香來探出腦袋, 略想了想, 覺得更好笑了。
“徐策信誓旦旦跟我保證, 卻不曾想過他家中已經百孔千瘡。”
文倩兒將手背到身後。
林霜似忍著疼問：“你想做什麽？”
文倩兒微微笑道：“我給你一個機會如何？你可以問我三個問題, 若這三個問題後，你能猜到我現在心裏在想什麽，我就放你回去，若你猜不到，我就殺了她。”
文倩兒手指一勾，付香來的身體便被一股容反抗的大力控制著，淩空飛到了文倩兒身邊，動彈不得。
“她可是徐策的人，你殺了她，就不怕徐策跟你反目嗎？”
文倩兒強硬地掰過付香來的腦袋，打量片刻她的臉，隨後才有些漫不經心地回答：“反目？你不會也被徐策那副虛偽的表象騙了吧，他若敢稱是君子，這世上就沒有小人了。”
文倩兒眼睛一瞇，有些戲謔道：“林小姐，你如此天真麽？別到時候被某人耍得團團轉而不自知。”
文倩兒的強大是林霜似如今無法抗衡的。
她好像永遠都是這樣弱小，在面對外敵之時永遠沒有反抗之力。即便身上背著再多有關於天才的讚譽，這個弱肉強食的修真界都不會對她手下留情網開一面，她好像永遠只能活在他人的蔭蔽之下。
林霜似沒得選，她只能說：“好，我猜。”
文倩兒淡淡道：“你方才已經問過我一個問題了，但我好心，那個不算。繼續吧。”
林霜似深吸口氣。
“第一個問題，你為什麽將萬紫山莊建在七霞山上？你常年在七霞山，徐策與你合作，必然不可能讓你在背後坐收漁利。”
文倩兒若有所思，“沒想到你居然會問這個，告訴你也無妨。被血圖吸走血氣後，受邪氣侵染過的這些人最易化鬼，七霞山下有一處上古陣法，鎮壓著古戰場的殘魂怨氣，斜因將人送入古陣中鎮壓。而我在七霞山，便是為了守陣。”
守陣什麽人守不行，文倩兒絕不是不可替代的人選。
林霜似只有三個問題能問，縱使對此不解，也不能在此刻刨根問底，她仔細斟酌，又問：“你與徐策合作，圖謀造神，是為了什麽？”
文倩兒輕輕道：“世人求神，不過為財、為權、為生、為死。”
她話音至此，眼中落寞一掃而空，如同期盼著禮物的孩童，迸發出最為原始真摯的渴望，連語氣都輕柔起來，“我想要再見那個人一面。”
只剩最後一個問題了。
文倩兒笑著註視林霜似。
林霜似問：“你想見的那個人，是文妙兒，對嗎？”
文妙兒，文倩兒一母同胞的雙生妹妹。
當年兩人被並稱為娥眉雙嬌，名聲大噪，仰慕者眾。
後來文妙兒意外身故，文倩兒就此消失於人前，直至建立了萬紫山莊，才又被世人所知。
文倩兒並不意外林霜似能猜到這點，只是目光中的笑意越來越深。
她點點頭，說：“嗯。所以你猜到我心中在想什麽了嗎？”
在場最緊張的人莫過於付香來了。
林霜似並不像是在猜文倩兒的心思，她這三個問題，乍一聽都只是在解答她自己的疑惑。
可觀文倩兒的神情，又好似林霜似這幾個問題，誤打誤撞恰好讓林霜似猜中了她心中所想。
答案似乎已經呼之欲出，文倩兒一定是想妹妹了。
林霜似定定看她片刻，終於說：“我猜，你在想，讓我成為神的軀殼，究竟是不是正確的。”
付香來有些楞住了。
文倩兒與徐策合作多年，如果會為殺人造神一事感到愧疚，那她早就應該在愧疚中把自己痛苦死了。事到如今才來質疑這個選擇的正確性，未免太過虛偽，太假惺惺的了。
但出人意料的是，文倩兒放開了她。
付香來手腳一輕，不可思議。
“猜對了。”付香來欣慰說，“真聰明，你們可以走了。”
“走之前，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麽猜出來的？”
林霜似平靜道：“我調查過你，文前輩。你的妹妹離世後，你曾有一段時間一直在尋找傳說中的仙草回魂。建立萬紫山莊前，你也曾去過無盡海。可惜最後都一無所獲。”
“我聽說令妹與你雖是雙生，相貌卻並不一致，猶愛青衣，不茍言笑卻極為善良心軟。你在萬紫山莊見我，對我說不要攀登那處絕壁時，明明有機會抓住我卻慢一拍放走我時。”
林霜似直視著文倩兒的眼睛，認真問道：“你透過我，看見了誰？”
“你是否在想，如果文妙兒活過來，知曉你為了她妄殺如此多性命，會不會根本不願見到你。你害怕嗎，文前輩？”
你害怕嗎？
文倩兒沈默。
她應當是害怕的。
她的妹妹生就一張冷臉，心卻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軟，無論是曾嘲笑過還是傷害過她們的人，她的妹妹都願意再向他們伸出援手。
文倩兒在梵靜山替文妙兒求過一簽，解簽之人告訴她，文妙兒心懷大愛胸有蒼生，若能一直走在修仙路上，定會有大成。
可是這樣一個人，最後卻死於善良，死於她心中所愛的蒼生。
從文倩兒做下決定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如果文妙兒真的活過來，一定不會原諒她。
但那又怎樣呢？她也得先活過來才能怨恨自己。
“我不害怕。”文倩兒做出請的動作，“你可以走了。”
林霜似卻沒走。
霽秋劍氣如同無堅不摧的鎧甲，護衛在林霜似身前。
文倩兒靜靜盯著她看了片刻，閉眸嘆息道：“你與她一點也不像，我不該對你心軟。”
她合眼時，霽秋脫手而出，攜萬鈞之勢呼嘯襲來。
林霜似毫不猶豫撲向天水珠結界。
睜眼的一剎那，深紫電光如同暴雨中能劈碎萬物的劍，與霽秋相撞！
剎那間，巨大的威能蓬勃爆發，狹窄的石道接受不了如此強悍的力量，一寸寸龜裂瓦解。
整個地宮劇烈震動。
付香來被這股力量碰撞吹飛，撞在巖壁上嘔出一口血。這場鬥法能夠要了她的性命，但在那一口鮮血後，卻有一道更為磅礴的力量席卷全身，將付香來的內臟與經脈護住。
徐策等在半神石窟前，面色倏然一變。
那股力量同樣波及正在此處的林霜似。
霽秋受她心念指引，將大多的雷法引向天水珠外結界。
但文倩兒豈會猜不出她這一點拙劣的心思，這一擊能夠抗衡無主控制的霽秋，能夠殺死付香來與林霜似，卻無法打破這道結界。
林霜似在被罡風拍在結界上時，便覺自己受到了兩種力量的沖擊。一種毫無疑問來自文倩兒，另一種卻是來自身後的結界。
文倩兒沒想要她的命，但徐策為保護天水珠而設下的結界六親不認，將能夠把林霜似壓成肉餅的威壓毫無保留地兜頭罩在林霜似身上！
林霜似手中捏緊的一支金色羽翎毫不猶豫地借勢被擲出。
熾烈的金光毫不費力地穿透身後的結界，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悍然飛進維持天水珠運轉的陣法中，頃刻間紮進陣眼。
陣法如同運作中被卡住的齒輪，茍延殘喘地喀拉轉動兩下，終究抵擋不住天水珠強大的力量，失去制衡之力，被壓抑許久的天水珠轟然吞沒。
林霜似在結界被破之時就順著空洞摔進了結界中。
天水珠透徹的白光覆蓋這片方寸天地，銳利不可抵擋。
但那股力量漫過人體內之時，卻如涓涓細流，浸透心脾，一下洗盡身上所有束縛與重擔，從肉身至心靈，在這一刻得到片刻空白的寧靜。
凈身潤心，消除凡穢。
至純至潔之物，上古神器天水珠的能力正是如此。
所有人都在這片刻頓住了。
林霜似回神之際，霽秋已在眾人被影響之時回到她身邊，焦急發出劇烈的顫動。
林霜似握劍起身，體內封靈咒已經被除。
她離天水珠最近，當即沖上前將天水珠納入懷中。
陣法已破，斜因地宮隱匿之術不覆存在，林霜似三道傳音同時發出。
身後，趕來的徐策與臉色僵冷的文倩兒同時疾奔上前，直指天水珠。
人未至，威壓先行。
林霜似臉色一白，狼狽地摔在地上。
預料中的疼痛卻沒有出現。
熟悉的氣息在消止的風聲間縈繞鼻尖，身周似乎一並輕快起來。
躍動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林霜似猛然睜開眼。
眼前人影如同巍巍山巒，背是山中脊，發是山間林，獵獵飛舞的衣擺是山的溪流。
長澗轉過臉，朝林霜似伸出手。
“林霜似，站得起來嗎？”
作者有話說：
金雀翎：到我出場的時刻了！
青雲鐲：什麽時候該我出場？
我：快了快了別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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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倩兒今日亦是一身紫衣。
上一回林霜似在雪夜與她對飲, 只覺此人胸襟豁達，有難以言明的坦蕩爽朗。
此刻再見，卻覺得文倩兒眉間郁色無法掩飾, 她整個人也因此顯得落寞雕零。
但林霜似可沒心思跟她在這裏敘舊, 因為她看見了文倩兒手邊劈啪作響的紫電長蛇。
林霜似將付香來往身後一擋。
她與文倩兒之間隔著天塹, 就算全盛時期施展血式也只是文倩兒不必放在眼中的螻蟻。
電光親昵地依偎著文倩兒的指尖，她臉上卻並未因此流露出片刻柔情，“你不是我的對手, 林小姐, 回去吧，我只當作今夜從未見過你。”
林霜似警惕地朝後退了兩步，握著劍鞘的那只手朝後, 碰了碰付香來。
電光警示性地打在林霜似腳邊，她靈力被封，護體的結界也一並失效, 躲閃不及，立時覺得雙腿狠狠一痛。
文倩兒微訝。
“徐策給你下了封靈術。”她收了威能, 臉上露出一個半嘲諷半好笑的表情，“可真是謹慎。不過也對, 對付你這種不安分的孩子, 謹慎些是應該的。”
付香來一直不曾開口，到林霜似受傷才慌張地在背後攙扶起她。
文倩兒的註意被林霜似吸引，自然也就不曾多留意她, 這時才看見付香來探出腦袋, 略想了想, 覺得更好笑了。
“徐策信誓旦旦跟我保證, 卻不曾想過他家中已經百孔千瘡。”
文倩兒將手背到身後。
林霜似忍著疼問：“你想做什麽？”
文倩兒微微笑道：“我給你一個機會如何？你可以問我三個問題, 若這三個問題後，你能猜到我現在心裏在想什麽，我就放你回去，若你猜不到，我就殺了她。”
文倩兒手指一勾，付香來的身體便被一股容反抗的大力控制著，淩空飛到了文倩兒身邊，動彈不得。
“她可是徐策的人，你殺了她，就不怕徐策跟你反目嗎？”
文倩兒強硬地掰過付香來的腦袋，打量片刻她的臉，隨後才有些漫不經心地回答：“反目？你不會也被徐策那副虛偽的表象騙了吧，他若敢稱是君子，這世上就沒有小人了。”
文倩兒眼睛一瞇，有些戲謔道：“林小姐，你如此天真麽？別到時候被某人耍得團團轉而不自知。”
文倩兒的強大是林霜似如今無法抗衡的。
她好像永遠都是這樣弱小，在面對外敵之時永遠沒有反抗之力。即便身上背著再多有關於天才的讚譽，這個弱肉強食的修真界都不會對她手下留情網開一面，她好像永遠只能活在他人的蔭蔽之下。
林霜似沒得選，她只能說：“好，我猜。”
文倩兒淡淡道：“你方才已經問過我一個問題了，但我好心，那個不算。繼續吧。”
林霜似深吸口氣。
“第一個問題，你為什麽將萬紫山莊建在七霞山上？你常年在七霞山，徐策與你合作，必然不可能讓你在背後坐收漁利。”
文倩兒若有所思，“沒想到你居然會問這個，告訴你也無妨。被血圖吸走血氣後，受邪氣侵染過的這些人最易化鬼，七霞山下有一處上古陣法，鎮壓著古戰場的殘魂怨氣，斜因將人送入古陣中鎮壓。而我在七霞山，便是為了守陣。”
守陣什麽人守不行，文倩兒絕不是不可替代的人選。
林霜似只有三個問題能問，縱使對此不解，也不能在此刻刨根問底，她仔細斟酌，又問：“你與徐策合作，圖謀造神，是為了什麽？”
文倩兒輕輕道：“世人求神，不過為財、為權、為生、為死。”
她話音至此，眼中落寞一掃而空，如同期盼著禮物的孩童，迸發出最為原始真摯的渴望，連語氣都輕柔起來，“我想要再見那個人一面。”
只剩最後一個問題了。
文倩兒笑著註視林霜似。
林霜似問：“你想見的那個人，是文妙兒，對嗎？”
文妙兒，文倩兒一母同胞的雙生妹妹。
當年兩人被並稱為娥眉雙嬌，名聲大噪，仰慕者眾。
後來文妙兒意外身故，文倩兒就此消失於人前，直至建立了萬紫山莊，才又被世人所知。
文倩兒並不意外林霜似能猜到這點，只是目光中的笑意越來越深。
她點點頭，說：“嗯。所以你猜到我心中在想什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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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霜似並不像是在猜文倩兒的心思，她這三個問題，乍一聽都只是在解答她自己的疑惑。
可觀文倩兒的神情，又好似林霜似這幾個問題，誤打誤撞恰好讓林霜似猜中了她心中所想。
答案似乎已經呼之欲出，文倩兒一定是想妹妹了。
林霜似定定看她片刻，終於說：“我猜，你在想，讓我成為神的軀殼，究竟是不是正確的。”
付香來有些楞住了。
文倩兒與徐策合作多年，如果會為殺人造神一事感到愧疚，那她早就應該在愧疚中把自己痛苦死了。事到如今才來質疑這個選擇的正確性，未免太過虛偽，太假惺惺的了。
但出人意料的是，文倩兒放開了她。
付香來手腳一輕，不可思議。
“猜對了。”付香來欣慰說，“真聰明，你們可以走了。”
“走之前，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麽猜出來的？”
林霜似平靜道：“我調查過你，文前輩。你的妹妹離世後，你曾有一段時間一直在尋找傳說中的仙草回魂。建立萬紫山莊前，你也曾去過無盡海。可惜最後都一無所獲。”
“我聽說令妹與你雖是雙生，相貌卻並不一致，猶愛青衣，不茍言笑卻極為善良心軟。你在萬紫山莊見我，對我說不要攀登那處絕壁時，明明有機會抓住我卻慢一拍放走我時。”
林霜似直視著文倩兒的眼睛，認真問道：“你透過我，看見了誰？”
“你是否在想，如果文妙兒活過來，知曉你為了她妄殺如此多性命，會不會根本不願見到你。你害怕嗎，文前輩？”
你害怕嗎？
文倩兒沈默。
她應當是害怕的。
她的妹妹生就一張冷臉，心卻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軟，無論是曾嘲笑過還是傷害過她們的人，她的妹妹都願意再向他們伸出援手。
文倩兒在梵靜山替文妙兒求過一簽，解簽之人告訴她，文妙兒心懷大愛胸有蒼生，若能一直走在修仙路上，定會有大成。
可是這樣一個人，最後卻死於善良，死於她心中所愛的蒼生。
從文倩兒做下決定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如果文妙兒真的活過來，一定不會原諒她。
但那又怎樣呢？她也得先活過來才能怨恨自己。
“我不害怕。”文倩兒做出請的動作，“你可以走了。”
林霜似卻沒走。
霽秋劍氣如同無堅不摧的鎧甲，護衛在林霜似身前。
文倩兒靜靜盯著她看了片刻，閉眸嘆息道：“你與她一點也不像，我不該對你心軟。”
她合眼時，霽秋脫手而出，攜萬鈞之勢呼嘯襲來。
林霜似毫不猶豫撲向天水珠結界。
睜眼的一剎那，深紫電光如同暴雨中能劈碎萬物的劍，與霽秋相撞！
剎那間，巨大的威能蓬勃爆發，狹窄的石道接受不了如此強悍的力量，一寸寸龜裂瓦解。
整個地宮劇烈震動。
付香來被這股力量碰撞吹飛，撞在巖壁上嘔出一口血。這場鬥法能夠要了她的性命，但在那一口鮮血後，卻有一道更為磅礴的力量席卷全身，將付香來的內臟與經脈護住。
徐策等在半神石窟前，面色倏然一變。
那股力量同樣波及正在此處的林霜似。
霽秋受她心念指引，將大多的雷法引向天水珠外結界。
但文倩兒豈會猜不出她這一點拙劣的心思，這一擊能夠抗衡無主控制的霽秋，能夠殺死付香來與林霜似，卻無法打破這道結界。
林霜似在被罡風拍在結界上時，便覺自己受到了兩種力量的沖擊。一種毫無疑問來自文倩兒，另一種卻是來自身後的結界。
文倩兒沒想要她的命，但徐策為保護天水珠而設下的結界六親不認，將能夠把林霜似壓成肉餅的威壓毫無保留地兜頭罩在林霜似身上！
林霜似手中捏緊的一支金色羽翎毫不猶豫地借勢被擲出。
熾烈的金光毫不費力地穿透身後的結界，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悍然飛進維持天水珠運轉的陣法中，頃刻間紮進陣眼。
陣法如同運作中被卡住的齒輪，茍延殘喘地喀拉轉動兩下，終究抵擋不住天水珠強大的力量，失去制衡之力，被壓抑許久的天水珠轟然吞沒。
林霜似在結界被破之時就順著空洞摔進了結界中。
天水珠透徹的白光覆蓋這片方寸天地，銳利不可抵擋。
但那股力量漫過人體內之時，卻如涓涓細流，浸透心脾，一下洗盡身上所有束縛與重擔，從肉身至心靈，在這一刻得到片刻空白的寧靜。
凈身潤心，消除凡穢。
至純至潔之物，上古神器天水珠的能力正是如此。
所有人都在這片刻頓住了。
林霜似回神之際，霽秋已在眾人被影響之時回到她身邊，焦急發出劇烈的顫動。
林霜似握劍起身，體內封靈咒已經被除。
她離天水珠最近，當即沖上前將天水珠納入懷中。
陣法已破，斜因地宮隱匿之術不覆存在，林霜似三道傳音同時發出。
身後，趕來的徐策與臉色僵冷的文倩兒同時疾奔上前，直指天水珠。
人未至，威壓先行。
林霜似臉色一白，狼狽地摔在地上。
預料中的疼痛卻沒有出現。
熟悉的氣息在消止的風聲間縈繞鼻尖，身周似乎一並輕快起來。
躍動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林霜似猛然睜開眼。
眼前人影如同巍巍山巒，背是山中脊，發是山間林，獵獵飛舞的衣擺是山的溪流。
長澗轉過臉，朝林霜似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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