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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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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在銀粉蝶的作用下,唐悅清晰看到一切。

他慵懶地倚在水邊裏療傷,水光瀲灩十裏,上衣褪到腰間,松垮地掛著。

微帶絳紫的長發漂浮在水面,水波縈繞在胸口,波光粼粼落在他白皙細膩的皮膚上。

他雙手撐在池邊,擡眼看她。

狹長的眼底染上了深深的紫色,削薄的下顎之下正好露出脖窩處的小痣,既端正自持,又嫣紅到極致多了幾分妖媚。

唐悅看得流鼻血,忘記收回視線。

感覺身體裏的血液都在跟著沸騰,臉燒得像火燒雲一樣。

她看慣了小師叔對她冷言冷語的模樣,沒想過會有如此活色生香的場景。她忘記他本來就生了一副魅人的骨,哪怕是攏著仙人的皮,也能從裏面露出妖媚來。

蕭初玉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輕笑道:“你不是說你看不見嗎?”

他一笑起來唐悅就更受不了了,她心裏就像有貓兒在撓,又難受又銷魂。

她趕緊轉過身,假裝自己看不見,“啊,這是哪裏?好黑呀,我怎麽什麽都看不見。”

蕭初玉又笑,“看不見還臉紅?”他調笑著,音調上揚,怎麽聽都有種勾人的錯覺。

救命!她受不了了!唐悅嚇得慌不擇路,從石頭上踩空摔下了深潭。

入水的那一刻,唐悅覺得自己要完。

“系統,我不會水怎麽辦?”

系統又沈默了。

蕭初玉眼睜睜看著她掉下來,濺了他一臉的水,都沒動彈一下。

他淡定擦去,看著她使勁撲騰,“救命救命”地喊,又撲騰了他一臉的水。

真是能折騰。

他慢慢站起身,渾身都在濕漉漉地滴水。長發貼在他精壯的身體上,衣衫垮在腰間,水不停地從他身上滑落,他像水裏走出來的水妖。

他大掌一撈,把她從水裏提起來。

“說了不要你進來,非得不聽。”

唐悅死死抱住他的手,她嗆了好幾口水,“咳咳、你…你又不說清楚,我、我害怕嘛……”

她眨巴著眼睛,眼前有些模糊,她伸手去摸,銀粉蝶的粉被水沖走,這下是真看不見了。

“小師叔,我好害怕,我什麽都看不見。”

她在黑暗中本能地順著手臂攀爬到他身上,生怕他把自己扔下去,就算減好感值她也認了。

她把身體緊緊貼在他身上,半點縫隙也不留,甚至還得寸進尺地勾著他精壯的腰身。

他的身體比她想象中的滾燙,她冷得發抖,一個勁往他懷裏鉆,迫切地需要熱源。

“小師叔可不可以,不要扔下我?”

她害怕到睫毛上的水滴都在顫抖。

水裏太冷了,她受不住。

蕭初玉環住她的肩膀,帶著她回到岸邊,她不安分地一直往上面爬,緊緊摟住他的脖子。人都走出了水面,她還是死死將他抱住,像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身上。

他伸手去扯,她立馬把腿盤到他腰上,“小師叔不要!”

她掛了一會兒,寒氣散去,她才後知後覺地慢慢放下腿。努力了一下,還是沒墊到地,她又害怕地盤了回去,“小師叔,底下是什麽?”

蕭初玉真的要被她氣笑了,他還能把她扔下懸崖不成?

“當然是地,還能是什麽。”

他把她從身上扯下來,放到地上,她可憐兮兮地睜著眼睛,眼底沒有焦距。

外面天黑了,洞口一絲光線也沒有,她真的一丁點都看不見。

她拿出銀粉蝶,想抹一點,蕭初玉直接給她沒收了,“免得你亂用。”

“可是……什麽時候還給我?”

“療完傷就還給你。”

這不得泡一夜嗎?

唐悅委屈巴巴地縮成一團,他一離開她整顆心都懸了起來,沒什麽安全感。

蕭初玉重新回到潭水中,聽著身後淺淺的呼吸,她總算是不再折騰。

她要是一直這麽聽話就好了,不要每天都惹他生氣,氣得他傷口疼。

冰冷的潭水沒過傷口,緩解大半疼痛。

他在混沌之地受的傷覆發了,穿過幽靈群沖過來救她時使用了絕殺技,撕裂了傷口。

黑氣入體,灼痛難耐。

不及時控制,只怕會有入魔的風險。

他閉上眼睛調理傷勢,沒過多久又聽到她問:“傷口,很疼嗎?”

蕭初玉睜開眼。

“是不是在混沌之地受的傷覆發了?”她蜷縮著手臂,身上濕噠噠的,很不舒服,“小師叔是為了救我,傷口才裂開的嗎?”

她聲音有些難過,“對不起。”

難得她還能心疼自己。

蕭初玉笑了笑,“這算什麽?比這更嚴重的傷都受過,被打得半死不活仍在冰窖裏,斷了七八根肋骨,五臟六腑俱裂,不比這疼多了。”

他說得應該是他小時候,被他父親毒打那次。

父母和離後,他從天堂墜落地獄,染上了抽毒草的惡習。

他的父親身為副宗主,是絕對不能有如此放浪形骸的兒子存在,為了維護自己的地位,他幾乎是抱著將他打死的決心,將他打斷了七八根肋骨,扔進冰窖中自生自滅。

他命不該絕,母親留給他的半神血脈保住他不死不滅,若璟不顧舊疾跳下來救了他一命。

他從那個時候就發誓,一定要強大到脫離父親的掌控,擺脫那些讓人惡心的過去,他後來真的做到了。

但是也把自己變成了習慣性靠自己,我行我素、清高孤傲的人。

心裏唯一的柔軟,大概是他母親。

他的母親在他記憶裏是像仙女一樣的人物,他大概也是因為思念母親,才會說出喜歡天女那樣的話。

唐悅對他的理解又更深了一層。

像他這樣深受父母離異之苦的孩子,長大以後也不會再相信愛情了吧。

她非要塞給他深情專一的人設,這能不崩嗎?

唐悅思考完,覺得自己最近還是悟出了很多心得。

改變不是一瞬間的事,她需要慢慢去潛移默化,絕對不能揠苗助長。

她小聲安慰他:“小師叔,那些都過去了,做人最重要的是開心,以後多做點讓自己開心的事就好了。”

“你在安慰我?”他笑了一聲,“我不需要安慰,這對我來說是最沒用的東西。我不信天,不信命,更不會信旁人,我只信我自己。他們說我自私冷血,其實也沒說錯。”

唐悅一時間不知道怎麽接話。

蕭初玉忽然笑道:“很失望嗎?但我就是這樣的人,如果你覺得接受不了,還是趁早離我遠點吧,免得日後哭哭啼啼說我傷了你的心。”

唐悅委屈巴巴:“我哪裏說過要走?是你一直攆我走,沒收了送給我的玉石,還對我兇巴巴的,明明我對小師叔這麽好,你都不會被感動的嗎……”

他又笑了一聲,“我沒這麽矯情。”

“我也沒這麽矯情,可是。”你一直掉好感值讓我很抓狂啊。

“可是什麽?”

“可是,小師叔對我的好視而不見,換了誰也會傷心難過的。”她大聲強調,“這絕對不是矯情!”

她強調完,聲音又弱了下來,“所以,小師叔不打算解釋一下,這幾天為什麽看到我就不高興嗎?”

話題又回到了這個問題上,蕭初玉沈默了。

其實他也不想計較這種小事,但心裏就是有些在意。

若真要說個為什麽,那就是覺得自己被欺騙了。

還騙得很徹底。

但凡換了一個人,他都會叫她知道什麽是殘忍。

可是看著唐月一臉傻乎乎的,怎麽也不像能騙到他的樣子,就覺得這可能是一場誤會。

說不定那些話也是別人引誘她說的,畢竟她這麽蠢,也不是沒有可能。

蕭初玉意識到自己居然在給她找借口,不禁笑起了自己。現在被欺騙利用的是他,為什麽還要他幫她找借口?應該是她親口向他解釋才對。

他醞釀了一下,“我那天聽到一段話。”

“什麽話?”

“你說,若璟心思敏感,不敢直接把東西送給他,所以才對我好,想通過我給他。”

你是不是在利用我?

這句話他問不出口。總覺得這樣問太卑微了。

唐悅想了很久才想起來,她確實說過這句話,“可那是我為了擺脫她們的欺負,迫不得已才撒謊的呀。如果小師叔為了這件事生我的氣,我是不認的,那些又不是真話。”

她叭叭完,越想越氣。

“我被她們欺負還不是因為小師叔?還好我聰明想出了這種辦法脫身。結果你還要因為這種事生我的氣。”扣我那麽多好感值。

蕭初玉那頭安靜了很久,或許連他自己也沒想過事情的真相是這樣的。

她一說完,眼前豁然開朗,他好像真的有點小題大做了,顯得特別小心眼。

他心裏有些別扭,“誰欺負過你?”

“早就沒欺負了,她們都以為我喜歡若璟,所以不管我怎麽對你好,她們都不會吃醋。”她說完還有些得意,“我是不是很聰明?”

他嘴上說著:“自作聰明。”

系統提示:“好感值+2。”

這還不給她滿上?真是鐵公雞。

她抱緊手臂,“其實我一直想問小師叔一個問題,如果真的遇到了符合你喜好的姑娘,你會一心一意對她嗎?還是說時間長了也許就會變心。”

“不知道,沒遇過。”

“那如果遇到了,小師叔會對她專一嗎?”

突然問這麽嚴肅的問題,蕭初玉有點不想回答。不過如果真的遇上了,他會信守承諾,喜歡她一輩子,絕不會像父親那樣,辜負一顆真心。

唐悅不知道他的真實想法,有些著急,開始給他灌輸觀念:“小師叔你想啊,你喜歡一個人,肯定是要喜歡她一輩子,不然你就成負心漢了,到時候外人肯定要說你閑話。而且你這樣對女孩子也不好啦,你不喜歡她了,她還在喜歡你,這對她來說該是多麽痛苦的事情……”

她在那小嘴扒拉了半天,蕭初玉都沒理她。她讓自己白白生了那麽多天的氣也不來解釋,該讓她著急著急。

她說著說著,聲音就沒了。呼吸在黑夜裏很沈穩,像是睡著。

真是個沒心沒肺的。

蕭初玉緩緩起身,往潭水更深處沈去。冰冷的潭水淹沒過他的頭頂,又將他的思緒拉回了那個冰窖,那件事就像惡魔一樣纏著他不放。

或許她說得對,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應該做一些讓自己開心的事。

體內的魔氣驅逐到一半,發現唐悅的聲音不對勁。他從水中來到岸邊,附身去觸碰她的手,才發現她身上還是濕噠噠的,她居然連烘幹術都不會。

“唐月?”

蕭初玉將她叫醒,她迷迷糊糊感覺他的手貼在額頭上冰冰涼涼的,然後塞了一顆很苦的藥給她。她含在嘴裏不敢咽,“這是,歸元丹還是歸西丹?”

她將他氣笑了,“都不是,斷腸丹。”

唐悅無力地掙紮了兩下,他把她環在懷中,烘幹她身上的衣服,溫暖的感覺讓她放松了下來,靠在他身上貪婪地聞著他身上熟悉的香味。

“小師叔你騙我,這不是斷腸丹。”

“你發熱了,真是蠢死了,連烘幹術都不會。”他嘴上一頓嫌棄,手上卻把她放在自己旁邊,讓她靠著自己休息。

唐悅意識清醒了一些,發現他把手伸進她的衣服裏,嚇得她一把按住,“小師叔,你要幹什麽?”

他無視她的阻止,還是伸進去,拿走了她藏在衣服裏的令牌。

“令牌給你沒收了。連個烘幹術都不會,你還是好好回去上課吧。”

唐悅又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學這些法術幹什麽?而且她本來時間就不夠用了,她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上課上。

“不嘛!”她一把抓住他的手,“我會好好上課的,小師叔不要沒收它好不好?這是小師叔送給我的最後一樣東西了,我真的不想失去它……”

“不想失去它,那就好好學,年末的摸底考試過了我再還給你。”他說完看著她要哭了一樣,又把玉石給了她,“這個給你總行了吧?”

可她還是更想要令牌啊。委屈。

蕭初玉心想,她打斷了他的療傷,他都沒說什麽,她還委屈上了。

算了,懶得跟她計較。

唐悅吃完藥,趴在他的衣袖上好好睡了一覺。第二天醒來神清氣爽,蕭初玉打開結界,外面陽光照射進島嶼,島上的陰氣都跟著散了很多。

“小師叔,我們去找他們吧。”

蕭初玉帶著她去跟他們集合,依瀾和宋雲朗在一處,宋雲朗受了輕傷,還一臉“無所謂”依舊嘻嘻哈哈地開著玩笑,“唐月師妹,你怎麽看起來這麽憔悴?被嚇慘了吧。”

她嘴硬,“才沒有。”

找到楊青和阿桃費了點時間,他們躲在石巖底下烤串。楊青一臉嚴肅,正襟危坐,阿桃烤了一大串肉肉,吃得香噴噴的,還非要遞給楊青一串。

楊青剛接住就看到他們過來,拿著肉串一本正經道:“小師叔,歷練結束了。”

“嗯,收拾下準備走吧。”

唐悅跑過去幫阿桃收拾,順便蹭了一串肉肉。她一邊吃一邊問她:“你和楊青師兄在一起,會不會覺得很無聊啊?”

“不會啊,師兄還幫我烤串呢。”阿桃揚了揚她手裏的肉串,笑得很開心。

看來她主cp雖然寫得不行,但是副cp還是很抗打的!唐悅的自信又回來了。

收拾完上靈船,唐悅心情好了很多,她跟阿桃坐在一起討論美食,順便探討了一下白切雞的做法。

“那要是換成鳥呢?還是一樣做法嗎?”

“換成鳥啊,肉質肯定沒那麽嫩了,建議多腌制一下。”

蕭初玉倚著長椅,時不時看她一眼。突然有些擔心,她不會真的要把白嘑做成白切鳥吧?那得多大一盆。

她們說了一路的美食,把宋雲朗都說餓了,他盤腿坐在她們旁邊,不停地插嘴,一會兒說這個好吃,一會兒說那個也行,“你們打算什麽時候邀請我來品嘗?”

阿桃回他:“夢裏。”

唐悅“噗嗤”笑出聲,宋雲朗尷尬地撓頭,“哈哈,師妹你們聊。”

靈船緩緩靠近斷崖山,停頓下來。

“到了,下去吧。”

唐悅跟著依瀾下去,正準備往下跳,衣領忽然被人拉住,把她提了回來。

“誒?”她扭頭,“小師叔怎麽了?”

“你的法術太差,留下補習。”蕭初玉把她放在邊上,“以後每天上完課,都要來我院子裏補習,直到你通過摸底考試為止。”

唐悅扒手一算,“啊,那豈不是要三四個月?”瞬間苦瓜臉。

阿桃同情地看著她。宋雲朗哈哈大笑,“你法術太差,被小師叔抓起來了。平時肯定沒少偷懶……”

她求助地妄想望向依瀾,她掩唇而笑,“你就聽小師叔的吧,對你沒壞處。”

可是她讀書的時候都沒補過課,沒想到穿到書裏,還要補課。唐悅崩潰,苦苦求情,蕭初玉卻不為所動。

“你昨天為什麽會生病?因為你平時太過懶散,對自己沒有要求,連個烘幹術都不會。你不要跟我說沒學,這是入門班就會教你的法術,是你自己不認真學。”

“可是……”

“為什麽別人不欺負其他人,只欺負你?因為你太菜了,等你強大到她們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步,你就算站在我身邊,她們也不會對你有半分不敬。”

“誒?”這樣說,好像也沒毛病。可是,她只是來做任務的啊!為什麽還要學習!

被非人的訓練虐待到了半夜,唐悅回去倒床就睡。為了讓心裏舒服一點,她還拼命說服自己,不就是補課嗎?為了感化小師叔,這些都不算什麽。

等第二天來到學堂,到處都在說她因為修為太差,被小師叔抓起補課了,她羞憤地想當場自盡。就連楚楚也一臉震驚,“月月,雖然知道你菜,但是沒想到會菜到小師叔都看不下親自教導的地步。”

唐悅咆哮:我不是!我沒有!

盡管她非常不願意,但還是過上了白天上課、晚上補習的日子。

這天她強撐著睡意上完上午的課,下午實在受不了了,在課堂上睡了過去。

老師敲響桌子,讓她起來,“這位同學,我剛才講的知識點你是不是都記住了?”

她渾渾噩噩地點頭。

“那行,你上來給大家示範一下催木術。”

雖然昨天小師叔才教了她催木術的要領,但是她一覺醒來把口訣全忘了。她急得趕緊喚醒系統,翻開催木術口訣,從江棱身邊走過的時候,他忽然握了一下她的手,暫時將靈力傳給她。

有了口訣和靈力,也就有了底氣。

臺下眾人眼睜睜看著她不費吹灰之力就讓桌上的小木苗長成了參天大樹,還讓它了花。

老師對此很滿意,還調侃:“看來這位弟子今天心情不錯。好,我們繼續。。”

隔天這事又傳開了。說初階班有個新弟子不得了,上課睡覺都能學會法術。

唐悅:我說我作弊的,你們信嗎?

當然沒人信了。課程結束後,甚至還有幾個師兄攔住給她打招呼,“嘿,師妹,有機會切磋一下?”

江棱埋頭收拾東西,背上背包就走了。唐悅趕緊推開他們,追上去,“小師弟!”她跑到他面前,氣喘籲籲,“我這幾天忙著補課,都沒時間教你,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他失落地笑了笑,“還是會有一點,畢竟…這樣就不能經常看到師姐了。”

唐悅拿出她花了幾個晚上謄寫的本子,“我總結了很多適合你的法術,都特別厲害,但是也很難,你要不要挑戰一下?”

他好像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開心,第一時間沒有伸手去接,而是問她:“師姐會和我一起學習嗎?”

“我現在還學不了這麽難的法術,不如小師弟學會以後教我吧?”

她塞到他手裏,他終於接了。

但還是能看出他有些悶悶不樂。

“師姐,花圃裏的太陽花都開了,小白它,也想你了。”他一臉真誠地看著她,笑了笑,“師姐要跟我一起去看嗎?”

唐悅有些苦惱,“但我補課要遲到了。”

“少去一天的話,應該也沒關系吧?小師叔會體諒你吧,他看起來不是小心眼的人。”

“但是他會生氣。”唐悅模仿了一下,“很可怕的!不說了,我走了。”

江棱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唇邊的笑意逐漸淡了。他感覺她的心已經完全被那人占據,她再也沒有像剛認識的時候那樣,整顆心都撲在自己身上,眼裏心裏都是自己。

為什麽……

為什麽呢……

為什麽她不再在意自己……

因為他太溫順惹她厭煩了嗎?

這怎麽可以……

江棱的臉隱藏在陰影處,露出可怕的笑意。誰也不能把她從身邊搶走。就算是神也不行。

唐悅跟著蕭初玉訓練到一半,突然下起瓢潑大雨。她跑到他房間裏避雨,看到他桌上扔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藥,忍不住幫他整理,“小師叔,都說了藥不能亂放,你拿錯了怎麽辦?”

“我怎麽可能拿錯。”他還是一臉自信。

唐悅無語地翻了個白眼,“那你至少要把它們放正吧,萬一打碎了怎麽辦?”

“我怎麽可能打碎。”

唐悅懶得跟他說了,她趴到窗戶口看外邊的雨,見蕭初玉心不在焉地只顧著研究手裏的書,故意大聲道:“要是這雨不停,我今天就在這睡下了。”

蕭初玉笑,“想得倒美。”

“反正你也不管我。”

他放下手裏和療傷有關的書,難得瞅了她一眼,“修煉是你自己的事,不要老是期望別人來管你。”

可是她根本就不想修煉啊,她就是想趁機多改變一下他。

哪成想他每次教她一個口訣,就監視她反反覆覆地修煉,根本不讓她喘氣的,把她累得要死了再放她回去,第二天繼續。

要不是今天碰到下雨,又是她一個人修煉。氣死了,她不是來做任務的嗎?怎麽變成苦修了。

蕭初玉感覺說完她有些不高興,又道:“你連點護身的本事都沒有怎麽行,不是每次遇到危險都有人護著你。”

雖然他說得也沒錯,但是。

她只想好好完成任務,對修煉不感興趣。

哎,真是愁人。

雨很快就停了,唐悅告別蕭初玉,坐著白嘑回到宿舍。

她剛脫下外套,就聽到櫃子裏傳來細瑣的聲音。這種聲音以前從未有過。

唐悅緊張地拿了一根棍子,小心翼翼靠近櫃子。

外面的櫃門半掩著,微微晃動,底下有一灘水,慢慢從櫃子裏滴落下來。

“誰,誰在裏面?”她更緊張了。

裏面的聲音忽然停下,她壯著膽子用棍子慢慢撥開櫃門,看到一道黑色的人影,他緩緩擡起一張慘白的臉,漆黑的瞳孔竟然隱隱泛出紅色的血絲。

她震驚地放下棍子,“小師弟?”

熟悉的聲音傳入他耳中,讓他有一瞬間的清醒。他起身撲過去將她抱住,緊緊環住她的脖子,渾身都在顫抖,“師、師姐,我我做噩夢了。”

她安撫著他,“夢到什麽了?”

他害怕地將她抱緊,“我夢到一口井,我被他們困在底下,水慢慢升上來,要把我淹沒。我想爬上去,但是他們把井口封住了,我出不去……”

看來那件事給他留下了很深的陰影。唐悅心疼地撫摸著他,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會改寫那件事的結局,不會讓他一個人在絕望中掙紮。

“你別怕,會有人來救你,他會推開石板,把你拉出來。”

江棱忽然停止顫抖,他慢慢松開手,眼睛紅紅的,整個人像溺水的魚喘息著,不敢相信地看著她,“師姐怎麽知道,封住我的是一塊石板?”

唐悅趕緊解釋:“能封住井口就應該是石板啊。你別怕,只是一個夢而已,你還沒做完,等你夢到最後肯定會有人來救你的。”

是啊,會有人來救他的。可是他看不清那個人的臉。

江棱慢慢閉上眼睛,他將額頭靠在她肩膀上,一片滾燙,他生病了。

唐悅笨拙地使用烘幹術,慢慢烘幹他的衣裳。要是小師叔知道她這麽活學活用,一定會很欣慰吧?

他還發著熱,呼出的氣息都是滾燙的,他模糊道:“師姐,我害怕一個人睡,我今晚可以睡在你房間嗎?”

“啊,可是我房間只有一張床。”

他可憐兮兮地看著她,頭發像被拋棄的小狗一樣亂糟糟的,“可以嗎?”

唐悅每次被他這樣看著就腦袋空空,無法拒絕他的要求。

“那好吧。”

她本來想給他打個地鋪,可是看到他生病了還在咳嗽,又不忍心,只好用被褥把床一分為二,隔成兩份。

“你睡裏面吧,我睡外面。”

他聽話地躺下,抱著被褥縮在角落裏,只占了很小的一塊地方。唐悅看著他病到迷離的眼睛,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額頭,心疼道:“睡一覺就好了。”

他聽話地閉上眼睛。系統提示:“好感值+2。”

這段時間的好感值累積起來,剛好10個,不枉她白天上課晚上補課,把自己分成了兩半像陀螺一樣打轉。

唐悅打了個哈欠,本來想等他睡著了再睡,可實在太困,打下盹就睡了過去。

江棱睡不著,他隔著一層被褥貪婪地呼吸著她的氣息。

他盡可能地想靠她近多一些,但又不敢逾越中間的界限,他害怕一旦逾越,就會破壞這種關系。

只要這樣一直看著她就好了……

江棱一邊想著,一邊繼續做著那個夢。他夢到幽暗的井口被人打開,她用瘦小的身軀拼盡全力推開那塊石板,然後朝著他伸手,“上來。”

他看不清她的臉,只看到她手背上有一道月牙的傷疤。

抓住他的手,將他穩穩拉上去。

第二天醒來,唐悅感覺手臂都麻了。江棱不知道什麽時候朝著這邊睡,還壓在她手臂上,她伸手把他推開,解救了自己的手。

江棱迷迷糊糊睜開眼,揉了揉惺忪的眸子,抱著被褥坐了起來。

他的衣服松垮到肩膀,露出白嫩的細肉,還有一段清晰可見的鎖骨。

唐悅趕緊把眼睛移開,非禮勿視,剛才的一幕還是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她緊張道:“要上課了!”

他頂著亂糟糟的一頭碎發,“師姐,今天不上課。”

初一和十五都不上課,今天剛好是十五。

“啊對,今天不上課。”唐悅剛放松,又繃緊起來,“可是!我要補課!啊,天啊,我不想補課,我好累啊嗚嗚。”

江棱的目光逐漸清醒,他表面人畜無害地笑著,內心已經被可怕的嫉妒所腐蝕,“師姐請假休息一天吧。這段時間每天看你這麽累,很擔心你身體扛不住呢,小師叔都不會心疼師姐嗎?”

唐悅幽怨道:“他才不會,他只會關心我有沒有偷懶。”

“我只會心疼師姐呢。”江棱微笑著,“師姐這麽累,要不就請一天假吧?我今天特別想師姐陪著我看月亮,師姐就當為了陪我,小師叔應該不會不同意吧?”

他笑起來有種讓人難以抗拒的魔力,唐悅不知怎麽就著了魔障,暈乎乎地點了頭。

她拿出通訊石傳話:“小師叔,我、我今天不舒服,可能來不了了。”

收到消息的蕭初玉正好也需要騰出幾天清除體內殘留的魔氣,就允了她的請假,“給你放三天假,你自己好好練。”

唐悅覺得不可思議,“天啊,他放了我三天假!”

江棱知道後好像特別開心,他笑著露出尖尖的虎牙,附身輕輕抱住她。

他的懷抱很溫暖,唐悅也沒想到只是陪著他,他就會開心成這樣,就算以後被小師叔罵死也覺得值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溫暖的背面,他漫漫沈下笑意,思考著,怎樣才能將這個強勁的對手踢出局去。

真是棘手。

“師姐,今天天氣這麽好,我們去花海曬太陽吧,我烤魚給你吃,晚上還可以一起看月亮。”

這個想法真不錯,“你等等,我把楚楚叫上。”

她跑到楚楚房門外敲窗戶,“楚楚,我們要去花海曬太陽,你要一起嗎?”

楚楚睡得正香,“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我才不要出門,你們去吧,我要睡死在房間裏。”

“那好吧。”她還說帶上白將軍一起曬太陽。

唐悅收拾了一點東西,和他一起回院子帶上小白,一起去花海玩。小白好奇地在花叢中跳來跳去,什麽都要聞一聞,弄得鼻子臟臟的。

唐悅在草地上鋪了一塊攤子,放上她帶的零食和飲品,“你要嘗嘗我做的小零食嗎。”

江棱咬了一口,脆脆的,“這是什麽?”

“這是餅幹。”唐悅告訴他,“面粉加上雞蛋,揉成團,然後用烘幹術烤幹,就可以保存很久啦。我還做了很多種口味,你剛剛吃的那塊是草莓味。”

他舔了舔嘴唇,嗯,草莓味,很甜。

“還有香草味,你猜這是用什麽做的?”

她拿出來炫耀,江棱湊過去“哢擦”咬了一口,小舌頭意猶未盡地舔了舔牙齒,“嗯,有太陽花的味道,我喜歡這個。”

唐悅仿佛找到了知音,眼睛都亮了,“你也喜歡香草味!那我以後多做一些。”

“還有人不喜歡這個嗎?”

“楚楚就不喜歡,她說她喜歡草莓味,但是我不喜歡太甜的餅幹,我就喜歡香草味。”

“我也很喜歡。”

“是嗎?那你肯定也很喜歡太陽花。”

“嗯,我喜歡太陽花。”

唐悅躺在毯子上和他聊天,心情越聊越好,好像每次和他呆在一起都特別舒心。

當然,除了他黑化的時候。

不知道他現在還會不會虐待小動物……

小白蹦蹦跳跳地跳到江棱懷裏,他正躺著,習慣性地伸手去撫摸它。小白享受這種撫摸,舒服地瞇起了眼,偎在他手邊睡著了。

唐悅覺得自己的決策果然是對的。培養愛心,從養小寵物開始。

她躺著和他曬了一下午的太陽,晚上一起烤了魚,看了月亮,聊著很多相同的興趣愛好。

聊到以前的事,唐悅忽然有些感慨,“你有沒有做過什麽壞事?我長這麽大還沒做過壞事,好想做一件試試。”

她在現實生活中一直是聽話懂事的孩子,沒有犯過任何錯事。平平安安長到十八歲就從姨媽家搬出來,自己給自己掙學費,天天像陀螺一樣打轉,給青春留下了很多遺憾。

江棱想了一下,“你確定要聽嗎?”

唐悅趕緊搖頭,“不聽不聽。”她大概知道是什麽事了。

江棱挪過來趴到她身邊,低頭看著她,眼底有化不開的溫柔,“師姐想做什麽壞事?我可以陪你去。”

“偷果子算嗎?”她吐了吐舌頭,“我看後山的靈果長得那麽好,想偷一個嘗嘗。”

原來她說的做壞事,就僅僅如此而已,這在他眼裏都算不上事。

“明天,我帶師姐逃課去摘果子吧。”

“啊,還要逃課嗎?”

他認真點頭,“既然要做壞事,那就一次做個夠。再說了,不上課的時候去,不是很容易被人發現嗎?”

唐越覺得他說的有道理,越想越興奮,“那我們摘三個,給楚楚也帶一個,等她吃完再告訴她真相,嚇死她哈哈哈……”

她好久沒有像今天這樣開心過,回去的時候還念念不舍:“小師弟,你下次要是做噩夢了,還可以來找我。”

“好啊。”他笑著目送她回去。

雖然他現在瘋狂地想和她在一起,但是現在還不行。他怕嚇跑了她。

第二天上完上午的課,江棱帶著她偷偷逃課了。

留下楚楚一臉蒙蔽地看著兩個空位子,老師問她發生什麽事了,她只能撒謊,“她,她受傷了,旁邊的同學帶她去療傷!”

唐悅跑了很遠才停下,又緊張又刺激,“要是被老師發現了怎麽辦?”

“你受傷了,我帶你去療傷。”

唐悅“噗嗤”一聲笑了,“怎麽會想出這麽撇腳的理由?”

遠處的楚楚打了個噴嚏,“一定有人在罵我……”

爬上後山,這裏果然沒什麽人,這簡直太適合做壞事了。她帶著江棱偷偷摸摸跑到果園,還沒靠近就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她好奇地扒開樹葉,看到活色生香的一幕。

魏炎和小小衣衫不整地抱在一起,“嗯嗯啊啊”地叫喚著,露出兩條雪白的腳踝子,在空中無力地晃蕩。

江棱湊過來,“怎麽了?”

唐悅趕緊捂住他的耳朵,捧住他的臉,讓他看著自己,“你別看!”

江棱好奇,“他們在做什麽?”

“他們在做壞事。”

“像我們這樣嗎?”

他一臉天真地看著她,眼底幹凈清澈,清晰地映照出她紅撲撲的臉。

耳邊“嗯嗯啊啊”的聲音還在繼續,愈演愈烈。空氣變得灼熱起來,唐悅感覺心窩子都要炸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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