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讓何依依放大男子的面容，這一看，還真是附和小何的描述“沒錯，就是這樣子，左臉上有顆痦子，賊眉鼠眼的。”

何依依扭動一下脖子，伸個攔腰。“總算是有點收獲。”

韓珂恰時回來，見到兩人指著屏幕聊的起勁，湊上來道“聊什麽呢？這麽開心。”

“當然是找到線索了！！”王廣興奮指著電腦上的男子“沒想到，咱們居然找到的是同一個人，這說明什麽.....”

“說明這小子肯定有問題！”何依依道。

“沒錯！！”韓珂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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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睿驅車來到蘇北墓地。

墓地在城郊，地方比較偏僻，除了零星幾個來掃墓的人，也就是清明節或者七月半鬼節會有人來，其他時候，都是冷冷清清。

今天太陽不錯，日頭照耀在頭頂，有些晃眼。莊睿擡起帶著墨鏡的臉，看一眼墓地。也不知是不是心裏作用，這墓園，在眼光燦爛的日子裏，竟然陰氣沈沈。

鎖好車，莊睿走進墓園內部，往正南方向走去。他記得，編號是1243。莊睿沒有來過墓園，不知道墓碑是否有什麽編號之類的。只能一個個查看，結果發現，在目的的每一列，都會有一個小石牌，上面寫著多少號到多少號。

莊睿順著編號，一路上了第十層階梯，挨個數過去，終於看到了1243號。可這一看，卻楞住。

別人的墓碑上，都是墓志銘照片姓名，生猝年月清晰刻在石碑上。可眼前這個...只有一個無字碑，什麽都沒有。莊睿忍不住四下張望，冷風吹動他的皮衣。真是，這算怎麽回事？

莊睿再次查看，的確是這個編號。莫不是，只是買了墓地，還沒下葬？莊睿摘下墨鏡，正在疑惑，要不要拆開墓看一下。

“你是誰？”一道蒼老的聲音忽然從一旁傳來。莊睿嚇一跳，轉頭看見一個雙眼渾濁，卻目光犀利的老頭，正拿著掃帚，冷冷看著莊睿。

莊睿稍稍戒備“您是？”

“我在問你，你是誰？為什麽站在這裏？”老人打斷他，聲音裏，是猜忌跟冷漠。

莊睿收起神色，拿出證件“警察，你是什麽人？”

老人一楞，忽而了然笑笑，面容有點淒涼。喃喃自語道“來了，該來的，終究要來。”

莊睿察覺有異，這人，莫不是知道什麽。他忍不住道“老人家，你知道匡束是誰嗎？”

老人頷首，淡淡道“我就是匡束！！”

“你？！”莊睿再次詫異，這還是活人，為什麽喬娜要把活人的名字跟墓碑聯系在一起？他還以為這是讓他來找一個死人！

老人不等莊睿多想，伸出手道“拿來！！”

“什麽？”莊睿不解。

“喬丫頭的手表！”這下不會有錯了，莊睿聞言，已經篤信，喬娜要自己找的，便是這老頭。莊睿果斷拿出手表，遞給老人。

老人顫抖著手接過，摸著那手表，像**自己心愛的孩子一樣。眼中微微濕潤，戀戀不舍看了許久，半響才擡頭道“跟我來吧！”

莊睿跟在老人身後，來到一處位於墓園路口的房子。那是守墓人或者清潔工工作的地方，守墓人基本沒幾個人做，這地方也十分清冷。

進了屋子，莊睿感到濃重的陰冷，跟屋外的陽光形成鮮明的對比。

老人領著莊睿進入一間暗沈的屋子，關上門窗，拉上簾子。在莊睿詫異眼神中，搬開一個花盆，撬開地下的磚，從裏面拿出一個鐵盒。

莊睿一眼不發，看著老人將鐵盒擺上座，將手表的表面對著鐵盒一照。精致卻沒有鑰匙的鐵盒一下子自動轉動，像俄羅斯方塊一樣，拆開來。

等盒子自動拆開，莊睿看到裏面出現一本黑色筆記本。

老人拿出筆記本，看著莊睿道“喬丫頭的屍體，是不是在你手上？”

莊睿頷首。

“好，幾人是喬丫頭讓你來的，說明她是信任你的。你把筆記本拿去，要怎麽用隨你。只是那丫頭的屍體，請你交給我。”老人交出筆記本，目光清冷道。

莊睿拿過筆記本，忍不住好奇道“您跟喬娜是什麽關系？”

老人笑笑，有點淒涼“什麽關系也不重要了。喬丫頭死了，我也一只腳踏進棺材。她把這東西給你，也算是贖罪，你把屍體給我就是。”

莊睿想了想，忍不住道“那墓地，為什麽是無字碑？”

“那個？”老人呵呵一笑“那是喬丫頭為我跟他準備的合葬墓，她說，要是事成，便與我比翼雙飛，要是不成，那便是死，也要跟我葬在一起的。”

老人的話，讓莊睿驚異。他看著眼前雞皮鶴發的老人，怎麽也想不通，喬娜那樣的女子，如何會跟這樣的老頭，有這樣的男女關系。

老人似乎明白他所想，不在意笑笑“都是紅塵男女，你莫看我這般蒼老，其實我與她，是同齡的。”

莊睿忍不住瞪眼，這樣，跟喬娜同歲，喬娜的那樣子，最多30歲。這老人，至少80了。“你怎麽....”

“怎麽這麽老是吧？”老人摸摸自己發皺的臉笑笑“要怪，只怪我自己多管閑事。”

“警官，可有興趣聽一段故事？”

莊睿楞楞點頭，坐下來，安靜看著老人。

“故事，要從五年前說起。”老人帶著釋然跟懷念的口吻，說起那讓他驚慌恐怖，突生變故的一夜。

匡束跟喬娜，都是孤兒院的孩子。兩人自小被父母拋棄，在小小的孤兒院內，兩人相互心生愛慕，一路陪伴彼此，長到成年。

成年後，兩人確立的彼此的關系。在院長跟好心人的支持下，兩人考入了同一所大學，兩人本打算，一畢業就結婚。哪怕一無所有，也沒什麽害怕的。

可是，五年前那個夜晚，一切都變了。

在他們上大學這些年，一直有好心人資助他們。就在畢業後的一天，神秘的資助人居然提出要見他們一面，他們自然樂意相見，希望當面感謝這位好心人。

可是，當他們進入那座神秘的別墅，一切都變了。

“我們按照約定的時間，晚上7點到達。我們初出茅廬，以為有錢人晚飯吃的晚，哪裏知道，那人根本沒打算請我們吃完飯，而是....”

“而是什麽？”莊睿十分好奇，那神秘的別墅裏，會有什麽。

匡束笑笑，臉上的皺紋折疊在一起，笑容裏只有哀傷。“而是，想要我們的命。”

他們被帶到屋子裏以後，管家讓他們在屋內等候。兩人在空蕩蕩的大廳內，有些局促不安。他們握緊彼此的手，給對方鼓勵。

屋子裏的燈光有些暗沈，他們等了好一會兒，才有腳步聲從樓梯上緩步走下來。

兩人驚訝擡頭，看到的，是一個十分艷麗的女子，艷紅的嘴唇，迷離的雙眼，大波浪卷發披散在身後。她穿著露背**晚禮服，神秘又妖艷，像是一只，黑色的蝴蝶。

兩人還來不及驚艷，女子已經站在兩人身前。她目光有些呆滯，甚至是古怪怪異。圍著兩人走了一圈，像是...在打量什麽物件。

良久，女子淡淡開口“你們跟我來吧！”說罷，轉身走開。

兩人雖然害怕，可是卻像著了魔一般，不受控制跟著女子走，走向一間神秘的大門。

黃泥（6）

“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帶著喬丫頭，去了那座別墅。”匡束目光微微濕潤，紅了眼眶，語氣裏是哀傷，更是隱忍，還有無盡的悔恨。

當兩人跟隨女子進入那扇大門，在門內見到的，是一個神秘像宗教一樣的地方。周圍燃燒著火把，中央位置，擺著一個類似棺材的東西，而且是石棺。幾人一進入，身後的門就自動合上，砰的一聲，兩人嚇了一跳。

喬娜比匡束敏感，這詭異的地方跟眼前詭異妖艷的女人，讓她心生退卻。她想離開，可門關上了，她膽怯，握緊匡束的手。匡束抱住她，輕輕安撫。其實自己也很害怕，但是不能說，在心愛的女人面前，男人要勇敢。

那妖艷的女人走到棺材處，不知按了什麽開關，棺材居然自動打開了。喬娜更加害怕，躲在匡束懷裏，不敢出來。

那女子看一眼兩人，目光詭異沈下臉，對棺材內的人十分恭敬道“主人，人帶來了。”

良久，那棺材裏伸出一只手，做一個揮動的姿勢。妖艷女子看了，目光一閃，木著臉轉過頭來，對喬娜道“你，過來。”

喬娜自然不敢，那只伸出的幹枯的手，仿佛吸血鬼一般，喬娜很害怕，不敢上前，死死抓著匡束。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想要做什麽？”匡束抖著嗓子問。他將喬娜護在身後，防備著眼前的人。

妖艷女子冷笑一下，淡淡道“主人養你們許久，如今，是你們報答的時候了。”

兩人傻眼，不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喬娜顫抖發問“你....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妖艷女子正要回答，可棺材內的人似乎不耐煩，敲打了幾下，憤怒的聲音從棺材內傳出。妖艷女子立刻求饒“主人莫急忙，屬下這就處理。”

一回身，妖艷女子立刻變了一張臉，原本木然的臉，變的死氣陰狠，仿佛要將兩人吞噬。匡束擋在前面，還不急發問，妖艷女子已經迅速沖到匡束身前，一把將他甩開。匡束只覺得自己被狠狠撞擊在墻壁上，然後滑落。重大的撞擊力道，讓他整個人痛不欲生，仿佛脊椎斷裂。

他想要站起來，可是幾乎動彈不得。

在他擡眼間，妖艷女子已經抓住喬娜，將她擒到棺材邊。而此時，棺材裏緩緩坐起來一個人。不，不能說是人，那根本就是皮包骨。一身長滿老年斑，皺巴巴的皮膚，掛在一句骸骨上。

那人慢慢坐起來，看見喬娜，裂開幹癟的嘴唇，唇齒間發出一股惡臭。他伸出手，將滿眼恐懼的喬娜拉進自己。

在喬娜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竟是要吸食喬娜的生命。

匡束看著那鬼怪趴在喬娜眼前，不顧喬娜的掙紮，就要將她吸食幹凈。惶恐大喊“不要，我求求你，你要吃就吃我，我比她高大，生命力更旺盛，你放過她吧。”

匡束匍匐在地，掙紮地往前爬。

那鬼怪看一眼嚇的說不出話的喬娜，又看一眼匡束，似乎發現什麽有趣的事情，竟然詭異咯咯咯大笑起來。

妖艷女子被這笑聲一震，不著痕跡打量一下兩人。

那鬼怪笑了半天，詭異恐怖的笑聲在房間裏回蕩很久，終於，那鬼怪平靜下來，不再怪笑。“有點意思，你，要替她死？”

“是，我求你，放過她。”匡束只想救人，其他一切不管。

鬼怪扭動一下脖子，發出哢嚓聲。“我好久沒見到癡情的男人了，你竟然沒有求我放過你，而是想救她？”鬼怪笑了笑“你就不怕，她在你死後，找個更好的男人？”

匡束神色一動，擡眼看鬼怪“只要她活著，我怎麽樣都沒關系。”

這句話讓驚慌失措，不能動彈的喬娜淚眼朦朧，她哆嗦道“不，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她的確怕死，可是更受不得心愛的男人因她而死。

“啊~~~~”鬼怪發出悠長的嘆息，意味深長看著兩人道“既然你們都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們吧！”

“不要！！！”匡束拼命大喊“我求求你了，你發發善心，放過喬娜吧！！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只要你放過她。”

“什麽都可以？”鬼怪揚起聲調，笑的幾分玩味，將想要說話的喬娜禁聲，渾濁的目光死死看著匡束。

妖艷女子見鬼怪如此，眼中也是閃過詫異。

“什麽都可以。”匡束堅定道。

“真有意思！！”鬼怪笑笑“這樣，我們來玩一個游戲吧。”

“什...什麽游戲。”匡束有不好的預感。

鬼怪笑呵呵道“一個....測試你們真心的游戲！！”

“測試真心？”莊睿啼笑皆非，“這是個什麽游戲？”他以為，那鬼怪必然要百般折磨兩人才對。

匡束笑笑，十分諷刺道“我當時也不明白，可一瞬間，那鬼怪便將我擒到眼前，狠狠吸食了我的生命。”他翻看自己的一雙長滿老年斑的手“不過十幾秒，我便成了這副模樣，從一個年紀輕輕的男子，變成了這白發蒼蒼的老者。”

莊睿楞住，沒想到，匡束是這樣變老的。

“在我變老以後，那人將我甩在地上，我眼看著他從一個垂垂老矣的幹枯鬼怪，變成了風華正茂的青年男子。”

那人恢覆了年輕模樣，得意地從棺材裏站起來，站在匡束眼前。他轉一圈，問妖艷女子道“如何？我可是風流俊俏？”

何止風流俊俏，就是潘安在世，也比不上他玉面風姿。妖艷女子卻見怪不怪，恭敬讚美他幾句，不再多言。

那人變成青年後，走到匡束眼前，嘲諷道“這世間女子哪個不愛俏，如今你這般模樣，也不知，這喬娜，還會否繼續愛你。”

那人一個眼神，被鉗制住的喬娜終於能夠動彈。她匆忙跑到匡束跟前，看著眼前面容蒼老孱弱的男子，難以置信。“匡束？你把他怎麽了，為什麽會這樣？”

匡束失去了大部分精力，啞著嗓子說不出話來。只能看著喬娜焦急又擔憂！

“他？他失去了青春，再也不強壯，無法保護你了。”男子輕笑出聲“這樣的男人，你還會愛他嗎？”

喬娜哭著嗓子道“我當然愛，無論他是瘋了傻了老了殘了，就是死了，我也愛！你們這些瘋子，為什麽要這樣折磨我們。”喬娜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遇上這樣瘋狂的事。

男子聞言，神色一冷，密室裏唯有火把燃燒，散發出絲絲熱氣。良久，男子蹲身在喬娜眼前“現在不過一刻，你自然這般說。再過些時日，你就會厭倦了。他身上會散發出衰老的臭氣，身體全是病痛，他再也不能給你溫暖的懷抱，更不能給你想要的生活。從現在起，他就是一個廢物！”

“愛？呵呵呵，這世間，男人也好，女人也罷，愛都是講條件的。這第一個條件，就是這副皮囊。”男子越說，越是咬牙切齒，似乎無比痛恨著什麽。

喬娜聞言，似乎察覺了什麽。憤怒讓她忘記了恐懼，擡眼冷笑道“你這個無人愛的可憐蟲，自己過的不痛快，便要讓世人都不痛快，我呸，你做夢。無論匡束變成什麽樣，我都愛他，永遠！！”

喬娜的話卻並沒有激怒男子，男子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兩人，冷冷一笑“這麽多年，像你一樣信誓旦旦的人不少，可是，從來沒有人堅持到底。這些人，無論男女，最後都逃走了。”

匡束繼續回憶道“那人的確信守承諾，讓我們走了。他想看我們的笑話，可是，他失望了。喬丫頭認死理，無論我怎麽趕，她都不肯走。就這樣，我們堅持度過了好幾年，過了一段相對安穩的歲月。可是....好景不長，我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眼看著，就要死去。”

“我倒是不怕，人總有一死。可喬丫頭不肯，她居然背著我，去找那個人，要他給我一條生路。只要我能活下來，讓她做什麽都可以！”匡束用手背擦擦眼淚，說到這裏，莊睿已經猜測出，那人讓喬娜做的，必然不是什麽好事。

果然！！

那人驚訝於喬娜的堅韌執著，改了主意，答應放匡束一條命，可是.....“卻讓喬娜做了傷天害理的事。”

“我起初，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做什麽。直到有一日，我偷偷跟蹤她，發現，她居然....居然在拐賣孩子。我真的不敢相信，以前那麽善良膽小的喬丫頭，竟然能做出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情來。”匡束淚眼潺潺，跑去勸阻喬娜，想讓她放手。

“可是她對我說，匡束，只要能讓你活著，我什麽都可以不在乎。”喬娜紅著眼，匡束最舍不得喬娜哭，每次她一委屈，匡束就心軟，這樣的表情，他怎麽忍心譴責。

“那時候，我才知道，我一直在吃的藥，便是喬娜用這種方式，從那人那裏換來的。我開始拒絕吃藥，想要一死了之。可喬娜說....”匡束看著桌上喬娜開心的笑言，含淚道“她說...我若是死了，她絕不獨活。”

他的喬丫頭變了，以前只會哭鬧，現在眼裏多了狠絕，再不肯輕易妥協。他相信，喬丫頭說到做到，自己要是死去，她絕不會活下去。

“可我一想到自己的命是用那些孩子的命換來的，怎麽還能繼續吃藥。喬丫頭便勸我說，這是最後一次，這一次，只要她能活著回來，我身上的詛咒就完全解除。我們可以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來過。”

“你心動了？”莊睿淡淡道。

匡束搖搖頭“害人終害己，我勸不住她，她已經執念入魔。我知道，這一天終究會來，我等在這裏，就是為了給她收屍善後。她那人，最是怕冷怕寂寞，更怕死後死無葬身之地。我想著，給她收了屍體，便將她安葬在此。”

說到這裏，匡束擡眼看著莊睿道“警官，我能否求你一件事？”

莊睿一楞“你說。”

“喬丫頭死了，我也沒什麽留戀的。我這身體，眼看就這幾日了，你能不能將我倆的屍體，埋葬在一起，就在你剛才看的墓地。”匡束的眼中是期盼，他再也找不到人交代後事了。

莊睿楞住看他，半響才啞聲道“好，我答應你。”

匡束站起來，給莊睿深深一鞠躬“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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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睿離開墓地，正要驅車離開，卻看到車旁站了一個熟人。

那人臉上熟悉的疤痕，莊睿永遠忘不掉。他沒想到，這人如此大膽，竟然光天化日膽敢出現在他面前。“林城，你是來投案自首的嗎？”莊睿冷冷嘲諷他。

林城無賴笑笑“自首？敖睿，過了上千年，你依然這麽幼稚。”

莊睿懶得跟他廢話“你想做什麽？”他的手已經偷偷摸向腰間，準備拔槍。

林城卻早早看穿他，不慌不忙道“殺了我，你就別想知道餘姬的下落。”

“她在哪裏？”莊睿激動，沒什麽比餘姬的命更重要。

“她呀.....說來真是有趣。”林城走上前，雙手抱胸，笑的十分玩味“餘姬也不知是聰明還是傻，明明是陷阱，竟然還是義無反顧沈陷其中，這是不是人們說的.....愛的盲目？”

莊睿神色一冷，狠狠瞪著林城“你什麽意思？”

“這還不夠明白？”林城笑道“你的餘姬，眼下，正被宋祁困在夢境裏，我看再過些日子，她就永遠出不來了。”

莊睿恍然想起那個夢，夢裏，餘姬正穿著婚服，準備嫁給宋祁。不，不行，這不是真的，餘姬怎麽可能會嫁給宋祁。

“我憑什麽相信你？”莊睿冷笑，他再傻，也不會相信林城會好心來幫助自己。

林城無所謂聳聳肩“你當然可以不信，只是，他們就快舉行婚禮了，你要是再不去阻止，當他們禮成，你的餘姬，就永遠屬於別人了。”

“你要是想救人，就只能通過你手上的紅環，進入夢境。”留下這句話，不再繼續解釋的林城，迅速消失在莊睿眼前。

莊睿此時已經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夢境是真的，餘姬的消失也是真的，不管林城說的是真是假，他都要進入夢裏，跑這一趟。他不能容許餘姬再次被宋祁欺騙掌控，上一次的教訓，逼的餘姬折磨自己千百年。

這一次，那宋祁，不知又會弄出什麽事來迫害餘姬。

莊睿慌忙開車回家，他必須趕緊如夢。

可越是著急，便越是清醒。莊睿在藥房前緊急停車，買了安眠藥回到家。為了達到效果，他竟是什麽也不管，冒險多吃了幾顆藥。

藥效來的很快，莊睿很快迷糊起來，雙眼一閉，睡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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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睿聽到河水的聲音，還有鳥叫的生命，樹葉被風吹動，發出沙沙響聲。他艱難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睡在河邊的草叢裏。

這是哪裏？這是個什麽地方，為何，有種莫名的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莊睿慢慢站起身，安眠藥的效果還在延續，莊睿的腦子有些不太清醒，他揉動腦袋，靠著樹站立，想要讓自己清醒一點。

一陣水聲傳來，莊睿扒開草叢，看到不遠處，一條小溪在眼前。他踉踉蹌蹌跑過去，捧起溪水，用力洗臉。水很涼，瞬間讓他清醒過來。他用袖子擦臉，卻驚訝發現，自己穿著一身古代的衣服。寬大的衣袖，長長的衣擺。

他一低頭，看見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這稚嫩的眉眼，這鬢發，這不正是，前世的自己嗎？

莊睿還來不及驚嘆，一群人笑呵呵從遠處走來。直覺的，莊睿躲避起來。那群人從小石板橋走過，邊走邊笑呵呵議論，那迦葉先生對妻子真是疼愛，花了那麽多錢，給新娘打造盛大的婚禮。

莊睿躲在橋下，聽到村民走遠，心裏已經怒不可歇，好，真是好，迦葉！！！害阿餘一次還不夠又要害她第二次！

等那群人離開，一直到夜幕降臨，莊睿才偷偷潛入村子。他悄悄打探過，餘姬住在村東頭的那間屋子裏。莊睿借著夜色掩藏，左右閃躲，偷偷摸摸，摸到了餘姬門外。悄悄打量一番，發現屋內只有餘姬一人，迦葉似乎沒有回來。立刻推開門進去！

餘姬正在繡花，看到突然跑來的陌生男子，有些惶恐“你是誰？”

莊睿一楞“阿餘？你...你不記得我了？”

餘姬看著眼前高大的男子，心裏忐忑不安，迦葉不在，村裏的人她都見過，眼前這個，顯然不是村裏的人。“你是誰？是不是走錯地方了？”餘姬一邊說，一邊避開靠近的莊睿。

“我是莊....我是敖睿啊？你怎麽能不記得？”莊睿想了想，將名字改成敖睿。眼前的餘姬，相對四方雜貨鋪那個目光清冷，辦事游刃有餘的女老板來說，更像是從前，剛剛下凡的餘姬。

那時候的餘姬，目光清澈，幹凈地像昆侖山的白雪，沒有一絲雜質。

餘姬對眼前的人有一種介於熟悉與陌生之間的感覺，她似乎應該是認識這個人的，可是....為什麽卻又什麽都想不起呢？

“不，我不認識你，我.....”

“就是他，抓起來！！！”餘姬還沒說完，一人沖進來，對著莊睿一聲大喝。莊睿還來不及反抗，已經被一群人抓住，五花大綁。

餘姬不安看著眼前一切，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首那人是村長，抓住莊睿後道“餘姑娘，你受驚了，這是村裏來的小賊，我馬上將他帶走，你好生歇息，明日還要成婚呢！”

不待餘姬說些什麽，村長已經將堵住嘴的莊睿抓走，而迦葉從外面走來，跟莊睿擦肩而過。莊睿看到迦葉，激動想做些什麽，可是他的武力在此處，竟是一點使不出，眼看著迦葉笑意盈盈，走進餘姬的屋子。

黃泥（7）

當莊睿進入村莊的時候，就有人人發現了他的身影。只是莊睿當時一心尋找餘姬，沒有留意到身後的尾巴。那人見莊睿潛入餘姬家，即刻招呼了村長，找來村裏的青壯年將莊睿抓捕，關進一間柴房。

莊睿被摔在地上，有些吃痛，他掙紮要起來，村民卻將門關上，打算明日婚宴過後，再處置莊睿。

莊睿不甘心，等眼睛慢慢適應黑暗，才在黑夜中摸索，想要找東西隔斷繩索。摸了半日，好不容易摸索到一個較為鋒利的木片，聊勝於無。莊睿認命割起繩索。還沒等他割出一道口子，柴房的門被打開。

莊睿看到一個逆光而立的人，慢慢走進自己。那人接過身後之人遞來的油燈，將它放置在高臺之上，屋子裏終於有了光亮，莊睿看清來人，竟然是迦葉。莊睿掙紮，想要掙脫自己。

迦葉走到焦急的莊睿跟前，饒有趣味看著他狠厲的眼神，淡淡一笑，扯掉莊睿嘴上捆綁的繩子。“真想不到，你居然能找到這裏。”

“你到底想做什麽？！！”莊睿有些瘋狂，恨不得立刻咬死眼前之人。

迦葉一腳踩在莊睿胸膛上，居高臨下看著他，眼裏全是嘲諷“敖睿，千年之前，你擋不住我，現在，你又能如何？”

沒有法力的敖睿，就是普通人，即使有些功夫底子，又如何是迦葉這妖魔的對手。

“你害阿餘一次還不夠，還要害她第二次，你他媽的還是不是男人？！！”莊睿想起來就氣憤，不明白迦葉這瘋子，為什麽就非要纏著餘姬不放。

迦葉神色一冷，眸子一瞇，抓著莊睿的衣領道“阿餘也是你能叫的？呵呵，敖睿，即使過了這麽久，她心裏有的人，依舊是我。你算什麽東西！”

算什麽？莊睿也不知自己算什麽，愛一個人，愛了上千年，哪怕重新轉世，依舊念念不忘。就是投胎，也要再遇見餘姬。可是餘姬對他，始終淡漠！

但是，那又如何，於他而言，就算得不到回應，只要餘姬過的好，那便足夠了。

“你配得上她的愛嗎？”莊睿反諷回去，“你不過是個自私自利，宣揚假佛的妖僧，餘姬著了你的妖法，一時分辨不清而已。愛？呵呵，你別自欺欺人了。”

迦葉氣惱，狠狠踢一腳莊睿。莊睿吃痛，蜷縮了身子。

“我跟她的事，你一個外人怎會了解，過了明日，我欠她的婚禮就能完成。她的心，永遠都是我的。”迦葉平靜下來，又成了白日溫和慈善的模樣“敖睿，不要做無用功，你跟她，永遠不可能。”

迦葉說完，轉身離去。莊睿在身後大吼“迦葉，你不要亂來，否則阿餘我不會放過你。”可惜餘姬聽不到，守門的人進來再次將莊睿封嘴，再次關了門，將莊睿困在此地。

迦葉回到家裏，餘姬已經睡著。迦葉坐在床邊，看著她安穩的睡顏，輕輕撫上她的臉。手指眷戀，眼裏神情覆雜。他喃喃自語，“阿餘，當你醒來，會怨我嗎？”

會還是不會？迦葉不敢去想，從前那離別的一幕，至今讓他疼痛難當。他閉上眼，盡量不去想那些日子，他都是怎樣熬過來的。良久，迦葉睜開眼，眼裏是撥開雲霧的敞亮。

“就算你恨我，我也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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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姬一夜無夢，醒來時，太陽剛從地平線升起。晨曦的光無暖又柔和，餘姬推開門，迎來早晨的微風。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感受這早晨的美好。餘姬覺得，自己好像從沒像現在這樣清醒過。

“起的真早！”迦葉的聲音在院子裏響起，餘姬垂眸，看到端著早餐的迦葉。她揚唇一笑，笑容如沐春風，晃了迦葉的眼。他呆呆看著從臺階上下來的餘姬，有多久，自己沒有這般見過她笑。

“你不是更早。”餘姬拿過一張餅，笑著咬一口。不知為何，她竟然餓了。

迦葉見她笑，也跟著笑，眼裏是柔情蜜意。見餘姬臟了唇角，擡手就給她擦幹凈。在外人看來，這就是一對新婚小夫妻。

“我們今日就成婚吧。”迦葉忽然道。

餘姬吃東西的動作一頓，不解道“怎麽了？為什麽忽然提前，不是還要過幾日嗎？”迦葉很重視婚禮，一切事情親力親為，一切都是餘姬喜歡的樣子。餘姬歉意，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操持些什麽，迦葉卻說，她只要乖乖坐著，等著做美麗的新娘便是。

明明說良辰吉日是三天後，可今天，卻忽然提前，餘姬不安“是因為昨晚那個人嗎？”

昨晚突然闖進來的人，餘姬今日已經覺得面容模糊，她甚至連那人說過什麽都不太記得。餘姬這才覺得有些古怪，為什麽自己什麽都不記得。

迦葉握住餘姬的手，眸子裏有著一閃而過的擔憂，可轉眼，又笑的溫潤“阿餘，我只是不想等了，我想早一日成為你的丈夫，好不好？”

對著這樣執著又愛戀的眼神，餘姬怎樣也拒絕不了。良久，餘姬終於點頭，羞澀低下頭。迦葉欣喜，立刻將餘姬擁入懷中，緊緊抱住她。他抱著餘姬，深情又眷戀，喃喃自語“阿餘，我的阿餘，永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餘姬恍然答應，不明白迦葉的擔憂從何而來。

吃過早飯，村裏的大嬸們陸續來到，開始幫助裝扮餘姬。那些人動作很快，屋子周圍早早就掛上了紅綢緞，彩色吉祥的羽毛花朵。為了迎娶餘姬，迦葉在村子最好的位置準備了一間新院子，相比村裏的茅草胚土房，那間精致的竹屋，顯得雅致風趣。

喜娘為餘姬穿上大紅的嫁衣，紅色的寶石頭面，將餘姬裝扮地光彩照人。喜娘看著裝扮好的餘姬，笑的羨慕“姑娘真是好福氣，這寶石頭面，便是城裏的大戶人家，也未必用的起，可見宋先生多麽疼愛姑娘。”

餘姬羞澀，臉上染上紅暈，嬌艷可人。銅鏡裏，是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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