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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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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盛歡剛從沈音的公寓走出來,拿著手機看短信,就接到了陸靳言的電話。

和沈音聊完陸靳言的情況後,盛歡的心情是有些覆雜的,之前對於陸靳言的所作所為或許有著怨念,此刻更多的卻是心疼。

但這心疼,並不足以支撐她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然後若無其事地面對陸靳言,再和他在一起。

她之前想要打電話告訴陸靳言彼此冷靜一段時間的決定,可聽到他的聲音,盛歡太害怕自己會心軟了,這樣容忍妥協的愛情摻有雜質,再想到沈音的話,盛歡凝了凝神,幾乎是接通電話的一瞬間,她沒有給陸靳言任何開口的機會,立馬說道,"你最近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我們彼此冷靜一段時間再說。"

說完,也不等陸靳言反應,立馬掛斷了電話。

盛歡低頭看著已經結束通話的手機,有些征楞,自然沒看到身後不斷接近的人影。

下一秒,脖頸上傳來的力道,讓盛歡根本來不及轉過頭去看身後那人的面孔,直接暈箱著跌入一副溫熱的胸膛中。

陌生,卻又帶著異常熟悉的氣息。

當意識回歸腦海,盛歡只覺得脖頸後是陣陣的酸痛,而背後抵著溫熱的觸感,耳邊有輕緩的呼吸聲,甚至有只手攬著她的腰,一切都提醒著她身後睡著個人。

“醒了?”是她熟悉的嗓音,清冷低沈,永遠那麽自信,哪怕是在詢問她,用的也是陳述的口吻。

盛歡的眼睛有些酸澀,抿著唇沒開口。

房間安靜,能聽到彼此交纏的呼吸聲,感官在這一刻異常清晰,她感覺他的手撫上她的脖頸,激起一層顫栗感,“疼嗎?”

聲音如同之前的好聽,溫柔地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盛歡發著呆,她看不懂陸靳言想做什麽。

陸靳言抱緊懷中的盛歡,那力道仿佛要將她揉入骨血中,“你是我的,你說過的,你是我的……”

當初因為陸靳言的原因,盛歡有些猶豫那張無國界醫生的申請表,可現在,一切都回不去了,搬離別墅的後腳,她已經申請參加了此次援助的醫療團隊,而接到陸靳言的電話前,她已經接到了得到批準的通知。

床簾將房間遮得嚴嚴實實,一片漆黑中,陸靳言輕柔的吻落在了盛歡的臉頰上,見盛歡瑟縮了一下,他的眼底染上了幾許黯然。

他支起頭,有些貪婪地註視著她的臉龐,仿佛她是珍寶一樣,“為什麽不說話?”

陸靳言的氣息籠罩著她,帶有極強的壓迫感,明明不久前有過更加親密的接觸,可在一切被揭曉後,只讓盛歡覺得說不出的不適應和陌生,忍不住開口道,“你別這樣。”

“哪樣?”陸靳言裝作不懂的樣子,吻著盛歡由於側著身向他袒露的耳垂,滿意的看著她的耳垂染上一抹粉紅。

盛歡不想和他多說廢話,想要起身,陸靳言的手卻是如鐵一般禁錮著她,“你放開我。”

“寶寶,我剛剛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呢?”陸靳言大有她不回答就不讓她離開的架勢。

見盛歡又不開口說話,陸靳言突然翻身壓在盛歡身上,臉上一片陰郁,盛歡看著他那個樣子,緊張更甚,他帶來的那些不好的記憶悉數湧來,她分辨不出他們兩個,或許此刻面對著她的,便是那個讓她恐懼的人,這樣想著,盛歡開口嗓音帶著一絲哭腔,“你……”。

陸靳言低頭毫不猶豫地吻住她的唇,堵住她接下去要說的話,帶著急切,仿佛這樣才證明盛歡還是屬於她的。

他怕她吐出來的是他不想聽到的話,他怕她說要放開,要彼此冷靜。

在他看來,冷靜的潛臺詞,不就是分手。

“陸靳言,不要……”盛歡的聲音帶著慌亂,推著他,錘著他的肩膀,陸靳言這樣子讓她太害怕了。

她喜歡的陸靳言,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薄唇輾轉,慢慢往下,從下巴,脖子,吻著她的一字鎖骨,手也從她的衣下探入,冰冷的手與溫熱的軀體相接觸,盛歡忍不住身體發抖。

“陸靳言,你幹什麽,放開我……”盛歡尖叫道,他由於內心不安,動作急切而粗暴,黑暗的環境,如同情景重現一般地讓盛歡想起被他脅迫的經歷,一時間,所有的緊張,委屈和怨恨湧上心頭,眼中的晶瑩從眼角慢慢地沁出。

盛歡渾身僵硬,陸靳言重新吻住她的唇,想讓她放松下來,吻到的卻是冰冷的液體,帶著淡淡的鹹味。

陸靳言低頭看著被壓在自己身下滿臉淚水的人,狼狽,慌亂不足以形容她現在的狀態,他望進她的眼睛,聽到她帶著怨恨的聲音,“你別碰我,你滾。”

她哭了,因為他的吻。

她說別碰她,還讓他滾。

說不清什麽感覺,只覺得像是有人硬生生地切割他的皮肉,挖出最柔軟的心臟,鮮血淋漓。

陸靳言放開盛歡,低頭直視著盛歡的眼睛,許久才開口說道,“好,我不碰你,你別哭。。”

盛歡的身體緊繃著,對於此刻讓她異常陌生的陸靳言,她是一刻也不敢放松,不過從指縫源源不斷流出的眼淚到底是出賣了她的情緒。

她害怕,陸靳言整個人都讓她害怕,他的一舉一動,他的所有。

陸靳言強硬地拉開盛歡捂著臉的雙手,果不其然看到一張布滿淚水的臉,心臟像是被人抓著一般喘不過氣,狠狠地抽痛著。

陸靳言極力壓抑著情緒,放低聲音,溫柔低沈地哄著,“你別怕,我不碰你。”

盛歡是他的,只能是他一個人的。

這點,是陸靳言從來都深信不疑的。

可現在,他的信念突然就被動搖了,甚至有可能,他會永遠地失去她。

他是人,他也有害怕的情緒。

他急切需要什麽東西去證明盛歡還屬於自己,可她,在害怕他,抗拒他。

盛歡低低地抽泣著,明明不是這樣愛哭的人,可她所有的眼淚,都給了眼前這個男人,聽著盛歡的哭聲,時間每過去一分,陸靳言的臉色就陰沈幾分,眼裏是濃郁得化不開的墨色。

陸靳言垂下眼眸,掩住了眼底不斷蔓延的清冷與狠戾,到底是忍不住,往上,溫熱的氣息吹拂著盛歡的耳骨,薄唇在耳垂上落下輕柔一吻。

盛歡抖了一下,身體也不自覺地往後縮。

察覺到她的動作,陸靳言身上的氣息冷冽了幾分,左手壓著盛歡的肩膀不讓她逃,身體壓制住她,右手將盛歡因掙紮而垂落的碎發別至耳後。

動作溫柔,卻帶著不容反抗的強硬。

盛歡瞪大眼睛,眼裏滿滿的恐懼。

“只是親一下,我不碰你。”陸靳言說著,像是又回到了以往兩人相處的模式,低聲問道,“餓了吧?我抱你下去吃飯好不好”

盛歡下意識地就想忽略掉陸靳言的聲音,他也不惱,扣著盛歡的腰,繼續說道,“要麽吃飯,要麽永遠地待在這間屋子裏,”語氣低了下來,“你知道我的病,我什麽事情都做的出來的,嗯?”

“你別靠我這麽近,你說好不碰我的。”盛歡被他扣在懷裏,掙紮想起身,身體卻是突然離開了床面。

“陸靳言,你幹嘛,放我下來。”

陸靳言攔腰抱起盛歡,盛歡一時失重,害怕會摔下去只能伸手摟著陸靳言的脖子。

陸靳言臉上帶著笑,似乎心情很是愉悅,讓他整個人多了一絲溫暖的氣息,“抱你下去吃飯啊。”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盛歡很是抗拒,她已經下定決心要冷靜,和陸靳言也不是那樣親密的關系了,應該保持距離,在想通前不想和他再有一絲一毫的牽扯了。

對他太容易心軟了,可她自己又過不去那道坎,心裏頭也永遠壓著那一個刺。只有解決了,她和陸靳言最後才真會好。

要不是他將她打暈了帶了過來,她現在怎麽會待著這裏,還和他以這般親密的姿勢。

或許他們兩個存在本質上就是一樣的人。

陸靳言卻是不理會盛歡的掙紮,聲音溫淡,“我說了抱你下去。”

明明他的臉上還帶著笑,語氣也是淡淡的,很是隨意,仿佛沒什麽情緒,池綰卻是從中聽出了不容置喙的意味。

盛歡閉上了嘴,整個人也安靜下來,不再掙紮。

反正就讓他抱著下個樓,一起吃頓飯,度過今晚,她就能夠離開了。

他的病,無形之中似乎更加嚴重了,想著,盛歡的嘆息聲在陸靳言的耳邊響起,他皺眉,“好好的嘆什麽氣?”

他說話的時候氣息吹拂在她臉上,癢癢的,盛歡有些不自在地別開臉。

陸靳言將盛歡放在椅子上,拉過一旁的椅子坐在盛歡旁邊。

椅子被拉開的時候,椅腳擦過地板發出刺耳的聲音,也把盛歡的神經震了震。

她看不懂陸靳言,吃頓飯而已,實在沒必要和她湊得這麽近。

陸靳言將手搭在盛歡身後的椅背上,他的氣息籠罩著她,讓她有種錯覺,仿佛整個人被他圈在懷裏。

陸靳言拿起一雙幹凈的筷子給盛歡夾菜,樂此不疲的,盛歡的碗裏面已經堆積得跟座小山似的。

她不喜歡這樣,陸靳言永遠是那個骨子裏冷漠疏狠戾到極致的人,可對她,連她也挑不出一分錯處,只會讓她更加的過意不去。

可偏偏有那個人的存在,而又是因為她的原因。

盛歡低著頭,一言不發地扒著飯,氣氛有些沈悶。

陸靳言停下為盛歡夾菜的動作,他放在她碗裏的都被她用筷子撥到一邊,動也沒動過。

陸靳言唇角微彎,噙著某種意味不明的弧度,帶著涼薄,像是嘲弄。

盛歡察覺到身側的氣息有些冷冽,她和陸靳言雖然在一起沒多久,可對於他,還是算是了解的。

生氣?盛歡不懂他又在生氣什麽。

她現在人在他手上,她只能乖乖坐在這裏吃飯,他還想怎樣?

“寶寶,”陸靳言開口,聲音有些涼,帶著與她交談才有的寵,“你不吃我放在你碗裏的,是想我餵你吃嗎?”

見盛歡沒開口,陸靳言繼續道,“你想我用筷子餵你還是用嘴?”

盛歡握著筷子的手指有些發白,手背上的青筋由於皮膚白皙的緣故很是明顯,洩露了她此刻憤怒的情緒。

陸靳言卻仿佛沒看到一般,伸手摩挲著盛歡的唇瓣,眼裏染上暗色,“如果寶寶是想我用嘴餵,我樂意效勞。”

盛歡想扭頭甩開陸靳言的手,卻是被他扣住了後腦勺,動彈不得。

“你說呢,嗯?”尾音上揚,帶著些許不明的意味。

“我自己來。”在陸靳言帶著極強壓迫感的註視下,盛歡開口,聲音有些啞。

“噢。”陸靳言嘆了一聲,似乎有些失望,“真的不需要我用嘴餵你?”

“不用。”盛歡說得咬牙切齒的,“我自己可以。”

陸靳言刮了刮她的右臉頰,手指細膩柔嫩的觸感讓他的心也軟了下來,惋惜的語調,“那好吧。”

盛歡夾起一片牛肉,閉了閉眼睛才把它咽下去。

陸靳言看著盛歡那難以忍受的樣子,眼神黯淡下去,這才多久,她已經這麽無法忍受他了嗎?

他不許,無論是威逼還是利誘,他會讓盛歡變成以前那個喜歡著他,毫無芥蒂的盛歡。

“你每和他再多親近一份,在多對他心軟一寸,在他和另外一個人還未融合的時候,只會讓他的情況更加嚴重,甚至可能,他會利用你這一份心軟,完全地將你和他永遠地綁著一起。”聲音停了一秒,“因為太愛你,為你衍生出第二人格,無論那個人格做出了什麽,這份深情,對誰來說,怕都是拒絕不了吧?”

想起沈音對她所說的話,盛歡拿著筷子的手一頓,餘光看了一眼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陸靳言,站起來想趁機離開,陸靳言卻是早在盛歡站起來的時候就有所動作。

盛歡的手腕被陸靳言狠狠地扣在桌上,他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氣,盛歡甚至覺得下一秒她的手腕骨會裂開。

盛歡痛得臉色有些蒼白,忍不住叫了出來,“痛……”

陸靳言聽到盛歡喊痛眼眸微動,哪怕知道她可能會掙脫開,還是放輕了手中的力氣。

盛歡的手腕很細,白得看得見其中纏繞的青筋,也看到那一圈淤痕,可見那個人是用了多大的力氣。幾乎是有些輕而易舉地掙開來自陸靳言的桎梏,陸靳言伸手去拉的時候只能觸碰到她的一片衣角。

陸靳言就這樣保持著拉盛歡的動作,他低著頭,誰也看不到他的神色,卻能感受到他全身不斷彌漫著的冷意。

盛歡跑到門邊,幾乎稱得上有些迫不及待地推開門,意外地,門卻是怎麽拉也巋然不動,被人用鑰匙從裏面給鎖上了。

“呵”,而身後,陸靳言發出一聲低笑,低到極致,讓人分辨不出他的情緒。

盛歡聽著他的聲音這才仿佛記起還有陸靳言這個人在場,轉身盯著陸靳言,眼裏是滿滿的防備,“你到底要做什麽?”

她不想和陸靳言這樣,這樣下去,她害怕陸靳言真的要變成另外一個人,如今他做的,都是讓她恐懼的行為。

盛歡剛剛逃離的動作到底是刺痛了陸靳言,可他還是控制住自己心裏的嗜血感,放低聲音,帶著誘哄,“寶寶,過來。”

聽著他如同之前幾晚的聲音,盛歡的身體有些抖,但還是保持表面的鎮定朝陸靳言說道,“我說了我們彼此冷靜一段時間,你現在是在做什麽,打算非法囚禁嗎?”

“冷靜?”陸靳言低聲重覆道,像是在琢磨這個詞所代表的意思,臉上雖帶著笑,卻讓人感受不到絲毫的暖意,只有無限的涼。

“你是要和我分手嗎?”陸靳言臉色一變,雙目已然迸出冷意,“可你已經答應了我的求婚,你說過的,不會離開我,你現在要和我分手?”

盛歡的表情帶上了點嘲諷,“我為什麽想要冷靜一段時間,陸總不是應該比我更清楚嗎?”

聽慣了她的直呼其名,陸總這稱呼從她的嘴裏吐出聽在他只可謂是異常的諷刺,口.口聲聲說著冷靜,可她現在是在和他劃清界限嗎?

“寶寶。”仍是溫淡的聲調,卻暗藏著警告,“別惹我生氣,我不知道我生氣會做些什麽。”言罷似乎覺得對她不應該用這個語氣,降低了聲線,帶上了刻意的溫柔,“你過來,我就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你放我離開,我就當今天這件事沒發生。”看著不斷向她走來的陸靳言,盛歡開口說道,他仿佛沒聽到一般,自顧自地說著,“你要和我分手,你一定要和我分手?盛歡,不可能,這不可能。”

“就因為那該死的病,你要和我分手?可也是因為你,我才會患上那種病,你不愛我就算了,我只奢求你能待在我身邊,和我在一起,如今我整副身體都要交出去了,你卻要和我分手?你對我就這麽狠心?”

他向來知道盛歡對他只是僅有的良善,而他到底還是幻想了盛歡在事發後對他會懷有一絲不舍,到底是他奢望了。

聽著陸靳言的控訴,盛歡的心顫了顫,右手握緊成拳,逼著自己狠心,語氣帶著漠然,“你有精神疾病,又怎麽來愛我,你帶給我的是噩夢,我和你在一起就會想到那些因為你而恐懼的日子,陸靳言你知道的,你精神不正常,有可能哪一天,你舉著把刀就會把我給殺了,這樣我就能永遠陪在你身邊,你敢說,你沒有這樣的想法?”

陸靳言的身體一僵,他不否認盛歡的話,他有過那樣的想法,可那又怎樣,盛歡陪在他身邊,他自然不會去動盛歡一分一毫,可如果她離開,他不知道他會怎麽辦?

如她所說,將她殺了,想著,似乎以往那些陰暗的想法悉數湧了上來。

看著靠在門板上的盛歡,陸靳言慢慢走過去,在她面前站定,然後緩緩地,拿起藏在身後的刀,他的動作在她的眼前不斷放大。

“盛歡。”陸靳言如困獸一般發出哀鳴聲,氣息很是粗重,雙眼發紅,帶著痛苦。

安市這一年的冬天來的有些晚,比起以往,可謂是姍姍來遲。

冬天的溫度本就較低,卻因剛下了一場大雪的緣故,更增添了一抹寒氣。

像是在慶祝什麽活動,遠處不斷有傳來煙花綻放發出砰砰聲,天空在那瞬間綻放出絢爛的色彩,照亮整個安市。

十點整,鴛鴦灣的長燈接連亮起,應景一般,明亮而璀璨,高地之上,仿佛守望著整座城市。

盛歡靠著冰冷的墻壁,背後的倚靠為她不安的心增加了一絲安全感,如同溺水的人努力地抓住最後一根浮萍。

冷意源源不斷地從背脊傳開,彌漫到身體各處,盛歡曲起腿,將頭深深埋進膝蓋裏,明明是能帶來溫暖的動作,她的身體仍止不住的發抖。

手上的粘稠感提醒著剛剛發生了什麽。

她是一個外科醫生,手上沾染上血本是常事,她卻覺得手指異常滾燙,與什麽都不一樣,那是他的血,陸靳言的。

月光淡淡,借著細微的光,盛歡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

白皙修長,手指指腹有著薄繭,可以看出是個常年拿手術刀的醫生該有的手,明明是雙救死扶傷的手,可剛剛就是這雙手,握著刀鋒將刀刺進了陸靳言的身體。

她記得陸靳言那一刻的表情,帶著解脫,“寶寶,刺進去,你就能擺脫我了。”

他甚至伸出手握著她的手腕,在她驚恐的目光中使力慢慢往裏推,“你是一個醫生,你知道這樣的傷口我是死不了。”他的語氣很是輕松,仿佛這被人拿刀寸寸深入身體的人不是他,“在進去點,我死不了的話,你怎麽擺脫我呢?”

“人有十二對肋骨,左右對稱,劍突下是第七根肋骨,”陸靳言的聲音低緩,薄唇吐出盛歡熟悉的術語,他接下來說出的話讓她心悸,“往下,再深一點,把我的肋骨取出來,是不是也能把你從我心裏取出來?”

盛歡粗喘著氣,心如同海綿吸水一般沈重,腦海中滿滿的都是陸靳言的身體源源不斷溢出血的畫面。

她不想傷他的,她不是故意的,是他突然舉著刀刺入自己的身體,她只是伸手想去阻止,可她沒想到,他會握著她的手腕加大力道。

他會死嗎?盛歡想著心裏有些慌,流了那麽多的血,還能活的下來嗎?

就算再怎麽怨恨他,想擺脫他,她也從未想過會用這種方式去離開陸靳言。

她的認知從沒有一刻這樣的清晰,陸靳言支撐不住倒下的時候,她的心發顫地疼,她逃避著的事實,她對陸靳言還懷有眷念。

明明身體很是疲憊,她的頭腦卻保持著清醒。

她必須承認沈音說的話,陸靳言的病情在加重,在人格被揭穿之後,如今,他甚至不惜用自己的生命來威脅她不許離開。

她想要的是冷靜,可沒想到陸靳言會想的這麽極端。

他送被上擔架前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讓她現在想起依舊十分心驚。

“只有我死了,你才可能離開我。”

“要麽被我囚禁,要麽,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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