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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課課外運動,可以提前放學。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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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短時間立刻呈現出一種還來不及抑制的羞恥,幾乎是一瞬間,她又立刻掩飾住了。仍然朝我們這桌走過來,只是調整了一個方向,走到了另一個男生面前。

沒想到陳圭定力如此之強。

此時陳圭突然飛快地看了我一眼,然後他楞了一下:“你又傻笑什麽。”

“管你屁事!”我樂滋滋地吃菜。

快散會的時候,有人過來敬酒,陳圭一手拿走了我的酒杯倒酒。

我:“你拿我杯子幹什麽?”

陳圭糾正道:“我的杯子,你的在那邊。”

我一溜眼,嗯,是他的杯子,剛才我喝酒的時候不小心拿錯了。

得那天散會的時候我和陳圭是走回去的,沒去KTV。他說我已經酒精中毒,臉紅的跟猴屁股一樣,坐公交回去的話酒精沒散,我媽一準兒知道我去喝酒了。

酒精襲上大腦,我感覺腦殼中間是冰冰涼的,四周熱力過人。

我尿急讓他在飯店門口等我,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又遇見那個不肯跟我大冒險的男生,好像叫XXX來著。

我還在記恨他下我面子,借著酒勁兒又瞪了一眼。

他搓著手十分尷尬道:“大姐,你別這麽瞪著我。你們家陳圭跟頭狼似地盯著我,我也是沒辦法。”

我們家陳圭……,他說我們家陳圭。當我在心裏默念了兩遍,這句話突然變得真實起來。我想我也有點相信了。

☆、告白

公交回去的話酒精沒散,我媽一準兒知道我去喝酒了。中學生擅自喝酒被我媽抓到的結果就是小事放大,大事抽死我的後果。

於是我們走著走著商量去天橋坐了一會兒吹吹風。

夏日粼粼的江面映著燈火輝煌的城市,站在天橋上偶爾還能感受幾縷熱風的吹拂。

也許天氣真的太熱,現在時候也太早了,天橋上沒什麽人。

我是個話癆,平時還能自我控制一下,但是只要喝了酒,全身上下就只有一個靈活的器官尚可運用自如——舌頭。

自顧自講了幾個奇聞怪談神魔精怪,但是陳圭既不怕也不好奇,板著臉興致缺缺的樣子。於是對癥下藥將話題拉到文藝覆興,他不是愛畫畫寫字什麽的嘛,就跟他談談文學和藝術。

面對濤濤不絕拉東扯西的我,陳圭轉身瞪著眼看了好一會兒,眉頭一皺靠過來眼對眼。

“你是不是有點喝醉了?”他問我。

這話問也是白問。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但我膽子突然大了。並且他一直不回應我挑起的話題我,我心裏火大,於是指著他的鼻子罵:“蠢貨,你管的著嘛。”

說完我哈哈地笑起來。

然後我沒事兒找事兒,沖他仰了仰頭:“嘖嘖,你知不知道今天我們包廂裏面有幾個人暗戀你?”

他看著我什麽也沒說。意思是不想知道。

我把這個動作強行曲解為想繼續話題的意思,伸出三跟手指:“三個。”

陳圭沒反應。

我趁熱打鐵,比劃道:“一個是你‘親眼’拒絕的倪丹妮,這個你是知道的;還有個你或許也察覺到了,齊劉海頭發卷卷的矮個女生,說話很輕的那個,看你的時總是偷偷摸摸一眼就移開目光,對了她還來跟你敬過酒。”

緊接著我瞄了他一眼,湊到他跟前神秘地:“還有一個絕對石破天驚,絕對是暗戀你好久了,你就算想破腦袋也是猜不到的。”

陳圭從上至下睨著我。

我也擡頭看他。

他的眼珠終於動了一下,有點不自然地:“誰。”

我十分嚴肅及其認真地與他目光交流:“你斜對面那個魁梧的小哥,下巴沒刮胡子肌肉很發達看起來很成熟那個,嘿嘿,今天他傻傻盯著你笑的次數比前面說那兩個加起來的還多,哈哈哈哈哈!”

陳圭的臉幾乎是立刻就黑了。

我仰天長“笑”,覺得戲弄陳圭真是十分之痛快。

接下去的事情都在電光火石之間,我還沒笑夠5聲就雙腳一輕,人已經離地騰空而起,被人舉到了天橋外。

笑意還掛在臉上,我勉強扭曲過來,側頭往下看了看,黑壓壓浮動的水面。

我及時尖叫了一聲,反射性往回鉆:“你丫瘋啦!!

每個女生都向往的公主抱,是拿來這樣用的?我手腳並用想要爬回來著陸,感覺陳圭又把我往外送了一點。

我那時想的是,陳圭也喝酒了,我是借酒裝瘋,但陳圭很有可能真瘋了。

居高臨下的陳圭眼朝下睨著我,臉上是沒有表情的表情。我努力攀住他脖子,心想你不仁我不義若真要殺我於今夜我也是不會手軟的。

我嘗試著把腿卡在欄桿花紋裏,陳圭又把我舉高了一點。

在空中上上下下幾個來回,失重的感覺把我嚇得就差沒屁滾尿流了,鬼哭狼嚎要死要活了一番:“變態!你有病!有病!”

陳圭靜靜看我做戲,及其淡定道:“酒醒了沒?”

“沒醒!白癡!”我還是有幾分膽色的。

“沒醒我就扔你下去醒醒酒。”陳圭又把我往外送了一點。不過這次我聽出來了,他的聲音裏面明顯帶了一點戲虐。

難怪他跟範毅這麽鐵,臭味相投!偽君子!

我沒說話,但是陳圭的手漸漸降低,似乎真的要往外翻把我扔出去。

“醒了!醒了!大哥把我弄回去,求您了,快把我弄回去!”我驚恐的求饒,直視陳圭的雙眼讓他看到我眼裏的真誠和悔意。

陳圭嘴角勾了一下。往欄桿內退了一步,同時松開摟住我腿的那只手。我立刻手腳並用纏住他,兩只腳緊緊盤住他大腿。

陳圭推了我一下,說你屬蜘蛛的嗎該著陸了。

我心有餘悸,兩腿打顫不敢下地,抱怨說你知不知道我被狗嚇破過膽,現在有後遺癥。

陳圭又把我舉起來朝欄桿外送。

我連忙大喊我的意思是你和惡狗一樣讓人聞風喪膽,這是一個比喻你懂了嗎比喻。

陳圭持續把我往外送。

我真的怕了,哭喪著臉整個人都快貼他身上了:“陳圭你別這樣好嗎,我真的好害怕。”

劊子手陳圭笑了,然後又把我平移回去了。我順著他腿下地滑,陳圭說你別這樣滑我褲子被你夾下去了。

下地的我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餘光看見陳圭提了提褲子。

我把自己的心臟安撫之後跳起來撲過去:“我跟你拼了!”

陳圭向後跳了一跳躲開我說你怕什麽,不是很會游泳嗎?

我憤怒道我游泳跟被你扔下去被迫游泳是兩個概念你懂不懂,還有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構成青少年犯罪刑事案件了?!親眼看見過我游泳嗎我說我會游泳就信你是不是傻!

陳圭避開面紅耳赤酒精上腦的我噴出的唾沫星子:“我看見過。”

“啥?”

“我看見過你游泳。”

“得了吧,我來A市就沒去過游泳館。”

“不是在A市,在你們村。”

我驚了:“你不就來過我們村一回嗎?”

他不緊不慢:“不是那一次,更早以前的一次。”

“不會吧,什麽時候?”

陳圭想了想:“2003年。你跟你們村裏的幾個男生一起在一個水庫邊,你們什麽也沒穿,你還爬到水庫岸上一塊圓形的石頭上沖著那幾個男生大喊大叫。”

我的臉都白了,我們村的水庫邊上的確有塊石頭,也的確是圓形的。但這時候我是絕對不能認得:“放屁,你怎麽知道那是我?”

陳圭十分淡定:“底下的男生叫你了,他說‘楊欣桃你站上去幹嘛?’”

接下去的話才是石破天驚的一擊。

“你光著屁股爬上去之後,站在石頭上說‘我也要站著撒尿’。”

還不如讓他把我丟進江裏,我保證不浮上來……。

快到家的時候我一把扯住他:“我酒勁兒好像還沒過去,你看我臉還紅嗎?”

陳圭瞅了兩眼,把我的腦袋面對路燈撥了撥,湊下來看了一眼:“你眼睛周圍都是紅的。”

“啊,不會吧,那我還不能回家。”我在原地轉了兩圈,又圍著不遠處的花壇轉了兩圈,跳了幾下,做了一套廣播體操,試圖把酒精排出體外。

陳圭已經對我的活潑好動習以為常。面不改色靠著路燈的桿子玩手機。

我走進看了一下他的手機,不禁怒了:“你怎麽偷拍我做操!”

陳圭把手機塞進口袋,笑道:“範毅說你做操是神級別的模仿癲癇癥,果然沒錯,值得記錄。”

“……。”

我:“我現在酒勁兒還沒下去呢,你可別招我,要不我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陳圭說好快走吧,並且伸手推了我一下。

我喝高了,反應比較遲鈍,被他一推就一屁股蹲兒坐地上了。陳圭嚇了一大跳,忙不疊伸手扶我。

回到家門口的時候我覺得自己還暈乎乎的,就跟陳圭說讓他先進去,我在外邊兒再坐一會兒。

陳圭進去了。

我一個人坐在林蔭道的樹下看月亮看星星,雲裏霧裏。

過一會兒陳圭又出來了。

他在門口左右張望了一下,很快鎖定了我,徑直向我走來。

我看到他不緊不慢走過來的時候,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激得我渾身一哆嗦,人頓時清醒了大半。

陳圭站定身體,眼神盯了我一會兒,又撇開目光不看我。夜色很黑,他沒臉紅,但我知道他有些緊張。

我好像知道他要幹什麽,只是不敢相信。

於是他還沒開口,我的臉也紅了。

陳圭猶豫了一會兒終於把目光對準我,一字一句地說出口:“楊欣桃,和我早戀吧。”

說玩這句話,他臉上的肌肉似乎一下子放松了,眼睛裏有什麽東西塵埃落定。

他的目光好像一顆火星,看得我輕飄飄地,好像我已經被托舉到天空中,再燃燒一下,就準備在雲層裏快樂地綻開,煙火四散,與空氣依偎摩擦,像五彩的流星墜落。

心跳加速,面紅耳赤是一定的,但是只要我稍微再把持一下,就不會在開口回答前嘴巴就咧到耳後根。顯得那麽地不矜持。

陳圭在我上頭笑了,他伸手摸了摸我熱到快融化的耳朵,還揪了一下。

我和陳圭的初戀就從中考後的暑假開始了。

歷時兩年,無疾而終。

☆、戀愛

暑假結束的時候,陳圭有了一個小弟弟。我不能說他可愛,因為那是違心的。

剛出生的小嬰兒給我的感覺像是個紅皮沒毛的猴子,咿咿呀呀地叫,說他醜顯得我不厚道,但我真的不敢抱他。

陳媽媽已經是個高齡產婦,懷他的十個月裏沒少受苦。她曾經動過R腺的手術,生育後沒有奶水,好在乳娘是提前找好的。

有了這個小弟弟後,陳圭一家都忙了起來,陳爺爺陳奶奶齊上陣哄孩子換尿布。

但是照顧小孩這件事,看起來是麻煩的,內心的快樂是十分純粹的。一個孩子的降生,本身就是一種慶賀與祝福。

我不能說他是陳媽媽和陳叔叔愛的結晶,但是至少有了他之後陳叔叔回家的頻率明顯高了起來。如果這就是是陳媽媽想要的,我們誰也沒法說什麽。

陳媽媽順利生產後的那天,我和陳圭一同乘電梯去了醫院頂樓,那裏曬了許多病人的衣服和床單,我們坐在水泥的地面上直到夜幕降臨。

天黑之前,我細細地撫摸了陳圭的手指,他的手皮膚光滑飽滿,痩,手指長,方方指甲蓋兒是粉紅色的,修剪的很整齊,幹幹凈凈。我很不得抓起他的手指聞一聞親一親。

這件事我一直想幹來著但是有賊心沒賊膽。現在好了,吃豆腐都是名正言順,誰敢不服。

明明是陳圭先告白的,但我沒想到他竟然還有些純情,我摸到他手的時候,他一動不動,像尊佛像似地目視前方一臉正氣,只有臉頰微微發紅。

我覺得吃豆腐這件事一定要過癮才好,於是各種暗示讓他親我一下。

得逞。所幸陳圭也不是真的佛像。

不過癮。我們貼在一起像兩條魚面對面吐泡泡,眼睛都是直瞪著的。

尷尬時間不長,以笑場草草結束。後來我們都很默契,接吻的時候有一方會閉上眼睛。

開學前一天,陳圭跑來敲我房間門問我,明天我媽是否會陪我去學校。

我說不會我自己去。

他說那我陪你去。

陳圭的學校和我的開學時間不同,而且他不用軍訓。

我想了想,行吧,但是可別被你媽媽發現。

他看著我笑了,那顆不是非常整齊的尖尖虎牙也露出來,顯得真特麽可愛死了,還伸手捏了一下我的臉頰,眼睛小星星似地一閃一閃放電。

高冷古怪的陳圭,對著我同時又有那麽可親體貼的一面,我覺得我已經身處言情偶像劇的巔峰。

第二天我打了一輛的士,把行李全部運上車,半天也沒陳圭的影子,我想著他可能還沒起床,就坐上車自己走了。

車開到小區盡頭的時候,我遠遠看見路口站了一個人,心裏一暖連忙叫司機停車。

陳圭咚咚敲了敲前車座的窗:“你下來,跟我坐後面。”

我解開安全帶蹦下車:“好嘞!”

出租車司機發出一聲輕輕的一聲淺嘆。

那天陳圭替我把東西全部搬到寢室,又把行李打開一件件放了進去。我趁這功夫去洗了個澡,回來看見他把床鋪都鋪好了。

熱地不行,我一下攤在床鋪上,陳圭把我拉起來說你一邊兒去,這床鋪我得再擦一遍。

寢室的室友問我這誰啊,好帥。我拉住陳圭說我哥,親哥哥,長得像吧。

那人也睜眼說瞎話:“像。”

快中午的時候我拿剛領到的飯卡跟他去食堂。

我吃面,陳圭吃飯。面對面。

他說大夏天吃湯面的楊欣桃我看就你獨一份兒了。

我一腦門子汗,抹了一下臉,手上抓下一把汗偷偷抹在校服上嘿嘿地笑了:“那多好,還不用排隊,你看你剛才買飯的時候多長的隊伍。”

他從餐桌上呲呲抽了兩張紙巾替我擦了擦汗,他那其實都不算擦,我覺得跟洗臉後用毛巾擦的動作是一樣的。

我掙紮了兩下,你這是要把我捂死啊陳圭。

陳圭一擦,我頭發搞得跨七八糟的,我說你把我頭發你別搞亂啊。陳圭在我額前打濕的劉海上捏了幾下,妄圖手塑一個三毛的經典發型,被我揭穿擋了回去。

我一會兒就把面吃完了,都快滿到喉嚨口了。陳圭吃地很慢,挑挑揀揀的。一看他就是吃不下去的樣子,我催他說你快吃呀。

陳圭搖搖頭說沒胃口,過一會兒,他還把筷子給放下了。

我把筷子伸到他飯盤裏,把菜裏的雞丁挑出來遞到他嘴邊:“可不許浪費糧食啊,來,張嘴。”

他一躲,嫌棄道不行我吃不下。

我的筷子跟著挪到他嘴邊:“快吃啦!乖聽話!”

他看著我伸到眼前的筷子一轉眼撲哧笑了:“你還把我當小孩兒哄啦?我要是不吃你還能哄得動我?”

我認命,嘆了口氣拿湯勺,把他飯盤裏剩下的雞丁和黃瓜全兜我面碗裏。

他連忙攔住我。

我說沒關系我不介意,我這人愛惜糧食。

他想了想,拿起筷子說:“我吃。”

後來陳圭跟我說,他只要跟我在一起,都一定會把飯吃完,因為他很怕我去吃他剩下的。

我說那有什麽關系,你也太迂腐了把我們本來就一起吃飯的。

他堅持說不可以。

軍訓一個月後我回家,放學那天陳圭奇跡般出現在我們學校大門口。我驚喜極了,撲上去大叫:“哥哥!”

他一見我就笑了,笑得格外開心說楊欣桃你這回比我以前見過的任何時候都要黑。

回家的路上天快黑了,本來我走在外側,陳圭特意把我拉到他內側。還一臉認真地說什麽天黑了,到時候你的臉曬得這麽黑,司機把你和空氣看成一體就糟了。

哪個女生願意被曬黑?被他一說我心裏別提多別扭了。

我們走得慢,走到小區路口的時候,天完全黑了。

我站在路口說你把書包給我吧,然後你先回去,過一會兒我再回去,被大人看見就不好了。

陳圭沒有照做,他用書包捆住我,突然低頭吻下來。

也許我真的曬得太黑了,他沒有親對地方,親到了我的人中。

然後他的嘴唇一點點滑下來,覆蓋到了我的嘴唇上。

而他的手臂,漸漸滑下來橫在我的腰間牢牢抱住。呼吸連著呼吸,面頰貼著面頰,他的觸碰和力量叫我迷醉,心口變軟變脆,在他熾熱的手臂間化成一串柔荑花。

情人之間為什麽要擁抱接吻?

因為索取愛的姿態,讓人覺得心安。

高中之後我開始住校,陳圭還是每天回家,我的學校是一個月回家一次,兩周探視一次。陳圭有時候來看我,給我買些零食什麽的,我說陳圭這樣不行,我吃零食的時候沒法學習,你以後別給我買零食了。

陳圭下一次來的時候我打開他拎來的塑料袋一看,毛巾牙刷肥皂,底下還有兩盒強力神。

到後來,他還給我買了一雙板鞋,PUMA的,鞋盒裏還有3雙襪子,一個半碼墊。

我有點不想收,這個有些破費了。

他說楊欣桃把你那個不情願的表情收起來,我看了就煩。

我想了想說,陳圭我不太好意思。

他看著我認真的說你要是叫我退回去我現在就掐死你。

還有一回,我正好被叫去出黑板報了,回寢室的時候,宿舍的人說你哥來過來了。

我說喔,拉開床底下的抽屜,裏面所有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整理過了,擺放地很整齊。

還有一張電話卡。連同一張便利貼放在儲物箱上面的凹槽內。

便利貼上面畫了一個公用電話亭,然後是一個女的,手裏拿著一個巨大的聽筒正在講電話,後面有一摞的人在排隊。

那個紙上的女的一看就是我,不是因為陳圭畫技好,而是他特意在一列隊伍中劃了一條等高線,我的到頭,人家才到脖子。還有就是,他特意把那女的的臉塗黑了,那時候我軍訓曬黑的皮膚還沒白回來。

他這是在諷刺我矮,且黑。

便利貼反過來的背面寫著:我不是故意要磕磣你的……PS:給我打電話。

我真的……。

跟陳圭談戀愛真的是一件太美好的事,他親手打破了以前樹立的高冷形象,可是我覺得好開心好得意,好像那種體貼的改變是為了我,只為了我。

那種除了親情友情之外的另一種情感,終於讓我在二八年華情竇初開。不管結局如何,我真應該給陳圭深鞠一躬感謝他給我帶來那些怦然心動的瞬間。

後來有一次我媽搞突襲來看我,嚇得我快心臟病發,幸好那次陳圭沒來,不然我真的不知找什麽借口來搪塞她。

然後我就跟陳圭說陳圭啊要不你以後就別來了,要是和我媽撞上就不好了。

陳圭說你放心吧,阿姨來的時候我不會來的,我每次星期六的時候都會先問下她。

我說啊,那我媽不會起疑心吧。

他無奈,摸了摸我的頭說我說話才不會像你那麽笨呢。

他這麽說我還是放心的。

可是他又說,而且看著我說。

楊欣桃,我們高考之後,就告訴他們吧。

我當時心裏很慌,隨口應了一聲,陳圭肯定聽出了我的敷衍。說實話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因為我沒有想過。我媽和陳媽媽她們也不會起疑,因為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覺得——我們不是一路的。

這大概是我們最大的分歧,我沒有想過以後。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跟他談戀愛,也許正是為了把他變成我的,等他真的成為我的,我覺得又很惶恐。覺得拿了一個本不屬於我的東西,但我還是舍不得放開。

☆、冷戰

高一寒假還沒到,有次星期六回家,隔天早起看到陳圭伏在書桌前做功課。落筆如雲煙,每一個字,都寫的雋秀挺拔。

我故意敲了敲他窗臺的門。陳圭擡頭看見我笑了笑拉開窗戶說你進來。過了一會兒說從正門進,我媽帶陳灝出去了。

陳灝就是陳圭的弟弟,也就是那個出生的時候小猴子一樣全身紅紅的小家夥。名字還是陳爺爺取的,陳圭五行缺土,他弟弟缺水。“灝”同“浩”,意思是水勢無邊。

即使他這樣說,我還是不敢從正門進去,怕碰見熟人。踮起腳尖攀住滑窗的邊沿使勁一竄爬了上去,快到的時候陳圭站起來把我抱了進去。

爬窗太多次,那片墻底都是發黑的,映著好些個烏七八糟的腳印,陳圭拿粉筆塗了一層勉強算是遮掩。

陳圭仍在奮筆疾書,筆頭一動一動的。在他房間裏轉了一圈覺得挺無聊的,我起了壞心思,走過去坐他身邊拉住他寫字的右手不讓動,他試圖從我這裏抽回右手,我抱得死緊,就不讓他寫字。他跟我說了幾句話,順手把筆換到左手,,每一個字,仍然是端端正正的。

我又跑回房間把自己的作業拿到他房間,倆人一塊兒做了會兒作業。我一碰作業就犯困,再加上陳圭房間開了暖氣溫度適宜,支著胳膊直打哈欠。

陳圭說你去我床上睡一會兒吧。

我說行你記得把門鎖好。

陳圭的被窩,我一鉆進去就睡著了,比在學校裏睡覺安心多了。

後來我迷迷糊糊被弄醒,感覺有人在動我被子。費力睜眼看了下,陳圭正俯下身子把手探進來。

我迷迷瞪瞪望著他,他看著我,手在被子底下摸到我腳,又伸了出來,替我把被子掖好進了衛生間。

又過一會兒陳圭的手又窸窸窣窣探進來,在我腳底下放了個什麽東西。

我用腳蹬了蹬,熱的,還軟,舒服極了。是熱水袋。

自從有了陳灝之後,陳圭媽媽的註意力基本就都在小弟弟上了,加上陳圭也快成年,自己的事情又總是安排得井井有條,不需要別人費什麽心思。陳爸爸在陳灝滿一周隨後又開始整日不著家,我跟陳圭的事兒基本沒人註意到。

我媽是個粗心的人,根本不會把我和陳圭往那方面想。她估計想都沒有想過,陳圭和她女兒居然還能看對眼,在她眼皮子底下變著法兒打游擊戰。

不過陳媽媽還是個很細心的人,有次我看到她和陳圭帶著陳灝在院子裏曬太陽。陳灝這小紅皮猴子你還別說,剛出生長得挺難看,那層紅色退去之後,皮膚變得雪白,眼睛黑得發亮,圓圓的小眼珠滴溜溜的。人一靠近就手舞足蹈,眼珠子跟著你轉來轉去可愛地不行。

我心癢癢,伸手跟陳媽媽說我能不能也抱抱,那小寶寶在我手裏也不哭,小嘴噗呲噗呲地,一下一下往外吐泡泡,真是能得不行。

我樂了,跟陳圭說你看你弟弟,跟條鯽魚似地,呵呵多可愛。

陳圭也逗了逗他,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晃悠,小寶貝跟著他的手指眼珠轉啊轉,嘴裏不停發出“嗷嗷”的奶聲奶氣得聲音。

我和陳圭對視了一下,都笑了。結果我一轉開視線,發現陳圭媽媽正若有所思地來回盯著我和陳圭。

當時我僵了一下,立刻低下頭,隨便找了個理由吧陳灝還回去匆匆走了。

那以後我見到陳媽媽老是不敢和她對視,覺得有點兒心虛。

高二之後我上學期間不再打電話給陳圭,我突然很怕我和陳圭的事兒遲早會讓讓陳圭的家人或者我媽知道,我早就想過這一天,只是對陳圭的那種依戀和他帶給我的甜蜜讓我暫時麻痹,或者是有意識地忽略了這一點。

我不敢,也從來不勇敢。如果不是陳圭多走了一步到我面前,我願意永遠裝糊塗下去。

現在我開始焦慮,尤其是我和陳圭之間成了既定事實,而我又感受到他那種貼心貼肺的好之後。

一想到陳媽媽知道我和陳圭之間關系後的反應,實在有些惶恐。她一直都對我挺好的,可是對我好和接受我和她兒子在一起時兩碼事兒,她有多以陳圭為驕傲我是知道的。

況且她對我的好,是一種客客氣氣的好。

我不打電話給陳圭之後,一個月例行一次的回家也開始延遲,有意躲著他。以前都是星期六回家,我開始星期天回去,吃了中飯之後收拾一下換洗衣服又趕回學校。

逃避。我像小學語文課本裏講到的寒號鳥一樣,得過且過。有人推我的時候,有一步進一步。沒人的時候,過一天是一天。

陳圭一定感覺到了我的異樣,他問我原因,我搪塞了幾次。倆人之間開始鬧矛盾。鬧矛盾之後,我覺得自己有點神經病,可是突然又不想去和好了,好像這正是我逃避的目的。

這才是陳圭帶給我最大的改變,他以前對我的每一次好,都把我捧起來,捧得高高的,我竟然有些自以為是了,自以為是到不願意去道歉。

是他對我的好讓我有了架子嗎?

不僅如此,我開始很怕見到陳圭。

我終於承認自己不夠成熟,把我們之間的關系弄得一團亂。

暑假的時候我沒跟陳圭打招呼,獨自去了杭州的表姐家。

我表姐在杭州開了一家飯店,我在那裏打工。

有一次出去逛街,進了一家工藝品的店鋪。

我看到一個麥稭梗做的六邊形鏤空小燈籠,十分精致可愛,黃紅亮色,六根流蘇,麥稭梗編制成的鏤空小燈籠裏面吊著一串小風鈴,搖一搖就會發出脆響。

我買了下來,準備送給陳圭。上次我生日的時候,他送了我一張DIY的手工書簽,裏面夾了一躲白色的幹花,花瓣邊緣白色,花蕊處的花瓣漸變深紅。

送完這個禮物,我準備借這個機會和陳圭好好談談。

從杭州回去那天,進門剛好看見陳圭和範毅還有倪丹妮在院子裏打乒乓。三人有說有笑的。

範毅和倪丹妮已經正式交往了,倪丹妮的爸爸是不會管她這件事兒的,她和範毅可以正大光明在一起。

我一進門,他們看到我,三人都不約而同地沈默了一下,好像我的出現弄得氣氛很尷尬似地。

我一眼看到陳圭蹦蹦蹦地在球桌上拍著球,沈著臉故意不看我一下。

範毅最先反應過來,他飛快地看了一眼陳圭,很不自然地笑了笑:“桃啊,來打乒乓不?”

我突然很別扭,覺得自己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搞成這樣還不如一開始就做朋友。

“不了,我先回房間收拾一下。”說完這句我趕緊逃回房間。

下午的時候,陳媽媽抱著陳灝出去閨蜜家裏,我拿出從工藝品店裏買的那個小燈籠走到陳圭房間門前敲了敲門。

陳圭開門,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我心裏有點賭氣。

“幹什麽。”陳圭冷冰冰地問。

我猶豫了半晌,把手裏的那個小盒子遞了過去低聲說:“給你的。”

他看也不看:“不要,你自己留著吧。”

我瞪著他。

他諷刺地哼笑了一下說:“楊欣桃,你不就想這樣嗎?你想和我撇清關系,幹什麽又要來惹我?”

也許陳圭之前對我太好了,我把溫柔體貼當成的他的標簽,忘了現在在我面前一針見血地說話的人才是陳圭。

我心裏羞憤,脾氣就上來了,那盒子往他臉上一扔,盒子的尖角不偏不倚戳到他臉頰,掉到地板上。陳圭悶哼了一聲捂住臉,一臉不可置信地瞪著我。

我轉身就走。

還沒走開兩步,陳圭拉開門蹬蹬兩步上來把我拖回了房間。“咣”地一聲關上門。

我轉身要開門,陳圭一下子上前頂住我,前胸緊緊貼住我後背,大手牢牢捉住我的兩只手。

他在我耳朵後面恨恨說:“楊欣桃,王八蛋!你把我當成什麽了!”

他的力量是一個真正的男孩子的力道,我真怕了,扭著頭想躲開他。

他用那種不容抗拒的力量慢慢把我翻了個身,困在他和門之間。

他的個子已經高出我太多,頭發又剪短了,不再顯得那麽溫和,眼底突突地冒著怒氣,眼睛裏有一點血絲,眉毛鼻子嘴巴都緊緊的,好像我真的惹到他了。

我終於發現了,以前陳圭是男生,現在他是個男人了。

我不敢說話。

陳圭突然扣住我下巴迫使我擡頭和他對視。

“楊欣桃,我給你5秒鐘,你自己說,你是不是個混蛋!”

我不能說是,也不能說不是,我現在怕他。

他皺著眉毛,緊緊盯著我。“那你說,你把我當成什麽?!”

我不能說朋友,也不能說愛人,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期待他成為什麽角色。

等了半晌不見回答,陳圭的臉完全沈下來了,反手“嗑嗒”一聲鎖了房門。

☆、分手

然後他彎腰撿起了地上的那個小盒子,打開包裝紙拿出那個小燈籠舉著它送到我眼前。還是皺著眉,語氣倒是沒之前那麽嚴肅了,夾著一絲絲懷疑:“你拿這個來,該不會是當分手禮物的吧?”

我還是不說話,心裏有點氣,很怨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我看見他的眼下被我砸出了一個小口子。

他感覺到我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一會兒,靠近我說:“你是不是把我毀容了?”

我又看了一眼他臉上的傷口,有一點血已經流了出來。我有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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