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82章 王家的昏招

關燈
甄貴妃死了。

是真的死了。死得透透的。

自打五皇子之事敗落,她便已重病在床。司徒坤回京五日,她日日派人去請,卻請不來人。但好在,終是在彌留之際見了最後一面。

她很聰明的沒有提甄家,沒有提五皇子,也沒有提任何要求,只握著司徒坤的手,同他訴說當年的美好時光。

彼時,司徒坤尚且年輕,她也還青春貌美。曾經一度寵冠後宮,多少年來,除皇後外,無人能及。可見,在司徒坤心裏,是喜歡過她,在意過她,寵愛過她的。

他們也有過浪漫,有過溫情,有過心動。

只是後來,由於甄家,由於奪嫡,由於司徒峰,各種事件紛沓而來,這份情漸漸變了模樣。

然而,如今人死了。怨怪與厭惡仿佛也都沒了。只剩下了好。

甄貴妃死後第二日,司徒坤將司徒峰從宗人府放了出來,司徒峰在乾元殿痛哭流涕,認錯悔過,連聲音都啞了。

司徒坤到底軟了心,讓他去給甄貴妃守靈。待得甄貴妃下了葬,宗人府便也沒回了。直接讓回了府。知識安王府的牌匾已經摘了下來,府裏清了大片人,府外也駐紮了一圈的禁衛軍。

圈禁還是圈禁,只是把地點從宗人府變成了原來的安王府,如今的皇子府。

這一舉動,竟是讓幾家歡喜幾家愁。

歡喜的,自然是五皇子府的女眷。愁的嘛,首當其沖,怕就是王家了。

魏氏哭哭啼啼,抓著王子騰不放,“我們家鸞姐兒的命怎麽這麽苦!五皇子……五皇子如今這個情況,叫我們家鸞姐兒怎麽辦!倘或五皇子還在宗人府,自是無事,可他如今雖還關著,卻已經回了府,這等情況,鸞姐兒,鸞姐兒難道還要嫁過去嗎?”

“皇上已著令禮部備事,當初指婚的各大正妃側妃,年後便入府。可……可我們家鸞姐兒……”

王子騰皺眉,“你也別急,好在如今甄貴妃沒了,禮部總不會這時候沒眼色去提五皇子的婚事。”

“貴妃到底只是貴妃,不是嫡母。皇後尚在呢!”

本朝律例,庶出子女之生母去世,其子孝期以三月代三年。便是有孝心守得久的,也不過一年,但其實也就九個月。二十七個月,那是嫡母的規格,不可逾的。就是尊為貴妃,也是如此。

然而,這三個月還是九個月,完全看上頭的意思。若為九個月,他們還可拖一拖。若為三個月,自是不能的。

還有一點。便是這次沒嫁過去,可只需這婚約尚在,王熙鸞便也配不得別人。

可皇家下了聖旨的婚約,哪裏是能退的!

魏氏面色慘白,癱倒在地,捂著嘴,嗚嗚哭泣。王子騰坐著,可眼睛裏卻也是一片片哀淒之色。

********

十一月二十。

邊關急報,北戎在搶掠之時放火燒了一個村子。陛下震怒,著六部共議。

二十三日。正式下令出征。

十二月初三。司徒崢,馮唐率軍啟程,陛下攜其餘諸皇子,除五皇子外,城門相送。

大軍一走,司徒岳便尋了空檔,扯著林硯去了紅樓火鍋。

一樓大廳,客似雲來。二樓廂房,兩人涮得熱火朝天。你搶我奪,肥牛,毛肚,蝦滑,撒尿牛丸,翻滾著被撈上來。

司徒岳稱讚之時,還不忘吐槽。

“你這裏的東西算是一絕,頂頂得好,只可惜,這名字不大好!紅樓火鍋?我總覺得叫出來,一股子怪味。”

林硯翻了個白眼,趁司徒岳不註意,將他筷子裏正涮著的肥牛搶了過來。

“哪裏不好,我覺得好的不得了。朗朗上口,好記!”

“朗朗上口?爺就沒見過這麽拗口的名字,你居然說朗朗上口?”

林硯一楞,所以大約是因為在他上輩子,紅樓太出名,所以聽得多了,覺得熟悉好記,郎朗上口,其實並不然?

但是,這不重要。

林硯挑了挑眉,“甄貴妃的死是不是有什麽貓膩?”

司徒岳嗤了一聲,“還不就那樣。宮妃自殺是大忌,甄貴妃不會這麽傻。不過,甄家出事時,她便已大病了一場,傷了底子。聽聞五哥之事傳回京,她便吐出了一口心頭血,直接暈了過去。後來見五哥入了宗人府,更是心急了。

這等情況下,她也不必另想什麽法子。只需偷偷將太醫開的藥都倒了,拒不就醫。身子自是一天虛過一天。”

“值得嗎?”

司徒岳夾菜的筷子一頓,看著林硯,“你可去過宗人府?可知道五哥在宗人府是什麽模樣?”

林硯微楞,司徒岳又道:“我去過。甄貴妃去世那日,隨父皇一起去的。宗人府裏,衣食短缺,炭火不足。便是那邊的人不敢薄待皇子,以這樣的情況,條件也極為有限。五哥很不好。若非是他叫我九弟,拽著我說對不住我,我幾乎認不出來他。”

“我們生在皇家,不論暗地裏爭鬥如何。也都是金尊玉貴的。我瞧見五哥的手上已凍紅了瘡。瘦了一大圈,衣服穿著身上,空蕩蕩的。兩只眼眶都陷下去了不少。面色蒼白。不說父皇,便是我也有些嚇住了。”

“聽聞甄貴妃拖了人,每日往宗人府送東西,想來五哥的情況她是曉得的。或許,她是害怕,害怕再這般呆下去,五哥會撐不下去。雖說五哥如今還圈著,可卻是在自家府上,金屋暖被,豈是宗人府可以相比?”

林硯聽明白了,想想也是。若是貧窮人家吃過苦的,這點子困境哪裏算不得什麽。可放在從小到大錦衣玉食的皇子身上,那便是從雲端跌落泥地。

不僅生理上,還有心理上,都是受不了的。

“我看的出來,父皇心疼了。他看著五哥,眼眶裏都盈了淚,竟是說不出話來。”

司徒岳的神色很是覆雜,林硯有些猶疑:“你……”

“我心裏明白。從前,我們都還小的時候,他對五哥比對我,對三哥都好。現今五哥這般模樣,倘或他半點不為所動才叫我心寒。只是,明知如此,可見他這麽輕易就將五哥放了出來。我心裏頭又十分不舒服。”

林硯點頭,他懂。司徒岳因為此事差點落下殘疾,便是現今太醫說無事,卻也需註意保養。這還是由於年輕。焉知過個二三十年,老了後呢?

司徒峰才關了多久,輕飄飄就放了出來,如今已回了府。再過個兩三年,是不是就放出來了?這一番動作,倒顯得之前的暴怒好似兒戲一般。讓司徒岳如何能不氣不怨?

“不說這些!對了!你之前不是說想弄個馬場嗎?父皇大約也覺得自己這事做得不太地道,送了一堆東西去我府上,還問我缺什麽要什麽。我便問他要了一塊地。我去瞧過了,正好可以改建馬場。你覺得怎麽樣?”

林硯斜了他一眼,“不怎麽樣!那是你的,又不是我的。我想弄,是為了給妹妹一個可以肆意跑馬的地方。往後她出嫁,自是要給她做嫁妝的。同你扯上關系,算怎麽回事!”

“這還不容易,我賣給……”司徒岳想也沒想,脫口而出,說到一半才覺不妥。皇上給的東西,哪裏是能隨便賣的,又轉了口,“倒還有個法子。”

“父皇先前透露說,要給我選正妃。待這事定了。馬場可以掛她名下,你家妹子和寧王妃的生意,我們不過是兩個代為管事的。總不會有人再說道!”

這法子不錯,而且黛玉和王妃是合夥人,也是一層助力。林硯想著,來了興致,“這個好!你先把地兒圈出來,外圍攔住。不許閑雜人進去。我妹子若是悶了,可進去跑一跑。只是裏頭的建築設計,要放一放,待我得空了,把圖紙和策劃書做出來給你。”

司徒岳眼睛一亮,“你又有什麽主意?”

林硯眨眨眼,“好主意!不過只是初步構想,等我先捋一捋。還得倒騰出工夫來!”

司徒岳撇嘴,“那得等到什麽時候?你如今國子監,林府,閆家三頭跑,就是去個沈家都只能是偶爾。林大人能叫你倒騰出工夫來?”

林硯面色一跨,丫丫的,要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鼻子哼哧,“過些時日,國子監便休學了。又至了年關,他總得讓我放松幾天。”

司徒岳笑起來,“你就不怕林大人知道,你用好容易放松出來的時間做這個,又把你抓回去?”

“會不會聊天!會不會聊天!”林硯臉一黑,啪一聲將筷子拍在桌上,起身出門,還不忘嚷嚷,“秋鳴,我們走,回府!”

轉頭瞪了司徒岳一眼,“別忘了結賬!”

司徒岳霍一下站起來,“結賬?林硯,你有沒有搞錯了!居然讓我結賬?”

“這是我的店鋪,我個人的!你不結賬,想吃霸王餐嗎?”

司徒岳暴跳如雷,“你也不看看,你這火鍋店子怎麽開起來的!你日日被困在府裏寫功課,若不是爺忙前忙後,你以為你這店子開天上掉下來的?爺都沒問你要工錢呢,你好意思讓爺結賬!何況,你沒吃嗎?敢情,都是我一個人吃的!”

然而,此時的林硯已經下樓到了街上,頭也沒回。氣得司徒岳牙癢癢!

********

十二月二十。大軍至了邊關。北戎小股作戰兵力聞風而逃,不過卻也被大皇子趁勢抓了一隊。暫且用為戰俘關著。等待大軍修整,制定方案。

而此時的京城,已經陷入了年節的熱鬧之中。各家各府掛起了大紅燈籠,門前新桃換下了舊符。紅紅火火至了初五,金鑾殿重開,衙門恢覆日常作息。司徒坤便著禮部與內務府一起準備幾位皇子的正側妃嬪入府之事。

初九。王家上報,王熙鸞染了風寒,重病在床。

司徒坤眼神幽暗,“朕記得,當初選定的各家女眷,都有遣太醫去請脈,回報都說康健。”

禮部尚書低著頭,“是!只是這人吃五谷雜糧,哪有不生病的。”

確實沒有不生病的,可偏偏病得這麽湊巧。

“王子騰現今到哪裏了?”

“王大人升任九省統制,陛下令其巡防。自初五休沐開朝之後,王大人便已動身啟程前往山東,如今該是在路上。”

這般看來,應當不是王子騰的主意。否則,他會選擇自己坐鎮,以防萬一。果然婦人之仁,看來這王夫人也就這樣。

司徒坤淡淡點了點頭,面上不見半點喜怒,揮手讓禮部尚書退下,臉色便黑了下來。

“戴權,宣劉太醫!”

既然她們要病,那就讓她們病吧!朕的兒子,別說圈了,就是廢了,殘了,也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唯有朕打得罵得,還輪不到別人來嫌棄!

當初不是上趕著同老五結親嗎?這會兒後悔了,就丟一邊?想得美!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