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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調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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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125調任

因唐末節度使之禍, 造成了五代十國幾百年的軍閥混戰、民不聊生。直到郭威篡了後漢,成立了後周,又經世宗柴榮, 才勉強穩住了局面。奈何柴榮年長的孩子皆被漢隱帝劉承祐所殺, 以至於病故時,只留下一群年幼的孩子。其臣子趙匡胤對著郭威依樣畫葫蘆, 也來了把篡位, 建立了宋朝。這是華夏史上極為關鍵的轉折點。對武將篡位有著濃郁陰影的宋朝, 選擇了拼死打壓武將。從此軍人臉上刺青, 與罪犯一個待遇。而各將領被迫醉心商路, 朝廷又想方設法的削弱將兵戰力,以至於出現了史上最為難堪的靖康恥。

及至陳朝,雖吸取了宋朝過猶不及的教訓,武將地位稍有提升,然則皇家對武將的防備與恐懼並沒有消失。前兩代掌兵的勳貴死後,文臣、太監監軍開始變成常態。慢慢的,武將地位越發低下,至陳朝末年, 悍勇如孔彰, 也只落了個玩物的下場。

這段漫長的歷史, 是所有武將心頭的噩夢。孔彰前半生的悲劇, 皆來自於此。他受制於管平波,勉強能忍。畢竟管平波待他尚算寬宏,且十分尚武。然則, 朝堂博弈,從來是此消彼長。武將一步退,很可能就是將來的步步退。即便那時候他八成已經死了,但若他參與建立的王朝,再步陳朝後塵,他的徒子徒孫,要受文臣太監的節制和羞辱,那簡直死不瞑目!

孔彰的眼中帶火,直勾勾的盯著管平波,大有與她死磕到底的架勢。管平波怔了半日,才想明白孔彰的火氣從何而來,哂笑道:“你可真是……戶部統領了供銷社,怎能再讓他們管撥款之事?該有多少軍餉,自是要內閣做主。”

孔彰堅持道:“內閣是文臣的天下,陛下雄才大略,自是一言九鼎。但將來未必有陛下這般明君,被閣臣架空,並不稀奇。到那時,赫赫揚揚的虎賁軍,便要掃入塵埃了麽?”

侯玉鳳與殿中的太監聽的冷汗直冒,孔娘娘當真是什麽都敢說!

管平波翻個白眼:“原先有人說武將都是直腸子,我還不服氣。今日見了你,才知那人誠不我欺。你腦子就不知道轉個彎?陳朝武將被文臣欺負,根子在哪?為何唐朝的武將,就不被文臣欺負?”

孔彰沒好氣的道:“唐朝就不分文武將。文臣提刀上馬砍人,武將解甲入朝為相,他們沒事欺負自己人作甚?”

管平波道:“所以歸根結底,就是陳朝掌權的內閣沒有武將,所以沒有話語權嘛!”

孔彰點點頭。

管平波一臉血的看著孔彰:“現內閣五人,方堅與白蓮皆是武將出身,你這麽爽快的把人開除武將隊伍,不怕他們喊了舊部罩麻袋打你嗎?”管平波沒說的是,內閣其餘三個人都是打醬油湊數的,現在純粹就是武將說了算好麽!文職的軍人也是軍人吶!人白蓮剛在江南郡把海盜打的叫爸爸,你居然膽敢拿他們當文臣,仔細小美人方墨氣的管你叫媽啊,大美人!

經管平波提醒,孔彰方想起如今內閣的局勢,頓生窘迫。

侯玉鳳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發覺好像君臣達成了共識,心裏立刻拔涼拔涼的。沒有孔彰的據理力爭,她怎麽辦啊?

管平波笑道:“再則,供銷社是一個系統,既然要剝離軍隊,放到戶部,那便不是簡單的挪過來。總要設置相應的衙門,才好理事。將來不止內陸,還有海運、海關。比原先簡單粗暴的供銷社覆雜百倍,我便是不擔心戰兵的戰力,都督府下的後勤部,你管的來麽?”

只會花錢不會賺錢的孔彰被噎個半死,王八蛋能不能別每次都拿錢戳他肺管子!?後勤部能源源不斷的提供銀錢,乃管平波當年打下的底子。讓他蕭規曹隨沒問題,然則若並入了海貿,他真未必有能耐吃下。何況管平波極重後勤,自來後勤與戰兵關系最為疏遠。前後兩任部長皆為女子,正是因為女子存世不易,唯有管平波,才能保她們的富貴安康。畢竟男人只要有本事,哪朝哪代都有可能出頭,然女子離了梁朝,再是聰明絕頂才華橫溢,終究只能做內宅婦人。這些已經習慣了呼風喚雨的女人,就如在梁朝享受崇高敬意的戰兵一般,豈肯受那鳥氣。因此,為了自身利益,絕無背叛的可能。

那麽只忠於管平波的後勤,必然對他孔彰的指令消極抵抗。如此一來,便是他有陶令公之才,恐怕也應付不了紛繁覆雜的海陸貿易,何況他還沒有。故,明面上放在都督府下的後勤,實際上還是屬於朝廷,而非都督府。管平波把供銷社並入戶部,相當於左手倒右手,怪道如此大事,她竟敢不與眾人商議,直喇喇的說出來。

郁悶的瞪了眼腸子有十八道彎的管平波,孔彰徹底閉嘴了。

管平波早活成了精,她能電光火石間猜到孔彰在擔心什麽,自然也能看明白侯玉鳳臉上的細微表情。侯玉鳳一直是極有野心的,可以說石竹系能成為軍中最大的一股力量,跟她不停的串聯中下層軍官有著直接的聯系。說實話,管平波欣賞她的拼勁,卻是不大喜歡她的鉆營。可是用人不可能十全十美,方方面面都合她心意的陸觀頤,還能英年早逝了呢,找誰說理去。遂,她早想的明白,下屬麽,只能看優點,缺點不大過分沒踩底線的,便當做浮雲吧。不過軍中雖無法避免派系,卻也不宜尾大不掉。於是,管平波想了想,道:“後勤最為繁雜的,當屬供銷社,戶部現有的人未必接的下。索性玉鳳你入戶部,把軍中後勤交給紫鵑吧。”

侯玉鳳瞠目結舌:“那……呃……戶部原先的人呢?”入戶部哪個崗位,您老倒是說個明白啊!

管平波淡淡的道:“戶部尚書陳壽春年紀老邁,念他數年兢兢業業,賜其榮祿大夫,致仕吧。”

侯玉鳳:“……”太。祖就是太。祖,正二品的尚書說擼就擼,都不帶跟吏部內閣打聲招呼的,服!

太。祖都是鮮血淋漓中殺出來的威望,陳壽春莫名其妙被致了仕,也沒敢吱聲。六部尚書皆是楚朝舊臣,底下的官員正在慢慢的替換,撤到尚書是早晚的事。幾位舊臣心裏都有準備,見陳壽春還撈了個榮祿大夫,那便還能領點俸祿獎金,多少有些安慰。一朝天子一朝臣,不退又如何呢?

管平波有令,陳壽春五味陳雜的跟侯玉鳳做著交接。侯玉鳳猛的從後勤部長跳到戶部尚書,雖是平級調動,然供銷社沒丟,將來還要添海運,簡直是春風得意馬蹄疾,爽到飛起。

自來官場有人歡喜便有人愁。陳壽春被告老,鄭志廣心裏尤其不是滋味。管平波做皇後的時候,他是最先站的山頭。不想她做了皇帝,立刻翻臉不認人,混的還不如兩面三刀的林望舒體面,積了一肚子怨氣,卻不能付之於口。冠冕堂皇的說,雷霆雨露皆君恩,怨望便是不忠;實在點來講,這狗日的女皇手裏的兵太強,不想死的話最好別蹦跶。鄭志廣數次表忠心,想再入一次女皇的眼,奈何管平波不知為何,對他們儒家門生百般看不順眼,幾度出言嘲諷,好似她自己不是讀書人生的一樣。而今陳壽春被趕出朝堂,焉知下一個不是他?鄭家本就沒落,只有他留在官場,當真損失不起,只把他急的幾日沒睡好。

這日,鄭志廣下了衙回到家中。小妾劉氏趕上來服侍,順嘴便道:“今日宮裏的張太監來我們家問話。”

鄭志廣皺眉道:“哪個張太監?”

劉氏道:“我也不知道,穿著六品服色,想是個副統管太監。人挺和氣的,沒別的事,就是問我們大姐許了人沒有。 ”

劉氏說的大姐,正是先竇宏朗的鄭榮妃。竇宏朗被殺後,女眷皆發還娘家,原宮中的用度折做嫁妝,令其自行婚配。然當日竇宏朗選妃,皆選了世家大族之女。縱然豪強被管平波打壓,到底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體面總是有的,故竇宏朗的妃子皆養在家中,不曾婚配。

原也沒什麽,此時的女兒終身,皆家族長輩說了算,便是皇帝,除非選秀,否則等閑不會插手臣下的婚事。書上戲上說的皇帝賜婚,通常都是兩家子看對了眼,請皇帝賞個臉面罷了。誰料管平波呼喇巴的來問婚事,若不是管平波為女皇,鄭志廣都要懷疑是她看上了自家孫女了。

皇帝特特派了太監來問,便不是小事。鄭志廣絞盡腦汁也沒想出個所以然。索性換了便服,直往林望舒家去了。楚朝的舊臣,有一個算一個,皆是秋後的螞蚱,此前不對付的兩個人,如今倒是平和了許多。林望舒聽明來意,便陷入了沈思。

管平波不是個事必躬親的皇帝,很多時候她更樂於制定規則,讓臣下在她的規則裏游走。恭維的說,能稱得上垂拱而治了。她自家親侄女的婚事都懶得理會,更不會關心別人家的女兒什麽時候嫁人。林望舒想了半日,才驚覺:“他的妃子都沒嫁!?”

他自然指的是竇宏朗了,鄭志廣滿臉莫名:“我們田產雖沒了,浮財還在,既是做過妃子的女兒,誰家沒口飯吃,何必行那小氣事,壞了名節?”

林望舒嘆口氣道:“陛下不是讓你們把閨女嫁了麽?你當她的金口玉言是……”放屁吶!?

鄭志廣愕然,心裏暗罵道:別人家嫁不嫁女兒,關她屁事啊!?

林望舒提醒道:“白閣老在江南郡平叛的時候,把貞節牌坊都推了,你們竟然還敢讓年紀輕輕的女兒守寡在家……”

鄭志廣:“……”你自己改嫁了,還非逼的天下寡婦都改嫁不成?

林望舒擺擺手道:“趕緊尋個好人家,把女兒嫁出去吧。叫陛下再問一回,可就……”

鄭志廣快哭了:“我總不能隨便尋個人家嫁了吧。她守寡的,咱們這樣的人家誰肯要?沒得背上‘壞人節烈之志’的名聲。”

林望舒心裏暗罵道:名利名利,求名不為求名,而是為求利。本朝那“君子之風”算屁?管平波都恨不得一鏟子挖了朱熹的墳了,你還講究那個!要不是自家沒有合適的子孫,當即就去聘個先妃子回來。表忠心要用行動表,你嘴上說有個卵用!

可惜舊臣們的確舉步維艱,林望舒不好看著盟友沈船,出於大局考慮,直接給指了條明路:“朝中的勳貴泰半未婚,你何不與他們結親?”

能混進中樞的,都不是笨人。鄭志廣實是叫習俗繞了進去。林望舒稍加提點,立刻打通了關竅。對林望舒鄭重一揖到底,感謝他指教,忙告辭回家。

次日早朝,鄭志廣刻意落後幾步,求得了個與管平波單獨說話的機會。只見他扭扭捏捏,躊躇半日不曾開口,管平波忍不住道:“鄭尚書有話不妨直說。”

鄭志廣好似才鼓起勇氣道:“那個……臣……今日想來求親……”

管平波眉頭微微皺起,鄭家想與甘臨聯姻?

鄭志廣老臉一紅,接著道:“原不該女方開口,實我看著他好,才舌下老臉來求陛下。”

管平波問:“他是誰?”

鄭志廣拱手道:“臣以為端國公品行端正、有勇有謀,欲求他為長孫女婿,肯請陛下做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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