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花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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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優優認真的嗎，問npc要不要害自己。】
【就怕一個敢答一個敢信了。】
【笑死，要不怎麽說是小女孩，一下子失去家人的陪同，就開始變得天真起來了。】
被打斷的文思瑤沒有半分不悅的神情，轉頭沖著老師柔柔一笑：“好的，我們這就回去。”
林優優以為被打斷了，對方不會再回答自己這個問題。
兩人並肩往前走的時候，文思瑤突然開口：“不會。”
對方說得小聲且急促，她聽得不太清楚，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有些懵了般：“啊？”
“針對你的上一個問題。”文思瑤轉頭看向她：“我說不會。”
你們會傷害我嗎？
不會。
林優優沒想到對方還會回答自己這個問題，甚至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是這個答案。
倒讓她懵了一下，霎時間沒能反應過來，呆呆地跟在文思瑤的後頭。
“優優，你不會是真信了吧？”
見她一臉恍惚的模樣，夢魘有些擔心地問道。
“假的。”
林優優幹脆的回答，打得夢魘一個猝不及防：？？？
不是，假的你怎麽看上去還那麽的糾結。
以為她真的信以為真，被嚇到的夢魘沒好氣道：“那你剛剛看上去還那麽真情實感的。”
“因為真的很奇怪呀。”林優優道。
昨天晚上的文思瑤平靜地說出自己的經歷，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假的那樣。
今天的文思瑤明顯得到了文家人的優待。
兩個都是文思瑤，究竟誰是真的呢？
如同剛剛所說的那樣，他們需要驅逐其中一個，留下真正的文思瑤才算通關的話，她怎麽去辨別真假？
根據文家人的態度？
文家人明顯把文思瑤當做自己可支配的所有物，她可以得到別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同時也是文家人豢養的洋娃娃，她不能有自己的主見和喜好。
文家人只是想留下他們覺得是真的文思瑤。
按照文思瑤說的過往經歷？
這些文家人應該都知道的，另一個“她”生活在文思瑤的身體裏，她說不定能夠看到另一方的記憶，自然都能答上。
說不定她們為了自己能夠活下來，會千方百計讓他們認為自己才是真的文思瑤。
可文家，真的是想要真的文思瑤嗎？
林優優有些想依依了。
大概是這個副本裏只有這麽個親人陪在自己身邊，已經很久沒這樣過的林優優，竟然莫名有些傷感起來。
只是當下她還覺得有奇怪的地方。
整個文家，文家人，文思瑤，就像是一團纏繞在一起的毛線，糾纏在一起的混亂，難以分開。
直到老師喊下課的時候，林優優才如夢初醒般。
文思瑤依舊親熱地挽著她的手，問她能不能喊“優優”，得到滿意的答案之後，走路的步伐更加輕快了幾分。
她的未婚夫來了，在家裏人的安排下，不得不同對方培養感情。
雖然文思瑤沒說什麽，但誰都看得出來，比起那個大家都素未謀面的未婚夫，她更加喜歡粘著林優優。
眾人心裏直犯嘀咕。
兩人的關系什麽時候變得那麽好了。
等人走了之後，眾人又跟昨天那樣，圍了上來，想要從林優優的嘴裏打聽出消息。
“優優，你們剛剛都講了什麽啊？”
“你是不是做了什麽，所以文思瑤才那麽喜歡你？”
“你有沒有什麽新發現？”
幾個人，好幾張嘴，聲音交織在一起，吵得她腦袋有些疼。
林優優慶幸，這個時候的夢魘沒有摻和進來，否則她的大腦就真的要炸開來了。
“一個一個來，你們擠在一塊，她連問題都聽不清了。”陳建文用自己的身體為林優優開辟了一小塊空間，沈聲對眾人道，轉頭看向林優優時，語氣明顯緩和：
“優優，你看，我們都是通關者，不過是為了能夠活命通關，我們也不會害了你。再說，多一個人知道，大家都好一起商量對策，總比你一個人埋頭苦悶地想好吧。”
林優優看向眾人，在發現她看向自己的時候，都猛地點頭，生怕自己點晚了林優優就不願意共享信息。
她覺得被這麽多人圍著有些頭暈。
在要喘不過氣來的時候，還是依依及時將她拉了出來：“要問問題就問問題，全都湊那麽近幹什麽？跟要吃人一樣。”
怒瞪著這些人，明明跟林優優一樣嬌小的身軀，此刻卻堅定地擋在她的面前。
這樣的畫面似曾相識。
林優優的腦海中滑過很多類似的回憶。
有什麽東西好像要呼之欲出，她即將要抓住了，但很快又溜走，什麽都沒有。
重要的信息抓不住，心情莫名低落。
“你們應該也有打聽到別的信息吧。”林優優握著依依的手，將她拉至在自己的身後，探出的肩膀擋在她的前頭：“既然想知道我這邊的信息，你們總不能空手套白狼誆騙我吧。”
眾人面面相覷。
他們也只是從傭人的口中知道一星半點的消息，也不確定是否是什麽有用的消息。
本來想著，哄著林優優說出來，即使他們的消息無用，也沒什麽關系。
講都講了，林優優還能把自己說過的話給收回去嗎？
沒想到她比他們想象得還要不好糊弄。
這麽小的一個姑娘，怎麽心眼這麽多。
“優優，我們是一體的。你拋下我們，這對你也沒什麽好處吧？”李秀婷道。
林優優看著眾人：“可是，我告訴你們，我也沒什麽好處呀。”
在眾人楞住當中，她不解道：“我也不確定你們是不是真的有去找信息，還是只想從我這裏套信息。”
昨天她去找文思瑤的時候，撞上了季晏禮。
就連季晏禮都知道要行動，但昨天晚上的時候，她沒有再撞見任何人，也沒有聽到別的房間傳出的動靜聲。
今天她跟文思瑤一起，依依是單獨行動的。
她走了一圈文家的莊園，偌大的莊園裏，她也只住宿的地方偶爾碰到準備回去的通關者。
他們真的如自己所說的那樣，想要通關嗎？
突然被點出來，眾人的眼神開始飄忽。
他們承認，得知林優優也在副本之後，自己的確是抱著躺贏的心態來的。
畢竟前面好幾個副本，總是林優優走支線通關。
這種法子也只有林優優才走出來，他們老老實實躺著不就好，有大腿抱為什麽自己還要努力。
他們只要保證自己能夠活下來就好。
雖然也對林優優產生質疑，但文思瑤對待她與別人不同的態度，明顯讓她更容易獲取信息多一些。
人家起點就是比他們高，那他們還那麽努力幹什麽？
當然，為了不讓林優優有所保留，他們還是去問了些大概的情況，避免被拋下，或者是無法應付。
可現在他們的小心思，全被對方知道了，面上當即有些掛不住。
“林優優，那你怎麽那麽自私。”有人因為心虛高聲道：“你不想告訴就不告訴，為什麽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汙蔑我們，掩飾你的本性？”
“對啊對啊，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心思這麽深。”
【哈哈哈哈哈哈哈有些人不要太搞笑，這麽容易破防了，這麽大的莊園，今天走的路怕是都沒有昨天的多吧。】
【真的是笑死了，那點心思瞬間就暴露無遺。】
【不是，也很正常吧，畢竟林優優那麽出名，有個通關五個副本的大佬帶著，誰都想躺贏啊。】
【林優優多大他們多大，總想著坐享其成什麽毛病，林優優又不是他們的媽！神煩這種隊友，總有人想著占別人的便宜。】
林優優其實不太懂，自己說實話，這些人為什麽要講自己。
旁邊的依依聽不下去了，正要發火的時候，林優優開口了：“我只是說，你們把你們探索到的有用信息拿來交換，大家一起整理，避免被不必要的信息誤導浪費時間。”
“叔叔阿姨們，你們這麽生氣，不會是一點有用信息都不知道吧？”
眾人：……
戳心窩子了。
“我知道文思瑤只是文家的養女！”有人迫不及待道。
林優優點頭：“我知道啊。”
文家所有人跟傭人，有誰不知道的嗎？
還沒等氣氛沈默下來，有人接道：“文家人其實並沒有對養女表面上看得那麽好。”
林優優點頭：“我也知道。”
只要大家眼睛沒瞎，都該知道吧。
聽著這些人支支吾吾出來的信息，林優優都忍不住皺眉了。
有些人真的是有認真去找線索了嗎？
沒有人註意到畫像的異常，也沒有人想去接近文家人探出更深的信息嗎？
面對林優優的不為所動，眾人有些惱了，上升到道德層面的問題，企圖以此讓
林優優屈服。
聽著這些無端的指責，林優優想了想：“因為我不想跟不努力的人分享我的成果和猜想，所以你們才這麽生氣的嗎？”
少女的表情誠懇又真切，面對這樣的目光，本就心虛的一些人，只覺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想要惡狠狠地罵，又對對方造不成任何傷害。
最後，非正式交流的第一場會議，以不歡而散告終。
依依看得高興，挽著林優優的胳膊，笑道：“我們優優終於長大了，知道自己不能當冤大頭了。”
那些人自己不努力不認真，還想著拿著別人的成果第一個打通，拿更多的積分。
做夢去吧！
先前他們還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還是莫北河跟他們科普。
一些人想盡法子自己第一個通關，會有一筆額外的幾分獎勵。
當然，這份積分獎勵並不多，大部分人都以通關為主。
但總有人貪圖那點小便宜。
尤其是偶爾運氣好，碰上簡單的副本，有些人的心思就開始活絡了。
例如剛剛那些。
林依依並不喜歡他們，眼中的算計都快呼之欲出了，就是看她們兩個年紀小。
聽到對方的嘀嘀咕咕，林優優想了想：“你真的覺得這個副本簡單嗎？”
端詳著少女的神色，不似在開玩笑。
依依正了正的身體，問：“你是有什麽新的發現嗎？”
正準備開口，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季晏禮，林優優又閉嘴了。
兩雙相似的眼都在看著他，其中林依依的眉頭皺得最深，模樣十分不待見他。
“今天晚上，要開始了。”季晏禮道：“無論如何都不要出門。”
說完後，他還站在原來的位置上，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林優優楞住，半晌才反應過來，這是對方要跟自己交換的信息。
今晚無論如何都不要出門。
林優優跟他們講了自己的猜想。
大概是一邊想著自己是不是漏了什麽信息點，一邊想著今天晚上會發生什麽事情，她開始覺得有些頭疼。
“優優，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察覺到她苦惱的夢魘問道。
還沒等她說話，傭人就來敲門，說準備用餐了。
前往餐廳的路上，林優優問對方，如果晚上沒有傭人帶領，私自離開房間的話會怎麽樣。
前方的傭人一開始並不搭理她。
林優優看不到他的臉，也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以為是自己的聲音太小，對方可能沒聽見，她張了張嘴，準備再重述一遍的時候，傭人道：“到了。”
她才驚覺已經到了餐廳門口。
路並不長，但她總感覺自己好像走了很久。
正當她有點惋惜自己的問題還沒有答案的時候，經過時聽到旁邊的傭人小聲道：“祝您好運。”
林優優覺得奇怪，但眾人都已經坐在裏面了。
因為上午的小插曲，通關者們之間的氛圍很奇怪，好似有一層無形之間的壁壘，將林優優他們隔絕在外。
他們企圖聚集起來，排擠林優優。
但效果似乎並不明顯，林優優跟旁邊的依依交談甚歡，聊著自己今天路過時看到窗戶外的風景。
莊園大是真的大，穿過走廊透向外面大片大片窗戶時，花園裏的風景一覽無遺。
她還看到了跟未婚夫走在一起的文思瑤。
雖然是遠遠看著，兩人之間的距離並不親近。
林優優不清楚兩人是不是在避嫌，但她看到文思瑤擡頭了，面向她那時的位置。
她不清楚，那麽遠的距離，對方是不是看到自己了。
之後她再看過去的時候，對方已經低頭跟身旁的男人，不知道在竊竊私語什麽。
文思瑤的未婚夫並沒有留下來用餐。
文家人陰沈著臉，面色十分不好，匆匆地坐回到專屬於自己的座位；而姍姍來遲的文思瑤又打扮得鮮艷。
看不慣這樣的裝束，文家人冷著臉道：“花枝招展。”
似乎拿這樣的文思瑤沒什麽辦法，文家人只能冷漠著臉，選擇無視她。
文母喚來了管家，冷聲讓他把今天下午所有的安排都給推掉。
身為吸引眾人目光的中心點，文思瑤絲毫不在意這些人打量自己的目光。
反而在看到林優優的時候沖她一笑。
“又變了，那個‘女鬼’感覺也沒做什麽特別出格的事情，只是看上去比較叛逆，怎麽文家人對她惡意這麽大？”
“畢竟不知道哪裏來的鬼上身，換你你能高興嗎？”
“也是，不過這家也蠻在意養女的，明明以他們家的財力看，再領養十個都沒問題。”
“畢竟自己養得那麽大了，有感情也說不定。”
那邊的通關者們竊竊私語，林優優全都聽了進去。
現在的文思瑤，還是那個文思瑤。
只是換了一身裝束，行為舉止跟有出入，說話語氣冷聲嗆著文家，看起來的確更叛逆些。
但人的一些小習慣是沒有辦法改的。
比如對方拿筷子時，微彎突出的小拇指，
還有擦嘴之前下意識抿了一下自己的唇再擦拭。
這些都是昨天的文思瑤所有沒有的小動作。
當然，也有可能是她觀察的次數太少了，並不能肯定地說她的結論就是對的。
但感覺告訴她對方就是沒有變。
這頓飯除了文思瑤，大家多少都有些心不在焉。
大約是文先生覺得她吃飯的舉止不夠優雅，出聲提醒了句，被文思瑤嗆了幾句，臉上有些掛不住。
可偏偏還得強撐著笑臉，假裝毫不在意。
林優優想要提醒對方，手上的湯勺柄已經被他給掰彎了。
因為文家人氣氛低迷，連帶著旁的通關者覺得心情壓抑。
但林優優吃得很開心。
左右兩個總是不停地往她碗裏夾菜，生怕短了她吃的，倒顯得早上還很受家人歡迎的文思瑤那邊，冷冷清清。
一時間，恍若有種反客為主的錯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嗆了幾句，原本還打算擺爛的幾個通關者，組成小團體。
臉上笑盈盈的，轉身就變臉。
因為“變了個人”，下午文思瑤原本安排全都被推了，通關者們也尋了個機會，紛紛去找對方。
文先生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本來就對對方的感官不好，加上此刻沒有外人在場。
撕下儒雅面具的中年男人，冷面也看著略顯兇惡：“你來找我幹什麽。”
這個人有點像媽媽說的那種大反派。
“我想問問，文小姐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個癥狀的。”林優優問。
見她是來提正事的，對方的面色緩了緩：“上個月的時候，她的成人禮。”
“本來當時好好的，大家都在為她的生日而高興……”
穿著低調奢華的小禮裙，正在準備切蛋糕的少女，突然問道：“父親，這是給我準備的蛋糕嗎？”
聽到那一聲熟悉的稱呼，他的眼瞳有一瞬間的放大。
見他還沈默不語，少女手中的長鋸齒刀劃破他的西服。
還好他的反應快，只是在手臂上留下了些印子。
對方的模樣兇狠，像是把那刀當成鋒利的尖銳，想要戳進他的身體裏那樣，戳進蛋糕中間。
文先生回憶起時，眼裏的驚慌並不像是作假。
但顯然，他在一些細節上還是含糊了過去。
比如，他為什麽在文思瑤喊出那一聲父親，第一反應就已經察覺到不對勁，甚至反應迅速躲過對方的攻擊。
又比如，他怎麽知道，對方就是想要拿刀戳進他的身體裏。
這是多大仇多大恨。
“您有什麽仇家嗎？”林優優問。
在提及這個問題時，文先生的眼神明顯閃躲：“沒有，我們家都是賺著本分生意的錢，怎麽會結仇呢？”
看出對方明顯不想提及這個話題，她選擇換另一個：“我想問一下，走廊上所有的畫像，都是文小姐嗎？”
“砰——”
不知道這句話究竟哪裏觸及到對方的逆鱗了，又或許是跟上一個心虛的問題有關。
只是一瞬，所有的情緒都被壓在暴躁，不滿之下。
他摔了自己桌上的東西，看上去是真的很氣憤，聲音也變得更加冷冽：“你這是什麽意思？”
“那些畫像照片，當然都是我的女兒。”
他有些咬牙切齒的，甚至在說完之後，不知道是為了肯定自己的話，還是為了再次堵上她的嘴。隱藏在堅定之下的不安在眸子中閃爍中，男人一字一句道：
“只能是我的女兒！”
這句話，讓林優優聽得很不舒服。
她張了張口，想要問，他這句話中的女兒，究竟是指文瑤，還是文思瑤。
但眼前這個男人通紅如同野獸般的雙眼告訴她，在現在就直接戳破收養文思瑤這件事，對她並沒什麽好處。
林優優還是選擇將這個問題咽回肚子裏。
她看著周圍的裝飾。
跟其他地方也差不多，墻壁上都掛滿了各種少女的照片。
狀似不經意間地感慨：“您真的很愛您的女兒啊。”
這句話取悅了對方。
剛才還兇惡的文先生就像是學會了變臉藝術般，兇惡狂躁的面容又重新掛上了剛見面是溫文爾雅的面具，在提及“女兒”時，語氣是說不出的輕柔：
“當然，她可是在我們的期盼著出生的。”
“我和妻子一直都想要一個跟她很像的女兒。”說著他摸了摸桌面上，自己方才刻意避開，沒有砸到的照片。
“她很乖的，喜好也跟妻子很相似。”說起時，男人的目光柔和，浮上笑意：“就像個精致的洋娃娃。”
林優優也不清楚，他話中的意思，是想要誇讚自己女兒如同洋娃娃般漂亮，還是更深的一層次。
他覺得女孩就該跟洋娃娃一樣，乖乖聽話。
於是，懂事聽話的文思瑤則成為他心目中最符合人設的女兒；而另一個叛逆乖張頂嘴的文思瑤，則是不被期待的存在。
他甚至會厭惡對方。
厭惡她打破了自己對女兒的一切美好幻想。
她還覺得，對方對不同的文思瑤態度天差地別，肯定還有別的原因。
“萬一……”林優優低聲道：“兩個都有可能是您的女兒呢？”
她緊盯著面前的男人。
她看著他的呼吸逐漸急促，眼瞳中閃過的慌張、惶恐，種種可稱為害怕的情緒一閃而過，被他竭力用冷靜壓制下來：
“不可能，我的女兒只有一個。”
他如此肯定道：“也只會有一個！”
明明領養了文思瑤，卻只承認一個女兒的存在。
是對文瑤的念念不忘，還是認為文思瑤作為文瑤的替身，一輩子只能頂著她的身份，活在她的陰影之下？
如果，她說如果。
文家人對其中一個文思瑤的態度那麽和善，是因為，她才是真的文家大小姐呢？
夢魘被林優優這一大膽的想法嚇了一跳：
“優優，你是覺得，其中一個是文瑤？”
“只是猜想。”她說。
兩個人不管再怎麽相像，都是不同的人。
雖然畫像照片上的人都長得很相似，但感覺就是不同；如同她見到的兩個文思瑤，也總能輕而易舉地分辨出。
再加上文家人的態度很奇怪。
對於那個不喜歡的文思瑤，並沒有對孤魂野鬼的恐懼。更多是上位者對下位者不自覺的命令口吻，即使有恐懼，也有被輕視的憤怒。
但一個人的身體，怎麽會有兩個不同人的靈魂呢？
這實在是太荒謬了。
林優優覺得自己再問下去，不僅問不出什麽，還容易逼瘋對方，她選擇就此收住離開。
關上門的時候，她還能察覺到背後盯著自己的目光。
直至門板完全隔絕那道視線之後，林優優才松了一口氣。
傭人在前面走著，似是要帶她回到自己的房間。
夢魘也以為她會回到自己的房間去，可腳下的步伐放緩，她頓了頓，輕聲道：“可以帶我去文小姐的房間嗎？”
她到的時候，文思瑤的房間很熱鬧。
好幾個通關者們都擠在會客的小客廳中。在她來之前，彼此之間似乎還在暗暗較勁，臉都漲紅了。
見到林優優之後，誰也不想在她的面前出糗，全都開始裝得若無其事起來。
見是林優優，剛剛對這些人還極其冷淡的文思瑤立即起身，大步上前去迎了幾步，拉著林優優的手，強行為她擠出了一個座位：
“優優，你怎麽來了。”
這些人不太歡迎她。
林優優沒有理會這些，看向文思瑤：“昨天晚上因為時間太晚了，我還沒有看完畫。”
“我今天想要繼續看看。”
沒有絲毫的猶豫，文思瑤一口就應了下來。
一旁幾個通關者臉色變了又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不管怎麽討好，都不如林優優一句話好使。】
【我不知道，林優優究竟有什麽魔力，竟然能夠那麽討這些npc們的喜歡！可惡，我也好想擁有！】
但凡他們也能這樣受npc們的喜歡，過副本的時候，就不用吃那麽多的苦頭了。
【也沒有，天男村那個副本，林優優不就被npc們惡意針對了嘛。】
【但鬼嬰還是喜歡她的啊！】
【我願意來鬥膽猜一猜，這個副本又是分兩方，一方會對林優優好，一方就會針對林優優。好的那方是林優優通關的關鍵。好，只要林優優抱緊文思瑤的大腿，哪怕家人不在身邊也能躺贏了！】
【前面的惡意不要太明顯，優優也有很認真通關的好不好！真正想要抱大腿不是那些通關者嗎？況且上個副本，兩方的npc也都很喜歡優優啊。】
【笑死，那我就等林優優打我臉唄。】
靠著林優優，剛剛費勁口舌也從這位大小姐口中哄不出什麽消息的通關者們，借著這個機會，想要在文思瑤的房間中找到什麽線索。
但跟昨天林優優看得一樣，房間內並沒有什麽變化。
一直走到畫室，畫架上還有沒來得及畫完的畫。
文思瑤下午無事，就想著畫畫打發時間。
結果畫到一半，這些人就過來了。
本來按計劃的話，她是能夠下午就畫完，讓林優優在晚上就能看到。
但又沒想到，林優優下午也會過來。
看清楚畫架上的畫，通關者們的表情都很怪異，來回在畫與林優優的臉上掃視。
雖然她們不得不承認，林優優很漂亮，笑起來時兩個小梨渦浮在兩頰，甜甜的，笑容溫暖又治愈。
文思瑤的畫技也很好。
雖然只畫了一般，但人物傳神，只缺細化了。
可惡，就因為長得好，所以才更加得副本裏npc的青睞嗎？
林優優不知道為什麽文思瑤要畫自己，但畫中的自己很好看。
她很喜歡。
這還是她第一次被人畫，尤其是沒刻畫細節，也畫得傳神。
林優優想到為了畫自己，文思瑤會認真觀察自己，她就有些害羞。
她真好。
林優優美滋滋地想。
看出她的喜歡，文思瑤似乎也很高興：“那等我畫完，我就把它送給你。”
林優優點頭。
畫室裏還有別的畫。
林優優沒有忘記自己來的目的，在大家都在打量著別的畫時，她也終於看到，昨天那些堆在那裏的畫。
這些畫很眼熟。
因為林優優，眾人都發現了這個異常。
有人見她站在那裏，也湊了過來看，忍不住疑惑道：“怎麽都有兩幅相似的畫啊？”
“是誒，怎麽畫兩幅一模一樣的畫。不過都挺好看的。”
文思瑤對於眾人的不解，臉上並沒有任何的異樣，只是柔聲解釋道：“畫畫本來就是熟能生巧的事情，我覺得每畫一幅，再畫上一遍，就會有更大的收獲。”
眾人點點頭。
的確是，兩幅畫雖然畫面一樣，但呈現出來的感覺不同。
一幅畫面偏暗，顏色似乎調得灰了些，整個畫面灰撲撲的，讓人看到就覺得壓抑；另一幅色彩明顯更鮮艷，看著就很朝氣蓬勃。
畫室裏的畫，都有兩份。
除了畫架上未畫完的林優優，還有一幅雙生花。
那幅畫本身依靠在角落，有人看到，好奇地轉了過來。
如葉子般漂亮的花瓣綻放著，兩朵綻放嬌麗的花朵同連著一根莖。
一朵完全在黑色中，潔白得晃眼，同時花瓣上可稱為汙漬的小斑點更加刺眼。另一朵在光亮之中，暖黃色的光下，映的花瓣橘紅橘紅，艷麗至極。
有人看得入神，忍不住惋惜道：“這花要是純白就更好了，小斑點看上去就像是不小心弄得汙漬，看得怪可惜的。”
“雙生花本身花瓣就會有小斑點。”文思瑤笑著解釋，語氣裏也帶著些許的惋惜：“不過的確，看著怪可惜的。”
還有人忍不住道：“感覺這個光線畫得有問題，不應該這麽紅的，偏黃一點會更好吧？”
文思瑤這回只是笑笑，並沒有附和對方。
眾人又看了別的，找了一圈之後，並沒有找到什麽明顯有用的信息，難免都有些失望。
有人不死心，離開畫室的時候，突然問道：“文家之前還有個真正的大小姐吧，文小姐有看過她的照片嗎？”
有的人為這冒進的問題而緊張，咽了咽口水，生怕文思瑤被惹生氣之後，就把他們給趕出去。
不過少女的脾氣真的很好，臉上的笑容讓人看不出她此刻所有的情緒，也無法探知她此刻的內心：“有啊。”
見文思瑤並沒有什麽生氣的跡象，眾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氣。
剛剛問話的人又壯了壯膽子，繼續問：“那文小姐，能夠讓我們看一看照片嗎？”
文思瑤是文家為了紀念文瑤的養女，說不定能在照片上找到什麽線索也說不定。
之所以不去找文家人，是因為他們問傭人的時候，每一個都警告過他們，不要在文家人面前提起文瑤和收養的事情。
他們只能將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文思瑤的身上了。
像是被什麽笑話逗笑了般，笑得眼角帶淚。
細白的指尖輕輕揩去眼角滲出的淚珠，她的笑容看起來誇張，有些說不出的詭異。
通關者們的心裏直發毛，卻又不得不壓抑所有的恐懼，等眼前的少女笑完。
終於笑夠的文思瑤收斂住，仿佛又變回那個漂亮得體的千金大小姐。
她溫柔道：“有的呀。”
“你們每天晚上都能看得到。”
在恐懼一點一點遍布全身，那種發毛的緊張刺激感中，文思瑤語氣愈發的輕柔：“她也會看著你們哦。”
大腦中仿佛有什麽瞬間炸開，通關者們硬著頭皮跟她告別。但走的時候，克制不住本能地加快步伐，甚至因為太過緊張，同手同腳差點摔倒的模樣，逗笑了文思瑤。
笑容要比剛剛的真切許多。
“你為什麽要嚇他們？”林優優問。
“我也沒有完全說假話呀。”文思瑤沖她眨眼：“那的確是文瑤的照片，晚上也會有人看著他們，只不過是不是文瑤看著他們，我就不確定了。”
林優優盯著她許久，突然問：“那你是文思瑤，還是文瑤？”
臉上的笑容驟然收住，面前的少女直起了身體，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了些。
她正了正臉色：“我說過了。”
“我是文思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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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優優認真的嗎，問npc要不要害自己。】
【就怕一個敢答一個敢信了。】
【笑死，要不怎麽說是小女孩，一下子失去家人的陪同，就開始變得天真起來了。】
被打斷的文思瑤沒有半分不悅的神情，轉頭沖著老師柔柔一笑：“好的，我們這就回去。”
林優優以為被打斷了，對方不會再回答自己這個問題。
兩人並肩往前走的時候，文思瑤突然開口：“不會。”
對方說得小聲且急促，她聽得不太清楚，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有些懵了般：“啊？”
“針對你的上一個問題。”文思瑤轉頭看向她：“我說不會。”
你們會傷害我嗎？
不會。
林優優沒想到對方還會回答自己這個問題，甚至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是這個答案。
倒讓她懵了一下，霎時間沒能反應過來，呆呆地跟在文思瑤的後頭。
“優優，你不會是真信了吧？”
見她一臉恍惚的模樣，夢魘有些擔心地問道。
“假的。”
林優優幹脆的回答，打得夢魘一個猝不及防：？？？
不是，假的你怎麽看上去還那麽的糾結。
以為她真的信以為真，被嚇到的夢魘沒好氣道：“那你剛剛看上去還那麽真情實感的。”
“因為真的很奇怪呀。”林優優道。
昨天晚上的文思瑤平靜地說出自己的經歷，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假的那樣。
今天的文思瑤明顯得到了文家人的優待。
兩個都是文思瑤，究竟誰是真的呢？
如同剛剛所說的那樣，他們需要驅逐其中一個，留下真正的文思瑤才算通關的話，她怎麽去辨別真假？
根據文家人的態度？
文家人明顯把文思瑤當做自己可支配的所有物，她可以得到別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同時也是文家人豢養的洋娃娃，她不能有自己的主見和喜好。
文家人只是想留下他們覺得是真的文思瑤。
按照文思瑤說的過往經歷？
這些文家人應該都知道的，另一個“她”生活在文思瑤的身體裏，她說不定能夠看到另一方的記憶，自然都能答上。
說不定她們為了自己能夠活下來，會千方百計讓他們認為自己才是真的文思瑤。
可文家，真的是想要真的文思瑤嗎？
林優優有些想依依了。
大概是這個副本裏只有這麽個親人陪在自己身邊，已經很久沒這樣過的林優優，竟然莫名有些傷感起來。
只是當下她還覺得有奇怪的地方。
整個文家，文家人，文思瑤，就像是一團纏繞在一起的毛線，糾纏在一起的混亂，難以分開。
直到老師喊下課的時候，林優優才如夢初醒般。
文思瑤依舊親熱地挽著她的手，問她能不能喊“優優”，得到滿意的答案之後，走路的步伐更加輕快了幾分。
她的未婚夫來了，在家裏人的安排下，不得不同對方培養感情。
雖然文思瑤沒說什麽，但誰都看得出來，比起那個大家都素未謀面的未婚夫，她更加喜歡粘著林優優。
眾人心裏直犯嘀咕。
兩人的關系什麽時候變得那麽好了。
等人走了之後，眾人又跟昨天那樣，圍了上來，想要從林優優的嘴裏打聽出消息。
“優優，你們剛剛都講了什麽啊？”
“你是不是做了什麽，所以文思瑤才那麽喜歡你？”
“你有沒有什麽新發現？”
幾個人，好幾張嘴，聲音交織在一起，吵得她腦袋有些疼。
林優優慶幸，這個時候的夢魘沒有摻和進來，否則她的大腦就真的要炸開來了。
“一個一個來，你們擠在一塊，她連問題都聽不清了。”陳建文用自己的身體為林優優開辟了一小塊空間，沈聲對眾人道，轉頭看向林優優時，語氣明顯緩和：
“優優，你看，我們都是通關者，不過是為了能夠活命通關，我們也不會害了你。再說，多一個人知道，大家都好一起商量對策，總比你一個人埋頭苦悶地想好吧。”
林優優看向眾人，在發現她看向自己的時候，都猛地點頭，生怕自己點晚了林優優就不願意共享信息。
她覺得被這麽多人圍著有些頭暈。
在要喘不過氣來的時候，還是依依及時將她拉了出來：“要問問題就問問題，全都湊那麽近幹什麽？跟要吃人一樣。”
怒瞪著這些人，明明跟林優優一樣嬌小的身軀，此刻卻堅定地擋在她的面前。
這樣的畫面似曾相識。
林優優的腦海中滑過很多類似的回憶。
有什麽東西好像要呼之欲出，她即將要抓住了，但很快又溜走，什麽都沒有。
重要的信息抓不住，心情莫名低落。
“你們應該也有打聽到別的信息吧。”林優優握著依依的手，將她拉至在自己的身後，探出的肩膀擋在她的前頭：“既然想知道我這邊的信息，你們總不能空手套白狼誆騙我吧。”
眾人面面相覷。
他們也只是從傭人的口中知道一星半點的消息，也不確定是否是什麽有用的消息。
本來想著，哄著林優優說出來，即使他們的消息無用，也沒什麽關系。
講都講了，林優優還能把自己說過的話給收回去嗎？
沒想到她比他們想象得還要不好糊弄。
這麽小的一個姑娘，怎麽心眼這麽多。
“優優，我們是一體的。你拋下我們，這對你也沒什麽好處吧？”李秀婷道。
林優優看著眾人：“可是，我告訴你們，我也沒什麽好處呀。”
在眾人楞住當中，她不解道：“我也不確定你們是不是真的有去找信息，還是只想從我這裏套信息。”
昨天她去找文思瑤的時候，撞上了季晏禮。
就連季晏禮都知道要行動，但昨天晚上的時候，她沒有再撞見任何人，也沒有聽到別的房間傳出的動靜聲。
今天她跟文思瑤一起，依依是單獨行動的。
她走了一圈文家的莊園，偌大的莊園裏，她也只住宿的地方偶爾碰到準備回去的通關者。
他們真的如自己所說的那樣，想要通關嗎？
突然被點出來，眾人的眼神開始飄忽。
他們承認，得知林優優也在副本之後，自己的確是抱著躺贏的心態來的。
畢竟前面好幾個副本，總是林優優走支線通關。
這種法子也只有林優優才走出來，他們老老實實躺著不就好，有大腿抱為什麽自己還要努力。
他們只要保證自己能夠活下來就好。
雖然也對林優優產生質疑，但文思瑤對待她與別人不同的態度，明顯讓她更容易獲取信息多一些。
人家起點就是比他們高，那他們還那麽努力幹什麽？
當然，為了不讓林優優有所保留，他們還是去問了些大概的情況，避免被拋下，或者是無法應付。
可現在他們的小心思，全被對方知道了，面上當即有些掛不住。
“林優優，那你怎麽那麽自私。”有人因為心虛高聲道：“你不想告訴就不告訴，為什麽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汙蔑我們，掩飾你的本性？”
“對啊對啊，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心思這麽深。”
【哈哈哈哈哈哈哈有些人不要太搞笑，這麽容易破防了，這麽大的莊園，今天走的路怕是都沒有昨天的多吧。】
【真的是笑死了，那點心思瞬間就暴露無遺。】
【不是，也很正常吧，畢竟林優優那麽出名，有個通關五個副本的大佬帶著，誰都想躺贏啊。】
【林優優多大他們多大，總想著坐享其成什麽毛病，林優優又不是他們的媽！神煩這種隊友，總有人想著占別人的便宜。】
林優優其實不太懂，自己說實話，這些人為什麽要講自己。
旁邊的依依聽不下去了，正要發火的時候，林優優開口了：“我只是說，你們把你們探索到的有用信息拿來交換，大家一起整理，避免被不必要的信息誤導浪費時間。”
“叔叔阿姨們，你們這麽生氣，不會是一點有用信息都不知道吧？”
眾人：……
戳心窩子了。
“我知道文思瑤只是文家的養女！”有人迫不及待道。
林優優點頭：“我知道啊。”
文家所有人跟傭人，有誰不知道的嗎？
還沒等氣氛沈默下來，有人接道：“文家人其實並沒有對養女表面上看得那麽好。”
林優優點頭：“我也知道。”
只要大家眼睛沒瞎，都該知道吧。
聽著這些人支支吾吾出來的信息，林優優都忍不住皺眉了。
有些人真的是有認真去找線索了嗎？
沒有人註意到畫像的異常，也沒有人想去接近文家人探出更深的信息嗎？
面對林優優的不為所動，眾人有些惱了，上升到道德層面的問題，企圖以此讓
林優優屈服。
聽著這些無端的指責，林優優想了想：“因為我不想跟不努力的人分享我的成果和猜想，所以你們才這麽生氣的嗎？”
少女的表情誠懇又真切，面對這樣的目光，本就心虛的一些人，只覺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想要惡狠狠地罵，又對對方造不成任何傷害。
最後，非正式交流的第一場會議，以不歡而散告終。
依依看得高興，挽著林優優的胳膊，笑道：“我們優優終於長大了，知道自己不能當冤大頭了。”
那些人自己不努力不認真，還想著拿著別人的成果第一個打通，拿更多的積分。
做夢去吧！
先前他們還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還是莫北河跟他們科普。
一些人想盡法子自己第一個通關，會有一筆額外的幾分獎勵。
當然，這份積分獎勵並不多，大部分人都以通關為主。
但總有人貪圖那點小便宜。
尤其是偶爾運氣好，碰上簡單的副本，有些人的心思就開始活絡了。
例如剛剛那些。
林依依並不喜歡他們，眼中的算計都快呼之欲出了，就是看她們兩個年紀小。
聽到對方的嘀嘀咕咕，林優優想了想：“你真的覺得這個副本簡單嗎？”
端詳著少女的神色，不似在開玩笑。
依依正了正的身體，問：“你是有什麽新的發現嗎？”
正準備開口，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季晏禮，林優優又閉嘴了。
兩雙相似的眼都在看著他，其中林依依的眉頭皺得最深，模樣十分不待見他。
“今天晚上，要開始了。”季晏禮道：“無論如何都不要出門。”
說完後，他還站在原來的位置上，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林優優楞住，半晌才反應過來，這是對方要跟自己交換的信息。
今晚無論如何都不要出門。
林優優跟他們講了自己的猜想。
大概是一邊想著自己是不是漏了什麽信息點，一邊想著今天晚上會發生什麽事情，她開始覺得有些頭疼。
“優優，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察覺到她苦惱的夢魘問道。
還沒等她說話，傭人就來敲門，說準備用餐了。
前往餐廳的路上，林優優問對方，如果晚上沒有傭人帶領，私自離開房間的話會怎麽樣。
前方的傭人一開始並不搭理她。
林優優看不到他的臉，也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以為是自己的聲音太小，對方可能沒聽見，她張了張嘴，準備再重述一遍的時候，傭人道：“到了。”
她才驚覺已經到了餐廳門口。
路並不長，但她總感覺自己好像走了很久。
正當她有點惋惜自己的問題還沒有答案的時候，經過時聽到旁邊的傭人小聲道：“祝您好運。”
林優優覺得奇怪，但眾人都已經坐在裏面了。
因為上午的小插曲，通關者們之間的氛圍很奇怪，好似有一層無形之間的壁壘，將林優優他們隔絕在外。
他們企圖聚集起來，排擠林優優。
但效果似乎並不明顯，林優優跟旁邊的依依交談甚歡，聊著自己今天路過時看到窗戶外的風景。
莊園大是真的大，穿過走廊透向外面大片大片窗戶時，花園裏的風景一覽無遺。
她還看到了跟未婚夫走在一起的文思瑤。
雖然是遠遠看著，兩人之間的距離並不親近。
林優優不清楚兩人是不是在避嫌，但她看到文思瑤擡頭了，面向她那時的位置。
她不清楚，那麽遠的距離，對方是不是看到自己了。
之後她再看過去的時候，對方已經低頭跟身旁的男人，不知道在竊竊私語什麽。
文思瑤的未婚夫並沒有留下來用餐。
文家人陰沈著臉，面色十分不好，匆匆地坐回到專屬於自己的座位；而姍姍來遲的文思瑤又打扮得鮮艷。
看不慣這樣的裝束，文家人冷著臉道：“花枝招展。”
似乎拿這樣的文思瑤沒什麽辦法，文家人只能冷漠著臉，選擇無視她。
文母喚來了管家，冷聲讓他把今天下午所有的安排都給推掉。
身為吸引眾人目光的中心點，文思瑤絲毫不在意這些人打量自己的目光。
反而在看到林優優的時候沖她一笑。
“又變了，那個‘女鬼’感覺也沒做什麽特別出格的事情，只是看上去比較叛逆，怎麽文家人對她惡意這麽大？”
“畢竟不知道哪裏來的鬼上身，換你你能高興嗎？”
“也是，不過這家也蠻在意養女的，明明以他們家的財力看，再領養十個都沒問題。”
“畢竟自己養得那麽大了，有感情也說不定。”
那邊的通關者們竊竊私語，林優優全都聽了進去。
現在的文思瑤，還是那個文思瑤。
只是換了一身裝束，行為舉止跟有出入，說話語氣冷聲嗆著文家，看起來的確更叛逆些。
但人的一些小習慣是沒有辦法改的。
比如對方拿筷子時，微彎突出的小拇指，
還有擦嘴之前下意識抿了一下自己的唇再擦拭。
這些都是昨天的文思瑤所有沒有的小動作。
當然，也有可能是她觀察的次數太少了，並不能肯定地說她的結論就是對的。
但感覺告訴她對方就是沒有變。
這頓飯除了文思瑤，大家多少都有些心不在焉。
大約是文先生覺得她吃飯的舉止不夠優雅，出聲提醒了句，被文思瑤嗆了幾句，臉上有些掛不住。
可偏偏還得強撐著笑臉，假裝毫不在意。
林優優想要提醒對方，手上的湯勺柄已經被他給掰彎了。
因為文家人氣氛低迷，連帶著旁的通關者覺得心情壓抑。
但林優優吃得很開心。
左右兩個總是不停地往她碗裏夾菜，生怕短了她吃的，倒顯得早上還很受家人歡迎的文思瑤那邊，冷冷清清。
一時間，恍若有種反客為主的錯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嗆了幾句，原本還打算擺爛的幾個通關者，組成小團體。
臉上笑盈盈的，轉身就變臉。
因為“變了個人”，下午文思瑤原本安排全都被推了，通關者們也尋了個機會，紛紛去找對方。
文先生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本來就對對方的感官不好，加上此刻沒有外人在場。
撕下儒雅面具的中年男人，冷面也看著略顯兇惡：“你來找我幹什麽。”
這個人有點像媽媽說的那種大反派。
“我想問問，文小姐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個癥狀的。”林優優問。
見她是來提正事的，對方的面色緩了緩：“上個月的時候，她的成人禮。”
“本來當時好好的，大家都在為她的生日而高興……”
穿著低調奢華的小禮裙，正在準備切蛋糕的少女，突然問道：“父親，這是給我準備的蛋糕嗎？”
聽到那一聲熟悉的稱呼，他的眼瞳有一瞬間的放大。
見他還沈默不語，少女手中的長鋸齒刀劃破他的西服。
還好他的反應快，只是在手臂上留下了些印子。
對方的模樣兇狠，像是把那刀當成鋒利的尖銳，想要戳進他的身體裏那樣，戳進蛋糕中間。
文先生回憶起時，眼裏的驚慌並不像是作假。
但顯然，他在一些細節上還是含糊了過去。
比如，他為什麽在文思瑤喊出那一聲父親，第一反應就已經察覺到不對勁，甚至反應迅速躲過對方的攻擊。
又比如，他怎麽知道，對方就是想要拿刀戳進他的身體裏。
這是多大仇多大恨。
“您有什麽仇家嗎？”林優優問。
在提及這個問題時，文先生的眼神明顯閃躲：“沒有，我們家都是賺著本分生意的錢，怎麽會結仇呢？”
看出對方明顯不想提及這個話題，她選擇換另一個：“我想問一下，走廊上所有的畫像，都是文小姐嗎？”
“砰——”
不知道這句話究竟哪裏觸及到對方的逆鱗了，又或許是跟上一個心虛的問題有關。
只是一瞬，所有的情緒都被壓在暴躁，不滿之下。
他摔了自己桌上的東西，看上去是真的很氣憤，聲音也變得更加冷冽：“你這是什麽意思？”
“那些畫像照片，當然都是我的女兒。”
他有些咬牙切齒的，甚至在說完之後，不知道是為了肯定自己的話，還是為了再次堵上她的嘴。隱藏在堅定之下的不安在眸子中閃爍中，男人一字一句道：
“只能是我的女兒！”
這句話，讓林優優聽得很不舒服。
她張了張口，想要問，他這句話中的女兒，究竟是指文瑤，還是文思瑤。
但眼前這個男人通紅如同野獸般的雙眼告訴她，在現在就直接戳破收養文思瑤這件事，對她並沒什麽好處。
林優優還是選擇將這個問題咽回肚子裏。
她看著周圍的裝飾。
跟其他地方也差不多，墻壁上都掛滿了各種少女的照片。
狀似不經意間地感慨：“您真的很愛您的女兒啊。”
這句話取悅了對方。
剛才還兇惡的文先生就像是學會了變臉藝術般，兇惡狂躁的面容又重新掛上了剛見面是溫文爾雅的面具，在提及“女兒”時，語氣是說不出的輕柔：
“當然，她可是在我們的期盼著出生的。”
“我和妻子一直都想要一個跟她很像的女兒。”說著他摸了摸桌面上，自己方才刻意避開，沒有砸到的照片。
“她很乖的，喜好也跟妻子很相似。”說起時，男人的目光柔和，浮上笑意：“就像個精致的洋娃娃。”
林優優也不清楚，他話中的意思，是想要誇讚自己女兒如同洋娃娃般漂亮，還是更深的一層次。
他覺得女孩就該跟洋娃娃一樣，乖乖聽話。
於是，懂事聽話的文思瑤則成為他心目中最符合人設的女兒；而另一個叛逆乖張頂嘴的文思瑤，則是不被期待的存在。
他甚至會厭惡對方。
厭惡她打破了自己對女兒的一切美好幻想。
她還覺得，對方對不同的文思瑤態度天差地別，肯定還有別的原因。
“萬一……”林優優低聲道：“兩個都有可能是您的女兒呢？”
她緊盯著面前的男人。
她看著他的呼吸逐漸急促，眼瞳中閃過的慌張、惶恐，種種可稱為害怕的情緒一閃而過，被他竭力用冷靜壓制下來：
“不可能，我的女兒只有一個。”
他如此肯定道：“也只會有一個！”
明明領養了文思瑤，卻只承認一個女兒的存在。
是對文瑤的念念不忘，還是認為文思瑤作為文瑤的替身，一輩子只能頂著她的身份，活在她的陰影之下？
如果，她說如果。
文家人對其中一個文思瑤的態度那麽和善，是因為，她才是真的文家大小姐呢？
夢魘被林優優這一大膽的想法嚇了一跳：
“優優，你是覺得，其中一個是文瑤？”
“只是猜想。”她說。
兩個人不管再怎麽相像，都是不同的人。
雖然畫像照片上的人都長得很相似，但感覺就是不同；如同她見到的兩個文思瑤，也總能輕而易舉地分辨出。
再加上文家人的態度很奇怪。
對於那個不喜歡的文思瑤，並沒有對孤魂野鬼的恐懼。更多是上位者對下位者不自覺的命令口吻，即使有恐懼，也有被輕視的憤怒。
但一個人的身體，怎麽會有兩個不同人的靈魂呢？
這實在是太荒謬了。
林優優覺得自己再問下去，不僅問不出什麽，還容易逼瘋對方，她選擇就此收住離開。
關上門的時候，她還能察覺到背後盯著自己的目光。
直至門板完全隔絕那道視線之後，林優優才松了一口氣。
傭人在前面走著，似是要帶她回到自己的房間。
夢魘也以為她會回到自己的房間去，可腳下的步伐放緩，她頓了頓，輕聲道：“可以帶我去文小姐的房間嗎？”
她到的時候，文思瑤的房間很熱鬧。
好幾個通關者們都擠在會客的小客廳中。在她來之前，彼此之間似乎還在暗暗較勁，臉都漲紅了。
見到林優優之後，誰也不想在她的面前出糗，全都開始裝得若無其事起來。
見是林優優，剛剛對這些人還極其冷淡的文思瑤立即起身，大步上前去迎了幾步，拉著林優優的手，強行為她擠出了一個座位：
“優優，你怎麽來了。”
這些人不太歡迎她。
林優優沒有理會這些，看向文思瑤：“昨天晚上因為時間太晚了，我還沒有看完畫。”
“我今天想要繼續看看。”
沒有絲毫的猶豫，文思瑤一口就應了下來。
一旁幾個通關者臉色變了又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不管怎麽討好，都不如林優優一句話好使。】
【我不知道，林優優究竟有什麽魔力，竟然能夠那麽討這些npc們的喜歡！可惡，我也好想擁有！】
但凡他們也能這樣受npc們的喜歡，過副本的時候，就不用吃那麽多的苦頭了。
【也沒有，天男村那個副本，林優優不就被npc們惡意針對了嘛。】
【但鬼嬰還是喜歡她的啊！】
【我願意來鬥膽猜一猜，這個副本又是分兩方，一方會對林優優好，一方就會針對林優優。好的那方是林優優通關的關鍵。好，只要林優優抱緊文思瑤的大腿，哪怕家人不在身邊也能躺贏了！】
【前面的惡意不要太明顯，優優也有很認真通關的好不好！真正想要抱大腿不是那些通關者嗎？況且上個副本，兩方的npc也都很喜歡優優啊。】
【笑死，那我就等林優優打我臉唄。】
靠著林優優，剛剛費勁口舌也從這位大小姐口中哄不出什麽消息的通關者們，借著這個機會，想要在文思瑤的房間中找到什麽線索。
但跟昨天林優優看得一樣，房間內並沒有什麽變化。
一直走到畫室，畫架上還有沒來得及畫完的畫。
文思瑤下午無事，就想著畫畫打發時間。
結果畫到一半，這些人就過來了。
本來按計劃的話，她是能夠下午就畫完，讓林優優在晚上就能看到。
但又沒想到，林優優下午也會過來。
看清楚畫架上的畫，通關者們的表情都很怪異，來回在畫與林優優的臉上掃視。
雖然她們不得不承認，林優優很漂亮，笑起來時兩個小梨渦浮在兩頰，甜甜的，笑容溫暖又治愈。
文思瑤的畫技也很好。
雖然只畫了一般，但人物傳神，只缺細化了。
可惡，就因為長得好，所以才更加得副本裏npc的青睞嗎？
林優優不知道為什麽文思瑤要畫自己，但畫中的自己很好看。
她很喜歡。
這還是她第一次被人畫，尤其是沒刻畫細節，也畫得傳神。
林優優想到為了畫自己，文思瑤會認真觀察自己，她就有些害羞。
她真好。
林優優美滋滋地想。
看出她的喜歡，文思瑤似乎也很高興：“那等我畫完，我就把它送給你。”
林優優點頭。
畫室裏還有別的畫。
林優優沒有忘記自己來的目的，在大家都在打量著別的畫時，她也終於看到，昨天那些堆在那裏的畫。
這些畫很眼熟。
因為林優優，眾人都發現了這個異常。
有人見她站在那裏，也湊了過來看，忍不住疑惑道：“怎麽都有兩幅相似的畫啊？”
“是誒，怎麽畫兩幅一模一樣的畫。不過都挺好看的。”
文思瑤對於眾人的不解，臉上並沒有任何的異樣，只是柔聲解釋道：“畫畫本來就是熟能生巧的事情，我覺得每畫一幅，再畫上一遍，就會有更大的收獲。”
眾人點點頭。
的確是，兩幅畫雖然畫面一樣，但呈現出來的感覺不同。
一幅畫面偏暗，顏色似乎調得灰了些，整個畫面灰撲撲的，讓人看到就覺得壓抑；另一幅色彩明顯更鮮艷，看著就很朝氣蓬勃。
畫室裏的畫，都有兩份。
除了畫架上未畫完的林優優，還有一幅雙生花。
那幅畫本身依靠在角落，有人看到，好奇地轉了過來。
如葉子般漂亮的花瓣綻放著，兩朵綻放嬌麗的花朵同連著一根莖。
一朵完全在黑色中，潔白得晃眼，同時花瓣上可稱為汙漬的小斑點更加刺眼。另一朵在光亮之中，暖黃色的光下，映的花瓣橘紅橘紅，艷麗至極。
有人看得入神，忍不住惋惜道：“這花要是純白就更好了，小斑點看上去就像是不小心弄得汙漬，看得怪可惜的。”
“雙生花本身花瓣就會有小斑點。”文思瑤笑著解釋，語氣裏也帶著些許的惋惜：“不過的確，看著怪可惜的。”
還有人忍不住道：“感覺這個光線畫得有問題，不應該這麽紅的，偏黃一點會更好吧？”
文思瑤這回只是笑笑，並沒有附和對方。
眾人又看了別的，找了一圈之後，並沒有找到什麽明顯有用的信息，難免都有些失望。
有人不死心，離開畫室的時候，突然問道：“文家之前還有個真正的大小姐吧，文小姐有看過她的照片嗎？”
有的人為這冒進的問題而緊張，咽了咽口水，生怕文思瑤被惹生氣之後，就把他們給趕出去。
不過少女的脾氣真的很好，臉上的笑容讓人看不出她此刻所有的情緒，也無法探知她此刻的內心：“有啊。”
見文思瑤並沒有什麽生氣的跡象，眾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氣。
剛剛問話的人又壯了壯膽子，繼續問：“那文小姐，能夠讓我們看一看照片嗎？”
文思瑤是文家為了紀念文瑤的養女，說不定能在照片上找到什麽線索也說不定。
之所以不去找文家人，是因為他們問傭人的時候，每一個都警告過他們，不要在文家人面前提起文瑤和收養的事情。
他們只能將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文思瑤的身上了。
像是被什麽笑話逗笑了般，笑得眼角帶淚。
細白的指尖輕輕揩去眼角滲出的淚珠，她的笑容看起來誇張，有些說不出的詭異。
通關者們的心裏直發毛，卻又不得不壓抑所有的恐懼，等眼前的少女笑完。
終於笑夠的文思瑤收斂住，仿佛又變回那個漂亮得體的千金大小姐。
她溫柔道：“有的呀。”
“你們每天晚上都能看得到。”
在恐懼一點一點遍布全身，那種發毛的緊張刺激感中，文思瑤語氣愈發的輕柔：“她也會看著你們哦。”
大腦中仿佛有什麽瞬間炸開，通關者們硬著頭皮跟她告別。但走的時候，克制不住本能地加快步伐，甚至因為太過緊張，同手同腳差點摔倒的模樣，逗笑了文思瑤。
笑容要比剛剛的真切許多。
“你為什麽要嚇他們？”林優優問。
“我也沒有完全說假話呀。”文思瑤沖她眨眼：“那的確是文瑤的照片，晚上也會有人看著他們，只不過是不是文瑤看著他們，我就不確定了。”
林優優盯著她許久，突然問：“那你是文思瑤，還是文瑤？”
臉上的笑容驟然收住，面前的少女直起了身體，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了些。
她正了正臉色：“我說過了。”
“我是文思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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