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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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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秒

而這些,都十年如一日地被俞吟嚼爛了,揉碎在腹中。

那場火災的原因,最後給出的結果,不過是瓦斯爆炸。

輕描淡寫的四個字,俞峰亦掩藏了他最醜陋的那一面。

當時的俞吟還小,她說出的話,大人不信。

俞峰亦也三番兩次給她警告,要她封嘴,還偷摸著全權拿下了梁慕留下來的資產,一分沒留給俞吟。

直到後來律師打了電話,俞吟才知道這件事。但這樣陰暗面的事情,說多了是自討沒趣。

所以她深埋在心,不是不說,是時候還沒到。

況且俞峰亦也沒什麽經商的腦子,後來接連的投資失敗。他一度賬戶虧空,甚至連自己的公司都周轉不過來,要拿俞家的錢出去抵債。

俞老爺子發現後,為之震怒,未加多想,就直接把他掃地出門。

那一刻開始,俞吟成了俞家唯一培養的對象,用老一輩的說法,也就是公司繼承人。

俞吟很爭氣,雖然主攻法翻,經商的部分也從不落下學習。

照這個趨勢,只要等到畢業,她就能順利進到公司,逐步代入身份。

現在的俞峰亦,處處給自己扣帽子,加名頭。今晚要是她答應了去吃飯,估計又是一場貼金上臉的局。

她就看,他能撐到什麽時候。

所有的想法都步步植根在心底。

俞峰亦拿走梁慕的那些錢,她要他加倍吐出來。

-

喝酒聊天的間隙,俞吟的手機連連響起。只是鈴聲不響,次次都被包廂裏的背景音樂蓋沒。

一旁的蔣嘉川發現了,只當是俞吟沒註意到,就把手機遞到了她手裏。他坐近了些,擡高音量:“學姐,你手機一直進電話。”

俞吟象征性地瞥了眼,又是另一個往槍口上撞的號碼。她深吸了口氣,應聲:“那我出去接個電話。”

蔣嘉川點頭,給她讓了點走出去的間隙。

出包廂的時候,電話正好因時長飽和而被掛斷。

俞吟一直走到廊盡,才停下腳步。她順了順黏結在頸間的長發,抵著悶熱咬了下嘴唇,回撥了電話。

廊盡的幾個包廂都沒有人,黑漆漆一片,只有兩旁壁上的懸燈昏暗地撒下燈光,清亮點視線。

俞吟放緩了呼吸,試圖平靜心情。

“嘟”聲都沒響過一秒,對面就接起了電話。

“俞吟。”女人的語氣很淡,“在忙?”

俞吟敷衍地“嗯”了聲:“有事?”

對面女人還沒說話,電話裏隱約就傳出了喊話的男聲,聲音聽著又急又響:“陳助理!還不進來?”

厚底的慍聲,俞吟一聽,就知道是俞峰亦。

“陳助理”好聲好氣地回了個“馬上來”,而後貼近電話,放聲說:“俞總這邊有點小問題,你過來一趟。”

女人命令式的語氣,經過這麽多年的打磨,倒是和俞峰亦越來越像。

俞吟靠在墻邊,摳著指尖,一副隨意模樣,“沒時間。”

女人沒想她會拒絕得這麽幹脆,楞了幾秒,而後輕笑了聲,以示不信:“大學生了,會沒時間?”

俞吟聽得眉頭一皺,“誰跟你說大學生沒忙的?”

話題靜默兩秒。

女人沒再打算兜圈,語氣冷下幾分,直奔了主題:“投資商這邊聽說了你獲獎的消息,叫你一起來吃頓飯,順便聊聊下一階段合作的事。你在哪,我現在去接你。”

“不用麻煩。”俞吟漫不經心地朝著包廂的方向看了眼,“我不去。”

話落,她明確地聽到了女人提氣的聲音,情緒已然在醞釀。

“俞總點名說你會來。”女人一字一字說的清晰,“所以你抽點時間。”

俞吟饒有趣味地“哦”了聲:“那是你們自己扯下的謊,關我什麽事?”

少女不鹹不淡的語氣碰巧和俞峰亦再一次亮起的急聲融在一起,聽得女人頭脹。

她急眼地朝電話裏放話:“這關系到俞家未來的發展,你必須來。”

“俞家?”俞吟眸底閃過一絲冷色,“我怎麽沒聽過公司裏有俞峰亦這號人?”

“他可是你爸爸!”女人氣得聲音擡高。

“不用你提醒。”俞吟說,“我知道我姓什麽。”

話落,電話再次靜下。

氛圍甚至比剛才還要僵硬,冷氣見縫而入,直戳骨髓。

就在俞吟想要掛電話的時候,一陣急促的氣息聲直接轉進了電話,是俞峰亦搶走了電話。

他不給俞吟任何說話的機會,長串怒斥:“你還有沒有點良心?我養你這麽大,白養的是不是?我告訴你,這裏一幫和梁氏合作的人。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梁氏那一灘爛泥,誰還會續約至今?”

光是與梁有關的字眼,就足以挑起俞吟的怒點。

她挺直背脊,諷刺的眸色染了冰霜,像是披了刺的玫瑰。

“我再沒良心,”她笑,“也比你強。”

下一秒。

電話“啪”的一聲,直接掛斷。

-

電話掛斷之後,俞吟就直接回了包廂。

她像個沒事人一樣,和大家游戲作樂,喝酒無上限。

喝到醉意濃升之後,俞吟感覺腦袋逐漸放空,心思好似被麻痹封存一般,舒坦了不少。

但一杯杯的烈酒下肚,胃裏總是承受度不高。

就在她再開了瓶新酒時,胃裏莫名一陣翻騰,惡心不斷泛溢。

沒忍受得住,俞吟拍了拍身邊的許闌珊。她示意著門的方向,捂嘴沖了出去。

跑進洗手間一陣嘔吐,把晚飯連同剛才喝下的酒一並吐出後,俞吟才緩上了點呼吸的勁。

外面不斷傳來撞擊感強的音樂,她聽得只覺頭疼,太陽穴也不受控地開始突突跳動。

俞吟窩下點身子,翻下馬桶蓋坐了上去。她閉緊雙眼,強壓著惡心做著深呼吸。

本還想給許闌珊打個電話,說緩會再回包廂,可一摸口袋,她連手機都沒帶出來。

俞吟看了眼手表,已經九點五十了。

猛地一瞬,短信上定好的十點時間劃入腦海。

完蛋了。

約好的時間,他萬一在等。

心生不太好的預感,俞吟扶著墻強站起了身,背倚在瓷磚上輕拍著胸脯。

她順手拉了下衣領,解開襯衫最上面的那顆扣子,這才舒服些。

正準備出去,俞吟的手剛搭在門上,就隱約聽到了外面傳來的聲音,是許闌珊在喊自己的名字。

“俞吟?”許闌珊走近,還帶著手機裏的游戲聲,“你在裏面?”

俞吟應了聲,拍了拍帶褶的衣邊,繼而走出,“我還好。”

許闌珊這才點頭,把註意力重新放回手機上,“我剛還準備進來撈人。”

聲音混雜在“Penta Kill”的勝利聲中,有力說出。

“我沒...嗝——”俞吟還沒來得及說完,酒嗝就打出來了,“沒事。”

話剛說完,一陣嘔吐感又湧了上來。俞吟又跑進了隔廁,蹲到了馬桶邊幹嘔起來。

胃裏再一次被攪得翻江倒海。

她拍了拍隔間的門板,不忘和許闌珊說:“我手機在包廂,你幫我給段言青回個電話,就說我晚點好。”

“行。”許闌珊存著擔心,湊近問:“你沒事吧。”

俞吟抵著泛起的惡心,含糊道:“沒、事。”

-

中心商圈依舊霓虹燈精彩閃爍。

車流穿梭,人群來往。夜下,燈光撒滿整座濟連城,炫光四溢,熱鬧不凡。

浸透涼意的桌席間,段言青接連掃向屏幕盡暗的手機面幾次,都被季湛看了個正著。

這模樣,顯然是心裏存了個盼頭。

“怎麽。”季湛手肘碰了下段言青,好奇道,“等人消息啊。”

段言青稍掀眼眸,輕巧道:“沒有。”

“你少來了。”季湛顯然不信,挑眉看他,“看你這樣,顯然是藏了點芳香,還怕人知道?”

段言青嗤了聲,沒回他。他單手敲了敲手機屏幕,待亮起後,心不在焉地又瞥了眼。

確認了現下的時間後,段言青意識到情況的不對,皺眉反問:“現在幾點?”

季湛掏出手機,看了眼,“十點。”

段言青按了按跳動的眉心,剛想拿起手機打電話,手機屏幕就亮了起來,備註是小姑娘。

可電話響了沒到五秒,就顯示掛斷。

一條未接來電的提示滑入手機界面。

季湛側身看了眼,驚訝地八卦:“等了半天,在等小姑娘電話?”

段言青面不改色看他,“不至於。”

說完,他就解鎖開了手機。生怕飯桌上一幫那人醉天酒地的聊天嚇到小孩,他索性起身出了包廂。

包廂外,段言青回撥了電話,可是電話遲遲沒人接起。

終於,電話接通,對面喧雜的唱歌聲不斷。

本等俞吟出聲,可滑入耳骨的嗓音是個男聲,禮貌卻顯青澀:“你好。”

段言青聽得眉頭一緊,避開了所有的客套,直接問:“俞吟呢?”

男生頓了下,“學姐有點醉了,暫時接不了電話。”

可能是意識到對線的是個陌生男人,男生還是抱有著疑惑態度:“請問你是?”

段言青淡吐薄氣,言簡意賅道:“她長輩。”

男生再而追問:“哪個長輩啊。”

聞言,段言青輕斂眼睫,凝出帶刃的視線,“她叔叔。”

幾秒的淡聲後,男生連連應聲,禮貌地還打了招呼。

段言青閉了閉眼,強抵住心頭莫名生出的火氣,沈聲問:“地點在哪?現在發我。”

-

一路上,段言青又打了俞吟好幾個電話,但都未接通。

雖然兩個人沒什麽關系,但他一聽到小姑娘喝醉到接不了電話,而且還過了既定的時間,一股無名火還是在胸腔燃燒起來,難以抑制。

碰巧順路,所以季湛的車跟在段言青後面。他閑著沒事,就跟來看看有沒有什麽忙可以幫。

段言青也沒拒絕,反倒很坦然地想要把小姑娘帶到他面前。

這一點,還挺出乎季湛意料。

不遠處,段言青就看到了酒吧門口,十個人零零散散地站成一排。四男六女,一個扶一個。

男生雖然醉,但還是扶著女生,保證她們不摔。

到時,兩輛車接連停在酒吧門口的出租車後。

段言青瞇眼瞧了眼,發現俞吟在另一個小姑娘懷裏,站姿軟綿綿的,像是腳踩了團棉花,風一吹就能倒。

段言青和季湛相繼下車,往她們在的方向走。

就算是隔了點距離,段言青還是能聽到扶著俞吟的那個女生說的話。她在幫大家安排著回去的方法。

盡管臉頰微紅,思路卻還清晰。

而後,一行人三兩地上了出租車,連著兩輛出租車開了出去。

唯有俞吟和那個女生還站在路邊。

段言青還沒走近,就被俞吟一個擡眸,納入了眼底。小姑娘雖然醉醺醺的,但還認識他。

只見她激動地直了點身子,晃了晃身邊女生的胳膊,笑瞇瞇地指著他說:“闌珊你快看,我家叔叔來接我了。”

段言青:“......”

許闌珊擡眸,由著光線問題,先入目的是站在段言青旁邊的季湛。

一身卡其色的及膝長款風衣,內襯著白色襯衫,頂上的幾粒紐扣都未扭,鎖骨顯眼外露,性感又不失風騷氣。

一對桃花眼自然揚起,似笑非笑的懶散表情,隱隱摻著點浮躁勁。

雖然有想過俞吟剛剛念叨了半天的叔叔是個什麽模樣,但在許闌珊的概念裏,起碼應該是個中年仍舊精致的西裝男吧,怎麽會是這樣類型的。

眼見著兩個人走近,俞吟稀裏糊塗地,還是站直了小身板。即便眼神飄忽,她還能分辨出段言青身邊站著的是個男人。

是個貌相能和他媲美的性感男人。

打了個酒嗝後,俞吟脫離開了許闌珊的手,像是找到了組織,認真地鞠了個躬,含糊出聲:“叔叔晚上好。”

段言青瞥了她一眼,輕嗤道:“這是喝了多少?”

俞吟一本正經地掰著手指頭數了數,說:“不多,八瓶。”

段言青:“......”

兩個人的對話搞得許闌珊一楞。

這個是俞吟叔叔的話,那另一個是誰。既然是待在一起,看樣子年齡也差不多,那應該輩分也是一樣的。

一下子,許闌珊也亂了想法。

她只是隨著俞吟的動作,對準段言青和季湛兩個人站位的中間,彎了下身子,淡聲說:“叔叔們好。”

段言青:“......”

季湛:“......”

這突如其來的招呼,還有那個“們”字,搞得季湛一頭霧水。

他就混個熱鬧看看,怎麽還被女大學生竄了輩分?

俞吟一聽,連連搖頭,拍著許闌珊的胳膊,小聲提醒:“不對的,我叔叔才是叔叔,另一個就只是哥哥。”

就算聲音細微,還是不偏不倚地傳到了對面兩個男人的耳朵裏。

段言青聽得心裏一惱,沈了些臉色。

季湛沒忍得住,拍著段言青的肩膀,笑了:“兄弟,我是不是也該改個輩分,喊你一聲叔?”

當下,段言青的臉色青的都能發黑。他回看了眼季湛,淡哼了聲:“你也配?”

許闌珊在旁:“......”

一番亂七八糟的指認輩分後,俞吟的困勁疊合著酒勁上了腦袋,眼前模模糊糊的,看不清路段。

稍一下,她就被段言青帶到了胳膊下。

耳邊是溫潤的氣息:“你站站好。”

俞吟聽得心裏一癢,不好的心情像是被一下打散。她笑著點頭站好,老實巴交地回了話:“站好了。”

段言青難得看到她這樣服帖聽話的樣子,下頜繃緊的線條也松了不少,唇角淡勾。

隨後,他朝季湛眼神示意了下,“小姑娘醉得不輕,我先送回家。同學你就幫忙帶一下吧,正好有車。”

季湛答得利落:“行。”

街道夜色彌漫,星星點點投射出了寡淡弧光,勾勒了抹涼意。

應著夜色已深,路邊行人漸少。待段言青和俞吟走後,酒吧前的燈柱旁,只剩下季湛和許闌珊兩個人。

沈默半晌後,季湛先出了聲:“走?”

許闌珊看了眼手機時間,淡淡出聲:“你走吧。”

“......”

季湛發現面前這個女生的註意力始終在手機身上,連正眼都沒怎麽給自己,反倒有點失了存在感。

“我先送你回去。”他說。

許闌珊搖頭,也沒有套近乎的打算,只是擡了點眸,“不用了,我不打算回去。”

季湛聽得眉頭微皺,想著女生可能是本地人,就試探道:“那你回家?”

許闌珊被問得有點少了耐心,但念著是俞吟認識的人,好脾氣地加了句:“回酒店。”

“......”

季湛從沒想過,還有女生能把回酒店說的那麽理所當然。

察覺到是自己說的話太富歧義,男人的眼光有所變化。

許闌珊輕咳了下,試圖緩解尷尬,再添了解釋:“今天游戲新賽季,酒店開網。”

“......”

-

車子開向南苑。

生怕俞吟悶在車裏想吐,段言青開了點後窗。

冷涼的微風沁在耳邊,倏的一下,劃過發絲,飄起曲樣的弧線。

俞吟顯然是醉得迷糊了,東倒西歪地窩在座位上,頭側搭在段言青所坐的左側。

呼吸輕輕淺淺的,像是睡著了。

段言青垂眸看了眼,本想扶正俞吟,沒想到視線透著女孩微開的襯衫,順著脖頸,不小心地滑移到了女孩的那點皮膚上。

趁著燈光,更顯白皙透徹。

段言青楞了下,心潭無意外地被刮出了一層漣漪。

只一秒,他收回了視線。

......

車抵南苑。

司機走後,段言青打算帶著俞吟下車。

可剛開車門,他就感覺到了背側不斷的震動感,是俞吟的手機。

屏幕亮起,是同一個人發來的信息。

來信備註:蔣嘉川(學弟)。

【學姐,你沒事吧。】

【我剛看你喝得挺多的,你要是安全到家了就給我發個消息。】

【我這邊已經到宿舍了。】

段言青看得眸色一深,沒等屏幕再亮,就直接把手機轉成了飛行模式,放進兜中。

想想剛才的那三句話,他沒忍住,上心地嗤了聲。

這年代的小男生,的確挺能關心人。

“小姑娘,醒醒。”

段言青輕拍了下俞吟的臉蛋,試圖喊醒。可連著幾下,都見效甚微。

俞吟又醉又困,即便是模糊地聽到了點聲,也只當是蚊子在叫。

見聲音還有持續的意思,她下意識地反手在半空甩了下,嘟囔了聲:“吵什麽吵?”

而後,她翻了個身,又窩成一團睡了起來。

段言青被拍得措手不及,懸在半空的手生生垂落到了腿邊。

他閉了閉眼,想著沒必要和一個酒鬼斤斤計較,才壓住了那股差點冒出的脾氣。

下車後,段言青走到了車的另一側,想要把俞吟帶出後座。

可小姑娘睡著了就不太聽話。剛下了車,她就往地上一攤,靠在車邊嘀嘀咕咕起來:“你怎麽這麽煩啊,我都說了別吵了。”

段言青:“......”

後來,他拉了她兩次,都沒見有搭理的回應。

最後熬光了耐心,段言青直接攔腰把俞吟扛起來,像扛大米似的把她一路扛到電梯間。

剛被倒轉著放下來,俞吟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像是完成了極高難度的體操動作,她頭重腳輕起來,胃裏還泛出了酸水,撲鼻上頭。

“嘔——。”

俞吟沒忍住,直接抱著電梯中間鵝卵石鐵桶吐了起來。

瞬間,空曠樓梯間響起了一陣又一陣不斷的回聲,殺豬般響亮到了極致。

毫無意外地,俞吟的臉被裏面騰起的臟物撲了一臉。半夢半醒間,她只覺得喉嚨生嗆,嗓子還有些幹疼。

手稍微觸碰後,她迷蒙著視線睜眼,掌心一片略潮,還很膩人。

“......”

這麽一搞,俞吟總算清醒了些,但身子還是軟綿綿的,找不到著力點。

莫名地,她的腦子空白了一片,思緒像是停留在了剛剛蹲下的那一刻,無法追溯先前。

伴著回響,男人的一道問聲在她的頭頂“砰”的一下炸開,淡到沒什麽溫度:“終於清醒了?”

聞聲,俞吟擡頭。

男人的視線明顯怔了兩秒,而後就刻意地移到了無物的另一邊。

全場安靜不到三秒。

俞吟側轉過頭,趁著電梯還未開,隱約照了眼自己當下的模樣,臟兮兮的,有種垃圾撲面的既視感。

俞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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