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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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第四十二章
機場的登機口廣播聲不斷，平靜的音調，催促著離別。
指示牌顯示，阮心悅所乘坐的航班即將登機。
她拉起隨身的行李箱，準備安檢走進去安檢。身後忽然有人拍了拍她，一回頭，竟是許久未見的周紹川。
見到周紹川，阮心悅似乎也不好奇，倒像是預料之中似的，與他相視一笑。
他穿了白色衛衣，陽光照下來，襯得他的頭發金燦燦的，倒是與記憶裏那個叛逆的教育之子重合了。
“馬上登機了？”怕她沒聽懂，他故意將唇放得很慢。
阮心悅點頭。
他變戲法似的，從背包裏掏出一大袋牛皮紙裝的東西：“這東西你拿著。”
“什麽？”
他撓了撓後腦勺，笑得有些靦腆：“我請我在中醫院工作的舅媽配的，她說，你現在這個情況，吃點營養的補補總沒錯的。”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她也不拒絕他的好意，直接收下了，“對了，上次醫院的事真是謝謝你了。”
“說什麽謝謝呢？”周紹川紅了臉，動作有些不自在：“咱們倆做不成情人，好歹也是曾經的同學啊。這點力所能及的事，該幫還是要幫的。”
“不會給你姑爹造成什麽麻煩吧？”
“當然不會。”周紹川無所謂地搖搖頭：“他可是亭城協和醫院的院長，只不過是偽造一個流產手術的病歷，沒什麽大不了的。”
“那就好。”阮心悅悻悻地說。
周紹川擡眼忘了一眼機場大屏，又低頭看了眼手表，見時間還多，索性和阮心悅聊了起來。
“對了，接下來打算去哪兒。”
阮心悅的目光一下子飄得好遠。
她說：“去一個誰都不知道的地方。”
“我都不能說？”
“當然。”
“那他呢……”周紹川沈著目光，問他：“他也不知道？”
“嗯。”
周紹川沒有指名道姓地問，但他和阮心悅都明白，那個“他”值得是誰。
他試探性地問她：“孩子的事情，你真的不準備告訴他？”
“不用了，這個答案並不重要。”
航班已由黃色變為紅色，阮心悅見時間不多了，便也不再多言，一手拎起行李箱，一手覆在小腹上，那裏正有個生命在孕育。
她回過身，同他說：“當初走進手術室的時候，就意味著所有人都已經背棄他了。現在我肚子裏，他只是我的孩子，僅僅是我的。從前我不相信為母則強這句話，後來我終於相信了。即便所有人都背棄他，我都不會放棄。”
轉身之後，她走進安檢口。
周紹川在原地目送她遠去。他同時告別的，還有伴隨了他一整個青春時代的懵懂愛戀。
“阿阮，再見。”
阮心悅沒去湘西。
她轉而去了奉城，那是阮菁最後消失的地方。
奉城靠西南邊，山體林立，交通不便，是新聞聯播裏常說山清水秀，卻較為貧困的地方。
阮心悅擇了一座市郊的院子就住了下來，原因無他，正是因為這裏有一個阮菁最牽掛的人。
阮菁是個孤兒，十五歲前的記憶，全都是在亭城孤兒院裏。那時，悉心照顧她的院長媽媽，成了阮菁最牽掛的人。即便是後來被領養，阮菁仍然心心念念著。由於忙於照顧孤兒院裏的孩子，老院長勞累過度，一生都沒有生育，直到退休之後，就跟丈夫一同回了老家。那時年幼的阮菁沒來得及留下老院長的電話，久而久之，兩人就斷了聯系。
後來，阮菁失蹤後，阮心悅順藤摸瓜從這條線著手，意外找到了老院長的住所——奉城的一座小院。
經過查證，阮菁確實來過老院長這兒，只可惜沒待多久，她又走了。
現如今，年近八旬的老院長罹患老年癡呆，認不清人。唯一的老伴也在去年因心臟病發離世，她一個人獨居在小院裏，顯得十分冷清。
阮心悅原本只打算路過奉城，順道拜訪老院長的。
可老院長見了她，居然將她當做了阮菁，怎麽也不肯讓她走。
結果這一留，就留了整整半年。
“小菁，快別弄了，停下停下！”
老院長邁著腿，從屋子裏沖了出來，跑得太急，老花鏡都歪倒了一邊。
彼時，阮心悅正收著院子裏的掛面。她聽不見，背對著屋子，也瞧不見人影。
等她反應過來，老院長已先一步搶過她手裏的竹編。
“小菁，我都跟你說了多少遍，這種事情我老太婆做就好了。你肚子都這麽大了，也該好好休養了。”
阮心悅撐著腰，吃力地彎下，撿起一團掛面，放進竹扁裏。她本就瘦得很，只在直起腰的時候，肚子才有些明顯，圓滾滾的，像是七八個月了。
她揩了一記汗，安慰道：“婆婆，沒事的，這點小事我還是能做的。”
“該說你什麽好呢。”老院長剜了她一眼：“從小就是這樣，不讓人省心。”
老院長收起竹編，嘴裏也不知道嘟囔著什麽，絮絮叨叨地往院子外走去。
望著老院長佝僂的背影，阮心悅唇角微揚，笑得有些暖。
一老一少相處的這半年時光，阮心悅很是滿足。她已經習慣了將這個刀子嘴豆腐心的老院長喚作婆婆，也已經習慣她老年癡呆發作時將她當做阮菁。
小院的時光，僅有鄉野和田園，仿佛慢了許多。
若不是肚子裏的孩子提醒著，阮心悅當真以為自己已經在這裏待了幾年。
尋了一張藤椅，阮心悅扶著把手緩慢坐下。
剛躺下沒多久，肚裏的小娃娃就開始不安分起來，踢鬧著，好像迫不及待要出來。
阮心悅掰著手指盤算著，距離預產期還有五十二天。
沒一會兒，小娃娃安分了，陽光照在身上也更暖了。
眼皮沈了，阮心悅也就睡了。
阮心悅是被一團掛面給砸醒的。
被陽光曬脆的面條，擲在臉上倒也不疼，只是有點紮。
她剛睜眼，就見老院長瞪大了眼睛，一副著急的模樣：“小菁，沒事吧？有沒有被砸疼？”
她笑笑，搖搖頭。
“那小娃娃呢？”
她將發上的面碎捋下來，“婆婆放心，也沒事。”
聞言，老院長大舒了一口氣，回過頭，原本憂心忡忡的表情一閃而空，她像是變了一張臉，惡狠狠地盯著門口的兩個中年女人。
很恰好的，阮心悅認得那兩個中年女人。
她倆是鎮裏有名的長舌婦，以嘴皮子功夫成名，死的在她倆嘴裏都能傳成活的。
此刻，兩個中年女人手上還各自揪著一團掛面，很顯然，剛才的那一團，就是從她們手裏扔出來的。兩人都是生過孩子的，知道懷孕的人受不起刺激，剛才那團掛面可是結結實實地砸在了阮心悅身上，此刻，兩人都面色悻悻。
聽見阮心悅搖頭說沒事，兩人才大喘了一口氣，無知村婦的本性繼續暴露，嘴皮子動個不停。
阮心悅聽不見，但老院長可是都聽見她們在嘀咕什麽。
她二話沒說，掄起掃把，直將兩人往外趕。
“碰”地一聲，大門被用力合上。
老院長繼續用那桿趕人的掃把，將地上的面碎掃進簸箕裏：“那些個長舌婦，凈說些難聽的。”
“沒事，我沒聽見。”阮心悅眉毛微舒，笑了笑。
其實，剛才兩人嘟囔的時候，阮心悅已經讀了兩人大半的唇語。只不過，她們這樣的話語，實在傷不了阮心悅。她懷孕只身來到這個閉塞小鎮的時候，就已經受過很多鎮民的冷言冷語，她早就不當一回事了。更何況，其中的緣由，她自己知道就好，旁人的眼光她實在不在乎。
老院長知道她讀得懂唇語，所以，才會那麽著急地將兩人往外趕。
她當她是女兒，是孫女，舍不得她聽見旁人汙穢的言論。
這些她懂，她都懂。
她想，既然她不想讓她知道，那她就假裝不知道吧。
老院長這般的呵護，讓阮心悅感動不已。
迄今為止，曾經對她這樣百般呵護的，不過也就老院長和那個……她連姓名都不敢想起的人。
偶爾午夜夢回，她也會夢見他。
只是醒來之後，她總會掩耳盜鈴似的，逼迫自己忘掉這一切，念咒式地重覆：“忘記他，忘記他”。
可偏偏，她越是催促自己忘記，記憶越是深刻。
每一晚，記憶好似都在回放。
十六歲那年的雲亭鎮，她初亭亭，他正風華。
老院長拍了一記她的肩膀，將阮心悅拉回現實裏。
地上的面碎都已納入簸箕，大概是剛才的那場架中途沒能盡興，老院長臉上有些不甘：“找我老太婆吵架，她倆還嫩的很。小菁，我跟你說，千萬別聽他們的鬼話。”
“放心，我不會的。”
老院長低頭輕觸了觸她圓滾滾的肚皮，笑得慈愛：“等孩子長大了，咱們就好好養著他，我那點退休工資養我們仨，總歸是夠的。我可不像那些長舌婦，至於你為什麽會離開孩子他爸，我是丁點都不會問的。我相信你，你選擇離開，肯定是有你自己的原因。更何況，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最後那一句話，老院長咬的擲地有聲。
阮心悅雖然聽不見，但也從她唇上的動靜，感覺到了她的氣憤。
她總覺得，老院長應該是誤會了什麽。
她猜想，老院長估計是信了坊間流傳的，關於她的某一個版本的故事。
阮心悅也不想解釋，畢竟這些都並不重要。
她順手接過老院長手上的掃帚，與她手裏的並在一起，堆在墻角。
懷孕近八個月，阮心悅的身子已經有些沈了，動作也慢了許多。
等她回過身去，老院長已經躺在院裏的藤椅上，枕著陽光睡著了。
她有些無奈地笑笑，走進屋裏，替她取了個毯子，蓋在身上。
也不知是她動作不夠輕，還是動靜太大，老院長竟是朦朦朧朧地睜開了眼，抓住了她的手。
“婆婆，怎麽了？”
“門口好像有點動靜，大概又是那個‘送貨’的來了。”
讀完老院長的話，阮心悅特地走快了幾步，打開了院門。
老式木門上了年紀，吱呀呀地響。
門剛隙開一條小縫，阮心悅就看見了一個竹籃，竹籃裏盛裝著好些東西，雞鴨魚肉蔬菜水果一應俱全。要知道，鎮裏離市區極遠，除卻鎮民自家種的蔬菜，其他食物都不太新鮮。更不要說湊齊這些新鮮食材，難度該有多大。
阮心悅急忙探出頭去，卻也沒見著那個“送貨”的身影。
說來也奇怪，從三個月前起，就一直陸續有人將新鮮食材送到院門口。起先，阮心悅還以為是誰遺落在門口的，不敢拿。眼見門口的竹籃越堆越多，她才知道，這是別人特意送來的。
至於到底是誰送來的，阮心悅一直沒能查明。
她耳朵不利索，又懷著孕，要揪著時間點去查一個人，太難了。
日光溫暖，曬得人慵懶。
老院長睜著一只眼睛，見到阮心悅若有所思的模樣，狡黠地笑了。
“據我老婆子多年經驗，興許是鎮上哪個男娃看中你了，向來當便宜老爹的。”
直覺中，阮心悅覺得事情不止這麽簡單。
她悻悻地安慰自己，真如老院長所說的那樣也好。
本想雙更完結的，結果沒忍住去看了《神秘巨星》，完結計劃破產。
阿米爾汗的這部電影不咋地，前段太冗長，後段太幹癟。最最關鍵的是，他的戲份太少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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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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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示牌顯示，阮心悅所乘坐的航班即將登機。
她拉起隨身的行李箱，準備安檢走進去安檢。身後忽然有人拍了拍她，一回頭，竟是許久未見的周紹川。
見到周紹川，阮心悅似乎也不好奇，倒像是預料之中似的，與他相視一笑。
他穿了白色衛衣，陽光照下來，襯得他的頭發金燦燦的，倒是與記憶裏那個叛逆的教育之子重合了。
“馬上登機了？”怕她沒聽懂，他故意將唇放得很慢。
阮心悅點頭。
他變戲法似的，從背包裏掏出一大袋牛皮紙裝的東西：“這東西你拿著。”
“什麽？”
他撓了撓後腦勺，笑得有些靦腆：“我請我在中醫院工作的舅媽配的，她說，你現在這個情況，吃點營養的補補總沒錯的。”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她也不拒絕他的好意，直接收下了，“對了，上次醫院的事真是謝謝你了。”
“說什麽謝謝呢？”周紹川紅了臉，動作有些不自在：“咱們倆做不成情人，好歹也是曾經的同學啊。這點力所能及的事，該幫還是要幫的。”
“不會給你姑爹造成什麽麻煩吧？”
“當然不會。”周紹川無所謂地搖搖頭：“他可是亭城協和醫院的院長，只不過是偽造一個流產手術的病歷，沒什麽大不了的。”
“那就好。”阮心悅悻悻地說。
周紹川擡眼忘了一眼機場大屏，又低頭看了眼手表，見時間還多，索性和阮心悅聊了起來。
“對了，接下來打算去哪兒。”
阮心悅的目光一下子飄得好遠。
她說：“去一個誰都不知道的地方。”
“我都不能說？”
“當然。”
“那他呢……”周紹川沈著目光，問他：“他也不知道？”
“嗯。”
周紹川沒有指名道姓地問，但他和阮心悅都明白，那個“他”值得是誰。
他試探性地問她：“孩子的事情，你真的不準備告訴他？”
“不用了，這個答案並不重要。”
航班已由黃色變為紅色，阮心悅見時間不多了，便也不再多言，一手拎起行李箱，一手覆在小腹上，那裏正有個生命在孕育。
她回過身，同他說：“當初走進手術室的時候，就意味著所有人都已經背棄他了。現在我肚子裏，他只是我的孩子，僅僅是我的。從前我不相信為母則強這句話，後來我終於相信了。即便所有人都背棄他，我都不會放棄。”
轉身之後，她走進安檢口。
周紹川在原地目送她遠去。他同時告別的，還有伴隨了他一整個青春時代的懵懂愛戀。
“阿阮，再見。”
阮心悅沒去湘西。
她轉而去了奉城，那是阮菁最後消失的地方。
奉城靠西南邊，山體林立，交通不便，是新聞聯播裏常說山清水秀，卻較為貧困的地方。
阮心悅擇了一座市郊的院子就住了下來，原因無他，正是因為這裏有一個阮菁最牽掛的人。
阮菁是個孤兒，十五歲前的記憶，全都是在亭城孤兒院裏。那時，悉心照顧她的院長媽媽，成了阮菁最牽掛的人。即便是後來被領養，阮菁仍然心心念念著。由於忙於照顧孤兒院裏的孩子，老院長勞累過度，一生都沒有生育，直到退休之後，就跟丈夫一同回了老家。那時年幼的阮菁沒來得及留下老院長的電話，久而久之，兩人就斷了聯系。
後來，阮菁失蹤後，阮心悅順藤摸瓜從這條線著手，意外找到了老院長的住所——奉城的一座小院。
經過查證，阮菁確實來過老院長這兒，只可惜沒待多久，她又走了。
現如今，年近八旬的老院長罹患老年癡呆，認不清人。唯一的老伴也在去年因心臟病發離世，她一個人獨居在小院裏，顯得十分冷清。
阮心悅原本只打算路過奉城，順道拜訪老院長的。
可老院長見了她，居然將她當做了阮菁，怎麽也不肯讓她走。
結果這一留，就留了整整半年。
“小菁，快別弄了，停下停下！”
老院長邁著腿，從屋子裏沖了出來，跑得太急，老花鏡都歪倒了一邊。
彼時，阮心悅正收著院子裏的掛面。她聽不見，背對著屋子，也瞧不見人影。
等她反應過來，老院長已先一步搶過她手裏的竹編。
“小菁，我都跟你說了多少遍，這種事情我老太婆做就好了。你肚子都這麽大了，也該好好休養了。”
阮心悅撐著腰，吃力地彎下，撿起一團掛面，放進竹扁裏。她本就瘦得很，只在直起腰的時候，肚子才有些明顯，圓滾滾的，像是七八個月了。
她揩了一記汗，安慰道：“婆婆，沒事的，這點小事我還是能做的。”
“該說你什麽好呢。”老院長剜了她一眼：“從小就是這樣，不讓人省心。”
老院長收起竹編，嘴裏也不知道嘟囔著什麽，絮絮叨叨地往院子外走去。
望著老院長佝僂的背影，阮心悅唇角微揚，笑得有些暖。
一老一少相處的這半年時光，阮心悅很是滿足。她已經習慣了將這個刀子嘴豆腐心的老院長喚作婆婆，也已經習慣她老年癡呆發作時將她當做阮菁。
小院的時光，僅有鄉野和田園，仿佛慢了許多。
若不是肚子裏的孩子提醒著，阮心悅當真以為自己已經在這裏待了幾年。
尋了一張藤椅，阮心悅扶著把手緩慢坐下。
剛躺下沒多久，肚裏的小娃娃就開始不安分起來，踢鬧著，好像迫不及待要出來。
阮心悅掰著手指盤算著，距離預產期還有五十二天。
沒一會兒，小娃娃安分了，陽光照在身上也更暖了。
眼皮沈了，阮心悅也就睡了。
阮心悅是被一團掛面給砸醒的。
被陽光曬脆的面條，擲在臉上倒也不疼，只是有點紮。
她剛睜眼，就見老院長瞪大了眼睛，一副著急的模樣：“小菁，沒事吧？有沒有被砸疼？”
她笑笑，搖搖頭。
“那小娃娃呢？”
她將發上的面碎捋下來，“婆婆放心，也沒事。”
聞言，老院長大舒了一口氣，回過頭，原本憂心忡忡的表情一閃而空，她像是變了一張臉，惡狠狠地盯著門口的兩個中年女人。
很恰好的，阮心悅認得那兩個中年女人。
她倆是鎮裏有名的長舌婦，以嘴皮子功夫成名，死的在她倆嘴裏都能傳成活的。
此刻，兩個中年女人手上還各自揪著一團掛面，很顯然，剛才的那一團，就是從她們手裏扔出來的。兩人都是生過孩子的，知道懷孕的人受不起刺激，剛才那團掛面可是結結實實地砸在了阮心悅身上，此刻，兩人都面色悻悻。
聽見阮心悅搖頭說沒事，兩人才大喘了一口氣，無知村婦的本性繼續暴露，嘴皮子動個不停。
阮心悅聽不見，但老院長可是都聽見她們在嘀咕什麽。
她二話沒說，掄起掃把，直將兩人往外趕。
“碰”地一聲，大門被用力合上。
老院長繼續用那桿趕人的掃把，將地上的面碎掃進簸箕裏：“那些個長舌婦，凈說些難聽的。”
“沒事，我沒聽見。”阮心悅眉毛微舒，笑了笑。
其實，剛才兩人嘟囔的時候，阮心悅已經讀了兩人大半的唇語。只不過，她們這樣的話語，實在傷不了阮心悅。她懷孕只身來到這個閉塞小鎮的時候，就已經受過很多鎮民的冷言冷語，她早就不當一回事了。更何況，其中的緣由，她自己知道就好，旁人的眼光她實在不在乎。
老院長知道她讀得懂唇語，所以，才會那麽著急地將兩人往外趕。
她當她是女兒，是孫女，舍不得她聽見旁人汙穢的言論。
這些她懂，她都懂。
她想，既然她不想讓她知道，那她就假裝不知道吧。
老院長這般的呵護，讓阮心悅感動不已。
迄今為止，曾經對她這樣百般呵護的，不過也就老院長和那個……她連姓名都不敢想起的人。
偶爾午夜夢回，她也會夢見他。
只是醒來之後，她總會掩耳盜鈴似的，逼迫自己忘掉這一切，念咒式地重覆：“忘記他，忘記他”。
可偏偏，她越是催促自己忘記，記憶越是深刻。
每一晚，記憶好似都在回放。
十六歲那年的雲亭鎮，她初亭亭，他正風華。
老院長拍了一記她的肩膀，將阮心悅拉回現實裏。
地上的面碎都已納入簸箕，大概是剛才的那場架中途沒能盡興，老院長臉上有些不甘：“找我老太婆吵架，她倆還嫩的很。小菁，我跟你說，千萬別聽他們的鬼話。”
“放心，我不會的。”
老院長低頭輕觸了觸她圓滾滾的肚皮，笑得慈愛：“等孩子長大了，咱們就好好養著他，我那點退休工資養我們仨，總歸是夠的。我可不像那些長舌婦，至於你為什麽會離開孩子他爸，我是丁點都不會問的。我相信你，你選擇離開，肯定是有你自己的原因。更何況，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最後那一句話，老院長咬的擲地有聲。
阮心悅雖然聽不見，但也從她唇上的動靜，感覺到了她的氣憤。
她總覺得，老院長應該是誤會了什麽。
她猜想，老院長估計是信了坊間流傳的，關於她的某一個版本的故事。
阮心悅也不想解釋，畢竟這些都並不重要。
她順手接過老院長手上的掃帚，與她手裏的並在一起，堆在墻角。
懷孕近八個月，阮心悅的身子已經有些沈了，動作也慢了許多。
等她回過身去，老院長已經躺在院裏的藤椅上，枕著陽光睡著了。
她有些無奈地笑笑，走進屋裏，替她取了個毯子，蓋在身上。
也不知是她動作不夠輕，還是動靜太大，老院長竟是朦朦朧朧地睜開了眼，抓住了她的手。
“婆婆，怎麽了？”
“門口好像有點動靜，大概又是那個‘送貨’的來了。”
讀完老院長的話，阮心悅特地走快了幾步，打開了院門。
老式木門上了年紀，吱呀呀地響。
門剛隙開一條小縫，阮心悅就看見了一個竹籃，竹籃裏盛裝著好些東西，雞鴨魚肉蔬菜水果一應俱全。要知道，鎮裏離市區極遠，除卻鎮民自家種的蔬菜，其他食物都不太新鮮。更不要說湊齊這些新鮮食材，難度該有多大。
阮心悅急忙探出頭去，卻也沒見著那個“送貨”的身影。
說來也奇怪，從三個月前起，就一直陸續有人將新鮮食材送到院門口。起先，阮心悅還以為是誰遺落在門口的，不敢拿。眼見門口的竹籃越堆越多，她才知道，這是別人特意送來的。
至於到底是誰送來的，阮心悅一直沒能查明。
她耳朵不利索，又懷著孕，要揪著時間點去查一個人，太難了。
日光溫暖，曬得人慵懶。
老院長睜著一只眼睛，見到阮心悅若有所思的模樣，狡黠地笑了。
“據我老婆子多年經驗，興許是鎮上哪個男娃看中你了，向來當便宜老爹的。”
直覺中，阮心悅覺得事情不止這麽簡單。
她悻悻地安慰自己，真如老院長所說的那樣也好。
本想雙更完結的，結果沒忍住去看了《神秘巨星》，完結計劃破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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