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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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從手術間裏被推出來的那一秒。
迷迷糊糊地，阮心悅看見有人逆著光，大步地朝她的方向奔來。
她是聽不見的，但那一刻，她卻依稀聽見了他喘著粗氣，“噠噠”的皮鞋用力踢踏在地面上的聲響。
昏沈的睡意中，阮心悅沒能看清他的面孔。
但憑借依稀的輪廓，她認出了那個人葉則衡。
她夥同葉懷正將他蒙在鼓裏，直到做完手術才告知他真相。
她想，他一定很生氣吧。
她有點害怕他生氣。
不過轉念一想，她又覺得無所謂，倒不如氣她一輩子，自此老死不相逢也好。
頭頂的吊瓶吸納了陽光，折射進她的眼底，她虛弱地想著，閉上了困倦的眼。
他應該是真的生氣了。
留院觀察的半個月裏，阮心悅再也沒見到過他。
直到出院的那一天，葉則衡才終於現身。
在醫院待久了，零零散散的東西堆得整個病房都是，不好收拾。這半個月的病房時光，早讓阮心悅和醫生護士混得有些熟了。雖然身住Vip病房，阮心悅卻沒有那些富貴人家的架子，醫生護士都對她照顧有加。此刻，見阮心悅的東西不好收拾，好幾個護士都搶著來幫忙。
整理臨近尾聲的時候，阮心悅正想感謝那幾位幫忙的護士。
一回過身，卻發現葉則衡正站在她身後，而原本幫她收拾的護士門也早已不知所蹤。
她佯裝若無其事，繼續將床頭櫃上的東西一件件丟入拉鏈袋裏。
等拉鏈袋裝得差不多了，她就想將包合上，但這時候她卻發現拉鏈卡住了，怎麽拉也拉不上。她一著急，撕扯地有些用力，指腹沒註意，就紮到了拉鏈的刺角上，滲出一滴血來。
葉則衡見狀，立刻取過一團酒精棉花，替她按在傷處。
之後，又順手取過拉鏈袋，輕易地將拉鏈合上，放在她的身旁。
不過一會兒，滲血的指腹已不再出血。她擡起頭，嘗試以稀松平常的語氣同他說話：“謝謝小叔。”
他沒答，只是轉身走到靠窗的陽臺，正對著她，沈默不語。
許久後，阮心悅才看見他的唇微微地張合著。
“還回電視臺工作嗎？”他背逆著光，嘴唇的幅度看不真切：“陳子越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了，你回去之後，如果不想再做授予主播，他可以給你換個幕後的工作。”
未等他說完，她已擡眸向他：“不用了，我打算出去走走。”
“去哪兒？”
“去湘西。”她眼梢彎彎，與他對視的雙眼，亮澄澄的：“以前我聽媽媽說過，她有個姑婆那邊，我剛出生的那會兒她還來照顧過我。她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想去湘西看看，能不能找到她。”
“我陪你。”
他的回應幾乎是沒有猶豫了。
聞言，阮心悅低頭一笑。她拎起拉鏈袋的把手，嘗試將它擱到那一堆打包的東西旁。
她說：“不用了，以後剩下的路，我都想一個人走了。”
裝滿東西的拉鏈袋沈得很，她高估了自己的力氣，還沒拎起來，就已經有些氣喘。
葉則衡見狀，眼疾手快地繞到她跟前，從她手中接過了沈重的拉鏈袋。
把手的拉環窄得很，兩只手近乎交握似的重疊，那股溫暖的體溫，令兩人都有些怔楞。隔了好久，阮心悅才回過神來，抽出手。
她看著他的背影，一如當年火車站裏，將她帶走時的那般挺拔頎長。
只是只是，這樣的背影，終究不能陪伴她一生。
過往的遭遇以及母親的亡故，始終提醒著阮心悅那殘忍的真相。
“小叔。”她下意識地喊了他。
“嗯？”
他一回過身，就見她撲進了自己的懷裏。
她說，“你放心，我已經不恨你了。”
葉則衡的眼眸裏不見喜怒，他只是安靜的揉了揉她的腦袋，對她說：“好。”
“我真的不恨你了。”她雙手緊揪著他的風衣，將腦袋沈沈地埋在他懷裏，連聲音都是氤氳的，“不過，我再也不敢愛你了。”
她隱忍著哭意，聲音啞啞的，許是情緒作祟，她儼然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音量：“小叔，我這一路真的走得太苦了。我分明才二十多歲，卻恍惚覺得這一生都快走完了。”
“對不起。”
“小叔，我好累，真的好累。”
阮心悅分明已經告誡自己無數遍，別在葉則衡面前流下軟弱的眼淚。但此時此刻，她光是想到這個貫穿了自己少女時代的人，或許從今以後再也不見的時候，她的情緒仍舊是崩潰了。
她強忍淚水，仰起臉，朝他笑得燦爛。
“小叔，你以後，就當阮心悅死了吧。”
他沈默不言，唯獨的回應，只是捧起她的臉頰，將她的淚水一一吻去。
他的唇綿軟溫暖，阮心悅閉上眼，攥緊手心，鼓起勇氣說：“剩下的路，我想一個人走。我想找個地方，忘記這幾年來的噩夢，忘記葉家的一切，忘記你……然後，從頭來過。”
他的唇頓了頓。
許久之後，她才感覺到，那雙親吻她面頰的唇已經停了下來。
轉而停留在她的額上，用唇形的張合，描了一個字。
“好。”
她的眼淚不自覺地下湧。
葉則衡向來是個裁決果斷的人。
她知道，從這一刻起，葉則衡與阮心悅這兩個名字，將形同陌路。
如此也好。
再也不見，也不至於相見難堪。
快結局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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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從手術間裏被推出來的那一秒。
迷迷糊糊地，阮心悅看見有人逆著光，大步地朝她的方向奔來。
她是聽不見的，但那一刻，她卻依稀聽見了他喘著粗氣，“噠噠”的皮鞋用力踢踏在地面上的聲響。
昏沈的睡意中，阮心悅沒能看清他的面孔。
但憑借依稀的輪廓，她認出了那個人葉則衡。
她夥同葉懷正將他蒙在鼓裏，直到做完手術才告知他真相。
她想，他一定很生氣吧。
她有點害怕他生氣。
不過轉念一想，她又覺得無所謂，倒不如氣她一輩子，自此老死不相逢也好。
頭頂的吊瓶吸納了陽光，折射進她的眼底，她虛弱地想著，閉上了困倦的眼。
他應該是真的生氣了。
留院觀察的半個月裏，阮心悅再也沒見到過他。
直到出院的那一天，葉則衡才終於現身。
在醫院待久了，零零散散的東西堆得整個病房都是，不好收拾。這半個月的病房時光，早讓阮心悅和醫生護士混得有些熟了。雖然身住Vip病房，阮心悅卻沒有那些富貴人家的架子，醫生護士都對她照顧有加。此刻，見阮心悅的東西不好收拾，好幾個護士都搶著來幫忙。
整理臨近尾聲的時候，阮心悅正想感謝那幾位幫忙的護士。
一回過身，卻發現葉則衡正站在她身後，而原本幫她收拾的護士門也早已不知所蹤。
她佯裝若無其事，繼續將床頭櫃上的東西一件件丟入拉鏈袋裏。
等拉鏈袋裝得差不多了，她就想將包合上，但這時候她卻發現拉鏈卡住了，怎麽拉也拉不上。她一著急，撕扯地有些用力，指腹沒註意，就紮到了拉鏈的刺角上，滲出一滴血來。
葉則衡見狀，立刻取過一團酒精棉花，替她按在傷處。
之後，又順手取過拉鏈袋，輕易地將拉鏈合上，放在她的身旁。
不過一會兒，滲血的指腹已不再出血。她擡起頭，嘗試以稀松平常的語氣同他說話：“謝謝小叔。”
他沒答，只是轉身走到靠窗的陽臺，正對著她，沈默不語。
許久後，阮心悅才看見他的唇微微地張合著。
“還回電視臺工作嗎？”他背逆著光，嘴唇的幅度看不真切：“陳子越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了，你回去之後，如果不想再做授予主播，他可以給你換個幕後的工作。”
未等他說完，她已擡眸向他：“不用了，我打算出去走走。”
“去哪兒？”
“去湘西。”她眼梢彎彎，與他對視的雙眼，亮澄澄的：“以前我聽媽媽說過，她有個姑婆那邊，我剛出生的那會兒她還來照顧過我。她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想去湘西看看，能不能找到她。”
“我陪你。”
他的回應幾乎是沒有猶豫了。
聞言，阮心悅低頭一笑。她拎起拉鏈袋的把手，嘗試將它擱到那一堆打包的東西旁。
她說：“不用了，以後剩下的路，我都想一個人走了。”
裝滿東西的拉鏈袋沈得很，她高估了自己的力氣，還沒拎起來，就已經有些氣喘。
葉則衡見狀，眼疾手快地繞到她跟前，從她手中接過了沈重的拉鏈袋。
把手的拉環窄得很，兩只手近乎交握似的重疊，那股溫暖的體溫，令兩人都有些怔楞。隔了好久，阮心悅才回過神來，抽出手。
她看著他的背影，一如當年火車站裏，將她帶走時的那般挺拔頎長。
只是只是，這樣的背影，終究不能陪伴她一生。
過往的遭遇以及母親的亡故，始終提醒著阮心悅那殘忍的真相。
“小叔。”她下意識地喊了他。
“嗯？”
他一回過身，就見她撲進了自己的懷裏。
她說，“你放心，我已經不恨你了。”
葉則衡的眼眸裏不見喜怒，他只是安靜的揉了揉她的腦袋，對她說：“好。”
“我真的不恨你了。”她雙手緊揪著他的風衣，將腦袋沈沈地埋在他懷裏，連聲音都是氤氳的，“不過，我再也不敢愛你了。”
她隱忍著哭意，聲音啞啞的，許是情緒作祟，她儼然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音量：“小叔，我這一路真的走得太苦了。我分明才二十多歲，卻恍惚覺得這一生都快走完了。”
“對不起。”
“小叔，我好累，真的好累。”
阮心悅分明已經告誡自己無數遍，別在葉則衡面前流下軟弱的眼淚。但此時此刻，她光是想到這個貫穿了自己少女時代的人，或許從今以後再也不見的時候，她的情緒仍舊是崩潰了。
她強忍淚水，仰起臉，朝他笑得燦爛。
“小叔，你以後，就當阮心悅死了吧。”
他沈默不言，唯獨的回應，只是捧起她的臉頰，將她的淚水一一吻去。
他的唇綿軟溫暖，阮心悅閉上眼，攥緊手心，鼓起勇氣說：“剩下的路，我想一個人走。我想找個地方，忘記這幾年來的噩夢，忘記葉家的一切，忘記你……然後，從頭來過。”
他的唇頓了頓。
許久之後，她才感覺到，那雙親吻她面頰的唇已經停了下來。
轉而停留在她的額上，用唇形的張合，描了一個字。
“好。”
她的眼淚不自覺地下湧。
葉則衡向來是個裁決果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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