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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立冬，十年未有降雪的亭城下了一場薄雪。
南方城市下雪少見，孩子們樂得開心，大人們卻因這天氣犯難。稀薄的雪落在地上，沒一會就結了冰，騎車行在路上，幾乎每個路口都有摔倒發生。
阮心悅站在亭城電視臺大樓的窗外，俯瞰樓下純白色的屋面以及馬路上的人生百態。
出神之際，有人在背後拍了拍她的肩膀，遞給她一個包裝精致的紙盒。
“生日快樂，阿阮。”約莫是剛從外頭進來，周紹川裹緊的圍巾上，沾滿了些雪花，此刻已在空調的熱風裏化作了水珠。
阮心悅有片刻錯愕，許久之後，才反應過來，今天是她的生日。
她生在立冬，不算寒冷的初冬時節。
她朝他粲然一笑，打開紙盒，裏頭是一個迷你的蛋糕，上面打著“only cake”的logo。
“only cake”是最近很火的一個蛋糕牌子，雖然蛋糕迷你，但價格昂貴。電商宣傳時，打著一張身份證只能固定送一個人蛋糕的招牌，吸引了很多喜歡浪漫的年輕男女的眼睛。阮心悅也曾見過著個牌子的gg，當時覺得忽悠人的成分頗多，也就一笑置之，並不當一回事。
直覺中，她認為這種情感的表達太過浮於表面。但即便是這樣，曾經路過門店時，她也起過買它的念頭，送給她心底最珍視的那個人。只不過轉念一想，她又覺得，他向來古派又討厭浪漫，要是真把蛋糕買回去，指不定會換來他一頓笑。於是乎，就索性作罷。
想起那個人，阮心悅心頭悶悶的。
近期，報紙上渲染他結婚的消息越來越囂張，雖然他從未在公開場合承認過這場婚禮，但某些八卦雜志甚至都已擺出證據，暗示譚靜月已懷孕，兩人即將奉子成婚。
阮心悅已經描述不出當時見到這則新聞時的感受了。
那大約是從震驚，到懷疑，又到嫉妒，最後死心的過程。
回過神來，她接過周紹川的蛋糕，僵硬的唇角好不容易抿出了一抹笑意，張著唇，不出聲地回了他一句：“謝謝。”
經過黃總監龐大的信息傳遞功能，亭城電視臺裏幾乎每個人都知道阮心悅與周紹川的戀愛關系。此刻，有人知道阮心悅是今天生日，就吵著要讓周紹川代女友請大家吃飯，周紹川見大家都圍過來，倒是有些臉紅，只好答應。
誰承想，想要加入的人越來越多，最後更是整個部門出動。
向來機智的黃總監靈機一動，索性將阮心悅的慶生會變成了部門聚餐。
傍晚時分，日料店裏地暖燒的火熱。
室內溫暖如春，同事們相繼除去身上厚重的衣物，靜電劈裏啪啦地作響，在嬉鬧的環境下，冬天似乎也沒有那麽冷。
周紹川和幾個同事點菜去了，黃總監坐在阮心悅一側，熱鬧地刷著微博。目光掠過主頁某一條微博的時候，她忽然停頓了一下，拿肘戳了戳阮心悅。
阮心悅錯愕地看著她。
黃總監是個嘴巴閑不住的八卦集中體，與她志同道合的小陳正巧上洗手間去了。她知道阮心悅能看懂唇語，就幹脆扯開了話題跟她聊：“你最近有沒有聽說，老臺長下臺是因為激怒了葉則衡？”
聽到葉則衡這個名字，阮心悅略微一怔。須臾之後，她又恢覆原樣，如常地點了點頭。
“那你也一定聽說葉則衡包養我們臺一不知名女主播的事情了吧？”
阮心悅一邊摘手套，一邊點了點頭。
黃總監得意洋洋地揚了揚手機：“我最近關註了葉則衡的微博，他的微博上可藏著不少秘密，我覺得我離真相也就一步之遙了。”
阮心悅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黃總監見阮心悅有興趣，幹脆將手機屏幕送到她面前：“看，一分鐘前，葉則衡剛剛更新的微博。”
阮心悅是知道葉則衡有微博的。當年微博還僅僅是一個記錄心情的博客時，阮心悅就被同學帶入了門。那時她喜歡在裏頭記錄一些自己的小心情，因為沒人看，閱讀量極低，在同學面前擡不起頭來，她就讓葉則衡註冊了個賬號，經常給她寫評論、增加閱讀量。
只不過，後來葉韻眉狠心的虐待，讓她變得膽小又懦弱。那些曾經天真浪漫的心事也被徹底抹殺，自此之後，她從沒在博客上記錄任何東西。
而令她沒想到的是，這麽多年過去，葉則衡竟還在使用微博。
手機屏幕的亮光有些刺眼，阮心悅定了定神，方才看清上頭的內容。
——“第三次缺席你的生日。”
文字下方是兩張配圖。
一張，相紙發黃，缺了一顆牙的小女孩正在吹蠟燭。
另一張，是一枚蛋糕，“only cake”的標識很是明顯。
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在阮心悅心頭發酵。
身旁，黃總監早已點開大圖，給阮心悅指點迷津：“有沒有發現什麽？”
見阮心悅沒有回音，黃總監便開口：“葉則衡微博上的這蛋糕，跟早上周紹川送你那個，是同款。你大概不知道吧，早上那蛋糕，才那麽一丁點就花了周紹川近半個月工資，聽說還是預訂了三個月才到手的，小周對你的心思可真是日月可鑒啊。不過話說回來，葉則衡買的這蛋糕尺寸可是夠大啊，價錢估計得上萬了，有錢可真是好。”
阮心悅沒再去讀黃總監的唇，她隨手端了杯茶，抿了一口，試圖平覆此刻混亂的思緒。
她認得第一張圖片，那是她十歲生日的照片。
至於第二張圖片的寓意，她也懂。
她以為，葉則衡應該是最瞧不起這些gg宣傳的小把戲的，卻沒想到，他居然會嘗試用這樣的小把戲去討她的換心。
阮心悅的胸口像是被什麽堵住了，悶得心慌。
黃總監沒瞧見阮心悅的異常，一門心思地繼續抽絲剝繭：“根據我最近對葉則衡微博的深挖，我發現他雖然一共才發過三條微博，但每條微博都有跡可循。連續三年，三條微博，都是在農歷立冬發布，都是為一個女孩子慶生，可見其中深意。昨天我還發現，葉則衡的微博綁定了一個博客，而他的博客，有且只給一個女孩子發送評論。”
黃總監分析道：“評論裏有人說這是葉則衡的女兒，可對比年紀就知道，葉則衡根本不可能有這麽大的女兒。有人爆料說這是葉則衡的親侄女，我瞧著年紀是過得去，但是……”
“但是什麽？”有坐在對面的人，聽見黃總監的爆料，好奇地橫插一嘴進來。
黃總監托著腮幫子，作沈思狀：“我估摸著葉則衡給那個女孩子評論的口氣，怎麽看怎麽不像是叔侄，倒像是什麽……”
“像什麽？”
“像情侶。”
“噗嗤——”有人笑岔了氣：“你最近是不是泰劇看多了，這種狗血的劇情也能套用過來。難不成葉則衡還跟她侄女是叔侄戀？”
“有可能哦。”
幾個女人瞪大了眼：“這豈不是亂=倫？”
“亂倫倒是不至於，是不是他親侄女還有待考據，不過葉則衡喜歡上比他小十多歲的女孩子倒是真的。”說罷，黃總監忽然側過臉，咂巴著嘴，拿眼打量著阮心悅：“葉則衡今年三十有餘，比他小十多歲，頂多也就是小阮這個年紀吧。嘖嘖嘖，這麽年輕的姑娘，他怎麽下得去手。”
彼時，阮心悅早已將席上的對話悉數納入眼底。亂-倫、叔侄戀，這些禁忌的詞匯，刺激著阮心悅脆弱的神經，幾乎快要令她崩潰。
年少時，當她發覺自己已經愛上他的時候，她曾天真地以為，她是可以拋棄外人的所有看法，不顧一切地和葉則衡在一起的。後來，譚靜月試圖讓她離開葉則衡的時候，她雖然口頭答應，心裏卻仍是存著僥幸心理的。然而，此時此刻，當局外人用這樣冰冷且骯臟的詞匯形容他們的關系時，阮心悅卻徹底死心了。
她習慣成為塵埃裏的人，卻不等於她願意讓葉則衡如她一般，變成別人口中鄙夷的對象。她允許別人將她的尊嚴踩在腳底，卻不允許任何人踐踏葉則衡的尊嚴。
她的小叔，那樣好的人，怎麽可以變得和她一樣差勁。
她很沮喪，卻又覺得高興。
理智地離開他，真是一個十分正確的舉動。
大大咧咧的黃總監沒瞧出阮心悅異樣，仍在包廂裏與女性同胞門大侃八卦：“據我這麽長時間的研究，我推斷出，老臺長的事情應該只是謠言，興許包養女主播的事情也是假的，但是葉則衡心裏肯定藏著個人。而且這個人絕對不是傳言中那個即將跟他成婚的未婚妻。”
阮心悅不再參與她們的話題，垂著腦袋，打算離開包廂，去往洗手間。
她剛直起身，卻看見周紹川正側身靠著門框，似乎在一旁已聽了許久。
略微擡頭，兩人的目光便猝不及防地觸到了一塊。
那一刻，阮心悅忽然有些慌了神，倒像是深藏已久的秘密被人發現。
“要出去嗎？”周紹川問。
她不言，拿手指了指洗手間方向。
周紹川跨前一步，擋在她身前，抿出一抹笑：“黃總監總愛瞎八卦，他們也就是好玩，別往心裏去。”
阮心悅微微點頭，低垂的腦袋愈發往下沈。
走在日式長廊上，阮心悅眼底不自覺浮現出周紹川剛才的表情，那笑容，似乎是苦的。
唔，昨晚穿著八厘米的尖根從杭州開了四小時高速回家。
感冒+痛經+疲憊，整個人都快廢了。
今早上班還遲到了，明天還要出差。
可能會停更一兩天，會盡快更新的。
大家可以養肥看，抱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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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立冬，十年未有降雪的亭城下了一場薄雪。
南方城市下雪少見，孩子們樂得開心，大人們卻因這天氣犯難。稀薄的雪落在地上，沒一會就結了冰，騎車行在路上，幾乎每個路口都有摔倒發生。
阮心悅站在亭城電視臺大樓的窗外，俯瞰樓下純白色的屋面以及馬路上的人生百態。
出神之際，有人在背後拍了拍她的肩膀，遞給她一個包裝精致的紙盒。
“生日快樂，阿阮。”約莫是剛從外頭進來，周紹川裹緊的圍巾上，沾滿了些雪花，此刻已在空調的熱風裏化作了水珠。
阮心悅有片刻錯愕，許久之後，才反應過來，今天是她的生日。
她生在立冬，不算寒冷的初冬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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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總監是個嘴巴閑不住的八卦集中體，與她志同道合的小陳正巧上洗手間去了。她知道阮心悅能看懂唇語，就幹脆扯開了話題跟她聊：“你最近有沒有聽說，老臺長下臺是因為激怒了葉則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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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後來葉韻眉狠心的虐待，讓她變得膽小又懦弱。那些曾經天真浪漫的心事也被徹底抹殺，自此之後，她從沒在博客上記錄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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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黃總監早已點開大圖，給阮心悅指點迷津：“有沒有發現什麽？”
見阮心悅沒有回音，黃總監便開口：“葉則衡微博上的這蛋糕，跟早上周紹川送你那個，是同款。你大概不知道吧，早上那蛋糕，才那麽一丁點就花了周紹川近半個月工資，聽說還是預訂了三個月才到手的，小周對你的心思可真是日月可鑒啊。不過話說回來，葉則衡買的這蛋糕尺寸可是夠大啊，價錢估計得上萬了，有錢可真是好。”
阮心悅沒再去讀黃總監的唇，她隨手端了杯茶，抿了一口，試圖平覆此刻混亂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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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第二張圖片的寓意，她也懂。
她以為，葉則衡應該是最瞧不起這些gg宣傳的小把戲的，卻沒想到，他居然會嘗試用這樣的小把戲去討她的換心。
阮心悅的胸口像是被什麽堵住了，悶得心慌。
黃總監沒瞧見阮心悅的異常，一門心思地繼續抽絲剝繭：“根據我最近對葉則衡微博的深挖，我發現他雖然一共才發過三條微博，但每條微博都有跡可循。連續三年，三條微博，都是在農歷立冬發布，都是為一個女孩子慶生，可見其中深意。昨天我還發現，葉則衡的微博綁定了一個博客，而他的博客，有且只給一個女孩子發送評論。”
黃總監分析道：“評論裏有人說這是葉則衡的女兒，可對比年紀就知道，葉則衡根本不可能有這麽大的女兒。有人爆料說這是葉則衡的親侄女，我瞧著年紀是過得去，但是……”
“但是什麽？”有坐在對面的人，聽見黃總監的爆料，好奇地橫插一嘴進來。
黃總監托著腮幫子，作沈思狀：“我估摸著葉則衡給那個女孩子評論的口氣，怎麽看怎麽不像是叔侄，倒像是什麽……”
“像什麽？”
“像情侶。”
“噗嗤——”有人笑岔了氣：“你最近是不是泰劇看多了，這種狗血的劇情也能套用過來。難不成葉則衡還跟她侄女是叔侄戀？”
“有可能哦。”
幾個女人瞪大了眼：“這豈不是亂=倫？”
“亂倫倒是不至於，是不是他親侄女還有待考據，不過葉則衡喜歡上比他小十多歲的女孩子倒是真的。”說罷，黃總監忽然側過臉，咂巴著嘴，拿眼打量著阮心悅：“葉則衡今年三十有餘，比他小十多歲，頂多也就是小阮這個年紀吧。嘖嘖嘖，這麽年輕的姑娘，他怎麽下得去手。”
彼時，阮心悅早已將席上的對話悉數納入眼底。亂-倫、叔侄戀，這些禁忌的詞匯，刺激著阮心悅脆弱的神經，幾乎快要令她崩潰。
年少時，當她發覺自己已經愛上他的時候，她曾天真地以為，她是可以拋棄外人的所有看法，不顧一切地和葉則衡在一起的。後來，譚靜月試圖讓她離開葉則衡的時候，她雖然口頭答應，心裏卻仍是存著僥幸心理的。然而，此時此刻，當局外人用這樣冰冷且骯臟的詞匯形容他們的關系時，阮心悅卻徹底死心了。
她習慣成為塵埃裏的人，卻不等於她願意讓葉則衡如她一般，變成別人口中鄙夷的對象。她允許別人將她的尊嚴踩在腳底，卻不允許任何人踐踏葉則衡的尊嚴。
她的小叔，那樣好的人，怎麽可以變得和她一樣差勁。
她很沮喪，卻又覺得高興。
理智地離開他，真是一個十分正確的舉動。
大大咧咧的黃總監沒瞧出阮心悅異樣，仍在包廂裏與女性同胞門大侃八卦：“據我這麽長時間的研究，我推斷出，老臺長的事情應該只是謠言，興許包養女主播的事情也是假的，但是葉則衡心裏肯定藏著個人。而且這個人絕對不是傳言中那個即將跟他成婚的未婚妻。”
阮心悅不再參與她們的話題，垂著腦袋，打算離開包廂，去往洗手間。
她剛直起身，卻看見周紹川正側身靠著門框，似乎在一旁已聽了許久。
略微擡頭，兩人的目光便猝不及防地觸到了一塊。
那一刻，阮心悅忽然有些慌了神，倒像是深藏已久的秘密被人發現。
“要出去嗎？”周紹川問。
她不言，拿手指了指洗手間方向。
周紹川跨前一步，擋在她身前，抿出一抹笑：“黃總監總愛瞎八卦，他們也就是好玩，別往心裏去。”
阮心悅微微點頭，低垂的腦袋愈發往下沈。
走在日式長廊上，阮心悅眼底不自覺浮現出周紹川剛才的表情，那笑容，似乎是苦的。
唔，昨晚穿著八厘米的尖根從杭州開了四小時高速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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