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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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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下一個場景中,艾波坐在鏡頭的景深處,凝視著麥克柯裏昂,邁克感受到他的目光後轉過頭來,女孩子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項鏈,是邁克之前送給她的禮物。

看到女孩的動作,阿爾帕西諾的眼神瞬間變得炙熱。女孩帶上他送的項鏈,代表著接受了他的心意。

他沖著艾波情不自禁的微笑,艾波也隨之微笑起來。

*

這些場景都拍的很順利。但是這也意味著電影在西西裏的拍攝快要結束。艾波只剩下三幕鏡頭,一幕是結婚,一幕是親熱戲,還有一幕是死亡戲。

艾波的死,是麥克柯裏昂黑化的開始,以前他曾經想在西西裏過著平凡的生活,但艾波的死,最終喚醒了他靈魂深處的惡魔,手裏沒有槍,無法保護自己的愛人。他的手上開始沾滿鮮血。為了保護自己的家族,他將良知祭奠。

艾波穿著白色的蕾絲婚紗,頭上戴著雪白的頭紗,美麗的如同童話中的公主。

化妝師正在為她上妝,父母也在旁邊圍觀。這樣的情景,這樣的場合,身邊圍著的親朋好友,就像艾波真的要結婚一樣。

她望著鏡子裏的自己,透過鏡子中的反射,看到她身後不遠處的阿爾帕西諾。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臉上掛著正經而嚴肅的表情,但眉梢眼角卻不自覺的流露出喜色。

科波拉滿意的說:“艾波,你今天真的非常迷人。”他拉著艾波的手腕,來到阿爾的旁邊。

阿爾的眼睛裏閃過驚艷,他的聲音低啞但迷人,他說道:“你今天......很美。”

艾波抿著嘴笑起來,這種場景讓她恍然,如果不是現場的攝影機和其他工作人員,她真的會覺得自己是試完婚紗即將邁入殿堂的新娘,而身邊的男人是自己將要托付一生的男人。

即便有形形色色不認識的人,這種感覺已經很強烈。強烈到甚至會讓她產生幻覺。

科波拉說:“最後在和你們說一次,你們先是在門檻的位置跪在枕頭上,然後站起來沿著外面那條路走,攝影機會跟著你們,最後你們到院子裏跳舞。”

跳舞的那個鏡頭,艾波和阿爾反覆練習了好多遍。

隨著導演的action。現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肅穆的盯著這個唱和,背景處有樂師在彈奏著音樂,動人的如泣如訴的歌聲令婚禮現場蒙上一層浪漫的色彩。阿爾伸手,拉起艾波,兩個人在花童的簇擁下沿著街道向前走去。

空氣中彌漫著花香的味道,身後跟隨著親朋好友。艾波又開始發呆,這一切雖然顯得荒誕,卻又意外的和諧。這是一場盛大的婚禮,在艾波還沒有任何戀愛經驗之前,她已經結了婚。她穿著婚紗,手中戴著戒指,挽著自己的丈夫,走向美麗的婚禮現場。

阿爾的手極其溫熱,艾波能夠透過婚紗的袖口,感受到他指尖傳來的溫度。那種溫度雖然是極其輕微的,但卻能夠隨著她的皮膚,一路蔓延到她靈魂的深處。她的心口似乎也被阿爾身上的熱度灼燒著,那種恍恍惚惚的感覺再次襲來。

實際上,從拍攝這部電影開始,她就經常恍惚。恍惚自己到底是真的艾波羅妮亞,還是假的艾波羅妮亞?

阿爾也會像自己這樣緊張嗎?此刻他又是什麽心情?艾波不自覺的擡頭凝視著阿爾,他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像是黑色的瑪瑙。有一種珍貴的質感。他的眼睫毛又黑又長,仿佛能在他的睫毛上蕩秋千。阿爾忽然感應到她的眼神,擡起頭,沖她笑了一下。

艾波覺得自己仿佛觸電一般。她的心跳加速,心口處再次變得滾燙滾燙。

他們來到院子裏,擁抱過父母後,他們坐在一邊等著婚禮的開始,之後,阿爾做出邀請的姿勢,拉著她去院子裏跳舞。是輕快的華爾茲,阿爾笑起來顯得意氣風發。風把他黑色的頭發吹起來,他的頭發顯得亂糟糟的但又意外的柔順。他的嘴角翹起來,像天上的月牙,他的眼睛也彎彎的,中和了他本身陰鷙的氣質,像一個可愛的大熊。

艾波被他拉著手,他的手又放在她的腰間,她跟著他的動作旋轉跳躍。她的眼睛裏失去了其他的人,背景中西西裏的太陽和野花全都變得模糊,她仿佛置身於一片星空,眼神所及之處只有阿爾帕西諾,他的手緊緊的拉著她,而他擱置在她腰間的手指的形狀也極其清晰。

他在拉著她跳舞。他是她的新郎。

她以前從來沒有穿過婚紗,婚紗是所有女孩的夢想,她仿佛披著滿身星河,向他款款走來。

她那一瞬間產生了一種錯覺,她以為,自己真的在和阿爾帕西諾結婚。

這是體驗派演員的悲哀。方法派演員從來不自我代入,但體驗派的演員卻徹底進入這個角色,把自己活成這個角色。

很久之後艾波才明白,她就是這時開始陷入那場經年持久的暗戀。

阿爾也許是在認真的演戲,也許是真的對一個小妹妹產生朦朦朧朧的好感,但這都不是關鍵,關鍵的是,艾波徹徹底底的進入了故事的情境,她眼中的阿爾帕西諾就是麥克柯裏昂,她以為自己是片中的艾波羅妮亞,事實上兩個艾波羅妮亞真的能區分的很清楚嗎?一樣的生活背景,同樣的長相,相同的性格,片中的艾波羅妮亞就是她的本色出演。

但是麥克柯裏昂並不是阿爾帕西諾。

*

“cut!”科波拉大喊:“完美,非常完美。你們兩人之間的化學氣場太過迷人。我非常喜歡。你們的表演太完美了,完全把我帶入了這個情景中。我真的在看你們結婚一樣。”

他說:“但是我們還是要保一條。ok嗎?”

保一條,是為了防止前一條素材出現問題。所以電影拍攝的時候,即使一次過,也通常都會多拍幾次。

艾波還沈浸在情景中沒有走出來,阿爾點點頭。但艾波沒有反應,一直到科波拉又大聲叫了她,她才猛然驚醒,恍恍惚惚的擡起頭,恍恍惚惚的點點頭。

相同的情景,她依然坐在那個地方,依然和阿爾走過那麽長的大路,依然和阿爾穿著婚紗跳舞。

阿爾眼中的炙熱和神情足以燒灼她的靈魂,令她整個人都戰栗不已。今天她結了5次婚。

就好像透支了她一生中的所有婚禮。

她在所有人的祝福中,走向自己摯愛的新郎。

*

“cut!”

科波拉再次喊出後,這個鏡頭就徹底結束了。

阿爾馬上從情景中脫離出來,他松了口氣,對艾波說:“我的天,我從來沒有這麽緊張的拍攝過任何場景。”

艾波還沈浸在電影中沒有出來,她聽到阿爾的話,忍不住心裏竊喜,擡頭:“你也很緊張嗎?”阿爾緊張的話是不是說明他有著和自己一樣的心情呢。不過艾波馬上否定這種想法,阿爾可能真的只是因為這種婚禮鏡頭而緊張吧。

阿爾點點頭,說:“是的啊。這可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婚禮。”

艾波楞了一下:“你以前也沒有拍攝過結婚鏡頭嗎?”

阿爾說:“是啊。”

艾波趕緊低下頭,不讓自己笑的那麽明顯。她的心情快飛上天了,她是阿爾的新娘,她是阿爾唯一的新娘。

她捂住臉,但又忍不住變得酸澀,又不是真正的新娘,只是電影中而已。

她隨後想,自己糾結這些問題幹嘛,她還是個18歲的小姑娘,戀愛都沒談過,就開始想結婚不結婚的,不應該糾結這麽多。

科波拉又招呼兩個人過來拍照片。“我們可能會需要用到這些照片。”阿爾和艾波都閉著眼,雙手合十,艾波的手中捧著一束雛菊。太陽光在她的臉上添了一絲聖潔的色彩。

艾波忽然叫過來自己的父親,說道:“爸,我第一次拍婚禮,你能不能給我和阿爾照張相,留個紀念?”畢竟科波拉的照片又不會留底片給自己,而父親一直拿著攝像頭試圖記錄下來特殊的場景,艾波馬上就想要父親照一張自己和阿爾的合照。

阿爾很配合的站過來,說道:“好。”

結果科波拉下一秒竟然說道:“要不要我也加入?”之後聽到這一幕的那些工作人員也都紛紛表示自己願意加入,到了最後整個攝影組和群眾人員都一起參與了這張照片,父親用了定時照片,把兩個新人參與其中,他和媽媽分別站在艾波和阿爾的兩邊。科波拉站在他們的身後。

兩人的合照變成了集體大合照。

艾波心裏有一丟丟的委屈,她想要和阿爾單獨合照。

照片順利的拍完了,她被簇擁在人群中間,長長的裙擺拖在地上,阿爾站在她旁邊,手上的戒指還閃著銀光。真的像是她和阿爾帕西諾的婚禮,尤其他的父母還在旁邊。

但身後那些工作人員,卻在提醒著這一切只是一場電影制作的夢。

這是夢境,不是現實。

但艾波不管,反正,現在開心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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