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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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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老人坐在桌前,兩菜一湯,綰瑤兒盛了碗白米飯,放在妗小小面前,她接過不好意思的說:“謝謝瑤兒妹妹。”

綰瑤兒笑很甜,道:“姐姐莫要與我客氣,你們來之後,我覺得整個山谷都熱鬧起來,有人陪我說話聊天,和我玩了。”

妗小小笑著點頭,又道:“阿婆,說好的,這頓飯由我來做。”

老人夾了一塊魚肉放在她碗裏,說“不急,來日方長。”

“明日我做兩個小菜。”想想也是,以納蘭止白那病秧子,恐怕一時半會還真走不了。

“姐姐,一會你給我講講外邊的世界是什麽樣的,好不好。”綰瑤兒一臉好奇,滿眼期待的望著她。

你沒去過?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妗小小說:“外邊世界很大,形形色色什麽人都有。”

“景色是外邊好,還是這裏美?”綰瑤像個好奇寶寶,喋喋不休的問著。

妗小小一頓,不知怎麽回她。

困在這山水一重地,總不能對她說外邊江山如畫,萬壑爭流,重山覆水更遼闊。

況且還是在人家一畝三分地。

想了想,她說:“這裏清幽雅致,避世離俗,宛如世外桃源,自是一處再好不過的居所。”

綰瑤兒一下子眉開眼笑的問:“姐姐你也喜歡這裏?那就留下來,我們一起生活。”

“啊……。”妗小小苦著臉,低頭扒著飯。

“姐姐……?”

“快吃飯,食不言,寢不語。”老太婆適時解了圍。

妗小小吃的很快,不一會端了熱氣騰騰的飯菜走到納蘭止白的房間裏,他的額頭出了些薄薄細汗,身上蓋著被子,已然是睡了過去。

方才回來時,他便說沒什麽胃口,晚飯不必叫他。

可是不吃,身體什麽年月能恢覆好?

妗小小搬了個木墩子坐在床邊,手撐著下巴,輕輕的喚道:“公子醒醒,公子,還是吃些東西,墊墊肚子,再睡吧。”

納蘭止白眸子輕起,聲音略顯無力:“擱下。你下去吧。”他折騰了大半天,此時身體十分困倦乏力。

況且腿又隱隱作疼,他就更不想起來了。

妗小小看了看他,說:“奴婢就住在隔壁,有事叫我便可,公子好生休息,那奴婢先退下了,”妗小小把飯菜放在石桌上,然後吹滅了燭火。

妗小小回屋後,也顧不上脫衣服,合衣倒在床上,不一會就沈沈睡了過去。

天上,有星無月,屋子裏黑漆漆的,妗小小只覺得渾身酸痛,翻了個身。

一豆如燭,昏暗的光線下,把一個身形映在墻上,隨著燭光的晃動,那道影子開始扭曲變形。

“妗……小……小。”寂靜的夜裏,響起了回聲,男子又幽幽的說道:“我餓了。”

啪的一聲響,有什麽東西落地。

妗小小猛然驚醒,睡眼惺忪,朦朧中,就見一人伏地而做,披頭散發,冷白色的褻衣,穿在身上空蕩蕩的,如同地獄使者。

恰好這時,地上的燭臺,火光一滅。

妗小小心頭一麻,胸口處劇烈的跳動著,她顫巍巍,舌頭像是被打了結,“我………你,,你來抓我的麽??”她話都說不利索,身子也止不住顫抖,昏昏的燭光滅的那一刻,她模糊的看到了那張臉。

那臉比死人還白。

她嚇得咬了咬舌尖,撕…好痛,這不是夢。

身上被汗水打濕,“我頭些………日子……剛給你燒了紙錢…………你在泉下再娶一房隨心順遂的娘子,求求………你別來抓我,等我百年之後再去伺候你,把虧欠的,都補給你,好不好。”。

“我知道錯了,當初不該逼你。”

“反正你看著我就煩,就…就讓我多活幾年。”妗小小跪在床上認慫的嗑著頭。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可惜明白,已為時已晚,追悔莫及。

妗小小自從在馮家經歷的種種,感同身受理解當初的他,也暗悔自己當初的任性,白白誤了一條鮮活的生命。

滋…滋。火折子的聲響起。

燭火再次被點燃,他手執燭臺緩緩站起,一步一挪的靠在桌子邊,神色不明的看著她。

妗小小有一瞬間瞳孔放大,呢喃著:“你不………是…他。你是誰?”

納蘭止白臉上神情木然,忽然變得有些戲謔的問:“你說我是誰?”

“你去給誰上墳了?”

納蘭止白連番的發問讓她一下子清醒過來。

細細想來,古亦冥那人雖和他長的一模一樣,但他們二人,言談舉止卻大不相同,一個冰冷又刻板,一個矜貴如高嶺之花。

古亦冥只是看著很不好相處,實則一段時日裏的相處,他都是不著痕跡的處處依著她,事事順著她。

而納蘭止白卻不同,長的清風霽月,一副病嬌的樣子,看似好說話,實則城府很深,是那種綿裏藏針,笑裏藏刀的主。

想著想著,腦子裏像是有團迷霧,越來越錯亂起來。

其實,他們除了模樣相同,還有就是身有惡疾,同樣的弱不禁風,如紙燈籠一般。

納蘭止白看著她直勾勾的盯著自己,他嘴角有些抽搐,說道:“你害了人,是該償命的。”

妗小小緩過神,匆忙下床。

“………?”

妗小小走到他身邊,小心翼翼的扶著他在床邊坐下,手附上他的額頭,還好沒有發燒,可怎麽說起胡話了,思及此處,心下一沈,問道:“公子你怎麽過來了?莫非是怪罪奴婢沒在屋外守夜?”

燭臺放在一旁的幾案上,剛好能看清,他一臉的冷意,這表情竟和她那亡夫如出一轍,她嚇的一抖。

納蘭止白眸子微頓:“你留下的飯菜被野貓吃了,喚你半天,也不見你過來。”

“奴婢該死。”說著,她拿起木櫃旁的雞毛撣子,就要出門。

納蘭止白扶額,目眥欲裂叫住了她:“這是做什麽?”

“抓貓去。”

“不必去了!你去弄著飯菜,我餓了。”

妗小小有些愁眉苦臉的問:“這麽晚。”

她的話被納蘭止白打斷:“怎麽!你不願意?”

妗小小撅著嘴,心不甘情不願的說:“願意,奴婢這就去。”

沒走幾步,一只手伸了過來,他說:“扶我過去。”

這裏離小廚房不遠,妗小小攙著他,心裏忍不住抱怨著,側目而視,心說,這人果然是嬌生慣養,不懂什麽人間疾苦,眼睛都不眨,慣會使喚人。

半夜三更被揪起,起鍋做飯,任誰心裏都不會爽。

納蘭止白悠哉悠哉的坐在外邊木凳上,微微仰頭看著星星,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妗小小把剩下的白米飯熱了熱,又炒了個小菜,不一會就做好了,納蘭止白只吃了幾口,便放下碗筷。

妗小小咬牙問道:“不合胃口?”

“太甜。”看著她一臉不信的樣子,又道:“你嘗嘗?”

妗小小拿著筷子,夾了一口黃花菜送進嘴裏,嚼了起來,然後小臉皺巴巴,吐了出來。

把糖當成鹽了,自然不會好吃。

她站起身,從竹簍裏撿了些已經蔫巴的蘑菇,洗了洗,又炒了盤菜。

這次納蘭止白沒在說什麽,自顧自的吃著。

妗小小體貼的端了杯水,走了過來,放在他面前,猶豫著,輕聲說道:“公子,您回府後,能不能看在我們同生共死,念在我盡心盡力,不離不棄的伺候您的份上,回府時,給我多漲些月奉?”

納蘭止白放下筷子,慢條斯理的從袖子口拽了一條灰色銀絲細線的帕子,優雅的抿了抿唇,眉峰輕挑尋問道:“加薪,買黃紙錢?”

妗小小尷尬的碰了碰鼻子。

納蘭止白繼續問道:“那日,那麽晚你怎麽會在五巷亭?”

“我是得到於芳姑姑允許,才出城的。”她開始收拾碗筷,一邊說道。

納蘭止白又咳嗦幾聲,“去做什麽?”

妗小小停下手裏的動作,睜大雙眼,疑惑的問:“你不會是懷疑我找的人害你?”

“就你,窮得叮當響,有銀兩去雇人?”

妗小小附合點著頭:“就是,就是。”半響才後知後覺,他這是赤裸裸看不起她,嘴硬的回擊道:“不要瞎揣測,你怎麽知道我就沒銀兩?”

納蘭止白眸子如一池清泉水,平日裏都是淡淡,此刻卻變得幽深如有磁力,仿若一個不註意就會被吞噬在無邊的蒼穹中。

他問:“哦!所以是你雇的?”

妗小小頭大如牛,他這是什麽歪理,非要她承認自己窮,不然就強行按一個雇兇弒主的罪名。

欲加之罪,真是欲哭無淚。

妗小小抽了抽鼻子,只能順著他,委委屈屈說:“是,是是,奴婢窮的都快掉渣了,黃紙錢都買不起。”

“你給誰燒紙?”

妗小小不明白他為何會抓住這個話題不放,只得如實說:“亡夫。”

納蘭止白隨意的又問了一句,“經常去?”

“哈”妗小小背對著他翻著白眼,這家夥怎麽就喜歡拿著小刀戳人肺管子呢!

真討厭。

蔫壞蔫壞的。

回屋的時候,她扶著他,故意起勁捏著他的胳膊,步伐也加快很多,納蘭止白的臉色跟鬼一樣難看,扶著床氣喘籲籲,咳嗦聲不斷。

妗小小心裏得意,面上卻誠惶誠恐,擔憂的說:“呀!公子你這是怎麽了?”

剛才被她拖著走的有些急,納蘭止白雙腿一陣陣轉心的疼了起來,他沈著臉看著她,沒有說什麽。

妗小小扶了扶身子,“那奴婢先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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