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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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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綰瑤兒的外祖母,當年是名傳天下的神醫,名叫金舒子,她心氣高潔,救人全憑善意,窮人分文不收,富人黃金萬兩,不懼權勢,惡人那怕他位高權重,她也不會救。

因此得罪不少權貴,禍及家人,那夜她的女兒與女婿被一夥蒙面人所害,家中被熊熊大火吞噬,金舒子的男人為了救她而死。

從此金舒子消聲滅跡,抱著三歲大的綰瑤兒開始亡命天涯,過起了東躲西藏的日子。

追殺她的人神通廣大,無論她去哪都會被發現行蹤,一日,她被逼到絕境,長劍刺穿了她的左肩骨,生死一線間,人群裏一個蒙面的人救了她。

金舒子醒後就在這裏谷底,旁邊做著個奄奄一息的男人,她心頭一緊,是她以為死去的夫君。

他還活著。

她喜極而泣。

這裏是王康為她尋的一處隱蔽之地,取名避幽谷。

消失的兩年多他日夜兼程,打造房屋,添置衣服,又制備日用的器具,耕田種花生,地瓜和一些農作物,已備不時之需。

王康本就一把年紀,兩年來拼命勞作,身子虧損,又為救她中了要害,所以只在這裏伴了她幾日後就撒手人寰。

十餘年過去,金舒子早已經兩鬢斑白,日漸衰弱,她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瑤兒的終身大事。

看著綰瑤兒采了草藥回來,金舒子又把視線落在屋中那舉止不凡的少年身上。

一個月間,他的傷勢在金舒子的草藥調理下已無大礙,但是他體內多年積攢下的餘毒早已侵入肺,腑蔓延至骨髓,若非遇見她,怕是活不過三年五載。

即便是她,神醫之稱,對他體內的餘毒,也十分辣手,好在近日研究出一味草藥,只要他日日服用不出五年,他體內的毒便會被清除幹凈。

無利不起早,人都是有所求的,誰也不會無緣無故熬著心血,費心神,去救人。

名利對於她來說,不過是虛名,是禍事,曾經家散人亡,至親至愛,便葬在這二字身上。

現在金舒子早已看透,她不圖名利,只是想為瑤兒覓一場良緣,隱居度日。。

金舒子看了眼竈上的藥碗,說道:“去給納蘭公子端過去。”

綰瑤兒臉上飛霞騰起,扭捏的說:“一會,姐姐就給公子端過去了。”

金婆子臉色一變,突然嚴厲的說道:“我的話,你不聽了?”

外婆還從未聲色俱厲的呵斥過她,綰瑤眼圈一紅,應了一聲,端著藥碗往納蘭止白的房間走過去。

綰瑤兒叩了叩門。

“進來。”納蘭止白一轉頭就看到綰瑤兒怯生生的推門而進,“這些事交給妗小小做便可。”

此時他的腿腳已無大礙,可以自由活動。

綰瑤兒把藥碗和一盤蜜餞果糕放在桌子上,“姥姥讓我過來的,還給你帶了一些吃食,解苦。”

納蘭止白神色一怔,目光下移,掃了眼那盤蜜餞,說:“帶我謝過婆婆。”

綰瑤兒羞怯的點了點頭,回身離開。

秋天已至,葉落枯黃,天氣有些涼,妗小小歪在床上,身上蓋了雙棉被昏昏欲睡。

就在這時,門被人推開,妗小小一下子做了起來,就見納蘭止白一臉心事的走進來。

她提醒道:“公子怎麽不敲門?”若是這會換體己衣裳,豈不是被他瞧了去,即便他們是主仆,但男女有別,也斷斷不可觸忤。

納蘭止白蹙眉,顯得有些心煩意亂,在一旁做了下來,聽到她的話,納蘭止白的面上有些不大好看。

剛才確實是自己失了方寸。

納蘭止白頓了頓,開口說道:“這些日,我的身子好了許多,是時候動身離開了。”

妗小小把被子疊好,穿鞋下地為他倒了杯溫水,這裏沒有茶葉,所以只得以水代茶。

“這幾日閑來無事,我便在谷中四處轉了轉,沒發現通往外邊的路。”妗小小垮著臉又道:“我也問過婆婆了,她說無路。”

“她在這裏十年了,能走出去,又何必困在這裏。”妗小小一副喪氣的模樣。

突然納蘭止白發問:“若是那婆婆不想出去呢!”

妗小小:“怎麽會,這裏再好,可誰又願意被一直困在這裏。”

“你想留在谷中?”

“不想。”妗小小頭搖的像撥浪鼓似的。

納蘭止白沈思片刻後,說:“既然無路,那你有沒有去山洞看看,也許有能通往外邊徑道,只是隱蔽,沒被發現,也未可知。”

妗小小聽後,眼睛一亮,“對呀!還是公子聰明。”

“明日我就探探去。”

納蘭止白頷首。

納蘭府,家翻宅亂。

納蘭止白失蹤後,納蘭煒和大夫人便已到戶部告官,李大人連夜命令一眾侍衛,四處搜索,一無所蹤。

府上的事驚動宮中養胎的雲妃,雲妃自幼與納蘭止白更親近,聽到消息,立馬給李大人施壓。李大人不得加派人手,貼告示懸賞白兩尋人。

伏舒與青山僥幸沒死,只是受了重傷,在床上躺了數日。

期間,李大人親自上門尋問當時所發生的事,二人如實回答,卻無絲毫線索。

那些黑衣人如同人間蒸發。

幕後之人做的滴水不漏,沒有留下蛛絲馬跡。

納蘭止白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下落不明。

楊氏整日憂愁落淚,脾氣也越發狂躁,動不動就發火,拿下人出氣,弄的府上人人自危不安。

一處宅院裏,晶瑩剔透的白玉茶杯,被一道狠力,狠狠摔落在地,碎的四分五裂。

書房裏,駙馬秦泰州一臉陰冷,怒道:“一群廢物,這些日還沒有線索。”

地上跪了一群人,個個垂頭喪氣。

“滾,繼續給我查找,找不到別回來。”

“是。”眾人長出一口起,快步離開。

秦泰州修長的手一下一下敲打著桌子,微微有些出神。

納蘭兄心性他知道,向來與人無怨,究竟是誰要害他。

最好別讓他知道是誰加害納蘭止白,不然必會讓那人抽筋斷骨,生不如死。

公主身邊侍女小丁推門走了過來。

秦泰州眉眼不動的,問道:“有事?”

小丁腰板筆直,一副傲慢的樣子,說:“我們公主歇了,駙馬就莫要過去,還有公主怕吵,這府裏的燭臺都滅了吧!”

秦泰州聽後一下子就怒了,身形一閃來到小丁的對面,擡手狠狠地鉗制著她細嫩的脖頸,只要他稍微一用力便可要她香消玉殞。

可是小丁面上並無懼色,陸續道:“駙馬還是去凈凈身,免得把那些不幹凈的病帶了回來,令人糟心。”

秦泰州臉上陰雲密布,已是怒極,手一用力,下一秒小丁身子飛了出去,重重的落地,她狼狽的爬了起來,口中一陣腥甜,抿了抿唇,不卑不亢說道:“沒什麽事,奴婢先告退了。”

秦泰州冷笑,聽到門被關上,他頹廢的做在了地上。

人人所謂的高枝,不過是烈日下腐朽的濃水,去掉華麗外殼,只剩下爛泥一樣的餘生。

怡春樓,勾欄美人,舞衫歌扇,搔首弄姿,一群男子哄笑出聲,汙染穢語,每個人身邊都坐著一個美人,環肥燕瘦在男人懷裏,如同任人賞玩攀折的枝葉花草,肆意折辱踐踏。

秦泰州在角落裏喝的叮嚀大醉。

“喝酒傷身,還是少喝些。”一個女子的聲音,溫溫柔柔,宛如春日裏的微風,能撫平人心一般。

秦泰一手攥著酒瓶,醉意熏熏,側頭一看,原來是青樓頭牌,美貌牽動無數公子哥的流蘇姑娘。

他見過幾次,印象最深那次,還是幾年前,她一臉青澀,十三四歲的樣子,模樣還未長開,她被街頭老乞丐拖著往巷子深處去。

夜裏大街上的人,稀稀散散沒幾個,偶有一兩個過路的男女,也不願意管這檔子閑事。

恰巧他和納蘭止白同乘一輛馬車,路過此處,納蘭止白出言制止,老乞丐剛要發怒,就見華麗的馬車上,雕花小窗被打開,裏邊點著六角燭臺,車中做著兩個氣質非凡的男子。

一看就是惹不起的主。

老乞丐摸爬滾打,在市井中討生活。有些人自是他得罪不起的,當即識趣的夾著尾巴,灰溜溜的跑了。

納蘭止白看了一眼姑娘,沒有說話。

秦泰州打趣他,相中人家姑娘,不如收入房裏,做個暖床丫頭。

說者無心,聽著有意。

那會,流蘇一副楚楚可憐,眸子裏似是含一汪水,聽到他的話後,隨即一亮,如同天上的星星,眼裏皆是欣喜與殷切的凝著納蘭止白。

納蘭止白淡淡的道:“胡話,我有婚約在身,豈能毀人清白。”

窗被關上,納蘭止白對車夫說道:“回府。”

馬車緩緩離開。

流蘇眸子暗了暗。

後來,聽說這姑娘還前去納蘭府送手帕,送糕點字畫。

秦泰州再見到她時,她已經是風靡京城的絕色佳人。

秦泰州晃了晃頭,讓自己清醒一點。

“秦駙馬,可有納蘭公子的消息?”流蘇憂心忡忡,小聲問道。

秦泰州打了個飽嗝,“沒有。”

流蘇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顯得有些失魂落魄。

花廳裏,酒醉金迷,摟腰搭背,人影晃動,有數雙眼睛,色咪咪投了過來。

流蘇說:“我讓人備馬,一會送駙馬回府吧。”

秦泰州剛要說話,就被人搶先說道:“這不是秦駙馬麽?怎麽也出來尋花問柳來了?”

那人繼續挖苦的說道:“家裏有金枝,還來這煙花之地,尋這些狗尿苔嘗鮮?”

流蘇臉一白,聞聲看去,就見一個年輕男子,長眉桃花眼,模樣極為出眾。

男子面色潮紅,略有醉意,手握著折扇,上下反轉,放蕩不羈的向他們這張桌走了過來。

秦泰州眼裏蒙上一層薄薄的水霧,好半天才看清來人:“韓少豐?”

韓少豐用折扇遮擋下顎,目光掠過流蘇,他邪邪一笑,舉止輕佻地勾著她的下巴,細細打量起來。

流蘇不悅的說:“放開我。”

韓少豐松開手,然後手臂一伸,把她牢牢禁錮在懷裏,一雙桃花眼挑釁的掃向秦泰州。

秦泰州後背一涼,酒醒三分,立馬明白這人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想借此激怒他。

這是故意挑事來了。

秦泰州暗自思索片刻,並沒有得罪過他。

最近韓少豐在皇宮裏混的風生水起,左右逢源,慣會把結權貴,他本就是就是官宦子弟,他又身有官職,近日聽說又認賀丞相為幹爹,這對他的仕途更是今非昔比,如虎添翼。

韓少豐這人禮數周到,處事圓滑,一張巧嘴,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無論官職大小,他都客氣有理相待,十分討巧。

如今不知何故,竟對他突然發難。

秦泰州沈聲道;“你沒聽見她說的?放開。”

韓少豐不以為意,嘴角勾起嘲笑,強行摟著她就往二樓走。

眾人酒也不喝了,美人也不抱了,都呼啦啦圍了過來看熱鬧。

老鴇子看到這邊情況,嚇得小跑過來:“誒呦!韓公子,我們姑娘賣藝不賣身的。”

韓少豐也不廢話,直接從懷裏取出一大疊銀票,從二樓撒下來,如同天女散花,落在老鴇子身前。

老鴇子見錢眼開,一雙混濁的眼睛,滿是對金錢的可望,她彎腰蹲在地上一張張拾起,此刻,那裏還顧得上流蘇是死是活。

“夠不夠?”韓少豐高居臨下。

老鴇子眉開眼笑,忙說:“夠了夠了,這都能買下我這青樓,今日起,流蘇歸你了。”

流蘇絕望的看了一眼秦泰州,下一秒,身子就被韓少豐脅迫到就近的一間房子裏。

韓少豐笑的一臉蕩漾,可目光裏的冷意越漸濃烈。

一個人的表情竟然能做到如此割裂。

流蘇一下掙脫開,跑到櫃子邊,哭喊道:“你別過來。”

韓少豐如同惡魔,一步步逼近,開始自顧自的解衣服。

“你再過來,我就咬舌自盡。”

腰帶落地。

背後一道淩厲的勁風,韓少豐沒躲,緊接著腰腹部一痛,他低頭看了看,血流如註,而後,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韓少豐轉身看了眼秦泰州,沒有說什麽,他捂著傷口搖搖晃晃下了樓,看熱鬧的人紛紛讓出一條道。

外邊下起秋雨,寒冷又孤寂。

韓少豐身上雨水摻著血,全身濕透,失血過多,他的頭也越來越沈。

這時,一輛馬車飛馳而過,撞在他的身上,他體己不支,狠狠摔落在地。

車夫,勒住韁繩,下車查看。

“怎麽回事?”一道輕柔的嗓音響起,

車夫說道:“夫人剛在撞到人了。”

大雨越下越大,一個纖細的身影,撐著把淡雅素青的油紙傘從馬車緩緩的走到他面前。

“公子你沒事吧?”女子好聽嗓音被雨水覆蓋,他聽不真切女子說什麽。

“快把他扶上車。”

馬車裏,韓少豐視線越來越模糊,昏厥前看清那張清秀又寡淡的眉眼。

是她。

柳盈絮。

納蘭府見過幾次。

納蘭無極死後,才被接受,母憑子貴,由丫鬟被擡做了夫人。

“夫人,我們去哪?”

柳盈絮低頭看了眼昏迷不醒的韓少豐說道:“先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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