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途無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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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途無門
外邊晴空萬裏，鳥語花香。
竹屋外，站著一位明眸皓齒的豆蔻少女，身著翠綠衣裙，雪肌玉膚，身姿輕盈，一路小跑越過木制拱橋，跑到一個滿頭銀發，拄著拐棍的老嫗身前，停了下來。
少女閃動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手指著竹屋，歡快的說道：“姥姥，屋裏的姐姐醒過來了。”
“醒了！”老婦人混濁的視線從少女身上移開，落在竹屋的方向。
綰瑤兒點頭。
一老一少走進了竹屋。
妗小小頭痛欲裂，全身無力，稍微動一下，都覺得疼痛無比。
她睜開腫脹的眼睛，打量一番，竹屋裏陳設簡單，近窗放著長條案幾，看著有些年頭，卻被人擦的發亮，桌子上擺放兩盆花卉，和幾個陳舊的小物件，桌兩邊各有木椅，竹墻上掛著幾幅山水字畫。
床邊輕紗漫漫，屋中雅靜幽香。
幾扇窗戶敞開，外邊風景一覽無餘，山高越浮雲，瀑布長懸千餘尺，小橋溪水，宛若世外桃源。
“姑娘，你終於醒了！”一道蒼老的聲音打破了寂靜。
“是你們救了我？”
“我……怎麽到這裏了？”喉嚨有些疼，聲音沙啞，在陌生的地方，她有些慌亂，又接著問：“我…這是哪裏？……他…他呢？”妗小小彎曲著身子，半撐著身子，有些前言不搭後語的說著。
老嫗安慰的說道：“姑娘別激動，你先躺下休息，別碰到傷口。”
一旁的，綰瑤兒倒了杯水，走上前遞了過來。
妗小小接過，大口喝了起來，因為喝的著急，嗆到了，又咳嗦幾聲，喉嚨裏更加火辣辣的疼。
“慢慢喝，姐姐這裏還有水呢。”竹屋裏回蕩著少女清脆的聲音。
“姑娘不必害怕，我們不是什麽壞人。”
漸漸地，妗小小心緒平靜下來。
“姐姐你都昏迷了一天一夜了。”少女扶著姥姥做了下來，繼續說道：“幸虧你和那個大哥哥命大，掉在前面的深潭裏，不然從那麽高的地方摔都摔死了。”
妗小小連聲道謝後，問道：“二公子他怎麽樣？”
少女歪著頭，十分俏皮的說道：“他的身子太弱了，又在墜落的過程中受了些傷，不過你們幸運，遇到我姥姥，她是出了名的神醫，不會讓那大哥哥有事的。”
“那公子在哪裏？”
綰瑤兒用手指了指說：“就在你隔壁。”
妗小小聽後，安下心，這時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她臉一紅有些尷尬。
綰瑤兒捂著嘴笑出了聲。
那個上了年歲的老人，一臉和藹的說道：“姑娘是餓了吧！”老人轉頭對著綰瑤兒吩咐道：“瑤兒，去把煮好的粥給這位姑娘端過來。”
“我這就去。”綰瑤兒蹦蹦跳跳離去。
時間不長，滾燙的的粥就端了過來。
老人說道：“你剛醒，先喝點粥墊墊胃。”
妗小小又道了聲謝，接過瓷碗，也顧不上燙，端起熱粥大口喝了起來，不一會碗就見了底。
綰瑤兒見她意猶未盡，又去盛了小半碗。
妗小小有些不好意思的接了過去，肚裏有了食，又在床上躺了一上午，身上也有些力氣，她穿上鞋子，下地四處轉了轉。
她住在西間房裏，掀開竹簾，來到中廳，東墻兩側各擺放幾張木椅，靠南墻那邊，有一個竹木鏤空拱門，垂落著五彩斑斕各色的小珠子穿制而成的珠簾，一陣清風拂過，小珠子叮響連環，悅耳好聽。
再往裏是中堂裏隔出的一間小室，雕鏤空香幾，束腰透雕卷草紋，上邊擺放著雲海浮生紗燈，一個少女正背對著她，在一架古箏前，輕輕撥動琴弦。
綰瑤兒似有所感，回頭一眼看到了她，起身走了過來，“姐姐你起來了！”
妗小小抻了抻手腳說道：“在躺下去，我可就真成了廢人。”
綰瑤兒低低笑著，突然又想起什麽，撥高聲音說道：“誒呀！姐姐你是不是擔心大哥哥啊？他就在這。”說著帶她來到東側間。
她與他就隔了一間房。
其實妗小小只是想出來活動活動筋骨的，還沒施展開，就被綰瑤兒拉了過來。
這房中與她住的那間屋子裏大小相同，裏邊布局卻更加閑適韻雅，淺色輕紗隨風而漾，一扇窗緊閉，另一扇窗微微嵌開一條縫隙，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映了進來。
屋子裏一股子草藥香，床上躺著面如白雪，唇無血色的男子，身上蓋著薄被，昏迷不醒。
納蘭止白身上也掛了彩，妗小小盛了些稀粥，用勺子送到他嘴邊，喝下的不多，全流了出去，妗小小拿出手帕替他擦拭幹凈，方才離開。
他們所在之處，目光所及，四面全是陡峭的石壁，宛如盆底，這裏熱烈的陽光也只是短短停留幾刻鐘，然後便被石壁遮擋住。
想離開山谷，就必須得爬上峭壁，然而石壁越往上越光禿禿的，稍有行差踏錯，免不了要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
她不敢冒著生命危險去攀爬，問過那老人和少女，她們給了一個令人窒息的回答，這裏除了爬上去，沒有別的出口。
猶如困在井裏的青蛙，坐井觀天。
她們祖孫倆也被困在這裏好多年。
妗小小有些頹廢的度了幾日。
山谷不大，景色宜人，只用一天半時間，便走了個遍，她與納蘭止白住的是三間竹屋，出門是一架小橋，兩旁種滿花草樹木，橋下溪水清澈，可見魚蝦游來游去，小橋盡頭是一座二層樓高，精雕細刻的竹樓，是老婦人和少女的住處。
離籬笆圍著小院不遠，種些農作物，又圈養些小動物。
她們這裏應有盡有，自給自足，與世無爭，倒是個好地方。
又過了幾日，納蘭止白醒了過來。
妗小小為他揉捏著腿，說道：“公子，你在試試看。”
納蘭止白蹙眉起身，腿就像是沒有知覺一般，差一點摔倒，幸虧她手疾眼快，一下子扶住了他。
納蘭止白臉色不愉，使勁錘著腿，這會若是有人給他把砍刀，他恨不得自斷雙腿。
妗小小攔著他自虐的手，說：“公子，你這是做什麽？”
綰瑤兒端著藥碗從外邊走了進來，看到他們的舉動後，楞了片刻後，才反應過來說道：“大哥哥你莫要著急，你身子本就弱，從高處墜落，雖是掉在潭水裏有緩沖，但是從高崖而落，阻礙加劇，你的腿著重，這幾日又昏迷，未能及時活動化瘀，不過沒關系，在活動活動，過一兩天就會好的。”
聽到綰瑤兒的話後，納蘭止白這才把手拿開。
綰瑤兒和姥姥在谷中多年，未與外人打過交道，特別是男子，因此剛和男人的視線對上，她立馬移開，小臉瞬間通紅，她緬碘又羞澀的說：“姐姐把這藥餵給大哥哥喝。”話音一落，也不管妗小小願不願意，把藥碗交到她手中，抿著唇，飛快的跑了。
屋裏只剩下妗小小和納蘭止白面面相視，誰也不說話，她把藥遞了過去，納蘭止白毫無防備，一仰頭，碗已見底。
納蘭止白低頭看了看身上穿著一件質感粗糙的衣衫，款式老舊，顏色不佳，有些地方還打著補丁，縫縫補補，補補縫縫，一看就是有人穿過的，頓時他有些不自在起來，眉頭不自覺又緊在一起，“我的衣服呢？”一邊說一邊脫著衣衫。
“二公子您就將就著穿吧！。”妗小小苦口婆心的說著。
見他脫衣的動作未停，妗小小只能如實說：“公子的衣服比這還破，已經縫補不了了。”
他那衣服被刮的大窟窿小眼子的，都快成布條了，他還在這挑三揀四的。
納蘭止白手一頓，臉色非常難看。
妗小小心裏腹誹，擺什麽譜，還不都是因為你，還連累了自己，掉在這宛如固若金湯的牢籠裏。
這裏來無路，歸途無門。
屋裏誰也沒有說話，外邊鳥兒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納蘭止白臉色越發的古怪起來。妗小小問他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他不搭話，只是一次次試著站起，然後又頹然的跌落。
妗小小覺得杵在這裏，也是無趣，反正二公子一時半會也死不了，索性就別在他眼皮子底下惹人生厭。
“公子有事就吩咐奴婢，奴婢的房間就在隔壁。”妗小小說著就要走出房間。
“站住……。”納蘭止白出聲說道。
妗小小有些詫異，目光不解的看向他。
納蘭止白有些別扭的說道：“你扶我出去。”突然他的耳夾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紅。
“你要做什麽去？”話脫口而出，說完她就後悔了，主子的事又豈容她置喙，她忙捂著嘴不在說話，順從的走到他身邊，扶著他一步一步慢慢吞吞的向屋外走去。
走到門口，納蘭止白停了下來，妗小小滿臉疑惑的看著他。
納蘭止白用手扶額，欲言又止的樣子。
妗小小靈光一閃明白了些什麽，試探的問道：“公子是不是要如廁？”
納蘭止白臉上神情一松，嘴上卻道：“聒噪。”
妗小小“…………。”老臉一紅。
扶著他四處走了一會。
綰瑤兒出去采藥，那個老婆婆坐在院子裏曬太陽，她手裏縫補著一件厚厚的舊棉衣，天氣再有一兩個月轉涼了，谷中添了兩個人，妗小小還好，她和綰瑤兒身形差不多，冬天穿綰瑤兒的棉衣尚可。
可是男子的冬衣，老婆婆有些為難，翻出過世已久的老伴生前的衣服，她拿著針線，又找了些棉絮，開始裁剪續綿。
納蘭止白看到老婆婆點頭示意。
妗小小很有眼力見的說道：“婆婆，一會我幫您吧。”
老人慈祥和藹的笑了笑，“你照看好病人，我做了幾十年的活，得心順手了。”
“那一會我去燒飯，婆婆我的手藝還不錯哦。”妗小小不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人，更何況衣食住行全仰仗著人家，在不做些什麽，她會寢食難安。
妗小小是個苦命的人，自小一個人乞討長大，後來又被賣到員外家，在宅子裏生活幾年，發生一些事，才逃到十裏坡過活，遇到古亦冥，在後來波折不斷，一路坎坷到今。
老人笑對她道：“那就依你，老身也是不中用了，做的飯菜也是缺鹽少味的，你來，正好能給我打個下手。”
妗小小點頭一口答應。
過了正午，陽光被萬丈石壁遮擋，顯得有些陰涼，納蘭止白俯身低頭在她耳邊說道：“茅房在那？”
耳朵有些癢癢的，她抿著唇，故意說道：“風太大了，公子方才你說什麽？？”
納蘭止白如玉的面上結層寒霜，咬牙說：“妗……小小。”
“什麽？你說衣服有點小？”
“滾。”納蘭止白一把推開她，倔強的邁著沈重的步伐向前走，可沒走一步就摔倒在地上。
妗小小驚呼一聲“公子你沒事吧，”可別摔殘，不然成她的罪過了，她還等著尋出路把納蘭止白帶回府上領賞，說不定大夫人一高興把賣身契還給她，這也不是不可能。
妗小小走到他身前，一副知錯的神情，然後討好的笑看他，“奴婢知錯了，公子大人大量饒了我吧。”
納蘭止白別過臉，不去看她，他從小錦衣玉食，府上嫡出，身份高貴，兄友弟恭，母親疼愛，祖母偏愛，又生了一副好相貌，受一眾名門貴女追捧，除了那一身病痛，半生也算極好順遂。
如今竟然遭人戲耍，還要仰人鼻息。
他還從未如此狼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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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邊晴空萬裏，鳥語花香。
竹屋外，站著一位明眸皓齒的豆蔻少女，身著翠綠衣裙，雪肌玉膚，身姿輕盈，一路小跑越過木制拱橋，跑到一個滿頭銀發，拄著拐棍的老嫗身前，停了下來。
少女閃動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手指著竹屋，歡快的說道：“姥姥，屋裏的姐姐醒過來了。”
“醒了！”老婦人混濁的視線從少女身上移開，落在竹屋的方向。
綰瑤兒點頭。
一老一少走進了竹屋。
妗小小頭痛欲裂，全身無力，稍微動一下，都覺得疼痛無比。
她睜開腫脹的眼睛，打量一番，竹屋裏陳設簡單，近窗放著長條案幾，看著有些年頭，卻被人擦的發亮，桌子上擺放兩盆花卉，和幾個陳舊的小物件，桌兩邊各有木椅，竹墻上掛著幾幅山水字畫。
床邊輕紗漫漫，屋中雅靜幽香。
幾扇窗戶敞開，外邊風景一覽無餘，山高越浮雲，瀑布長懸千餘尺，小橋溪水，宛若世外桃源。
“姑娘，你終於醒了！”一道蒼老的聲音打破了寂靜。
“是你們救了我？”
“我……怎麽到這裏了？”喉嚨有些疼，聲音沙啞，在陌生的地方，她有些慌亂，又接著問：“我…這是哪裏？……他…他呢？”妗小小彎曲著身子，半撐著身子，有些前言不搭後語的說著。
老嫗安慰的說道：“姑娘別激動，你先躺下休息，別碰到傷口。”
一旁的，綰瑤兒倒了杯水，走上前遞了過來。
妗小小接過，大口喝了起來，因為喝的著急，嗆到了，又咳嗦幾聲，喉嚨裏更加火辣辣的疼。
“慢慢喝，姐姐這裏還有水呢。”竹屋裏回蕩著少女清脆的聲音。
“姑娘不必害怕，我們不是什麽壞人。”
漸漸地，妗小小心緒平靜下來。
“姐姐你都昏迷了一天一夜了。”少女扶著姥姥做了下來，繼續說道：“幸虧你和那個大哥哥命大，掉在前面的深潭裏，不然從那麽高的地方摔都摔死了。”
妗小小連聲道謝後，問道：“二公子他怎麽樣？”
少女歪著頭，十分俏皮的說道：“他的身子太弱了，又在墜落的過程中受了些傷，不過你們幸運，遇到我姥姥，她是出了名的神醫，不會讓那大哥哥有事的。”
“那公子在哪裏？”
綰瑤兒用手指了指說：“就在你隔壁。”
妗小小聽後，安下心，這時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她臉一紅有些尷尬。
綰瑤兒捂著嘴笑出了聲。
那個上了年歲的老人，一臉和藹的說道：“姑娘是餓了吧！”老人轉頭對著綰瑤兒吩咐道：“瑤兒，去把煮好的粥給這位姑娘端過來。”
“我這就去。”綰瑤兒蹦蹦跳跳離去。
時間不長，滾燙的的粥就端了過來。
老人說道：“你剛醒，先喝點粥墊墊胃。”
妗小小又道了聲謝，接過瓷碗，也顧不上燙，端起熱粥大口喝了起來，不一會碗就見了底。
綰瑤兒見她意猶未盡，又去盛了小半碗。
妗小小有些不好意思的接了過去，肚裏有了食，又在床上躺了一上午，身上也有些力氣，她穿上鞋子，下地四處轉了轉。
她住在西間房裏，掀開竹簾，來到中廳，東墻兩側各擺放幾張木椅，靠南墻那邊，有一個竹木鏤空拱門，垂落著五彩斑斕各色的小珠子穿制而成的珠簾，一陣清風拂過，小珠子叮響連環，悅耳好聽。
再往裏是中堂裏隔出的一間小室，雕鏤空香幾，束腰透雕卷草紋，上邊擺放著雲海浮生紗燈，一個少女正背對著她，在一架古箏前，輕輕撥動琴弦。
綰瑤兒似有所感，回頭一眼看到了她，起身走了過來，“姐姐你起來了！”
妗小小抻了抻手腳說道：“在躺下去，我可就真成了廢人。”
綰瑤兒低低笑著，突然又想起什麽，撥高聲音說道：“誒呀！姐姐你是不是擔心大哥哥啊？他就在這。”說著帶她來到東側間。
她與他就隔了一間房。
其實妗小小只是想出來活動活動筋骨的，還沒施展開，就被綰瑤兒拉了過來。
這房中與她住的那間屋子裏大小相同，裏邊布局卻更加閑適韻雅，淺色輕紗隨風而漾，一扇窗緊閉，另一扇窗微微嵌開一條縫隙，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映了進來。
屋子裏一股子草藥香，床上躺著面如白雪，唇無血色的男子，身上蓋著薄被，昏迷不醒。
納蘭止白身上也掛了彩，妗小小盛了些稀粥，用勺子送到他嘴邊，喝下的不多，全流了出去，妗小小拿出手帕替他擦拭幹凈，方才離開。
他們所在之處，目光所及，四面全是陡峭的石壁，宛如盆底，這裏熱烈的陽光也只是短短停留幾刻鐘，然後便被石壁遮擋住。
想離開山谷，就必須得爬上峭壁，然而石壁越往上越光禿禿的，稍有行差踏錯，免不了要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
她不敢冒著生命危險去攀爬，問過那老人和少女，她們給了一個令人窒息的回答，這裏除了爬上去，沒有別的出口。
猶如困在井裏的青蛙，坐井觀天。
她們祖孫倆也被困在這裏好多年。
妗小小有些頹廢的度了幾日。
山谷不大，景色宜人，只用一天半時間，便走了個遍，她與納蘭止白住的是三間竹屋，出門是一架小橋，兩旁種滿花草樹木，橋下溪水清澈，可見魚蝦游來游去，小橋盡頭是一座二層樓高，精雕細刻的竹樓，是老婦人和少女的住處。
離籬笆圍著小院不遠，種些農作物，又圈養些小動物。
她們這裏應有盡有，自給自足，與世無爭，倒是個好地方。
又過了幾日，納蘭止白醒了過來。
妗小小為他揉捏著腿，說道：“公子，你在試試看。”
納蘭止白蹙眉起身，腿就像是沒有知覺一般，差一點摔倒，幸虧她手疾眼快，一下子扶住了他。
納蘭止白臉色不愉，使勁錘著腿，這會若是有人給他把砍刀，他恨不得自斷雙腿。
妗小小攔著他自虐的手，說：“公子，你這是做什麽？”
綰瑤兒端著藥碗從外邊走了進來，看到他們的舉動後，楞了片刻後，才反應過來說道：“大哥哥你莫要著急，你身子本就弱，從高處墜落，雖是掉在潭水裏有緩沖，但是從高崖而落，阻礙加劇，你的腿著重，這幾日又昏迷，未能及時活動化瘀，不過沒關系，在活動活動，過一兩天就會好的。”
聽到綰瑤兒的話後，納蘭止白這才把手拿開。
綰瑤兒和姥姥在谷中多年，未與外人打過交道，特別是男子，因此剛和男人的視線對上，她立馬移開，小臉瞬間通紅，她緬碘又羞澀的說：“姐姐把這藥餵給大哥哥喝。”話音一落，也不管妗小小願不願意，把藥碗交到她手中，抿著唇，飛快的跑了。
屋裏只剩下妗小小和納蘭止白面面相視，誰也不說話，她把藥遞了過去，納蘭止白毫無防備，一仰頭，碗已見底。
納蘭止白低頭看了看身上穿著一件質感粗糙的衣衫，款式老舊，顏色不佳，有些地方還打著補丁，縫縫補補，補補縫縫，一看就是有人穿過的，頓時他有些不自在起來，眉頭不自覺又緊在一起，“我的衣服呢？”一邊說一邊脫著衣衫。
“二公子您就將就著穿吧！。”妗小小苦口婆心的說著。
見他脫衣的動作未停，妗小小只能如實說：“公子的衣服比這還破，已經縫補不了了。”
他那衣服被刮的大窟窿小眼子的，都快成布條了，他還在這挑三揀四的。
納蘭止白手一頓，臉色非常難看。
妗小小心裏腹誹，擺什麽譜，還不都是因為你，還連累了自己，掉在這宛如固若金湯的牢籠裏。
這裏來無路，歸途無門。
屋裏誰也沒有說話，外邊鳥兒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納蘭止白臉色越發的古怪起來。妗小小問他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他不搭話，只是一次次試著站起，然後又頹然的跌落。
妗小小覺得杵在這裏，也是無趣，反正二公子一時半會也死不了，索性就別在他眼皮子底下惹人生厭。
“公子有事就吩咐奴婢，奴婢的房間就在隔壁。”妗小小說著就要走出房間。
“站住……。”納蘭止白出聲說道。
妗小小有些詫異，目光不解的看向他。
納蘭止白有些別扭的說道：“你扶我出去。”突然他的耳夾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紅。
“你要做什麽去？”話脫口而出，說完她就後悔了，主子的事又豈容她置喙，她忙捂著嘴不在說話，順從的走到他身邊，扶著他一步一步慢慢吞吞的向屋外走去。
走到門口，納蘭止白停了下來，妗小小滿臉疑惑的看著他。
納蘭止白用手扶額，欲言又止的樣子。
妗小小靈光一閃明白了些什麽，試探的問道：“公子是不是要如廁？”
納蘭止白臉上神情一松，嘴上卻道：“聒噪。”
妗小小“…………。”老臉一紅。
扶著他四處走了一會。
綰瑤兒出去采藥，那個老婆婆坐在院子裏曬太陽，她手裏縫補著一件厚厚的舊棉衣，天氣再有一兩個月轉涼了，谷中添了兩個人，妗小小還好，她和綰瑤兒身形差不多，冬天穿綰瑤兒的棉衣尚可。
可是男子的冬衣，老婆婆有些為難，翻出過世已久的老伴生前的衣服，她拿著針線，又找了些棉絮，開始裁剪續綿。
納蘭止白看到老婆婆點頭示意。
妗小小很有眼力見的說道：“婆婆，一會我幫您吧。”
老人慈祥和藹的笑了笑，“你照看好病人，我做了幾十年的活，得心順手了。”
“那一會我去燒飯，婆婆我的手藝還不錯哦。”妗小小不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人，更何況衣食住行全仰仗著人家，在不做些什麽，她會寢食難安。
妗小小是個苦命的人，自小一個人乞討長大，後來又被賣到員外家，在宅子裏生活幾年，發生一些事，才逃到十裏坡過活，遇到古亦冥，在後來波折不斷，一路坎坷到今。
老人笑對她道：“那就依你，老身也是不中用了，做的飯菜也是缺鹽少味的，你來，正好能給我打個下手。”
妗小小點頭一口答應。
過了正午，陽光被萬丈石壁遮擋，顯得有些陰涼，納蘭止白俯身低頭在她耳邊說道：“茅房在那？”
耳朵有些癢癢的，她抿著唇，故意說道：“風太大了，公子方才你說什麽？？”
納蘭止白如玉的面上結層寒霜，咬牙說：“妗……小小。”
“什麽？你說衣服有點小？”
“滾。”納蘭止白一把推開她，倔強的邁著沈重的步伐向前走，可沒走一步就摔倒在地上。
妗小小驚呼一聲“公子你沒事吧，”可別摔殘，不然成她的罪過了，她還等著尋出路把納蘭止白帶回府上領賞，說不定大夫人一高興把賣身契還給她，這也不是不可能。
妗小小走到他身前，一副知錯的神情，然後討好的笑看他，“奴婢知錯了，公子大人大量饒了我吧。”
納蘭止白別過臉，不去看她，他從小錦衣玉食，府上嫡出，身份高貴，兄友弟恭，母親疼愛，祖母偏愛，又生了一副好相貌，受一眾名門貴女追捧，除了那一身病痛，半生也算極好順遂。
如今竟然遭人戲耍，還要仰人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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