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回人界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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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怎麽帶你去人界，你，你受傷好嚴重，有沒有藥，有沒有藥可以治你？”藍冰無比慌亂，尤其看到錦瑟幾次吐血，她想鎮定下來都難。
“跟著小黑走，他會帶你去……”錦瑟的話戛然而止，他已經徹底昏迷過去。
藍冰看著被血染滿衣裳的錦瑟，心裏又懼又擔心。她怕他死了，真的怕他死了。
若不是他為了幫她擋那顆黑珠，他也不至於受傷如此嚴重，萬一他真的因救她而死，她一定會內疚一輩子。
“你先別睡，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麽救你，你要吃什麽藥，有什麽丹藥可以馬上治好你嗎……醒醒，錦瑟！”藍冰搖晃錦瑟的身體，可是無論她怎麽喊，錦瑟都沒有回應。
“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藍冰用力咬唇，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就在藍冰幾番深呼吸，想要理清現狀時，錦瑟的身體在藍冰的驚呼中慢慢發生了變化——原本人形的身體變回了狐貍本體。
藍冰驚呆了，好半天後她才試探著小心翼翼地從一堆衣服裏抱起這只雪白雪白毛茸茸的狐貍。手指探了探狐貍的鼻子，還好，沒死。
一旁的小黑受到感應般甩著馬蹄跑過來，藍冰抱著狐貍跨上小黑。
“小黑，你的主人受傷嚴重，我們暫時不能回去了。”藍冰臉色凝重，她望了望變得陰沈下來的天空，拍了拍小黑：“走吧，我們去人界！”
沒有馬車的束縛，小黑跑起來飛快。他好像知道自己主人的情況，一跑起來就不願意停下來，每次都是藍冰實在受不了了，才勉強讓她停下歇息，吃點東西。
在經過好幾日沒日沒夜的狂奔後，小黑載著藍冰來到了一處密林，在密林的邊緣小黑停了下來，焦灼地原地踏著馬蹄。
“我們到了？”藍冰看了看四周，這幾日的奔波令她滿臉風霜，原本粉嘟嘟的紅唇都起了痂。她艱難地從馬背上爬下來，剛落地，已經僵硬成外八字的兩條腿顫抖得厲害。
“我們該怎麽過去？”藍冰想問被她用布條綁在懷裏的狐貍錦瑟，可是自從那日昏迷過後，他就沒有再醒來過，要不是藍冰每日探他的呼吸，真怕他已經死了。
錦瑟沒有辦法給她答覆，她只能轉頭問向小黑，希望他能聽懂她的話。
小黑的頭朝著一個方向反覆昂起，意思很明顯——直走過去。
“你不過去了嗎？”藍冰問小黑，小黑極有靈性的搖搖頭。
藍冰仔細看了看密林，那裏面幽深詭異，竟沒有任何鳥鳴，也看不到有陽光照射的地方，一看就不是什麽安全之地。藍冰還在猶豫，忽聽周圍一陣鳥兒受驚撲騰著翅膀亂發，緊接著一聲吼叫威脅地傳來。
“哪裏來的大膽狂徒，竟敢私闖邊界重地，還不乖乖束手就擒！”
藍冰一驚，看那樹叢移動的速度知道快要撲過來了。小黑也感受到危險，他焦急地伸長脖子把藍冰用力頂向密林。藍冰知道此時不走可能會遇上大麻煩，便一咬牙，兩腿快速朝著密林裏狂奔。
密林從外面看很是茂密，可真正踏進裏面後才知這裏面竟然是一片平坦的草叢，那些茂密的樹木好像總隔著一段距離，無論怎麽跑，都跑不到那些高大的樹木旁。
藍冰不知道方向，只能任憑直覺帶著她在陰暗中一直朝前。也不知跑了多久，忽然，她看見前面一處光亮，她心頭一喜，加快腳步想要沖向光明。
“啊——”
藍冰剛接觸光亮，就感覺兩腳一空，整個身體仿若跌入懸崖般失重。緊接著一陣急速下墜，藍冰只感覺頭腦暈眩，閉上眼，徹底昏迷過去。
“唔……”
藍冰的眼睛緩緩睜開，她轉動著眸子，看著黑漆漆的屋頂……
屋頂！
藍冰一下子從床上躍起……
床！
“小姑娘，你終於醒了！”一個佝僂著背的老人挑起門簾朝裏屋看了一眼，然後對外喊了一聲：“老婆子，小姑娘醒了，你快拿點米湯來！”
藍冰眨巴眨巴眼睛，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懷裏，發現原本的布袋不見了！
錦瑟！
藍冰驚嚇，從床上跳起來四處尋找包裹著狐貍的布包。還好，在床鋪靠裏的地方，白狐錦瑟正蜷縮著身體趴在那裏。藍冰撲過去，照舊摸了摸他的呼吸，好像他的呼吸越來越平穩了，不似幾天前那麽若隱若現了。
藍冰松了一口氣，此時，一個滿臉皺紋，頭發全白的老奶奶端著一碗米湯挑開簾子走進來。
“姑娘，你都昏迷好幾天了，該餓了吧，過來喝點米湯墊墊肚子。”
“謝謝。”藍冰禮貌地接過米湯，“老人家，你剛剛說我昏迷了幾天，我是怎麽了？”
老奶奶聽她連自己是怎麽昏倒的都不知道，眼睛裏充滿了慈愛的憐憫。她拉著藍冰坐下，慢慢跟她說：“你是被我家老頭子在山上撿到的，他去山裏砍柴，看到你昏倒在樹叢裏，就把你帶回來了。”
“謝謝。”藍冰再次感謝，她低頭喝了一口米湯，心裏盤算著事情的來龍去脈。
她是穿過密林後昏迷的，然後被人……
人？
藍冰心頭一跳，她擡起頭，迫不及待地詢問：“請問這裏是哪裏，可是在軒轅國？”
“咱們這地是軒轅國的邊境村落。”老奶奶點點頭，“姑娘，你是從哪來的，怎麽會昏倒在山裏？”
“我……我是逃難至此的。”藍冰知道不能暴露自己曾在妖族，怕會嚇到老人，只能瞎編了：“我原來的村子遭了災，家裏就剩我了，我想著還有一遠方親戚，便去投奔，沒想到路上遇到了強盜，我拼命逃了出來，然後滾落山崖，然後就到這裏了。”
藍冰發現自己居然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胡扯出這麽一個完整的故事，不由對自己刮目相看，說不定她還有說書的潛力。
“可憐的孩子！”老奶奶無比同情地拍了拍藍冰的手背，“你這一路上一定吃了不少苦吧，你先好好休息，等養好了身體再做其他打算。”
223寵物狐
藍冰感激地看著老奶奶，說實話，她真的太累了，之前騎著小黑沒日沒夜的趕路，就算累得餓得差點從馬上掉下去也得強忍著，現在總算能喝到熱乎乎的米湯，她覺得幸福得不要不要的。
藍天，白雲，青草地。
在妖族不是沒有見過這樣的美景，但不知為什麽，藍冰總覺得這裏的景色更美！
藍冰躺在草地上，嘴裏叼著一根草，悠哉悠哉望著浮動的白雲。
好久沒有這麽放松的享受了，在妖族，她每天都要擔心自己會不會被發現人族的身份，盡管後來她吞了妖丹，卻依然覺得自己是人，沒辦法像其他妖族那樣自在的享受那裏的生活。尤其是看到修煉成人形的妖族和沒有修煉成人形的妖族一同走在路上時，她只覺得自己身處異次空，像是過客，沒有辦法很好的融入。
這裏就不同了，她是人，周圍都是人，那種終於找回組織的歸屬感令她覺得很安心。
藍冰懶洋洋地遐想著，突然覺得肚子一沈，看過去，一只白狐正高高在上地瞥著她。
此狐自然就是因妖力受限變回本體的錦瑟，別看他人形的時候吊炸天，變成胳膊長的狐貍後竟然意外萌萌噠，只是狐貍臉上的表情還是跟人形時候一樣，看什麽都看不上，一副“你們這幫渣渣”的傲嬌。
錦瑟是前幾天從昏迷中自行蘇醒的，這讓藍冰激動得不得了，她還以為他會像植物人那樣一直處於昏迷狀態。
“小瑟，你又變胖了，是不是偷吃了隔壁寡婦家的鹹魚？”自從錦瑟醒後，藍冰就以“小瑟”稱呼他，也不管他願不願意，反正就算不願意也沒得選，誰讓他現在既沒有權勢，又沒有妖術，純純一只雄性狐貍而已。
錦瑟撇過臉表示不滿，他好歹是只狐貍，怎麽會學貓偷魚吃！還有，他哪裏胖了？她那只眼睛看他胖了？他的身材一直保持好著呢！
藍冰看懂了錦瑟的心思，伸出手指戳了戳狐貍臉：“喲呵，還會擺架子哦，那我問你，是誰昨晚偷吃了我的烤紅薯，那是作為狐貍該吃的東西嗎？”
錦瑟的耳朵抖了抖，傲嬌地不回應。
“我說小瑟啊，你現在可是作為寵物待在我的身邊，若是你不乖，不會賣萌，不會逗主人開心，我可是會分分鐘扔掉你，選擇隔壁家的大鵝當寵物的哦！”藍冰露出兩顆小虎牙，賊兮兮地威脅道。
錦瑟不為所動，依舊高昂著下巴。
“好吧，那我現在就去跟李寡婦說說，我要拿狐貍跟她換大鵝，她一定很開心的，說不準她就喜歡整日抱著你睡覺，走哪都抱著你，哦，對了！”藍冰像是想起什麽，兩只眼睛更加壞壞地盯著錦瑟，“你可別想著逃走哦，李寡婦會用繩子套住你的脖子，萬一被什麽阿狗阿貓撞見堂堂妖王被人拿繩子牽著，到時候……”
藍冰話還沒有說完，就見眼前一黑，錦瑟已經撲上她的臉，想要阻止她繼續對他的威脅。
要是換作以前，他只需勾勾手指頭就得讓藍冰叫苦不疊，可是，此時作為狐貍的他根本毫無攻擊力，藍冰一把拎住了他的後脖子，抓住他的兩只前肢開心地說：“來來來，咱們試試這個！”說著，藍冰從草地上站起身，兩只手提著錦瑟讓他在半空中“飛舞”，藍冰嘴裏哼著圓舞曲的曲調，拉著錦瑟，完全忽視錦瑟抗拒的表情，歡快地旋轉。
“哈哈哈哈哈哈……”笑聲在空氣中回蕩，久久沒有停息。
藍天，白雲，青草地。
玩累了，藍冰再次躺在軟軟的草地上，喘著氣休息。
“好久沒有這麽開心了！”藍冰朝著天空甜甜地笑，她側過頭，看著蹲在一旁暈頭轉向捂著嘴想吐的錦瑟挑了挑眉：“謝謝你哦，小瑟！”
錦瑟斜瞥著她，兩眼怨氣。
“別這樣嘛，剛剛就是想跟你玩嘛，別那麽小氣！”藍冰知道他生氣了，伸手輕輕戳了戳他的腦袋，被錦瑟嫌棄地躲了過去。
“誰讓你長得這麽可愛，讓我忍不住做了我小時候特別想做的事情。”藍冰雙手枕在後腦勺，望著白雲：“以前我特別想養一只小狗，可以陪在我的身邊，陪我聊天，陪我跳舞，陪我做游戲，陪我做一切我想做的事情。後來有一天下午我在路上撿到了一條受傷的小狗，我把它帶回孤兒院，我盡量把它藏好，可還是被院長發現了。院長狠狠訓斥我一頓，說孤兒院連人都養不起，哪有多餘糧食給狗吃，還說要我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學那些有自己爸爸媽媽的人，我不配……”藍冰的聲音越來越低沈，她的眼睛看著天空，又仿佛沒有在看天空。
許久後，她輕輕嘆了一口氣，緩緩說：“所以啊，我要謝謝你，謝謝你讓我完成了一個小夢想，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小願望……”
藍冰的臉上出現一個陰影，那是錦瑟的身體投射在她臉上的影子。藍冰側頭看向她，錦瑟盯著她看了一秒，然後後肢蹲坐著，前肢高高擡起，像是在邀請她。
“你……”藍冰一楞，隨即恍然大悟：“你願意跟我玩了？願意跟我一起轉圈圈？”
錦瑟冷哼一聲，撇過頭，可擡著前肢的動作沒有改變。
“哈哈哈哈，小瑟，你真是太可愛了！”藍冰心中一暖，忍不住一把摟住白狐，親昵地用臉磨蹭狐貍毛茸茸的臉。
“我看吶，你幹脆別變回去了，以前的錦瑟挺討厭的，我還是喜歡變成狐貍的你！”藍冰脫口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錦瑟一聽，不幹了，撐著前肢想要掙脫出藍冰的懷抱。
“別小氣嘛，讓我再抱會兒！”藍冰不依，更加用力抱住錦瑟。
錦瑟眼珠一轉，甩動著毛茸茸的大尾巴湊到藍冰的鼻子前，趁著藍冰鼻癢癢打噴嚏前從她懷裏跳下來，轉身就跑。
“別跑，讓我抱會兒！”藍冰懷裏落空，趕緊追在狐貍的後面。
於是乎，一人，一狐，在空曠的青草地上快樂的奔跑。
224找工作
在兩位老人家裏白吃白喝了幾天後，藍冰實在不好意思再打擾原本就很貧窮的兩位老人。身上沒有值錢的東西，只能幫老人砍了許多柴火，把水缸裏的水打滿後，藍冰向兩位老人告辭。
她一路向南，經過幾天的長途跋涉，終於在餓了一天後達到了一座繁華的小城。
回到熟悉的鬧區，看到更多熟悉的人類面孔，藍冰眼眶濕潤，差點沒有跪下來親吻腳底下的青石板街道。
“你們那沒有這麽多彩燈吧！”藍冰有些得意跟懷裏的狐貍賣弄。
“瞧瞧這些漂亮的首飾，是不是每一件都光彩照人吶！”
“還有這街上的點心，聞著就特別香，我告訴你，我知道一家做雲片糕的特別好吃，等有機會我帶你去嘗嘗！”
藍冰像是熱心的導游，如數家珍地介紹街上的商鋪小販，臉上掛著無比的自豪和得意。
瞧瞧沒，我們人界多好，人長得好，不會突然冒出豬頭熊頭的怪臉。吃得也好，烹炒炸鹵，色香味俱全，哪像在妖族，不是肉就是各種葉子，沒有一丁點美食該有的美感。
藍冰正炫耀得起勁，還沒等錦瑟給她臉色，她的肚子倒先鬧騰起來，早知道就不聊吃的了，她現在更餓了。
藍冰揉了揉空蕩蕩的肚子，她現在口袋裏沒有錢，繼續晃蕩下去非餓昏過去不可。
不行，得趕緊賺錢吃頓飽飯！
藍冰轉動著眼珠子仔細看了看四周，想要找出自己能幹別人會要的工作。看了一圈，唯有一處燈火通明的地方讓她眼睛一亮——香凝院！
看名字就知道是啥地方，藍冰嘴角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容，她大步上前朝著最熱鬧的地方走去。
“來呀，大爺，上來玩啊！”
熟悉的吆喝聲傳入藍冰的耳中，藍冰精神大振，提腳就要走進去。
“哎哎哎，你誰啊，這是你該來的地方嗎！”藍冰被一個胸大的女人攔了下來，她甩了甩手裏的手絹，嗆鼻的脂粉味令藍冰忍不住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吐沫星子飛濺了女人滿臉。
“不，不好意思！”藍冰揉了揉鼻子。
“哎喲，我真是倒了邪黴了！你趕緊滾蛋，小心我讓夥計轟你出去！”大胸女人是一個即使抹了三層白粉也掩蓋不住她臉上老氣的中年女人，在一群年輕女子面前還能如此囂張的，一般都是老鴇級別的。
“請問你是這裏的老板嗎？”藍冰問得客氣。
“怎麽，你也想入我們這行當？”老鴇的眼睛立刻在藍冰身上游走，嘴裏嘖嘖的很是嫌棄的樣子。
“身段太瘦，皮膚太黑，哎喲，瞧你那頭發，跟一把稻草似的，你就那雙眼睛還長得可以，你可別開太高的價，太高了我可懶得浪費時間跟你談！”老鴇甩了甩手絹，一副看不上眼的模樣。
“我不是來賣身的，我是來跟老鴇你做買賣的。”藍冰趕緊澄清。
“買賣？”老鴇瞅了瞅藍冰，“你除了自個兒的身體能賣點錢花花，還有什麽能賣的，你抱著的那只狐貍？”
“不是賣它！”藍冰縮了縮手，“我是想……”藍冰瞅了瞅其他姑娘的妝容，一楞，嘴裏疑惑地問：“她們的妝容可是從皇城那裏學來的？”
“自然是從皇城那邊學來的，我們香凝院雖開在邊境小城，但好歹也是這城裏有些名氣的地，不比皇城那些差！”老鴇以為藍冰在質疑她家姑娘的品質，很是不服氣地插起腰。
這就讓藍冰有些尷尬了，她原本打算故技重施賣藝教姑娘們畫美妝賺點飯錢，可沒想到她們已經學會了她曾在皇城裏傳授的化妝術，根本不需要她再教授什麽了，也就是說，她的第一個賺錢機會破產了。
“那，你們舉辦比舞大賽嗎？”藍冰試探地問。
“比舞大賽？早幾年舉辦還挺能吸引點客人過來，現在早就不玩那個啦！”老鴇更加沒興趣地撇了撇嘴，“我說姑娘，你究竟要賣什麽，可別是在拿老娘我尋開心吶！”老鴇眼神不善地看著藍冰。
藍冰語塞了，連比舞大賽也玩過氣了，她還能折騰點啥？
“怎麽，不說話了，我說姑娘，你是故意沒事找事是吧！”老鴇見藍冰不回話，有些惱怒，她大喝一聲：“來人吶，把她給我用棍子趕去後巷，敢在老娘地盤上鬧事，看我不打斷她的腿！”
老鴇的呵斥聲剛落下，就有幾名穿著短衫的打手操著棍子走過來。藍冰剛要開口解釋，他們就已經揮起棍子。
“慢著！”
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從香凝院的樓上探出一個小丫頭的頭。
“我家姑娘請這位姑娘上樓！”
“這……”老鴇滿臉不悅，“她一個從鄉下來的野丫頭，芝芝姑娘要她上去做什麽？”
“我姑娘找她自然有找她的道理，還請媽媽給我家姑娘一個面子！”小丫頭擲地有聲地傳話。
“這……”老鴇轉了轉眼珠，態度立刻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芝芝姑娘的面子還是要給的！”說著，她朝著幾個打手使了使眼色，打手收回棍子退回原來的位置。
“走吧，芝芝姑娘叫你上去！”老鴇轉過臉朝著藍冰翻了個白眼。
藍冰身體一哆嗦，趕緊點頭稱好。不被棍子揍已經是走狗屎運了，藍冰哪敢再推辭什麽，跟著老鴇走進了香凝院的二樓。
剛剛那個傳話的小丫頭已經在門外等候了，看到藍冰過來只讓她一人進去，把老鴇攔在了外面。
藍冰知道，在這種地方身價高的姑娘一般住得都是小廂房，藍冰穿過粉色紗幔，在一架古琴前看到了這位芝芝姑娘。
“姑娘，人到了！”小丫頭關好門，看到藍冰站在等待，便出聲提醒自家主子。
“嗯。”芝芝姑娘擡起頭，一張精致漂亮的鵝蛋臉，兩顆黑珍珠般的杏仁眼，柳葉眉，長發烏黑，是個美人胚子。
“姑娘如何稱呼？”芝芝姑娘輕柔地問。
“我叫藍冰，剛才多謝芝芝姑娘出手相助！”藍冰客氣地舉手拜了拜。
225玩物
“藍姑娘怎麽會來到香凝院，莫非是遇到什麽難事了？”芝芝姑娘一雙美目不留痕跡地細細打量藍冰。
“我……”藍冰想了想，“我是來城裏投奔親戚的，可沒想到我那親戚早幾年就離開了，我一時無處可去，餓了幾天了，看到香凝院好生熱鬧就想著找點活幹，所以就……”
“小環，去拿點吃的。”芝芝姑娘熱心地吩咐道。
有吃的，藍冰眼睛一亮，越看這位芝芝姑娘越覺得是個活菩薩，怎麽就那麽有善心呢！
小丫頭很快就端著幾碟飯菜進來，藍冰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搓著手等著主人家說開飯。
“藍姑娘餓著就吃點吧，如果不夠，我再讓小環去拿。”芝芝姑娘很是周到。
“夠了夠了，謝謝芝芝姑娘！”藍冰聽到可以開吃了，兩只手一齊上，吃到一半，她想起自己懷裏的錦瑟也跟著她餓了一天的肚子，趕緊把他從懷裏掏出來，放在膝蓋上，左手抓起一只雞腿給他吃，右手用筷子夾米飯送進自己嘴裏。
“你這人可真逗，自己都餓成這樣了，還惦記著懷裏的狐貍！”小環看到一人一狐吃東西的模樣，忍不住打趣地說道。
藍冰嘴裏實在太忙了，沒空回應。
芝芝姑娘的眼睛緊緊盯著白狐，她想了想，試探地問：“藍姑娘，你這只白狐生得可真好看，你可願意賣給我？”
賣？
藍冰停止了吃飯，一雙眼睛發楞地看著芝芝姑娘。
“我可以付你銀兩。”芝芝姑娘顯然很喜歡這只白狐，眼睛不眨地盯著看。
“這個……”藍冰為難了，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軟，要直接拒絕一個剛剛還幫了她的人還真是難以開口。
“怎麽，藍姑娘不舍得？我可以多付你一些銀兩。”芝芝姑娘不願放棄地說道。
“我……”藍冰更為難了，人家芝芝姑娘看上去真的很喜歡這只白狐，她要不幹脆把錦瑟賣給她算了，誰讓錦瑟之前總欺負她來著。
“不就是一只狐貍嗎，你幹嘛這麽小氣啊！我們姑娘又不是不給你錢！”一旁的小丫頭幫腔說道，“我家姑娘可是剛剛救了你，還給你飯吃，你不主動報恩就算了，怎麽還舍不得一只狐貍了！”
“小環，不得無禮！”芝芝姑娘輕聲訓斥，可眼神裏透露的渴望顯示她其實很認可自家丫頭說的。
原來，人家一早就盯上了她懷裏的白狐，難怪會出手相救。
藍冰用力吞下口中的米飯，清了清喉嚨：“姑娘的恩情我是一定會報答的，只是這白狐自小跟我生活在一起，我們倆已是互相離不開對方，所以還請姑娘見諒，這白狐無法賣給姑娘。”
芝芝姑娘的神情明顯很是沮喪，她再三看了看白狐，眼裏仍是喜愛不已。
藍冰知道這飯恐怖吃不下去了，她抹了抹嘴，放下碗筷，再次朝芝芝姑娘感激地拜了拜：“姑娘大恩我已謹記在心，等來日有能力時定當相報。”說完，她起身告辭。
“等等！”
藍冰還沒走到門口，芝芝姑娘叫住了她：“既然藍姑娘不舍得把白狐賣給我，我也就不強人所難。我看藍姑娘也沒有去處，不如跟在我身邊做一個使喚丫頭如何？”
“使喚丫頭？”藍冰想了想，好像還不錯，她現在還真不知道能找到什麽活幹。
“怎麽，藍姑娘不願意？”芝芝姑娘似乎擔心藍冰會拒絕，趕緊加碼：“我可以付你兩倍工錢。”
包吃，包住，還兩倍工錢，這麽好的活上哪找去，藍冰覺得自己得先讓口袋裏攢點錢，不然出了這香凝院還得繼續餓肚子，到時候還不一定能找著這麽豐厚的待遇。
藍冰爽快答應下來，芝芝姑娘頓時滿臉笑出了花，伸了伸手，輕聲問：“我可以抱抱你的白狐嗎？”
“自然可以。”藍冰笑嘻嘻的，剛要把狐貍遞過去，只見狐貍眼裏滿是怒意地瞪著她。
乖乖，等先搞定這只狐貍。
“芝芝姑娘請稍等，我這只狐貍怕生，我得跟他說說芝芝姑娘的好，免得他爪子利，傷了芝芝姑娘。”說著，藍冰抱著錦瑟朝角落走過去，背對著房間裏其他兩人，嘀嘀咕咕跟錦瑟商量。
“你也看到了，我現在口袋裏沒錢，我們要是不打工掙錢的話，可能明天就要餓死街頭了！”
“都什麽時候了，還惦記著你是王呢，再至高無上的王在吃飯面前就跟普通老百姓一樣，咱們得活命不是！”
“現在你是我的寵物，不是妖族的王，你得乖乖的，不然我可把你丟了，不管你了！”
“我沒有威脅你，我是在跟你講述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除非你現在能立馬變出銀子來，否則咱們就得在這裏靠人家賞口飯吃！”
“好了好了，我理解你的，所謂做大事者不拘小節，你就委屈做幾天乖狐貍，等咱們拿到工錢後，我就帶你離開，成了吧！”
藍冰好說歹說，終於讓錦瑟接受即將成為別人“玩物”的事實。當藍冰把他交給芝芝姑娘時，芝芝姑娘滿臉的喜愛，抱著狐貍就不願意松手了。
“唉！”藍冰在心裏默默嘆氣，有時候人還真不如只狐貍！她死活都不會承認芝芝姑娘之所以願意收留她，完全是因為這只狐貍，而不是她本人的緣故！
是的，這個事實她打死也不承認！
興布是這座小城的名字，地處軒轅國南部，是座靠近邊境的繁華城鎮。由於優越的地理位置，走南闖北的客商會選擇在這裏落腳歇息，這給興布帶來了多方文化，在帶動了本地經濟的同時，屬於純消遣的青樓也火熱發展起來。在興布，大大小小的青樓不下二十處，其中，香凝院的名氣能在眾青樓中排上前三。
單純的賣笑是無法長久吸引客人上門的，香凝院知道這個道理，其他與其競爭的青樓也知道這個道理。為了招攬生意，他們會讓自家的姑娘學會吹拉彈唱，想著就是以樂動人，以色誘人，琴色和鳴才能讓客人流連忘返，沈醉花叢中，不知今夕是何年。
226第一青樓
藍冰端著幾碟小菜穿過香凝院大廳，朝著樓梯走去。剛踩上樓梯，一塊香帕甩了過來，藍冰強忍著打噴嚏的沖動，才不至於毀了托盤裏的吃食。
“我說宋媽媽，你有事就好好說話，別有事沒事撩手帕好嗎，我早就跟你說過我受不住那味！”藍冰有些埋怨的嘟囔。
“哎喲，小藍姑娘，我這不是一見你就高興嗎，忍不住就甩起來了，你看看我，怎麽就管不住這只手喲！”
當初打算指使打手用棍子打跑藍冰的老鴇此刻正眉開眼笑地攔住了藍冰，此時的她語氣和善，甚至帶著些許刻意討好的姿態，讓藍冰許多次覺著自己之前看到的老鴇會不會是個假老鴇，或者眼前這個是假的。總之，一個人怎麽能精分的那麽曲折。
“宋媽媽，您有話就直說吧，我還趕著給客人送下酒菜呢！”藍冰端著盤子的手有點酸了，她把托盤擱在扶梯上，想輪番休息兩只手。
“哎喲，小藍姑娘，這種粗活叫小環那丫頭做就可以了，怎麽能讓你動手呢！”宋媽媽極盡討好，看著藍冰就仿佛看到錢一般，讓她歡喜不已。
當然，藍冰還是原來那個藍冰，並不是鑲了鉆鍍了金，宋媽媽之所以一改之前的態度對藍冰變得如此客氣，只是因為幾天前藍冰教芝芝姑娘彈了一首曲子，令芝芝姑娘這幾天的客流量蹭蹭蹭的往上升，順帶著也幫香凝院賺了不少銀兩。
起初，宋媽媽自然是不相信真是藍冰教授的曲子，以為是芝芝姑娘為了留下藍冰，故意把好事放在藍冰頭上。後來，藍冰現場邊舞邊唱了一段，耳目一新的舞姿樂曲令宋媽媽等現場觀眾無不折服，自此，宋媽媽對藍冰另眼相看，隔三差五就讓藍冰幫著編排幾支舞，哼幾句曲子。
而不湊巧的是，凡是藍冰教授的舞蹈和曲子無一不是收視率和傳唱率最高的，令香凝院火了又火，毫無懸念的晉升為興布第一青樓寶座，宋媽媽連續好幾天都笑得合不攏嘴，看藍冰的時候就覺得是在看一座會行走的金山銀山。
“來來來，這種活交給其她丫頭。”宋媽媽一把搶過了藍冰手裏的托盤交給路過的丫頭，“走，跟媽媽我去廂房，我有事要拜托小藍姑娘你！”
“宋媽媽找我不就是又想要新東西。”藍冰懶得跟她拐彎抹角，“說吧，這次想要舞，還是曲子？”
“呵呵，小藍姑娘說話就是爽快！”宋媽媽兩眼笑瞇瞇地看著藍冰，“小藍姑娘可知清風苑又招來一個舞伎？聽說那舞技打小游走四方，學了不少地方的舞蹈，舞藝超絕，她剛進那清風苑就吸引了不少豪客過去捧場，我擔心再繼續任由清風苑如此搶生意，怕是最後會搶走了我們香凝院興布第一青樓的頭銜！”
“不就是一個不痛不癢的頭銜麽，有必要那麽看重？”其實藍冰想說的是，你開的可是青樓，有必要維持一個這麽高調的頭銜嗎？
“小藍姑娘你可就有所不知了！”宋媽媽輕輕嘆了口氣，“不是媽媽我貪那名譽，而是咱們這兒的姑娘需要這樣的東西！”
藍冰不解，疑惑地看著宋媽媽。
“咱們這裏的姑娘幹的都是些賣笑的活，這賣笑的不比那實實在在的東西，沒法定一個價錢。只有咱們香凝院名氣夠大，讓客官們覺著這裏是全興布最好的青樓，他們才會在這個地兒給姑娘們更豐厚的打賞。”宋媽媽伸出手指頭做了一個掂量銀兩的動作，“小藍姑娘，咱們都是女人，你也知道一個女人容貌好的時間是有限的，咱們得趁著容顏尚在的時候多攢點銀兩，以免到老了餓死街頭不是？”
宋媽媽算的是苦口婆心地跟藍冰講道理擺事實了，藍冰想來想去也沒有想到拒絕的理由。她點點頭，問：“宋媽媽可知道那清風苑的舞伎跳的是什麽舞？我需要了解他們的舞才能想出對付的辦法。”
“是嘛是嘛，媽媽我就知道小藍姑娘一定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宋媽媽滿臉笑意，下意識又想甩手帕時，看到藍冰用手捂住了鼻子，便笑著縮回了手。
“我聽說那舞伎跳得很是妖嬈，迷倒了很多男人！”提到競爭對手，宋媽媽瞬間收了笑意，很是憤憤不平。
“妖嬈？”藍冰想了想，“還有嗎？”
“還有他們使用的樂器挺特別的，也不知道是哪個小地方的樂器，不像是古琴，也不像是簫笛，叮叮咚咚，敲起來歡快的很！”宋媽媽嘴裏說著，眼睛翻了幾個白眼，很是不服氣的模樣：“這些男人就喜歡貪圖新鮮，也不知道清風苑上哪弄來的！”
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藍冰自然不想理會宋媽媽的酸葡萄心理，她在心裏默默琢磨一小會兒後，說：“明日你找幾個身段不錯，跳舞大膽的姑娘，我給她們編排一段舞。”
“沒問題！”宋媽媽看藍冰才花了這麽點時間就想到了對付的方法，高興不已，也不等此刻正是客人多的時候，她迫不及待甩著她的香帕去叫人了：“小紅，阿紫，還有香香，你們……”
目送走宋媽媽，藍冰返回芝芝姑娘住的廂房。她推門而進，見芝芝姑娘抱著白狐坐在窗邊朝樓下看，便笑著問：“我說芝芝姑娘，你是有多喜歡他啊，竟然除了泡澡睡覺外，一刻不離地抱著，你不嫌熱哦？”
要不是藍冰死活攔著，這位芝芝姑娘怕是真要連洗澡睡覺也要抱著白狐了。哼，她才不會白白便宜了錦瑟那家夥！
“這只白狐真的很是好看呢！”芝芝姑娘抱著白狐走到鏡子前照了又照，“你覺不覺得我抱著他的時候很像有錢人家的小姐？”
“像！”藍冰想也不想地回答，關於這個問答，她在過去的幾天裏已經回答過很多遍了，多到她都可以條件反射的回答了。
唉，之前她以為這位芝芝姑娘喜歡白狐是出自於對小動物的喜愛，可沒想到事實是她看上的只是覺得這只白狐跟她的個人形象很搭而已。
227跑了白狐
“芝芝姑娘，你若是天天這樣抱著他，還怎麽見客人了？”藍冰很是貼心地問。
“這你就不懂了！”芝芝姑娘莞爾一笑，“自從我抱著這個小家夥，只需往琴凳上一坐，他們便被我周身的高貴氣質感染，不用我多說什麽，他們的賞錢只會多不會少！”
感情你是拿狐貍做提升價碼的道具？
早知道這麽方便，藍冰也想抱著狐貍往那一坐，反正銀子會自動送上門，她又何苦絞盡腦汁的教他們唱歌跳舞！
“這白狐的皮毛甚是好看，不知若穿在我的身上，會是何種模樣？”芝芝姑娘撫摸著狐貍，嘴裏喃喃自語，盡管她說得很小聲，仍被她懷裏的狐貍聽見了。
只見狐貍眼一瞇，齜牙著嘴猛然朝著芝芝姑娘的脖頸撲過去。
“啊！”芝芝姑娘受驚，大叫一聲，身體後仰，被白狐用前爪用力踩著肩膀，那雙充滿兇惡的眼睛像看死人般盯著她。
“救，救命！”芝芝姑娘恐懼地想叫，可不等她提高嗓門呼救，白狐張開長滿鋒利牙齒的嘴朝著芝芝姑娘細嫩的脖子處咬過去。
就在尖銳的牙齒快要刺破肌膚時，忽然，白狐的後脖子被人用力一提，他吃疼地哼了一聲，整個狐貍身體被懸在了半空。
“聽著！”藍冰警告地盯著錦瑟，“你要是在這裏咬死人，我可沒法幫你收拾爛攤子！”
錦瑟不滿自己被阻攔，更不滿被藍冰像是拎小雞一樣把他拎在半空中，他一雙眼睛怒瞪著藍冰，威脅意味十足。
“她只是說你的皮毛好看而已，又不是真要剝你的皮，你幹嘛那麽大反應！”藍冰現在心裏還有些後怕，若不是剛剛她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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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小黑走，他會帶你去……”錦瑟的話戛然而止，他已經徹底昏迷過去。
藍冰看著被血染滿衣裳的錦瑟，心裏又懼又擔心。她怕他死了，真的怕他死了。
若不是他為了幫她擋那顆黑珠，他也不至於受傷如此嚴重，萬一他真的因救她而死，她一定會內疚一輩子。
“你先別睡，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麽救你，你要吃什麽藥，有什麽丹藥可以馬上治好你嗎……醒醒，錦瑟！”藍冰搖晃錦瑟的身體，可是無論她怎麽喊，錦瑟都沒有回應。
“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藍冰用力咬唇，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就在藍冰幾番深呼吸，想要理清現狀時，錦瑟的身體在藍冰的驚呼中慢慢發生了變化——原本人形的身體變回了狐貍本體。
藍冰驚呆了，好半天後她才試探著小心翼翼地從一堆衣服裏抱起這只雪白雪白毛茸茸的狐貍。手指探了探狐貍的鼻子，還好，沒死。
一旁的小黑受到感應般甩著馬蹄跑過來，藍冰抱著狐貍跨上小黑。
“小黑，你的主人受傷嚴重，我們暫時不能回去了。”藍冰臉色凝重，她望了望變得陰沈下來的天空，拍了拍小黑：“走吧，我們去人界！”
沒有馬車的束縛，小黑跑起來飛快。他好像知道自己主人的情況，一跑起來就不願意停下來，每次都是藍冰實在受不了了，才勉強讓她停下歇息，吃點東西。
在經過好幾日沒日沒夜的狂奔後，小黑載著藍冰來到了一處密林，在密林的邊緣小黑停了下來，焦灼地原地踏著馬蹄。
“我們到了？”藍冰看了看四周，這幾日的奔波令她滿臉風霜，原本粉嘟嘟的紅唇都起了痂。她艱難地從馬背上爬下來，剛落地，已經僵硬成外八字的兩條腿顫抖得厲害。
“我們該怎麽過去？”藍冰想問被她用布條綁在懷裏的狐貍錦瑟，可是自從那日昏迷過後，他就沒有再醒來過，要不是藍冰每日探他的呼吸，真怕他已經死了。
錦瑟沒有辦法給她答覆，她只能轉頭問向小黑，希望他能聽懂她的話。
小黑的頭朝著一個方向反覆昂起，意思很明顯——直走過去。
“你不過去了嗎？”藍冰問小黑，小黑極有靈性的搖搖頭。
藍冰仔細看了看密林，那裏面幽深詭異，竟沒有任何鳥鳴，也看不到有陽光照射的地方，一看就不是什麽安全之地。藍冰還在猶豫，忽聽周圍一陣鳥兒受驚撲騰著翅膀亂發，緊接著一聲吼叫威脅地傳來。
“哪裏來的大膽狂徒，竟敢私闖邊界重地，還不乖乖束手就擒！”
藍冰一驚，看那樹叢移動的速度知道快要撲過來了。小黑也感受到危險，他焦急地伸長脖子把藍冰用力頂向密林。藍冰知道此時不走可能會遇上大麻煩，便一咬牙，兩腿快速朝著密林裏狂奔。
密林從外面看很是茂密，可真正踏進裏面後才知這裏面竟然是一片平坦的草叢，那些茂密的樹木好像總隔著一段距離，無論怎麽跑，都跑不到那些高大的樹木旁。
藍冰不知道方向，只能任憑直覺帶著她在陰暗中一直朝前。也不知跑了多久，忽然，她看見前面一處光亮，她心頭一喜，加快腳步想要沖向光明。
“啊——”
藍冰剛接觸光亮，就感覺兩腳一空，整個身體仿若跌入懸崖般失重。緊接著一陣急速下墜，藍冰只感覺頭腦暈眩，閉上眼，徹底昏迷過去。
“唔……”
藍冰的眼睛緩緩睜開，她轉動著眸子，看著黑漆漆的屋頂……
屋頂！
藍冰一下子從床上躍起……
床！
“小姑娘，你終於醒了！”一個佝僂著背的老人挑起門簾朝裏屋看了一眼，然後對外喊了一聲：“老婆子，小姑娘醒了，你快拿點米湯來！”
藍冰眨巴眨巴眼睛，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懷裏，發現原本的布袋不見了！
錦瑟！
藍冰驚嚇，從床上跳起來四處尋找包裹著狐貍的布包。還好，在床鋪靠裏的地方，白狐錦瑟正蜷縮著身體趴在那裏。藍冰撲過去，照舊摸了摸他的呼吸，好像他的呼吸越來越平穩了，不似幾天前那麽若隱若現了。
藍冰松了一口氣，此時，一個滿臉皺紋，頭發全白的老奶奶端著一碗米湯挑開簾子走進來。
“姑娘，你都昏迷好幾天了，該餓了吧，過來喝點米湯墊墊肚子。”
“謝謝。”藍冰禮貌地接過米湯，“老人家，你剛剛說我昏迷了幾天，我是怎麽了？”
老奶奶聽她連自己是怎麽昏倒的都不知道，眼睛裏充滿了慈愛的憐憫。她拉著藍冰坐下，慢慢跟她說：“你是被我家老頭子在山上撿到的，他去山裏砍柴，看到你昏倒在樹叢裏，就把你帶回來了。”
“謝謝。”藍冰再次感謝，她低頭喝了一口米湯，心裏盤算著事情的來龍去脈。
她是穿過密林後昏迷的，然後被人……
人？
藍冰心頭一跳，她擡起頭，迫不及待地詢問：“請問這裏是哪裏，可是在軒轅國？”
“咱們這地是軒轅國的邊境村落。”老奶奶點點頭，“姑娘，你是從哪來的，怎麽會昏倒在山裏？”
“我……我是逃難至此的。”藍冰知道不能暴露自己曾在妖族，怕會嚇到老人，只能瞎編了：“我原來的村子遭了災，家裏就剩我了，我想著還有一遠方親戚，便去投奔，沒想到路上遇到了強盜，我拼命逃了出來，然後滾落山崖，然後就到這裏了。”
藍冰發現自己居然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胡扯出這麽一個完整的故事，不由對自己刮目相看，說不定她還有說書的潛力。
“可憐的孩子！”老奶奶無比同情地拍了拍藍冰的手背，“你這一路上一定吃了不少苦吧，你先好好休息，等養好了身體再做其他打算。”
223寵物狐
藍冰感激地看著老奶奶，說實話，她真的太累了，之前騎著小黑沒日沒夜的趕路，就算累得餓得差點從馬上掉下去也得強忍著，現在總算能喝到熱乎乎的米湯，她覺得幸福得不要不要的。
藍天，白雲，青草地。
在妖族不是沒有見過這樣的美景，但不知為什麽，藍冰總覺得這裏的景色更美！
藍冰躺在草地上，嘴裏叼著一根草，悠哉悠哉望著浮動的白雲。
好久沒有這麽放松的享受了，在妖族，她每天都要擔心自己會不會被發現人族的身份，盡管後來她吞了妖丹，卻依然覺得自己是人，沒辦法像其他妖族那樣自在的享受那裏的生活。尤其是看到修煉成人形的妖族和沒有修煉成人形的妖族一同走在路上時，她只覺得自己身處異次空，像是過客，沒有辦法很好的融入。
這裏就不同了，她是人，周圍都是人，那種終於找回組織的歸屬感令她覺得很安心。
藍冰懶洋洋地遐想著，突然覺得肚子一沈，看過去，一只白狐正高高在上地瞥著她。
此狐自然就是因妖力受限變回本體的錦瑟，別看他人形的時候吊炸天，變成胳膊長的狐貍後竟然意外萌萌噠，只是狐貍臉上的表情還是跟人形時候一樣，看什麽都看不上，一副“你們這幫渣渣”的傲嬌。
錦瑟是前幾天從昏迷中自行蘇醒的，這讓藍冰激動得不得了，她還以為他會像植物人那樣一直處於昏迷狀態。
“小瑟，你又變胖了，是不是偷吃了隔壁寡婦家的鹹魚？”自從錦瑟醒後，藍冰就以“小瑟”稱呼他，也不管他願不願意，反正就算不願意也沒得選，誰讓他現在既沒有權勢，又沒有妖術，純純一只雄性狐貍而已。
錦瑟撇過臉表示不滿，他好歹是只狐貍，怎麽會學貓偷魚吃！還有，他哪裏胖了？她那只眼睛看他胖了？他的身材一直保持好著呢！
藍冰看懂了錦瑟的心思，伸出手指戳了戳狐貍臉：“喲呵，還會擺架子哦，那我問你，是誰昨晚偷吃了我的烤紅薯，那是作為狐貍該吃的東西嗎？”
錦瑟的耳朵抖了抖，傲嬌地不回應。
“我說小瑟啊，你現在可是作為寵物待在我的身邊，若是你不乖，不會賣萌，不會逗主人開心，我可是會分分鐘扔掉你，選擇隔壁家的大鵝當寵物的哦！”藍冰露出兩顆小虎牙，賊兮兮地威脅道。
錦瑟不為所動，依舊高昂著下巴。
“好吧，那我現在就去跟李寡婦說說，我要拿狐貍跟她換大鵝，她一定很開心的，說不準她就喜歡整日抱著你睡覺，走哪都抱著你，哦，對了！”藍冰像是想起什麽，兩只眼睛更加壞壞地盯著錦瑟，“你可別想著逃走哦，李寡婦會用繩子套住你的脖子，萬一被什麽阿狗阿貓撞見堂堂妖王被人拿繩子牽著，到時候……”
藍冰話還沒有說完，就見眼前一黑，錦瑟已經撲上她的臉，想要阻止她繼續對他的威脅。
要是換作以前，他只需勾勾手指頭就得讓藍冰叫苦不疊，可是，此時作為狐貍的他根本毫無攻擊力，藍冰一把拎住了他的後脖子，抓住他的兩只前肢開心地說：“來來來，咱們試試這個！”說著，藍冰從草地上站起身，兩只手提著錦瑟讓他在半空中“飛舞”，藍冰嘴裏哼著圓舞曲的曲調，拉著錦瑟，完全忽視錦瑟抗拒的表情，歡快地旋轉。
“哈哈哈哈哈哈……”笑聲在空氣中回蕩，久久沒有停息。
藍天，白雲，青草地。
玩累了，藍冰再次躺在軟軟的草地上，喘著氣休息。
“好久沒有這麽開心了！”藍冰朝著天空甜甜地笑，她側過頭，看著蹲在一旁暈頭轉向捂著嘴想吐的錦瑟挑了挑眉：“謝謝你哦，小瑟！”
錦瑟斜瞥著她，兩眼怨氣。
“別這樣嘛，剛剛就是想跟你玩嘛，別那麽小氣！”藍冰知道他生氣了，伸手輕輕戳了戳他的腦袋，被錦瑟嫌棄地躲了過去。
“誰讓你長得這麽可愛，讓我忍不住做了我小時候特別想做的事情。”藍冰雙手枕在後腦勺，望著白雲：“以前我特別想養一只小狗，可以陪在我的身邊，陪我聊天，陪我跳舞，陪我做游戲，陪我做一切我想做的事情。後來有一天下午我在路上撿到了一條受傷的小狗，我把它帶回孤兒院，我盡量把它藏好，可還是被院長發現了。院長狠狠訓斥我一頓，說孤兒院連人都養不起，哪有多餘糧食給狗吃，還說要我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學那些有自己爸爸媽媽的人，我不配……”藍冰的聲音越來越低沈，她的眼睛看著天空，又仿佛沒有在看天空。
許久後，她輕輕嘆了一口氣，緩緩說：“所以啊，我要謝謝你，謝謝你讓我完成了一個小夢想，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小願望……”
藍冰的臉上出現一個陰影，那是錦瑟的身體投射在她臉上的影子。藍冰側頭看向她，錦瑟盯著她看了一秒，然後後肢蹲坐著，前肢高高擡起，像是在邀請她。
“你……”藍冰一楞，隨即恍然大悟：“你願意跟我玩了？願意跟我一起轉圈圈？”
錦瑟冷哼一聲，撇過頭，可擡著前肢的動作沒有改變。
“哈哈哈哈，小瑟，你真是太可愛了！”藍冰心中一暖，忍不住一把摟住白狐，親昵地用臉磨蹭狐貍毛茸茸的臉。
“我看吶，你幹脆別變回去了，以前的錦瑟挺討厭的，我還是喜歡變成狐貍的你！”藍冰脫口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錦瑟一聽，不幹了，撐著前肢想要掙脫出藍冰的懷抱。
“別小氣嘛，讓我再抱會兒！”藍冰不依，更加用力抱住錦瑟。
錦瑟眼珠一轉，甩動著毛茸茸的大尾巴湊到藍冰的鼻子前，趁著藍冰鼻癢癢打噴嚏前從她懷裏跳下來，轉身就跑。
“別跑，讓我抱會兒！”藍冰懷裏落空，趕緊追在狐貍的後面。
於是乎，一人，一狐，在空曠的青草地上快樂的奔跑。
224找工作
在兩位老人家裏白吃白喝了幾天後，藍冰實在不好意思再打擾原本就很貧窮的兩位老人。身上沒有值錢的東西，只能幫老人砍了許多柴火，把水缸裏的水打滿後，藍冰向兩位老人告辭。
她一路向南，經過幾天的長途跋涉，終於在餓了一天後達到了一座繁華的小城。
回到熟悉的鬧區，看到更多熟悉的人類面孔，藍冰眼眶濕潤，差點沒有跪下來親吻腳底下的青石板街道。
“你們那沒有這麽多彩燈吧！”藍冰有些得意跟懷裏的狐貍賣弄。
“瞧瞧這些漂亮的首飾，是不是每一件都光彩照人吶！”
“還有這街上的點心，聞著就特別香，我告訴你，我知道一家做雲片糕的特別好吃，等有機會我帶你去嘗嘗！”
藍冰像是熱心的導游，如數家珍地介紹街上的商鋪小販，臉上掛著無比的自豪和得意。
瞧瞧沒，我們人界多好，人長得好，不會突然冒出豬頭熊頭的怪臉。吃得也好，烹炒炸鹵，色香味俱全，哪像在妖族，不是肉就是各種葉子，沒有一丁點美食該有的美感。
藍冰正炫耀得起勁，還沒等錦瑟給她臉色，她的肚子倒先鬧騰起來，早知道就不聊吃的了，她現在更餓了。
藍冰揉了揉空蕩蕩的肚子，她現在口袋裏沒有錢，繼續晃蕩下去非餓昏過去不可。
不行，得趕緊賺錢吃頓飽飯！
藍冰轉動著眼珠子仔細看了看四周，想要找出自己能幹別人會要的工作。看了一圈，唯有一處燈火通明的地方讓她眼睛一亮——香凝院！
看名字就知道是啥地方，藍冰嘴角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容，她大步上前朝著最熱鬧的地方走去。
“來呀，大爺，上來玩啊！”
熟悉的吆喝聲傳入藍冰的耳中，藍冰精神大振，提腳就要走進去。
“哎哎哎，你誰啊，這是你該來的地方嗎！”藍冰被一個胸大的女人攔了下來，她甩了甩手裏的手絹，嗆鼻的脂粉味令藍冰忍不住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吐沫星子飛濺了女人滿臉。
“不，不好意思！”藍冰揉了揉鼻子。
“哎喲，我真是倒了邪黴了！你趕緊滾蛋，小心我讓夥計轟你出去！”大胸女人是一個即使抹了三層白粉也掩蓋不住她臉上老氣的中年女人，在一群年輕女子面前還能如此囂張的，一般都是老鴇級別的。
“請問你是這裏的老板嗎？”藍冰問得客氣。
“怎麽，你也想入我們這行當？”老鴇的眼睛立刻在藍冰身上游走，嘴裏嘖嘖的很是嫌棄的樣子。
“身段太瘦，皮膚太黑，哎喲，瞧你那頭發，跟一把稻草似的，你就那雙眼睛還長得可以，你可別開太高的價，太高了我可懶得浪費時間跟你談！”老鴇甩了甩手絹，一副看不上眼的模樣。
“我不是來賣身的，我是來跟老鴇你做買賣的。”藍冰趕緊澄清。
“買賣？”老鴇瞅了瞅藍冰，“你除了自個兒的身體能賣點錢花花，還有什麽能賣的，你抱著的那只狐貍？”
“不是賣它！”藍冰縮了縮手，“我是想……”藍冰瞅了瞅其他姑娘的妝容，一楞，嘴裏疑惑地問：“她們的妝容可是從皇城那裏學來的？”
“自然是從皇城那邊學來的，我們香凝院雖開在邊境小城，但好歹也是這城裏有些名氣的地，不比皇城那些差！”老鴇以為藍冰在質疑她家姑娘的品質，很是不服氣地插起腰。
這就讓藍冰有些尷尬了，她原本打算故技重施賣藝教姑娘們畫美妝賺點飯錢，可沒想到她們已經學會了她曾在皇城裏傳授的化妝術，根本不需要她再教授什麽了，也就是說，她的第一個賺錢機會破產了。
“那，你們舉辦比舞大賽嗎？”藍冰試探地問。
“比舞大賽？早幾年舉辦還挺能吸引點客人過來，現在早就不玩那個啦！”老鴇更加沒興趣地撇了撇嘴，“我說姑娘，你究竟要賣什麽，可別是在拿老娘我尋開心吶！”老鴇眼神不善地看著藍冰。
藍冰語塞了，連比舞大賽也玩過氣了，她還能折騰點啥？
“怎麽，不說話了，我說姑娘，你是故意沒事找事是吧！”老鴇見藍冰不回話，有些惱怒，她大喝一聲：“來人吶，把她給我用棍子趕去後巷，敢在老娘地盤上鬧事，看我不打斷她的腿！”
老鴇的呵斥聲剛落下，就有幾名穿著短衫的打手操著棍子走過來。藍冰剛要開口解釋，他們就已經揮起棍子。
“慢著！”
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從香凝院的樓上探出一個小丫頭的頭。
“我家姑娘請這位姑娘上樓！”
“這……”老鴇滿臉不悅，“她一個從鄉下來的野丫頭，芝芝姑娘要她上去做什麽？”
“我姑娘找她自然有找她的道理，還請媽媽給我家姑娘一個面子！”小丫頭擲地有聲地傳話。
“這……”老鴇轉了轉眼珠，態度立刻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芝芝姑娘的面子還是要給的！”說著，她朝著幾個打手使了使眼色，打手收回棍子退回原來的位置。
“走吧，芝芝姑娘叫你上去！”老鴇轉過臉朝著藍冰翻了個白眼。
藍冰身體一哆嗦，趕緊點頭稱好。不被棍子揍已經是走狗屎運了，藍冰哪敢再推辭什麽，跟著老鴇走進了香凝院的二樓。
剛剛那個傳話的小丫頭已經在門外等候了，看到藍冰過來只讓她一人進去，把老鴇攔在了外面。
藍冰知道，在這種地方身價高的姑娘一般住得都是小廂房，藍冰穿過粉色紗幔，在一架古琴前看到了這位芝芝姑娘。
“姑娘，人到了！”小丫頭關好門，看到藍冰站在等待，便出聲提醒自家主子。
“嗯。”芝芝姑娘擡起頭，一張精致漂亮的鵝蛋臉，兩顆黑珍珠般的杏仁眼，柳葉眉，長發烏黑，是個美人胚子。
“姑娘如何稱呼？”芝芝姑娘輕柔地問。
“我叫藍冰，剛才多謝芝芝姑娘出手相助！”藍冰客氣地舉手拜了拜。
225玩物
“藍姑娘怎麽會來到香凝院，莫非是遇到什麽難事了？”芝芝姑娘一雙美目不留痕跡地細細打量藍冰。
“我……”藍冰想了想，“我是來城裏投奔親戚的，可沒想到我那親戚早幾年就離開了，我一時無處可去，餓了幾天了，看到香凝院好生熱鬧就想著找點活幹，所以就……”
“小環，去拿點吃的。”芝芝姑娘熱心地吩咐道。
有吃的，藍冰眼睛一亮，越看這位芝芝姑娘越覺得是個活菩薩，怎麽就那麽有善心呢！
小丫頭很快就端著幾碟飯菜進來，藍冰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搓著手等著主人家說開飯。
“藍姑娘餓著就吃點吧，如果不夠，我再讓小環去拿。”芝芝姑娘很是周到。
“夠了夠了，謝謝芝芝姑娘！”藍冰聽到可以開吃了，兩只手一齊上，吃到一半，她想起自己懷裏的錦瑟也跟著她餓了一天的肚子，趕緊把他從懷裏掏出來，放在膝蓋上，左手抓起一只雞腿給他吃，右手用筷子夾米飯送進自己嘴裏。
“你這人可真逗，自己都餓成這樣了，還惦記著懷裏的狐貍！”小環看到一人一狐吃東西的模樣，忍不住打趣地說道。
藍冰嘴裏實在太忙了，沒空回應。
芝芝姑娘的眼睛緊緊盯著白狐，她想了想，試探地問：“藍姑娘，你這只白狐生得可真好看，你可願意賣給我？”
賣？
藍冰停止了吃飯，一雙眼睛發楞地看著芝芝姑娘。
“我可以付你銀兩。”芝芝姑娘顯然很喜歡這只白狐，眼睛不眨地盯著看。
“這個……”藍冰為難了，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軟，要直接拒絕一個剛剛還幫了她的人還真是難以開口。
“怎麽，藍姑娘不舍得？我可以多付你一些銀兩。”芝芝姑娘不願放棄地說道。
“我……”藍冰更為難了，人家芝芝姑娘看上去真的很喜歡這只白狐，她要不幹脆把錦瑟賣給她算了，誰讓錦瑟之前總欺負她來著。
“不就是一只狐貍嗎，你幹嘛這麽小氣啊！我們姑娘又不是不給你錢！”一旁的小丫頭幫腔說道，“我家姑娘可是剛剛救了你，還給你飯吃，你不主動報恩就算了，怎麽還舍不得一只狐貍了！”
“小環，不得無禮！”芝芝姑娘輕聲訓斥，可眼神裏透露的渴望顯示她其實很認可自家丫頭說的。
原來，人家一早就盯上了她懷裏的白狐，難怪會出手相救。
藍冰用力吞下口中的米飯，清了清喉嚨：“姑娘的恩情我是一定會報答的，只是這白狐自小跟我生活在一起，我們倆已是互相離不開對方，所以還請姑娘見諒，這白狐無法賣給姑娘。”
芝芝姑娘的神情明顯很是沮喪，她再三看了看白狐，眼裏仍是喜愛不已。
藍冰知道這飯恐怖吃不下去了，她抹了抹嘴，放下碗筷，再次朝芝芝姑娘感激地拜了拜：“姑娘大恩我已謹記在心，等來日有能力時定當相報。”說完，她起身告辭。
“等等！”
藍冰還沒走到門口，芝芝姑娘叫住了她：“既然藍姑娘不舍得把白狐賣給我，我也就不強人所難。我看藍姑娘也沒有去處，不如跟在我身邊做一個使喚丫頭如何？”
“使喚丫頭？”藍冰想了想，好像還不錯，她現在還真不知道能找到什麽活幹。
“怎麽，藍姑娘不願意？”芝芝姑娘似乎擔心藍冰會拒絕，趕緊加碼：“我可以付你兩倍工錢。”
包吃，包住，還兩倍工錢，這麽好的活上哪找去，藍冰覺得自己得先讓口袋裏攢點錢，不然出了這香凝院還得繼續餓肚子，到時候還不一定能找著這麽豐厚的待遇。
藍冰爽快答應下來，芝芝姑娘頓時滿臉笑出了花，伸了伸手，輕聲問：“我可以抱抱你的白狐嗎？”
“自然可以。”藍冰笑嘻嘻的，剛要把狐貍遞過去，只見狐貍眼裏滿是怒意地瞪著她。
乖乖，等先搞定這只狐貍。
“芝芝姑娘請稍等，我這只狐貍怕生，我得跟他說說芝芝姑娘的好，免得他爪子利，傷了芝芝姑娘。”說著，藍冰抱著錦瑟朝角落走過去，背對著房間裏其他兩人，嘀嘀咕咕跟錦瑟商量。
“你也看到了，我現在口袋裏沒錢，我們要是不打工掙錢的話，可能明天就要餓死街頭了！”
“都什麽時候了，還惦記著你是王呢，再至高無上的王在吃飯面前就跟普通老百姓一樣，咱們得活命不是！”
“現在你是我的寵物，不是妖族的王，你得乖乖的，不然我可把你丟了，不管你了！”
“我沒有威脅你，我是在跟你講述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除非你現在能立馬變出銀子來，否則咱們就得在這裏靠人家賞口飯吃！”
“好了好了，我理解你的，所謂做大事者不拘小節，你就委屈做幾天乖狐貍，等咱們拿到工錢後，我就帶你離開，成了吧！”
藍冰好說歹說，終於讓錦瑟接受即將成為別人“玩物”的事實。當藍冰把他交給芝芝姑娘時，芝芝姑娘滿臉的喜愛，抱著狐貍就不願意松手了。
“唉！”藍冰在心裏默默嘆氣，有時候人還真不如只狐貍！她死活都不會承認芝芝姑娘之所以願意收留她，完全是因為這只狐貍，而不是她本人的緣故！
是的，這個事實她打死也不承認！
興布是這座小城的名字，地處軒轅國南部，是座靠近邊境的繁華城鎮。由於優越的地理位置，走南闖北的客商會選擇在這裏落腳歇息，這給興布帶來了多方文化，在帶動了本地經濟的同時，屬於純消遣的青樓也火熱發展起來。在興布，大大小小的青樓不下二十處，其中，香凝院的名氣能在眾青樓中排上前三。
單純的賣笑是無法長久吸引客人上門的，香凝院知道這個道理，其他與其競爭的青樓也知道這個道理。為了招攬生意，他們會讓自家的姑娘學會吹拉彈唱，想著就是以樂動人，以色誘人，琴色和鳴才能讓客人流連忘返，沈醉花叢中，不知今夕是何年。
226第一青樓
藍冰端著幾碟小菜穿過香凝院大廳，朝著樓梯走去。剛踩上樓梯，一塊香帕甩了過來，藍冰強忍著打噴嚏的沖動，才不至於毀了托盤裏的吃食。
“我說宋媽媽，你有事就好好說話，別有事沒事撩手帕好嗎，我早就跟你說過我受不住那味！”藍冰有些埋怨的嘟囔。
“哎喲，小藍姑娘，我這不是一見你就高興嗎，忍不住就甩起來了，你看看我，怎麽就管不住這只手喲！”
當初打算指使打手用棍子打跑藍冰的老鴇此刻正眉開眼笑地攔住了藍冰，此時的她語氣和善，甚至帶著些許刻意討好的姿態，讓藍冰許多次覺著自己之前看到的老鴇會不會是個假老鴇，或者眼前這個是假的。總之，一個人怎麽能精分的那麽曲折。
“宋媽媽，您有話就直說吧，我還趕著給客人送下酒菜呢！”藍冰端著盤子的手有點酸了，她把托盤擱在扶梯上，想輪番休息兩只手。
“哎喲，小藍姑娘，這種粗活叫小環那丫頭做就可以了，怎麽能讓你動手呢！”宋媽媽極盡討好，看著藍冰就仿佛看到錢一般，讓她歡喜不已。
當然，藍冰還是原來那個藍冰，並不是鑲了鉆鍍了金，宋媽媽之所以一改之前的態度對藍冰變得如此客氣，只是因為幾天前藍冰教芝芝姑娘彈了一首曲子，令芝芝姑娘這幾天的客流量蹭蹭蹭的往上升，順帶著也幫香凝院賺了不少銀兩。
起初，宋媽媽自然是不相信真是藍冰教授的曲子，以為是芝芝姑娘為了留下藍冰，故意把好事放在藍冰頭上。後來，藍冰現場邊舞邊唱了一段，耳目一新的舞姿樂曲令宋媽媽等現場觀眾無不折服，自此，宋媽媽對藍冰另眼相看，隔三差五就讓藍冰幫著編排幾支舞，哼幾句曲子。
而不湊巧的是，凡是藍冰教授的舞蹈和曲子無一不是收視率和傳唱率最高的，令香凝院火了又火，毫無懸念的晉升為興布第一青樓寶座，宋媽媽連續好幾天都笑得合不攏嘴，看藍冰的時候就覺得是在看一座會行走的金山銀山。
“來來來，這種活交給其她丫頭。”宋媽媽一把搶過了藍冰手裏的托盤交給路過的丫頭，“走，跟媽媽我去廂房，我有事要拜托小藍姑娘你！”
“宋媽媽找我不就是又想要新東西。”藍冰懶得跟她拐彎抹角，“說吧，這次想要舞，還是曲子？”
“呵呵，小藍姑娘說話就是爽快！”宋媽媽兩眼笑瞇瞇地看著藍冰，“小藍姑娘可知清風苑又招來一個舞伎？聽說那舞技打小游走四方，學了不少地方的舞蹈，舞藝超絕，她剛進那清風苑就吸引了不少豪客過去捧場，我擔心再繼續任由清風苑如此搶生意，怕是最後會搶走了我們香凝院興布第一青樓的頭銜！”
“不就是一個不痛不癢的頭銜麽，有必要那麽看重？”其實藍冰想說的是，你開的可是青樓，有必要維持一個這麽高調的頭銜嗎？
“小藍姑娘你可就有所不知了！”宋媽媽輕輕嘆了口氣，“不是媽媽我貪那名譽，而是咱們這兒的姑娘需要這樣的東西！”
藍冰不解，疑惑地看著宋媽媽。
“咱們這裏的姑娘幹的都是些賣笑的活，這賣笑的不比那實實在在的東西，沒法定一個價錢。只有咱們香凝院名氣夠大，讓客官們覺著這裏是全興布最好的青樓，他們才會在這個地兒給姑娘們更豐厚的打賞。”宋媽媽伸出手指頭做了一個掂量銀兩的動作，“小藍姑娘，咱們都是女人，你也知道一個女人容貌好的時間是有限的，咱們得趁著容顏尚在的時候多攢點銀兩，以免到老了餓死街頭不是？”
宋媽媽算的是苦口婆心地跟藍冰講道理擺事實了，藍冰想來想去也沒有想到拒絕的理由。她點點頭，問：“宋媽媽可知道那清風苑的舞伎跳的是什麽舞？我需要了解他們的舞才能想出對付的辦法。”
“是嘛是嘛，媽媽我就知道小藍姑娘一定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宋媽媽滿臉笑意，下意識又想甩手帕時，看到藍冰用手捂住了鼻子，便笑著縮回了手。
“我聽說那舞伎跳得很是妖嬈，迷倒了很多男人！”提到競爭對手，宋媽媽瞬間收了笑意，很是憤憤不平。
“妖嬈？”藍冰想了想，“還有嗎？”
“還有他們使用的樂器挺特別的，也不知道是哪個小地方的樂器，不像是古琴，也不像是簫笛，叮叮咚咚，敲起來歡快的很！”宋媽媽嘴裏說著，眼睛翻了幾個白眼，很是不服氣的模樣：“這些男人就喜歡貪圖新鮮，也不知道清風苑上哪弄來的！”
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藍冰自然不想理會宋媽媽的酸葡萄心理，她在心裏默默琢磨一小會兒後，說：“明日你找幾個身段不錯，跳舞大膽的姑娘，我給她們編排一段舞。”
“沒問題！”宋媽媽看藍冰才花了這麽點時間就想到了對付的方法，高興不已，也不等此刻正是客人多的時候，她迫不及待甩著她的香帕去叫人了：“小紅，阿紫，還有香香，你們……”
目送走宋媽媽，藍冰返回芝芝姑娘住的廂房。她推門而進，見芝芝姑娘抱著白狐坐在窗邊朝樓下看，便笑著問：“我說芝芝姑娘，你是有多喜歡他啊，竟然除了泡澡睡覺外，一刻不離地抱著，你不嫌熱哦？”
要不是藍冰死活攔著，這位芝芝姑娘怕是真要連洗澡睡覺也要抱著白狐了。哼，她才不會白白便宜了錦瑟那家夥！
“這只白狐真的很是好看呢！”芝芝姑娘抱著白狐走到鏡子前照了又照，“你覺不覺得我抱著他的時候很像有錢人家的小姐？”
“像！”藍冰想也不想地回答，關於這個問答，她在過去的幾天裏已經回答過很多遍了，多到她都可以條件反射的回答了。
唉，之前她以為這位芝芝姑娘喜歡白狐是出自於對小動物的喜愛，可沒想到事實是她看上的只是覺得這只白狐跟她的個人形象很搭而已。
227跑了白狐
“芝芝姑娘，你若是天天這樣抱著他，還怎麽見客人了？”藍冰很是貼心地問。
“這你就不懂了！”芝芝姑娘莞爾一笑，“自從我抱著這個小家夥，只需往琴凳上一坐，他們便被我周身的高貴氣質感染，不用我多說什麽，他們的賞錢只會多不會少！”
感情你是拿狐貍做提升價碼的道具？
早知道這麽方便，藍冰也想抱著狐貍往那一坐，反正銀子會自動送上門，她又何苦絞盡腦汁的教他們唱歌跳舞！
“這白狐的皮毛甚是好看，不知若穿在我的身上，會是何種模樣？”芝芝姑娘撫摸著狐貍，嘴裏喃喃自語，盡管她說得很小聲，仍被她懷裏的狐貍聽見了。
只見狐貍眼一瞇，齜牙著嘴猛然朝著芝芝姑娘的脖頸撲過去。
“啊！”芝芝姑娘受驚，大叫一聲，身體後仰，被白狐用前爪用力踩著肩膀，那雙充滿兇惡的眼睛像看死人般盯著她。
“救，救命！”芝芝姑娘恐懼地想叫，可不等她提高嗓門呼救，白狐張開長滿鋒利牙齒的嘴朝著芝芝姑娘細嫩的脖子處咬過去。
就在尖銳的牙齒快要刺破肌膚時，忽然，白狐的後脖子被人用力一提，他吃疼地哼了一聲，整個狐貍身體被懸在了半空。
“聽著！”藍冰警告地盯著錦瑟，“你要是在這裏咬死人，我可沒法幫你收拾爛攤子！”
錦瑟不滿自己被阻攔，更不滿被藍冰像是拎小雞一樣把他拎在半空中，他一雙眼睛怒瞪著藍冰，威脅意味十足。
“她只是說你的皮毛好看而已，又不是真要剝你的皮，你幹嘛那麽大反應！”藍冰現在心裏還有些後怕，若不是剛剛她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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