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回人界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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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度夠快，怕是現在面前就是一灘鮮血和一具屍體了。
香凝院的姑娘被她的白狐咬死，她脫得了幹系嘛！
“你以後做事能不能多想想，不要這樣任性妄為，這裏不是妖族！”藍冰心裏窩火，直到現在他還一副威脅她的表情，他一點環境意識都沒有嗎！
“你若是再……”藍冰的話還沒有說完，錦瑟忽然用力一躍，掙脫出藍冰的束縛，徑直朝著打開的窗戶落下。
“小瑟！”藍冰急呼，只見白影一閃，她追到窗戶邊時早已經沒有白狐的身影。
“這家夥！”藍冰捏了捏拳頭，隨即用力捶在窗臺上，大聲吼道：“走了也好，我才懶得管你，咱們以後誰也別遇見誰！”
回應她的除了樓下依舊熱鬧非凡的人群街道外，只有一陣微風。
藍冰氣急，伸手拉上窗，轉身，見芝芝姑娘仍舊閉著眼躺在地上，也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昏迷過去的。
藍冰盡管心情不好，也不得不管管地上躺著的大活人。她吃力地把芝芝姑娘拖上床，疲憊得坐在椅子上給自己倒了一大杯茶水。
“哼，他走了也好，我總算完全自由了，以後誰也管不了我，實在太好了！”
奇怪，明明值得高興，她為什麽心情如此沈重呢？
由於芝芝姑娘受驚惹了風寒，連續幾天閉門謝客在廂房裏休養。藍冰本是她主動收進來的丫頭，但因白狐的發飆失控而受到巨大驚嚇，且白狐已經跑掉了，她對藍冰的態度大逆轉，隱約有要藍冰自行離開的意思。
藍冰知道這香凝院是待不下去，只能想法子另謀他處。宋媽媽知道她要走的消息，死活不願意放她離開，最終花錢聘請她作為香凝院的舞樂教導，專門教授姑娘們舞蹈和曲子。這對於藍冰來說實在走運，總比現在要她另找工作要強上許多。
針對競爭對手清風苑新招的舞伎，藍冰經過一晚上搜刮腦子裏的歌單後，發現有一首曲子特別適合對抗這種新鮮曲風。
藍冰讓宋媽媽籌劃一臺驚艷晚會，整體流程類似於現代世界的新歌發布會。一開始宋媽媽還萬分不理解為什麽要花銀子請人到處宣傳香凝院有新曲的事情，按照她的設想，只要跳出來讓客人們看了就行了。
藍冰搖搖頭，以打包票的口吻跟宋媽媽詳細談了一碟瓜子的時間後，宋媽媽才半信半疑地拿出銀兩按照她說的那樣籌備。當然，想從她那裏拿錢也不是白拿的，如果沒有達到藍冰描述的預期效果，藍冰就得再給她的香凝院編排五支曲子。
“見過貪心的，可沒見過這麽貪心的！”藍冰搖搖頭，覺得這地方不適合久待，等她賺夠去皇城的路費後就趕緊離開。
發布會在藍冰的籌備下以一種全新的方式展現——她先是讓人傳播出去說香凝院要穩固興布第一青樓的消息，讓這個話題三日之內成為全城熱議話題。
而後又宣布發布會的請帖數量有限，只有三十份，發布會當晚只能憑請帖進入香凝院，沒有請帖的，即使再有錢，也只能拒之門外！
這一舉動令整個興布城嘩然，自古做生意都是巴不得上門的客人越多越好，哪有送銀子上門不收的道理？因為這事，宋媽媽冷著臉跟藍冰起過抗議，可是藍冰堅持限制名額，宋媽媽也只能強忍著發飆，等著事後再跟她算賬。
最後一項就是走漏風聲，通俗點說就是炒作。藍冰先是故意讓香凝院的姑娘們有意無意地跟前來消費的客人們提到發布會將有哪些看點，記住，千萬不能清楚明白的自誇，要越說得模糊越好，要提起客人的好奇心和期待感。
除此之外，加點八卦消息，比如誰無意中看到了姑娘們的練習舞蹈，驚為絕世表演，從此茶不思飯不想，想盡辦法也要弄到一張入場請帖。又比如，誰家公子為了拿到請帖，不惜砸萬金，惹得家中老父氣得差點中風，幸虧這位公子掏出另外準備的一張請帖送老父，並邀老父一同前往，此父轉怒為喜，直誇自家兒子能幹……總之，怎麽八卦怎麽來！
藍冰這一連串舉動成功把興布城男女老少的目光聚集在香凝院的新曲發布會，在眾人期待中，發布會終於來了！
228色是空空是色
在藍冰再三強調下，香凝院的大廳被裝扮成濃郁的異域風情。
紅紗漫天，燭光重重，在紅黃黑的交織下，一切顯得那麽神秘，引人忍不住提起好奇心。
“叮叮咚”
“叮叮咚”
“叮叮咚”
鈴鐺的聲音陣陣響起，一群腳踝綁著小巧鈴鐺的姑娘從頭到尾蒙著紅色紗巾緩緩上前。
她們在各自的位置站定，一聲女子輕笑，一陣急促的鼓點敲響。
“咚咚咚”
“咚咚咚”
隨著有節奏的鼓點，姑娘們開始扭動性感的臀部，妖嬈，嫵媚。
站在最中間的女子率先扯掉身上的紗巾，只見她上半身穿著露出小巧肚臍的半截裹胸，身下是長長落地的金色輕紗。
在眾人驚艷的註視下，女子紅唇微啟，開口吟唱：
“別嘆息 色是空 空是色
色變空啊空變色
末世摩登伽
此刻不變色
……”
女子邊扭腰舞蹈，邊嫵媚地唱著。她一動，其他的姑娘也跟著跳起來。
她們扭腰，甩臀，抖胸，極盡性感妖嬈，看得眾人忘記了呼吸，各個都瞪大了眼睛看著。
“是美色 出色 生色
問誰可以不愛惜
唱出惜色的歌
摩登伽正是我
……”
從未聽過的駭世曲風，從未見過的酥軟腰肢，此情此景不僅讓現場的男人腎上腺加速，喉頭滾動得厲害，就連在場的女人都覺得身體燥熱起來。
站在大廳角落裏的宋媽媽驚呆了，就連藍冰站在她的身邊喊了她好幾聲，她都沒有反應。
藍冰伸手在宋媽媽的眼睛前晃動了幾下，宋媽媽這才長吸一口氣，緩過神來。
“宋媽媽，你覺得怎麽樣？”藍冰好笑地看著宋媽媽仿佛茶壺裏煮餃子，滿肚子的話全堆在嘴邊不知該先說哪一句的為難表情。
“好，好！”好半會兒後，宋媽媽才掙紮著連說幾個好。
“宋媽媽，可否有達到你老人家想要的效果？”藍冰再次揮了揮手在宋媽媽的眼前晃動，妨礙她繼續看表演。
“有，有！”宋媽媽目不暇接地看著自家姑娘的表演，哪顧得上跟藍冰談什麽。
“等會兒客人們的打賞也該足夠你之前墊付的裝飾費和請人工宣傳的費用，宋媽媽，看來你又要大賺一筆哦！”藍冰不依不饒，就要趁現在好好跟宋媽媽討價還價。
“哎喲，我的小祖宗，有什麽事不能稍後再說嘛，你沒見我正看得起勁嘛！”宋媽媽強忍著被打擾興致的不良情緒，有些埋怨有些請求地甩了甩手絹。意識到藍冰討厭她手絹上的香味，又連忙收回來。
“宋媽媽別急啊，明日，後日，你讓姑娘們再跳幾場不就看夠了嗎！”藍冰趁熱打鐵，“宋媽媽若是覺得這次的發布會不錯，是不是該給我漲漲工錢，我可是為了這次發布會驚艷登場，費了不少心思呢！”
“哎喲，瞧你說的！”談到錢，宋媽媽終於把視線從姑娘們身上轉過來，“你我之前還談什麽銀子啊，多傷感情啊！”
“別，宋媽媽，咱們還是多談點銀子好，感情這事等談完了銀子再談也不遲。”藍冰才不被宋媽媽給糊弄過去。
“你這舞排的確實不錯，只是只接待三十名貴客，實在少了些！你可不知，我為了維持你定下限制人數的規矩，可是得罪了不少達官貴人，還倒貼了不少銀子出去！”宋媽媽開始精明地打起小算盤。
“宋媽媽，這裏雖只有三十位貴客，可各個都是興布城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出手定然不會太小氣，一個頂幾個普通客人的打賞絕對綽綽有餘。而且，我也跟你說過，限制人數叫做‘饑餓營銷’，越是難以得到，客人們才會越珍貴！”藍冰指了指坐在大廳裏觀看表演的客人，看他們一臉沈醉，心想著發布會後的輿論引導怕是不用她再請人宣傳了，他們自己就會幫香凝院做最好的宣傳。
宋媽媽還在思考著這麽打發走藍冰，就見臺上一曲完畢，客人們紛紛激動地叫好，甚至有太過興奮的客人直接喊出打賞的銀兩，使得不甘落後的客人跟風似的喊出賞銀，數目一個比一個多，喜得宋媽媽直捂著自己的心臟，她實在太太太喜歡這種被錢砸的感覺了。
“宋媽媽……”藍冰的聲音小聲響起。
宋媽媽雙手捧心，腦補賞銀的數字嘩啦啦的上漲。
“宋媽媽……”藍冰再次輕喊出聲。
宋媽媽微微皺了皺眉頭，在心裏開始算計。
“宋……”這次藍冰還沒有喊出聲，宋媽媽已經搶先開口：“你放心，賞錢不會少你的，我會給你加工錢的，放心，放心！”
“不是這個，宋媽媽，我想問問你，上面那間廂房是哪位客人？”藍冰用手指指了指正對著大廳中央的一間廂房，那裏是整個香凝院最好的包間。
“那個啊……”宋媽媽順著藍冰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想了想：“我只跟他們手下的人打過交道，至於他們主子長啥樣從哪來，我可不知道！不過，聽他們帶的那些護衛的口音，倒像是從皇城來的。”
“皇城？”藍冰怔怔地望著那間廂房，她剛剛似乎看到了一位熟人。
香凝院火了！
在香凝院舉辦為新曲發布會的第二天，香凝院的名字響徹了整個興布城，甚至有不斷外擴的情況。
不少人打聽到發布會現場發布了一首讓人血脈噴張的驚艷舞曲，看過的人還想再多看幾遍，沒有看過的人好奇得不要不要的。一時間，香凝院的請帖被炒作到幾千銀兩，賺得宋媽媽連續好幾天嘴巴都沒有合攏過。藍冰也因此水漲船高，獲得了一件獨立房間作為獎賞。
“哎喲，我的小藍冰！”
大老遠的就聽見宋媽媽熱情的呼喚聲，躲在被窩裏小憩的藍冰全身一抖，心想麻煩又來了！
宋媽媽推門而進，看藍冰還躺在床上，連忙走過來：“哎喲，我的小藍冰，你怎麽還躺在床上啊，姑娘們都等著你排舞呢！”
*文中歌曲來自辛曉琪演唱的《莫呼洛迦》。
229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不是說好今日休息嗎，怎麽又要排舞了？”自從那首《莫呼洛迦》大火後，馬上就有其他青樓爭先恐後的模仿，想要偷偷分得一點好處。
宋媽媽知道這事後一連大罵了對方好幾日，還拉了一幫姑娘跑去一些小青樓門口叉腰罵街，罵完以後又開始拼命催促藍冰再弄幾首比之前更好的舞曲，讓那些跟風青樓永遠只能跟在香凝院後面吃她剩下的。
宋媽媽把所有的“雄心壯志”全都壓在了藍冰頭上，原本她還以為自己做完新曲發布會後能好好休息幾日，沒想到她還沒實施計劃，宋媽媽就開始起早貪黑地督促她趕緊給姑娘們排舞。
“我說宋媽媽，香凝院是青樓，主打姑娘們的溫柔鄉，偶爾異域風情一下就行了，不能忘了主營業務不是？”藍冰打著哈欠嘟囔。
“你知道什麽！”宋媽媽白了她一眼，“現在外面多少青樓的眼睛都盯著咱們香凝院，多少客人都想著咱們香凝院，越是在這種時候，越不能讓他們小看，不然，咱香凝院興布城第一的臉面哪裏擺，你說是不是！”
“可是讓我一直教姑娘們跳性感的舞蹈也不好吧，之前姑娘們擅長的琴棋書畫也挺好的，客人們也很喜歡，不一定非得讓姑娘們都去學舞。”藍冰被宋媽媽從床上催促著起來，懶洋洋地披上衣服。
“是不是誰跟你說什麽了？”宋媽媽的眼睛斜瞥了外面一眼，“我說你這幾天怎麽老是敷衍我呢，是不是哪個多嘴的丫頭跟你說了什麽？”宋媽媽走近一些：“是芝芝那丫頭刁難你了？”
“芝芝姑娘？”藍冰不解，“沒有啊，她沒有跟我說什麽。”
“真的沒有？”宋媽媽一臉的不信，她輕嘆一口氣：“芝芝那丫頭吧其實心眼也不懷，就是心尖太小了，容不得別人比她威風。你這幾日在香凝院做的事情可能讓那丫頭心裏不舒服，覺得你搶了她的風頭，所以她以後跟你說什麽，你都別當真，這香凝院總歸是我宋媽媽說了算！”
宋媽媽輕輕拍了拍藍冰的肩膀，像是安慰，更像是鼓勵：“小藍冰啊，你好好幹，只要你聽宋媽媽的話，宋媽媽保證讓你吃香的喝辣的，一輩子不愁吃穿！”
不知為何，藍冰被她這話激得全身一抖，差點脫口而出：我是賣藝不賣身的！
“宋媽媽，我，我現在就去排舞，姑娘們都等急了吧，我先過去了！”不等宋媽媽再說什麽，她逃似的沖出了屋子。
乖乖，剛剛那話簡直就是把她當成這裏的姑娘了，什麽吃香的喝辣的，這宋媽媽到時候不會真要逼良為娼吧！
看來這香凝院實在不能再待了，她得趕緊離開！
藍冰重重嘆了一口氣，好不容易尋找到的溫暖窩又要沒了。
“我瞧我就是個奔波勞碌的命啊！”藍冰暗暗哀鳴，心思頗為沈重地前往排練的地方。剛走過拐角，芝芝姑娘身邊的小環攔住了她的去路。
“怎麽了，小環？”藍冰疑惑。
“芝芝姑娘讓你去祥雲樓找她。”小環面無表情地說道。
“祥雲樓？幹嘛跑去外面，去房間關上門說不就好了？”藍冰看了看小環，“我現在要去給姑娘們排練，麻煩你告訴芝芝姑娘晚點我去她房裏找她。”說著，藍冰就要繞開小環。
“藍冰，你可別忘了當初是芝芝姑娘攔住宋媽媽不讓那些護衛打你！”小環左腿一邁再次擋住了藍冰，“現在芝芝姑娘不過是邀你出去見面，你就這般推三阻四，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忘恩負義的人！”
激將法？
藍冰看著小環因憤怒而漲紅的臉，想了想，點頭：“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去見見芝芝姑娘也無妨，還得麻煩你去跟姑娘們說一聲，說我有事今日就不排練了。”
小環站著沒動，兩只眼睛瞪得大大的。藍冰猜想她是不放心自己，只能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
香凝院提供24小時服務，所以白天的香凝院也有不少客人。藍冰自然不方便從大門出去，只能轉向後門。
“不知道我這算不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藍冰推開後門鉆了出去。
她知道芝芝姑娘突然把她引出去可能是有什麽事，而且極有可能是麻煩事！她之所以答應去見面，一是要還她當日出口相助之情，二是她真的不想去排練舞了，能讓她出去轉轉，比悶在香凝院聽宋媽媽的嘮叨好多了！
藍冰嘴裏哼著小調，腳步輕快，腦子裏腦補著芝芝姑娘見到她後會跟她聊什麽。
故意刁難她一下，當面潑酒？當街罵她忘恩負義？還是拿人情要挾她離開香凝院？
正當藍冰覺著第三種最有可能的時候，她的面前出現了兩名身材壯碩的大漢。她感覺不妙，下意識要往回跑，沒想到身後已經跟上了另外一名大漢。
不會吧，誰這麽大手筆竟請來三個長相兇狠的男人對付她一個弱女子。
“你們想做什麽？”藍冰警惕地瞪著大漢，心裏不斷琢磨逃生之計。
“你就是藍冰吧？有人說你太礙眼了，讓我們兄弟三個送你出城。”一名大漢搭腔道。
“要我走直接說就行了，不用麻煩各位壯士！”藍冰拱了拱手，嘴上客氣地說。
“不麻煩！”大漢兇惡的臉上勾起一抹笑，他從腰上摸出一把斧頭：“有人願意出錢，我們不覺得有多麻煩！”
斧頭都拿出來了，哪是單純的趕人離開，分明是要碎屍啊！
藍冰頭皮發麻，心跳加速。她集中精力，回想曾在秋風苑學過的打鬥本事。
“咻——”還在想時，斧頭的銀光擦著風揮向藍冰，藍冰下意識斜著身體一躲，堪堪避開斧頭的攻擊。
“哈——”另一個大漢大吼一聲，赤手空拳就要揍向藍冰的肚子，藍冰快速躲避，拳頭重重砸在了墻壁上，凹處一個小坑。
“我說英雄好漢，你們都是江湖人物，犯得著跟我一個女人動手嗎，說出去不怕丟了各位的顏面？”藍冰躲得冷汗淋漓，那一斧頭一拳頭若是招呼在她的身上還不直接見血了。
230老鄉見老鄉
“沒錢再有顏面又有何用？”握著斧頭的大漢已經很不滿自己剛才那一斧頭沒有劈中藍冰，心煩氣躁地招呼其他兄弟：“趕緊把她給做了，我那美人還等著我回去呢！”說著，又是一斧頭劈過來。
藍冰被逼的連連後退，偏偏她的背後也不是安全的地方，另一個守在她背後的大漢手裏握著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這下可托大了，今日怕是要交代在這了！早知道還不如聽宋媽媽的話，乖乖在香凝院教姑娘們跳舞……
所有的想法都在轉瞬之間，起初藍冰憑借自己靈活的動作躲過好幾次致命的攻擊，可是隨著大漢對自己每一次掄空的憤怒，他們的攻擊更加猛烈，眼看藍冰就要被擊中。
“住手！”
一個清冽的聲音在巷口響起，緊接著一陣腳步聲，幾十名手持長矛的護衛快速圍住了三名大漢。
“得救了！”藍冰總算松了口氣，她擡眼看向出聲救她的人，突然，她身體一怔。
想不到居然會是他！
藍冰安靜地坐在一處環境優雅的茶館廂房，看著坐在對面的男子動作嫻熟而不失美感地擺弄桌上的茶器，藍冰覺得這個男人的手指會跳舞。
“好久不見，藍冰！”男子泡好一壺茶，倒入藍冰面前的茶杯。他倒茶的動作很輕盈，茶水碰撞在茶杯裏的聲響猶如一首動聽的曲調，涓涓細流，煞是好聽。
難怪這個男人如此喜愛音樂，他簡直就是一個行走的樂曲。
“好久不見，七皇子！”藍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香四溢。
沒錯，此人正是軒轅國七皇子沈俞軒，因他好樂曲，藍冰曾借好歌好曲與他打過幾次交道，甚至還合作過一首曲子。沒想到竟然在離皇城如此遠的興布城再次相見了，真有種“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激動。
是的，藍冰很激動，她笑盈盈地看著沈俞軒，一直在笑。
“你怎如此看我，難道我臉上有臟東西不成？”沈俞軒摸了摸自己的臉。
“沒有臟東西，我只是太久沒見到熟人，太高興了而已。”藍冰解釋道。
“既然有這種想法，為何沒有回皇城？”沈俞軒語氣緩慢，“你可知自從你墜崖失蹤後，很多人都以為你死了。若不是今日看到你被人為難，恐怖你就算走在街上，我也會當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我……”藍冰不知如何解釋自己過去的遭遇，只能無奈地撓了撓頭。
“怎麽，有難處？”沈俞軒看她張著嘴又沈默，試探著問。
“也不是什麽難處，只是事情太多也太覆雜了，我一時也無法給你說的清楚，不如不說罷了！”說她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上次墜崖後回到了那個世界，後來又因為墜樓返回了這個世界，可是卻去錯了地方，去到了妖族……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別說她說不清楚，就算她得清楚，對方聽得懂她在說什麽，可是沈俞軒會信嗎！
沈俞軒看藍冰一臉糾結的樣子，也不催促，只是幫她把茶杯倒滿。
“你怎麽不在皇城待著，跑這兒來了？”藍冰決定轉移話題，那晚她在香凝院見到的人正是沈俞軒，當時她就起疑他堂堂七皇子怎麽會跑到那麽偏遠的地方。
“府裏的曲子聽得有些煩膩了，想著該是出來走走或許能收集到不一樣的好樂曲。我一路南下，遇上了送香料的商人，從他們那打聽到興布城最近出現不少好聽的曲子就特意趕過來了。”沈俞軒微笑著抿了一口茶水，“香凝院那晚的新曲發布會定是你的傑作吧？”
“我……我也是看過別人跳，拿來教了香凝院的姑娘們。”藍冰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她可打死不敢承認那些都是她的創作。
“以前你就說過類似的話，我這一年走過了不少地方，卻從沒遇見你聽到的那些曲子，莫不是我的運氣太差，總也遇不上？”沈俞軒自嘲地笑了笑。
“可，可能是時機沒到吧。”藍冰只能陪著尬笑。
兩人又喝了一杯茶，藍冰這才想起自己剛才多虧沈俞軒出手相救，否則被那三名大漢圍攻，她定是非死即傷。
“多謝剛才出手相助，日後定會還七皇子恩情。”藍冰輕聲握拳相謝。
“日後？”沈俞軒放下手裏的茶杯，“你不跟我一起回皇城嗎？”
“這個……”藍冰想了想，“我還有些事要做，還沒有辦法回去。”
“是嗎？”沈俞軒不置可否，“我還以為你是因為他在那裏，所以這幾年一直不肯回去。”他口中所指的“他”自然就是沈滄南了，藍冰搖搖頭，沒有回答。
“你不想知道他現在如何？他……”
“抱歉，我並不想知道。”藍冰打斷了沈俞軒的話，她低垂著頭，盯著茶杯裏淡褐色的茶水，久久不再說話。
“當年你寧願墜崖也不願嫁給他，你可知他在你失蹤後都經歷了什麽？”沈俞軒站起身，背著手走到了一張古琴前。
“前塵往事皆與我無關了。”藍冰輕輕嘆了口氣，“以前的藍冰已經在墜崖的時候就消失了。”
“可惜，可惜了！”沈俞軒頗為惆悵地搖了搖頭，他手指輕輕撥弄琴弦，動聽的曲調在他跳躍的指尖中響起。
他彈的是《梁祝》，那晚他們合作的曲子，也是她留給所有人的離別曲。
那晚她在眾人的註視下翩翩起舞，用盡所有的力氣跳出對沈滄南的愛戀與不舍。可是最終，她還是毅然跳下了山崖，選擇了決絕。
生不能在一起，死後化作蝴蝶纏纏綿綿。
那是別人的故事，終究不是她的。
一曲罷，餘音繞梁。藍冰走到桌子前，拿起毛筆輕輕寫下：
“無言到面前，與君分杯水
清中有濃意，流出心底醉
不論冤或緣，莫說蝴蝶夢
還你此生此世，今世前世
雙雙飛過萬世千生去”
她把寫好的詞交給沈俞軒：“這是這首曲子中我最喜歡的歌詞，當然，不是我所創，我還是從別人那裏聽來的。”
*文中歌詞來自吳奇隆演唱的電影《梁祝》主題曲，詞作者：黃霑。
231再見白狐
她笑了笑，繼續說：“就當做還你救我的恩情了，我知道你好樂曲，這贈禮雖然輕了點，但感覺你會喜歡的。”
她朝沈俞軒再次拜了拜，提出告辭。她走到門外，回頭望時發現沈俞軒癡迷的拿著歌詞反覆咀嚼，她忍不住一笑，說：“我雖與他無緣，卻也不像從前那般怨恨他。如果能夠再給我選擇的機會，我定不會選擇跳崖如此極端的方式，而且還是當著他的面……如果你見到他，也別說見過我了，就說我傳夢給你，讓你代替我跟他說一句抱歉。如此，便好。”說完，她快步走出了茶館。
“呼——”
藍冰站在茶館門口長長舒了一口氣，摸了摸自己的心，已經沒有絲毫痛覺了，她現在已經完全好了，應該完全放下了。
她慢慢朝香凝院的路上返回，為了避免再被人莫名追殺，她專挑人多熱鬧的大街上走。
“對了，我要不要報官說我被追殺了？”藍冰邊走邊琢磨，“萬一他們殺第一次沒成功，還要來殺我第二次怎麽辦？話說回來，怎麽會有人買兇殺我呢？我有得罪過誰嗎？”
這事情可嚴重了，藍冰不得不停下腳步好好思考。
她走到一處吃混沌的小攤坐下，要了一碗餛飩後開始仔細分析。
最大嫌疑人是香凝院的芝芝姑娘，因為是她的貼身丫頭小環叫她去祥雲樓的。
“可是，芝芝姑娘有必要這麽明目張膽的約我出去然後買兇殺我嗎？萬一被人看到，她不是第一個被抓去衙門？她完全可以趁我晚上睡著了偷襲我啊！”
藍冰輕輕搖搖頭，繼續想。
第二個可能性是香凝院的競爭對手清風苑，因為在她的幫助下香凝院壓倒性的搶奪了清風苑的市場，他們可能會因惱羞成怒買兇殺她。
“他們怎麽知道我會今天出門？難不成他們在香凝院還有臥底？”
想到這裏，藍冰忍不住抖了抖，決定以後晚上睡覺一定要把門窗關嚴實了。
這世界壞人實在太多了！
藍冰正想得入迷，忽聽有人大喊：“抓住它！別讓它跑了！”就見一群人在這條熱鬧的大街上狂跑，一路撞倒了不少商販小攤，惹得眾人埋怨怒罵。
他們有的手裏拿著網兜，有的拿著布袋，還有人背著弓箭，拿著長刀。他們爭先恐後，前追後撲，步步緊追著一個白色身影。
“那白色東西怎麽看上去很像小瑟？”藍冰眉頭緊皺，瞇著眼睛仔細看那忽左忽右躲避逃竄的白色身影。忽聽，她眼裏瞳孔放大，只見一個獵戶裝扮的男人射出的一支箭擦著白狐的頭頂飛過，差一點就要射中白狐的頭。
“蠢貨，誰讓你射箭的！”追逐的隊伍裏有人大罵，“這條上等的皮子若是被你射壞了，就賣不到好價錢了！”
“老大，這狐貍太狡猾了，咱們兄弟都追它幾天幾夜了！”射箭的男子不滿地說道。
“就是，要不咱們就不要顧及它那身皮子了，直接挖它的心得了！”另一個男人提議道。
“再追追看吧！”被他們叫老大的男人哼了哼，“若實在抓不了活的，只能舍了那身皮子，真是可惜了！”
“老大，有人花重金要白狐的心做藥引，咱們可是走了狗屎運才遇上這麽一只白狐。只要把它的心挖了，咱們還缺那皮子的錢麽！”
“就是就是，老大，再這麽追下去，不是那狐貍累死，咱們兄弟幾個都快累死了！我看咱們幹脆直接把它殺了，省得追丟了什麽都沒了！”
“是啊！是啊！”
“是啊！老大！我快跑不到了！”
……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語，聽得領頭的男子滿臉煩躁。他大手一揮，吼道：“殺殺殺！把它給我宰了！”
他的命令一下，其他男人便各個再也不客氣，掏出身上的武器朝白狐攻擊，這讓原本就已經非常疲倦的白狐跑起來更加吃力，甚至好幾次沒躲開箭支，令它雪白的身上染上了紅色的血。
“老大，前面沒路了，咱們要不要來個甕中捉鱉？”看到前面是個死巷，所有人都開始興奮起來，他們覺得這次這只狐貍插翅也難飛！
“讓所有兄弟把兵器都拿好，先讓布袋抓，實在抓不住再上兵器！”男人還是有些舍不得那白狐的皮毛。
準備妥當，一群男人把巷子圍得死死的，摩拳擦掌地朝著巷子最裏面的快步追去。他們本以為會看到一個垂死掙紮的狐貍，卻沒想巷子裏居然空空如也，狐貍去哪了？
“怎麽不見了！剛才還看到它跑進來的！”
“白狐呢，不會長翅膀飛了吧！”
“你們是不是眼花了，不會是跑岔路了吧！”
男人們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蠢貨！”領頭的老子眼看著唾手可得的銀子竟然不翼而飛了，氣得跳腳。
“趕緊給我找！不找到狐貍誰都沒想休息——”
隔著一堵墻之後的藍冰清楚得聽見男人的怒吼，她低頭看了看懷裏的白狐，長長舒了一口氣。
還好她先行一步從另一面爬上墻頭，把被圍困在墻角的錦瑟用一根長桿栓上布袋給兜了出來，逃過了追捕。
“小瑟，沒想到再見到你居然是我救你一命，你說，你該如何報答我？”藍冰笑嘻嘻地看著錦瑟。
錦瑟看了她一眼，很是不屑地撇過頭。
“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帶你回香凝院。”藍冰知道那群男人不會這麽輕易放棄，她得趕緊帶著錦瑟躲起來。
藍冰一路小跑地返回香凝院，也顧不上會不會再遇上追殺她的殺手了，她抱著錦瑟從後門溜回去。
剛踏進房間，身後就傳來宋媽媽推門而入的聲音。
“藍冰！藍冰！”宋媽媽大喊，見到藍冰，她趕緊拉著她左看看右瞧瞧。
“藍冰，你沒事吧？”宋媽媽臉上很是關切地問。
“我沒事，怎麽了，宋媽媽？”藍冰不解。
“剛剛官府來人帶走了小環，說是她勾結清風苑的人買兇要殺你！”宋媽媽後怕地拍了拍胸脯，“我一聽就趕緊過來瞧瞧你，看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232玩膩了自己跑回來
“你是說是小環要害我的？”藍冰想起之前自己的猜測，居然漏掉了小環有害她的動機：“她為什麽要害我？”
“還不是那清風苑在背後搞鬼！”宋媽媽生氣地哼了哼，“他們見不得咱們香凝院好，就花錢買通了小環，讓她故意把你騙出去，然後伺機害你！哎，不是你自己報的官府抓人的嗎，怎麽自個兒不知道是誰害了自個兒？”
“我是被人救了。”藍冰沒想到沈俞軒辦事效率那麽高，竟然在她還沒有回來之前就把犯人給抓到了：“應該是救了我的那位恩人把那些想要殺我的兇手送進官府的吧！”
“我就說你吉人自有天相！”宋媽媽總算放了心，她的視線無意掃到了床上的白狐，疑惑地問：“你這狐貍不是前些日子跑掉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他認路，在外面玩膩了自己跑回來了。”藍冰當著錦瑟的面故意打趣地說道。
白狐把頭擡了擡，然後翻了一個白眼，撇過頭不願理她。
“宋媽媽，若是沒什麽事的話，我想想休息了，今天我可遇到了不少事，有些累了。”藍冰見宋媽媽的眼睛還盯著白狐，提醒道。
“是是是，你肯定累了，你先休息，我讓廚房給你做點好吃的送上來，等吃飽了再睡。”宋媽媽甩了甩手絹，扭著腰走了出去。
藍冰輕輕關上門，轉身走到一個櫃子前取出治療創傷的藥膏。她走到床邊，看了一眼還在生氣的白狐，也不理它，徑直走過去掰過他的右後肢就要塗藥。
“別動！”藍冰出聲制止錦瑟想要收回的腿，“不想落得殘廢就乖乖別動！”
錦瑟掙了掙，沒能掙脫出她的手掌心，撇過頭，不去看她。
“你好歹也是妖族的王，怎麽搞得自己一身傷。”藍冰看他身上有好幾處被血染紅的皮毛，有一個傷口還挺嚴重的。
錦瑟不回應，像是根本不屑跟她交流一般。
“好歹我也救了你，你就是拿這樣的態度對待救命恩人的嗎？虧你還是王呢，連最基本的禮貌都不懂！”藍冰故意拿話刺激他。
果然，錦瑟聽後轉過臉，齜著牙像是不滿藍冰拿話激他。
“都被人追成這樣了，還有力氣跟我生氣。”藍冰替他擦完藥，看他還是滿眼憤怒地盯著自己，她撇了撇嘴，突然伸手一扯床上的被子蒙在了錦瑟的身上。
“好好休息吧，我的妖王大人，等養好傷再使你那些小性子！”她嘖了嘖嘴，也不管錦瑟是否聽見，低聲喃喃自語：“果然還是個沒有長大的小孩子！”
錦瑟咬牙切齒內心被嗆得吐血，如果狐貍能看出臉部表情，那他現在的臉色一定非常難看，難看至極！
藍冰以被兇手追殺受到巨大驚嚇為由，找宋媽媽告了三天假。
久別回人界，藍冰自然要好好回味一番。她把整個興布城好吃的店鋪都逛了一遍，跟之前沒錢只能幹看著狀況不同，藍冰拿著自己辛苦當老師賺的錢好好幸福了一把，看到什麽好吃的，買！吃！
因為錦瑟有被人追鋪的前例，自然不能帶他一起出來逛街。不過，藍冰自覺很講義氣，看到好吃的會多帶給錦瑟一份。雖然，不是每次他都會賞臉吃掉，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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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凝院的姑娘被她的白狐咬死，她脫得了幹系嘛！
“你以後做事能不能多想想，不要這樣任性妄為，這裏不是妖族！”藍冰心裏窩火，直到現在他還一副威脅她的表情，他一點環境意識都沒有嗎！
“你若是再……”藍冰的話還沒有說完，錦瑟忽然用力一躍，掙脫出藍冰的束縛，徑直朝著打開的窗戶落下。
“小瑟！”藍冰急呼，只見白影一閃，她追到窗戶邊時早已經沒有白狐的身影。
“這家夥！”藍冰捏了捏拳頭，隨即用力捶在窗臺上，大聲吼道：“走了也好，我才懶得管你，咱們以後誰也別遇見誰！”
回應她的除了樓下依舊熱鬧非凡的人群街道外，只有一陣微風。
藍冰氣急，伸手拉上窗，轉身，見芝芝姑娘仍舊閉著眼躺在地上，也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昏迷過去的。
藍冰盡管心情不好，也不得不管管地上躺著的大活人。她吃力地把芝芝姑娘拖上床，疲憊得坐在椅子上給自己倒了一大杯茶水。
“哼，他走了也好，我總算完全自由了，以後誰也管不了我，實在太好了！”
奇怪，明明值得高興，她為什麽心情如此沈重呢？
由於芝芝姑娘受驚惹了風寒，連續幾天閉門謝客在廂房裏休養。藍冰本是她主動收進來的丫頭，但因白狐的發飆失控而受到巨大驚嚇，且白狐已經跑掉了，她對藍冰的態度大逆轉，隱約有要藍冰自行離開的意思。
藍冰知道這香凝院是待不下去，只能想法子另謀他處。宋媽媽知道她要走的消息，死活不願意放她離開，最終花錢聘請她作為香凝院的舞樂教導，專門教授姑娘們舞蹈和曲子。這對於藍冰來說實在走運，總比現在要她另找工作要強上許多。
針對競爭對手清風苑新招的舞伎，藍冰經過一晚上搜刮腦子裏的歌單後，發現有一首曲子特別適合對抗這種新鮮曲風。
藍冰讓宋媽媽籌劃一臺驚艷晚會，整體流程類似於現代世界的新歌發布會。一開始宋媽媽還萬分不理解為什麽要花銀子請人到處宣傳香凝院有新曲的事情，按照她的設想，只要跳出來讓客人們看了就行了。
藍冰搖搖頭，以打包票的口吻跟宋媽媽詳細談了一碟瓜子的時間後，宋媽媽才半信半疑地拿出銀兩按照她說的那樣籌備。當然，想從她那裏拿錢也不是白拿的，如果沒有達到藍冰描述的預期效果，藍冰就得再給她的香凝院編排五支曲子。
“見過貪心的，可沒見過這麽貪心的！”藍冰搖搖頭，覺得這地方不適合久待，等她賺夠去皇城的路費後就趕緊離開。
發布會在藍冰的籌備下以一種全新的方式展現——她先是讓人傳播出去說香凝院要穩固興布第一青樓的消息，讓這個話題三日之內成為全城熱議話題。
而後又宣布發布會的請帖數量有限，只有三十份，發布會當晚只能憑請帖進入香凝院，沒有請帖的，即使再有錢，也只能拒之門外！
這一舉動令整個興布城嘩然，自古做生意都是巴不得上門的客人越多越好，哪有送銀子上門不收的道理？因為這事，宋媽媽冷著臉跟藍冰起過抗議，可是藍冰堅持限制名額，宋媽媽也只能強忍著發飆，等著事後再跟她算賬。
最後一項就是走漏風聲，通俗點說就是炒作。藍冰先是故意讓香凝院的姑娘們有意無意地跟前來消費的客人們提到發布會將有哪些看點，記住，千萬不能清楚明白的自誇，要越說得模糊越好，要提起客人的好奇心和期待感。
除此之外，加點八卦消息，比如誰無意中看到了姑娘們的練習舞蹈，驚為絕世表演，從此茶不思飯不想，想盡辦法也要弄到一張入場請帖。又比如，誰家公子為了拿到請帖，不惜砸萬金，惹得家中老父氣得差點中風，幸虧這位公子掏出另外準備的一張請帖送老父，並邀老父一同前往，此父轉怒為喜，直誇自家兒子能幹……總之，怎麽八卦怎麽來！
藍冰這一連串舉動成功把興布城男女老少的目光聚集在香凝院的新曲發布會，在眾人期待中，發布會終於來了！
228色是空空是色
在藍冰再三強調下，香凝院的大廳被裝扮成濃郁的異域風情。
紅紗漫天，燭光重重，在紅黃黑的交織下，一切顯得那麽神秘，引人忍不住提起好奇心。
“叮叮咚”
“叮叮咚”
“叮叮咚”
鈴鐺的聲音陣陣響起，一群腳踝綁著小巧鈴鐺的姑娘從頭到尾蒙著紅色紗巾緩緩上前。
她們在各自的位置站定，一聲女子輕笑，一陣急促的鼓點敲響。
“咚咚咚”
“咚咚咚”
隨著有節奏的鼓點，姑娘們開始扭動性感的臀部，妖嬈，嫵媚。
站在最中間的女子率先扯掉身上的紗巾，只見她上半身穿著露出小巧肚臍的半截裹胸，身下是長長落地的金色輕紗。
在眾人驚艷的註視下，女子紅唇微啟，開口吟唱：
“別嘆息 色是空 空是色
色變空啊空變色
末世摩登伽
此刻不變色
……”
女子邊扭腰舞蹈，邊嫵媚地唱著。她一動，其他的姑娘也跟著跳起來。
她們扭腰，甩臀，抖胸，極盡性感妖嬈，看得眾人忘記了呼吸，各個都瞪大了眼睛看著。
“是美色 出色 生色
問誰可以不愛惜
唱出惜色的歌
摩登伽正是我
……”
從未聽過的駭世曲風，從未見過的酥軟腰肢，此情此景不僅讓現場的男人腎上腺加速，喉頭滾動得厲害，就連在場的女人都覺得身體燥熱起來。
站在大廳角落裏的宋媽媽驚呆了，就連藍冰站在她的身邊喊了她好幾聲，她都沒有反應。
藍冰伸手在宋媽媽的眼睛前晃動了幾下，宋媽媽這才長吸一口氣，緩過神來。
“宋媽媽，你覺得怎麽樣？”藍冰好笑地看著宋媽媽仿佛茶壺裏煮餃子，滿肚子的話全堆在嘴邊不知該先說哪一句的為難表情。
“好，好！”好半會兒後，宋媽媽才掙紮著連說幾個好。
“宋媽媽，可否有達到你老人家想要的效果？”藍冰再次揮了揮手在宋媽媽的眼前晃動，妨礙她繼續看表演。
“有，有！”宋媽媽目不暇接地看著自家姑娘的表演，哪顧得上跟藍冰談什麽。
“等會兒客人們的打賞也該足夠你之前墊付的裝飾費和請人工宣傳的費用，宋媽媽，看來你又要大賺一筆哦！”藍冰不依不饒，就要趁現在好好跟宋媽媽討價還價。
“哎喲，我的小祖宗，有什麽事不能稍後再說嘛，你沒見我正看得起勁嘛！”宋媽媽強忍著被打擾興致的不良情緒，有些埋怨有些請求地甩了甩手絹。意識到藍冰討厭她手絹上的香味，又連忙收回來。
“宋媽媽別急啊，明日，後日，你讓姑娘們再跳幾場不就看夠了嗎！”藍冰趁熱打鐵，“宋媽媽若是覺得這次的發布會不錯，是不是該給我漲漲工錢，我可是為了這次發布會驚艷登場，費了不少心思呢！”
“哎喲，瞧你說的！”談到錢，宋媽媽終於把視線從姑娘們身上轉過來，“你我之前還談什麽銀子啊，多傷感情啊！”
“別，宋媽媽，咱們還是多談點銀子好，感情這事等談完了銀子再談也不遲。”藍冰才不被宋媽媽給糊弄過去。
“你這舞排的確實不錯，只是只接待三十名貴客，實在少了些！你可不知，我為了維持你定下限制人數的規矩，可是得罪了不少達官貴人，還倒貼了不少銀子出去！”宋媽媽開始精明地打起小算盤。
“宋媽媽，這裏雖只有三十位貴客，可各個都是興布城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出手定然不會太小氣，一個頂幾個普通客人的打賞絕對綽綽有餘。而且，我也跟你說過，限制人數叫做‘饑餓營銷’，越是難以得到，客人們才會越珍貴！”藍冰指了指坐在大廳裏觀看表演的客人，看他們一臉沈醉，心想著發布會後的輿論引導怕是不用她再請人宣傳了，他們自己就會幫香凝院做最好的宣傳。
宋媽媽還在思考著這麽打發走藍冰，就見臺上一曲完畢，客人們紛紛激動地叫好，甚至有太過興奮的客人直接喊出打賞的銀兩，使得不甘落後的客人跟風似的喊出賞銀，數目一個比一個多，喜得宋媽媽直捂著自己的心臟，她實在太太太喜歡這種被錢砸的感覺了。
“宋媽媽……”藍冰的聲音小聲響起。
宋媽媽雙手捧心，腦補賞銀的數字嘩啦啦的上漲。
“宋媽媽……”藍冰再次輕喊出聲。
宋媽媽微微皺了皺眉頭，在心裏開始算計。
“宋……”這次藍冰還沒有喊出聲，宋媽媽已經搶先開口：“你放心，賞錢不會少你的，我會給你加工錢的，放心，放心！”
“不是這個，宋媽媽，我想問問你，上面那間廂房是哪位客人？”藍冰用手指指了指正對著大廳中央的一間廂房，那裏是整個香凝院最好的包間。
“那個啊……”宋媽媽順著藍冰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想了想：“我只跟他們手下的人打過交道，至於他們主子長啥樣從哪來，我可不知道！不過，聽他們帶的那些護衛的口音，倒像是從皇城來的。”
“皇城？”藍冰怔怔地望著那間廂房，她剛剛似乎看到了一位熟人。
香凝院火了！
在香凝院舉辦為新曲發布會的第二天，香凝院的名字響徹了整個興布城，甚至有不斷外擴的情況。
不少人打聽到發布會現場發布了一首讓人血脈噴張的驚艷舞曲，看過的人還想再多看幾遍，沒有看過的人好奇得不要不要的。一時間，香凝院的請帖被炒作到幾千銀兩，賺得宋媽媽連續好幾天嘴巴都沒有合攏過。藍冰也因此水漲船高，獲得了一件獨立房間作為獎賞。
“哎喲，我的小藍冰！”
大老遠的就聽見宋媽媽熱情的呼喚聲，躲在被窩裏小憩的藍冰全身一抖，心想麻煩又來了！
宋媽媽推門而進，看藍冰還躺在床上，連忙走過來：“哎喲，我的小藍冰，你怎麽還躺在床上啊，姑娘們都等著你排舞呢！”
*文中歌曲來自辛曉琪演唱的《莫呼洛迦》。
229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不是說好今日休息嗎，怎麽又要排舞了？”自從那首《莫呼洛迦》大火後，馬上就有其他青樓爭先恐後的模仿，想要偷偷分得一點好處。
宋媽媽知道這事後一連大罵了對方好幾日，還拉了一幫姑娘跑去一些小青樓門口叉腰罵街，罵完以後又開始拼命催促藍冰再弄幾首比之前更好的舞曲，讓那些跟風青樓永遠只能跟在香凝院後面吃她剩下的。
宋媽媽把所有的“雄心壯志”全都壓在了藍冰頭上，原本她還以為自己做完新曲發布會後能好好休息幾日，沒想到她還沒實施計劃，宋媽媽就開始起早貪黑地督促她趕緊給姑娘們排舞。
“我說宋媽媽，香凝院是青樓，主打姑娘們的溫柔鄉，偶爾異域風情一下就行了，不能忘了主營業務不是？”藍冰打著哈欠嘟囔。
“你知道什麽！”宋媽媽白了她一眼，“現在外面多少青樓的眼睛都盯著咱們香凝院，多少客人都想著咱們香凝院，越是在這種時候，越不能讓他們小看，不然，咱香凝院興布城第一的臉面哪裏擺，你說是不是！”
“可是讓我一直教姑娘們跳性感的舞蹈也不好吧，之前姑娘們擅長的琴棋書畫也挺好的，客人們也很喜歡，不一定非得讓姑娘們都去學舞。”藍冰被宋媽媽從床上催促著起來，懶洋洋地披上衣服。
“是不是誰跟你說什麽了？”宋媽媽的眼睛斜瞥了外面一眼，“我說你這幾天怎麽老是敷衍我呢，是不是哪個多嘴的丫頭跟你說了什麽？”宋媽媽走近一些：“是芝芝那丫頭刁難你了？”
“芝芝姑娘？”藍冰不解，“沒有啊，她沒有跟我說什麽。”
“真的沒有？”宋媽媽一臉的不信，她輕嘆一口氣：“芝芝那丫頭吧其實心眼也不懷，就是心尖太小了，容不得別人比她威風。你這幾日在香凝院做的事情可能讓那丫頭心裏不舒服，覺得你搶了她的風頭，所以她以後跟你說什麽，你都別當真，這香凝院總歸是我宋媽媽說了算！”
宋媽媽輕輕拍了拍藍冰的肩膀，像是安慰，更像是鼓勵：“小藍冰啊，你好好幹，只要你聽宋媽媽的話，宋媽媽保證讓你吃香的喝辣的，一輩子不愁吃穿！”
不知為何，藍冰被她這話激得全身一抖，差點脫口而出：我是賣藝不賣身的！
“宋媽媽，我，我現在就去排舞，姑娘們都等急了吧，我先過去了！”不等宋媽媽再說什麽，她逃似的沖出了屋子。
乖乖，剛剛那話簡直就是把她當成這裏的姑娘了，什麽吃香的喝辣的，這宋媽媽到時候不會真要逼良為娼吧！
看來這香凝院實在不能再待了，她得趕緊離開！
藍冰重重嘆了一口氣，好不容易尋找到的溫暖窩又要沒了。
“我瞧我就是個奔波勞碌的命啊！”藍冰暗暗哀鳴，心思頗為沈重地前往排練的地方。剛走過拐角，芝芝姑娘身邊的小環攔住了她的去路。
“怎麽了，小環？”藍冰疑惑。
“芝芝姑娘讓你去祥雲樓找她。”小環面無表情地說道。
“祥雲樓？幹嘛跑去外面，去房間關上門說不就好了？”藍冰看了看小環，“我現在要去給姑娘們排練，麻煩你告訴芝芝姑娘晚點我去她房裏找她。”說著，藍冰就要繞開小環。
“藍冰，你可別忘了當初是芝芝姑娘攔住宋媽媽不讓那些護衛打你！”小環左腿一邁再次擋住了藍冰，“現在芝芝姑娘不過是邀你出去見面，你就這般推三阻四，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忘恩負義的人！”
激將法？
藍冰看著小環因憤怒而漲紅的臉，想了想，點頭：“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去見見芝芝姑娘也無妨，還得麻煩你去跟姑娘們說一聲，說我有事今日就不排練了。”
小環站著沒動，兩只眼睛瞪得大大的。藍冰猜想她是不放心自己，只能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
香凝院提供24小時服務，所以白天的香凝院也有不少客人。藍冰自然不方便從大門出去，只能轉向後門。
“不知道我這算不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藍冰推開後門鉆了出去。
她知道芝芝姑娘突然把她引出去可能是有什麽事，而且極有可能是麻煩事！她之所以答應去見面，一是要還她當日出口相助之情，二是她真的不想去排練舞了，能讓她出去轉轉，比悶在香凝院聽宋媽媽的嘮叨好多了！
藍冰嘴裏哼著小調，腳步輕快，腦子裏腦補著芝芝姑娘見到她後會跟她聊什麽。
故意刁難她一下，當面潑酒？當街罵她忘恩負義？還是拿人情要挾她離開香凝院？
正當藍冰覺著第三種最有可能的時候，她的面前出現了兩名身材壯碩的大漢。她感覺不妙，下意識要往回跑，沒想到身後已經跟上了另外一名大漢。
不會吧，誰這麽大手筆竟請來三個長相兇狠的男人對付她一個弱女子。
“你們想做什麽？”藍冰警惕地瞪著大漢，心裏不斷琢磨逃生之計。
“你就是藍冰吧？有人說你太礙眼了，讓我們兄弟三個送你出城。”一名大漢搭腔道。
“要我走直接說就行了，不用麻煩各位壯士！”藍冰拱了拱手，嘴上客氣地說。
“不麻煩！”大漢兇惡的臉上勾起一抹笑，他從腰上摸出一把斧頭：“有人願意出錢，我們不覺得有多麻煩！”
斧頭都拿出來了，哪是單純的趕人離開，分明是要碎屍啊！
藍冰頭皮發麻，心跳加速。她集中精力，回想曾在秋風苑學過的打鬥本事。
“咻——”還在想時，斧頭的銀光擦著風揮向藍冰，藍冰下意識斜著身體一躲，堪堪避開斧頭的攻擊。
“哈——”另一個大漢大吼一聲，赤手空拳就要揍向藍冰的肚子，藍冰快速躲避，拳頭重重砸在了墻壁上，凹處一個小坑。
“我說英雄好漢，你們都是江湖人物，犯得著跟我一個女人動手嗎，說出去不怕丟了各位的顏面？”藍冰躲得冷汗淋漓，那一斧頭一拳頭若是招呼在她的身上還不直接見血了。
230老鄉見老鄉
“沒錢再有顏面又有何用？”握著斧頭的大漢已經很不滿自己剛才那一斧頭沒有劈中藍冰，心煩氣躁地招呼其他兄弟：“趕緊把她給做了，我那美人還等著我回去呢！”說著，又是一斧頭劈過來。
藍冰被逼的連連後退，偏偏她的背後也不是安全的地方，另一個守在她背後的大漢手裏握著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這下可托大了，今日怕是要交代在這了！早知道還不如聽宋媽媽的話，乖乖在香凝院教姑娘們跳舞……
所有的想法都在轉瞬之間，起初藍冰憑借自己靈活的動作躲過好幾次致命的攻擊，可是隨著大漢對自己每一次掄空的憤怒，他們的攻擊更加猛烈，眼看藍冰就要被擊中。
“住手！”
一個清冽的聲音在巷口響起，緊接著一陣腳步聲，幾十名手持長矛的護衛快速圍住了三名大漢。
“得救了！”藍冰總算松了口氣，她擡眼看向出聲救她的人，突然，她身體一怔。
想不到居然會是他！
藍冰安靜地坐在一處環境優雅的茶館廂房，看著坐在對面的男子動作嫻熟而不失美感地擺弄桌上的茶器，藍冰覺得這個男人的手指會跳舞。
“好久不見，藍冰！”男子泡好一壺茶，倒入藍冰面前的茶杯。他倒茶的動作很輕盈，茶水碰撞在茶杯裏的聲響猶如一首動聽的曲調，涓涓細流，煞是好聽。
難怪這個男人如此喜愛音樂，他簡直就是一個行走的樂曲。
“好久不見，七皇子！”藍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香四溢。
沒錯，此人正是軒轅國七皇子沈俞軒，因他好樂曲，藍冰曾借好歌好曲與他打過幾次交道，甚至還合作過一首曲子。沒想到竟然在離皇城如此遠的興布城再次相見了，真有種“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激動。
是的，藍冰很激動，她笑盈盈地看著沈俞軒，一直在笑。
“你怎如此看我，難道我臉上有臟東西不成？”沈俞軒摸了摸自己的臉。
“沒有臟東西，我只是太久沒見到熟人，太高興了而已。”藍冰解釋道。
“既然有這種想法，為何沒有回皇城？”沈俞軒語氣緩慢，“你可知自從你墜崖失蹤後，很多人都以為你死了。若不是今日看到你被人為難，恐怖你就算走在街上，我也會當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我……”藍冰不知如何解釋自己過去的遭遇，只能無奈地撓了撓頭。
“怎麽，有難處？”沈俞軒看她張著嘴又沈默，試探著問。
“也不是什麽難處，只是事情太多也太覆雜了，我一時也無法給你說的清楚，不如不說罷了！”說她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上次墜崖後回到了那個世界，後來又因為墜樓返回了這個世界，可是卻去錯了地方，去到了妖族……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別說她說不清楚，就算她得清楚，對方聽得懂她在說什麽，可是沈俞軒會信嗎！
沈俞軒看藍冰一臉糾結的樣子，也不催促，只是幫她把茶杯倒滿。
“你怎麽不在皇城待著，跑這兒來了？”藍冰決定轉移話題，那晚她在香凝院見到的人正是沈俞軒，當時她就起疑他堂堂七皇子怎麽會跑到那麽偏遠的地方。
“府裏的曲子聽得有些煩膩了，想著該是出來走走或許能收集到不一樣的好樂曲。我一路南下，遇上了送香料的商人，從他們那打聽到興布城最近出現不少好聽的曲子就特意趕過來了。”沈俞軒微笑著抿了一口茶水，“香凝院那晚的新曲發布會定是你的傑作吧？”
“我……我也是看過別人跳，拿來教了香凝院的姑娘們。”藍冰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她可打死不敢承認那些都是她的創作。
“以前你就說過類似的話，我這一年走過了不少地方，卻從沒遇見你聽到的那些曲子，莫不是我的運氣太差，總也遇不上？”沈俞軒自嘲地笑了笑。
“可，可能是時機沒到吧。”藍冰只能陪著尬笑。
兩人又喝了一杯茶，藍冰這才想起自己剛才多虧沈俞軒出手相救，否則被那三名大漢圍攻，她定是非死即傷。
“多謝剛才出手相助，日後定會還七皇子恩情。”藍冰輕聲握拳相謝。
“日後？”沈俞軒放下手裏的茶杯，“你不跟我一起回皇城嗎？”
“這個……”藍冰想了想，“我還有些事要做，還沒有辦法回去。”
“是嗎？”沈俞軒不置可否，“我還以為你是因為他在那裏，所以這幾年一直不肯回去。”他口中所指的“他”自然就是沈滄南了，藍冰搖搖頭，沒有回答。
“你不想知道他現在如何？他……”
“抱歉，我並不想知道。”藍冰打斷了沈俞軒的話，她低垂著頭，盯著茶杯裏淡褐色的茶水，久久不再說話。
“當年你寧願墜崖也不願嫁給他，你可知他在你失蹤後都經歷了什麽？”沈俞軒站起身，背著手走到了一張古琴前。
“前塵往事皆與我無關了。”藍冰輕輕嘆了口氣，“以前的藍冰已經在墜崖的時候就消失了。”
“可惜，可惜了！”沈俞軒頗為惆悵地搖了搖頭，他手指輕輕撥弄琴弦，動聽的曲調在他跳躍的指尖中響起。
他彈的是《梁祝》，那晚他們合作的曲子，也是她留給所有人的離別曲。
那晚她在眾人的註視下翩翩起舞，用盡所有的力氣跳出對沈滄南的愛戀與不舍。可是最終，她還是毅然跳下了山崖，選擇了決絕。
生不能在一起，死後化作蝴蝶纏纏綿綿。
那是別人的故事，終究不是她的。
一曲罷，餘音繞梁。藍冰走到桌子前，拿起毛筆輕輕寫下：
“無言到面前，與君分杯水
清中有濃意，流出心底醉
不論冤或緣，莫說蝴蝶夢
還你此生此世，今世前世
雙雙飛過萬世千生去”
她把寫好的詞交給沈俞軒：“這是這首曲子中我最喜歡的歌詞，當然，不是我所創，我還是從別人那裏聽來的。”
*文中歌詞來自吳奇隆演唱的電影《梁祝》主題曲，詞作者：黃霑。
231再見白狐
她笑了笑，繼續說：“就當做還你救我的恩情了，我知道你好樂曲，這贈禮雖然輕了點，但感覺你會喜歡的。”
她朝沈俞軒再次拜了拜，提出告辭。她走到門外，回頭望時發現沈俞軒癡迷的拿著歌詞反覆咀嚼，她忍不住一笑，說：“我雖與他無緣，卻也不像從前那般怨恨他。如果能夠再給我選擇的機會，我定不會選擇跳崖如此極端的方式，而且還是當著他的面……如果你見到他，也別說見過我了，就說我傳夢給你，讓你代替我跟他說一句抱歉。如此，便好。”說完，她快步走出了茶館。
“呼——”
藍冰站在茶館門口長長舒了一口氣，摸了摸自己的心，已經沒有絲毫痛覺了，她現在已經完全好了，應該完全放下了。
她慢慢朝香凝院的路上返回，為了避免再被人莫名追殺，她專挑人多熱鬧的大街上走。
“對了，我要不要報官說我被追殺了？”藍冰邊走邊琢磨，“萬一他們殺第一次沒成功，還要來殺我第二次怎麽辦？話說回來，怎麽會有人買兇殺我呢？我有得罪過誰嗎？”
這事情可嚴重了，藍冰不得不停下腳步好好思考。
她走到一處吃混沌的小攤坐下，要了一碗餛飩後開始仔細分析。
最大嫌疑人是香凝院的芝芝姑娘，因為是她的貼身丫頭小環叫她去祥雲樓的。
“可是，芝芝姑娘有必要這麽明目張膽的約我出去然後買兇殺我嗎？萬一被人看到，她不是第一個被抓去衙門？她完全可以趁我晚上睡著了偷襲我啊！”
藍冰輕輕搖搖頭，繼續想。
第二個可能性是香凝院的競爭對手清風苑，因為在她的幫助下香凝院壓倒性的搶奪了清風苑的市場，他們可能會因惱羞成怒買兇殺她。
“他們怎麽知道我會今天出門？難不成他們在香凝院還有臥底？”
想到這裏，藍冰忍不住抖了抖，決定以後晚上睡覺一定要把門窗關嚴實了。
這世界壞人實在太多了！
藍冰正想得入迷，忽聽有人大喊：“抓住它！別讓它跑了！”就見一群人在這條熱鬧的大街上狂跑，一路撞倒了不少商販小攤，惹得眾人埋怨怒罵。
他們有的手裏拿著網兜，有的拿著布袋，還有人背著弓箭，拿著長刀。他們爭先恐後，前追後撲，步步緊追著一個白色身影。
“那白色東西怎麽看上去很像小瑟？”藍冰眉頭緊皺，瞇著眼睛仔細看那忽左忽右躲避逃竄的白色身影。忽聽，她眼裏瞳孔放大，只見一個獵戶裝扮的男人射出的一支箭擦著白狐的頭頂飛過，差一點就要射中白狐的頭。
“蠢貨，誰讓你射箭的！”追逐的隊伍裏有人大罵，“這條上等的皮子若是被你射壞了，就賣不到好價錢了！”
“老大，這狐貍太狡猾了，咱們兄弟都追它幾天幾夜了！”射箭的男子不滿地說道。
“就是，要不咱們就不要顧及它那身皮子了，直接挖它的心得了！”另一個男人提議道。
“再追追看吧！”被他們叫老大的男人哼了哼，“若實在抓不了活的，只能舍了那身皮子，真是可惜了！”
“老大，有人花重金要白狐的心做藥引，咱們可是走了狗屎運才遇上這麽一只白狐。只要把它的心挖了，咱們還缺那皮子的錢麽！”
“就是就是，老大，再這麽追下去，不是那狐貍累死，咱們兄弟幾個都快累死了！我看咱們幹脆直接把它殺了，省得追丟了什麽都沒了！”
“是啊！是啊！”
“是啊！老大！我快跑不到了！”
……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語，聽得領頭的男子滿臉煩躁。他大手一揮，吼道：“殺殺殺！把它給我宰了！”
他的命令一下，其他男人便各個再也不客氣，掏出身上的武器朝白狐攻擊，這讓原本就已經非常疲倦的白狐跑起來更加吃力，甚至好幾次沒躲開箭支，令它雪白的身上染上了紅色的血。
“老大，前面沒路了，咱們要不要來個甕中捉鱉？”看到前面是個死巷，所有人都開始興奮起來，他們覺得這次這只狐貍插翅也難飛！
“讓所有兄弟把兵器都拿好，先讓布袋抓，實在抓不住再上兵器！”男人還是有些舍不得那白狐的皮毛。
準備妥當，一群男人把巷子圍得死死的，摩拳擦掌地朝著巷子最裏面的快步追去。他們本以為會看到一個垂死掙紮的狐貍，卻沒想巷子裏居然空空如也，狐貍去哪了？
“怎麽不見了！剛才還看到它跑進來的！”
“白狐呢，不會長翅膀飛了吧！”
“你們是不是眼花了，不會是跑岔路了吧！”
男人們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蠢貨！”領頭的老子眼看著唾手可得的銀子竟然不翼而飛了，氣得跳腳。
“趕緊給我找！不找到狐貍誰都沒想休息——”
隔著一堵墻之後的藍冰清楚得聽見男人的怒吼，她低頭看了看懷裏的白狐，長長舒了一口氣。
還好她先行一步從另一面爬上墻頭，把被圍困在墻角的錦瑟用一根長桿栓上布袋給兜了出來，逃過了追捕。
“小瑟，沒想到再見到你居然是我救你一命，你說，你該如何報答我？”藍冰笑嘻嘻地看著錦瑟。
錦瑟看了她一眼，很是不屑地撇過頭。
“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帶你回香凝院。”藍冰知道那群男人不會這麽輕易放棄，她得趕緊帶著錦瑟躲起來。
藍冰一路小跑地返回香凝院，也顧不上會不會再遇上追殺她的殺手了，她抱著錦瑟從後門溜回去。
剛踏進房間，身後就傳來宋媽媽推門而入的聲音。
“藍冰！藍冰！”宋媽媽大喊，見到藍冰，她趕緊拉著她左看看右瞧瞧。
“藍冰，你沒事吧？”宋媽媽臉上很是關切地問。
“我沒事，怎麽了，宋媽媽？”藍冰不解。
“剛剛官府來人帶走了小環，說是她勾結清風苑的人買兇要殺你！”宋媽媽後怕地拍了拍胸脯，“我一聽就趕緊過來瞧瞧你，看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232玩膩了自己跑回來
“你是說是小環要害我的？”藍冰想起之前自己的猜測，居然漏掉了小環有害她的動機：“她為什麽要害我？”
“還不是那清風苑在背後搞鬼！”宋媽媽生氣地哼了哼，“他們見不得咱們香凝院好，就花錢買通了小環，讓她故意把你騙出去，然後伺機害你！哎，不是你自己報的官府抓人的嗎，怎麽自個兒不知道是誰害了自個兒？”
“我是被人救了。”藍冰沒想到沈俞軒辦事效率那麽高，竟然在她還沒有回來之前就把犯人給抓到了：“應該是救了我的那位恩人把那些想要殺我的兇手送進官府的吧！”
“我就說你吉人自有天相！”宋媽媽總算放了心，她的視線無意掃到了床上的白狐，疑惑地問：“你這狐貍不是前些日子跑掉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他認路，在外面玩膩了自己跑回來了。”藍冰當著錦瑟的面故意打趣地說道。
白狐把頭擡了擡，然後翻了一個白眼，撇過頭不願理她。
“宋媽媽，若是沒什麽事的話，我想想休息了，今天我可遇到了不少事，有些累了。”藍冰見宋媽媽的眼睛還盯著白狐，提醒道。
“是是是，你肯定累了，你先休息，我讓廚房給你做點好吃的送上來，等吃飽了再睡。”宋媽媽甩了甩手絹，扭著腰走了出去。
藍冰輕輕關上門，轉身走到一個櫃子前取出治療創傷的藥膏。她走到床邊，看了一眼還在生氣的白狐，也不理它，徑直走過去掰過他的右後肢就要塗藥。
“別動！”藍冰出聲制止錦瑟想要收回的腿，“不想落得殘廢就乖乖別動！”
錦瑟掙了掙，沒能掙脫出她的手掌心，撇過頭，不去看她。
“你好歹也是妖族的王，怎麽搞得自己一身傷。”藍冰看他身上有好幾處被血染紅的皮毛，有一個傷口還挺嚴重的。
錦瑟不回應，像是根本不屑跟她交流一般。
“好歹我也救了你，你就是拿這樣的態度對待救命恩人的嗎？虧你還是王呢，連最基本的禮貌都不懂！”藍冰故意拿話刺激他。
果然，錦瑟聽後轉過臉，齜著牙像是不滿藍冰拿話激他。
“都被人追成這樣了，還有力氣跟我生氣。”藍冰替他擦完藥，看他還是滿眼憤怒地盯著自己，她撇了撇嘴，突然伸手一扯床上的被子蒙在了錦瑟的身上。
“好好休息吧，我的妖王大人，等養好傷再使你那些小性子！”她嘖了嘖嘴，也不管錦瑟是否聽見，低聲喃喃自語：“果然還是個沒有長大的小孩子！”
錦瑟咬牙切齒內心被嗆得吐血，如果狐貍能看出臉部表情，那他現在的臉色一定非常難看，難看至極！
藍冰以被兇手追殺受到巨大驚嚇為由，找宋媽媽告了三天假。
久別回人界，藍冰自然要好好回味一番。她把整個興布城好吃的店鋪都逛了一遍，跟之前沒錢只能幹看著狀況不同，藍冰拿著自己辛苦當老師賺的錢好好幸福了一把，看到什麽好吃的，買！吃！
因為錦瑟有被人追鋪的前例，自然不能帶他一起出來逛街。不過，藍冰自覺很講義氣，看到好吃的會多帶給錦瑟一份。雖然，不是每次他都會賞臉吃掉，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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