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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戾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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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戾初現

歷史上的張湯是怎麽被陷害從而自殺的呢?其實主要還是因為他平時不知道收斂,人緣太差得罪了很多人導致的。

正巧那時候有盜墓人盜了漢文帝的陵墓,丞相莊青翟作為三公之首是需要負責的,所以想和禦史大夫張湯一起去天子面前謝罪。

而張湯卻覺得,只有丞相曾經去了各國陵園拜祭,這件事情只應該由丞相負責,於是他就沒有答應。

之後漢武帝安排了禦史去調查這件事情,丞相深感恐懼,而曾經和張湯有過節的三個丞相長史就打算借此報覆張湯,以罪名陷害他。

《漢書》記載張湯被漢武帝問責後,對曰:“湯無尺寸之功,起刀筆吏,陛下幸致位三公,無以塞責。然謀陷湯者,三長史也。”之後他就自殺了。

張湯死後,全家的積蓄不過五百金,還都是漢武帝的賞賜。他母親說:“湯為天子大臣,被惡言而死,何厚葬為!”而後便用牛車草草埋葬。

漢武帝知道後大為震撼,也知自己錯怪了張湯,便處死了那三個丞相長史,丞相莊青翟被迫自殺。

其實劉璃覺得但凡張湯做人圓滑一點,他也不至於被人討厭,最後被陷害至死。如今自己有意救張湯,不僅想救他的命,還需要他對自己心存感激。

也就是說她此時此刻是不會提醒他要小心丞相的三個長史,等他被陷害之後,她才會出面幫他擺平這件事,救他一命。

“阿璃為何如此直勾勾的看著我?”桑遷不知何時悄悄的湊到了劉璃面前,趁著屋內的同僚在謄寫手上的卷宗時,在愛妻的側臉上親了一下,而後一臉戲謔著盯著她膚如凝脂的眉眼。

劉璃回過神長眉舒展,目光嗔怪的瞥他一眼:“誰看著你了?”她只是想事情出了神罷了。

他屈指輕輕的刮了刮她的手背,壓低聲音道:“原來阿璃今日特意來少府,竟不是來找我的?”

聽著他話語中夾雜著的委屈,劉璃笑顏嫵媚,細語道:“不是來找你又能找誰?”

“那阿璃再耐心等半個時辰。”他低語道:“等我將這部分法令整理出來,就可以陪你回家了。”

劉璃微微頷首,素手支著下巴道:“好,我等你。”她今日特意來少府,的的確確是來找桑遷的。

兩人成婚後,桑遷從天子侍郎晉升為廷尉府廷尉,負責協助中大夫趙禹一起制定完善各項法令。

桑遷進入廷尉府任職後,便不是經常住少府,完成工作後他就自備車輦回家休息,第二日再早起來少府辦公。除非當日的工作特別多,他才會暫住少府的宿舍。

若是每日回家居住,他來回通勤的時間就要有兩個多小時。劉璃不想讓他這般辛苦來回跑,他偏說不願讓夫人獨守空房。

說這話時他低頭咬著她的唇,手掌也不知探到了哪裏,惹得劉璃嬌罵他是流氓。

想到後來的葷事兒,劉璃的面上不免多了一抹紅暈,身子也莫名的燥熱了起來。她的目光不自覺的落到了眼前伏在案前,握筆書寫的桑遷身上。

此時的他身著廷尉統一的玄紅色官服,卻不掩他膚白如玉,滿身貴胄之氣。長長的睫毛在他的眼瞼下照出一抹陰影,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整一個矜貴正經的公子哥。

可誰又知道白日裏這般正經的人,在床幃之事上只會纏著她極盡歡愉。

乘上回去的車輦,桑遷將愛妻半摟在懷中,手指捏著車內早就備好的葡萄,送到劉璃唇邊給她投餵。見她如此享受自己的伺候,他低聲問:“你今日怎麽會來少府接我,發生什麽事了嗎?”

劉璃將一顆甜甜的葡萄吃下,將葡萄籽又吐在他的手中,突然想到如果是桑遷看見李妍,他會被吸引去嗎?

時至今日她雖然沒有親眼目睹李妍的美貌,但是從暗衛匯報來的消息,還有劉閎見到李妍之後的反應,不難推斷出這個李妍真的很美。

如今她父皇恐怕也被李妍給吸引了。

她不免在想若是桑遷看見這般絕色容顏的李妍,會不會和父皇一樣也被吸引走?想到這裏她突然從他懷中起身,上下打量著許久,這番舉動倒是讓桑遷忐忑了起來。

“怎麽了?”他一臉詫異的詢問。

劉璃咬了咬唇,最後還是將想要說的話咽下,轉口道:“沒什麽,就是想要體貼一下,所以特意來接回家。”她沒有將心中的假設問出口,倒也不是不信任他,只是覺得這樣的假設沒必要存在。

說罷她又重新靠進他的懷裏,抱住他的腰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道:“今日平陽公主入長樂宮,身邊帶了一個美艷的婢女,然後她又將父皇給叫去了長樂宮……”後面的話劉璃並未再詳說,桑遷也聽出了其中的玄機。

但……他一為臣子,不方便議論天子的私事,二為女婿,更不能說岳丈不對,因此他只能選擇默默閉嘴。以他對阿璃的了解,她定然是因為這件事情而不開心的。

前進的馬車在還沒出未央宮宮門的時候突然就停了下來,外面駕車的禦者連忙道:“公主,二皇子殿下突然攔了車。”

劉閎?

劉璃心中詫異,擡手掀開車輦的簾子,便看見劉閎匆匆從馬背上下來,在車輦前站定:“阿姐,閎有事相求。”少年身形頎長的站在她的車輦前,周身似乎還浮著一些毛躁的氣息。

“你上來說吧。”劉璃猜不到他這麽著急找自己做什麽,便允他先上自己的馬車。

禦者將劉閎迎上車輦,劉閎走進來卻沒想到桑遷也在,他白凈的臉上多了一絲窘迫,卻還是恭敬的作揖:“姐夫。”

桑遷亦坐直了身子,擡手回禮:“二殿下。”

劉璃指了指車輦內的空座示意他坐下說,“你找我什麽事?”

劉閎似乎有所有顧忌,劉璃笑道:“他是你姐夫又不是外人,不必顧忌。”

“阿姐,我聽聞今日平陽姑姑帶阿妍進宮了,我……”他的神情有一絲焦慮,話語頓了頓,終是鼓起勇氣:“阿姐能不能幫我將阿妍帶出來,不要叫父皇看見。之前雖然是阿姐讓我和阿妍故意制造偶遇,但這幾個月的相處,我已真的喜歡上阿妍了。我前幾天本想和平陽姑姑說明心意,卻不想她直接不讓我進府拜訪了。”

劉璃:“……”你怎麽不早點來找我,這個時間劉徹早就見到李妍了。若劉徹真的看上李妍了,只怕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桑遷安靜的坐在車輦內的一隅,默不作聲的看著眼前的這對姐弟。

見劉璃沒出聲,劉閎這才擡頭小心的看了劉璃一眼:“阿姐?”

劉璃對上他投來的目光,纖眉微挑道:“不是我不幫你,而是這個時候父皇恐怕已經見到她了。”她最開始讓劉閎去認識李妍,就是想讓他去截胡劉徹,沒想到如今卻變成了劉徹截胡劉閎了。

且不論劉閎和李妍之間還沒什麽呢,就算他們有什麽了,若劉徹真的看上了,劉閎恐怕也沒辦法守住李妍。父占子妻這種事情,歷史上又不是沒發生過。

楊貴妃楊玉環最開始不也是唐玄宗李隆基兒子的老婆麽?因為妻子被父親看上,最後李琩與楊玉環和離,楊玉環入宮為妃。

想到這一出,又見劉閎一副深陷情網的模樣,劉璃突然覺得腦殼疼,這是什麽奇奇怪怪的小媽文學?早知道平陽公主動作這麽快,當初她就不讓劉閎去接觸李妍了,搞得現在情況如此覆雜。

“阿姐,你是不是早知道姑母會將阿妍獻給父皇,所以才讓我去接近她?”劉閎也不傻,前後一聯系就猜了出來。

他擰著俊秀的眉問:“父皇……真的會看上阿妍嗎?”他想到李妍我見猶憐的模樣便已經心動不已了,若是讓父皇看見……他的有些絕望了。

劉璃輕輕嘆息一聲:“阿閎,抱歉,阿姐不應該將你牽扯進來的。倘若父皇真的納了李妍,你就忘了吧,之前阿姐承諾你的事情依舊算數。”她那能想到是白切黑的劉閎先陷入了情網呢?

劉閎一臉怔忪著垂下了眼眸,許久才低低的應道:“……好。”還能怎麽辦呢?他總不能和自己的父親去搶女人吧。

他一臉惆悵的下了車輦,而後目送著劉璃的車輦逐漸駛出未央宮宮門,臉上的神情逐漸變得玩味了起來,哪裏還有剛才的苦大仇深的模樣。

車輦內,等行駛了一段距離後,桑遷這才開口道:“二殿下……似乎有自己的謀算。”

劉璃揚了揚眉:“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對上她瀲灩的眸光,桑遷哂笑道:“我還以為阿璃會被二殿下騙過去,沒想到你剛才也在和他演戲?”

劉璃撇了撇唇,沒好氣道:“小時候被這個家夥騙過一次,如今自然要多幾個心眼了。”既然知道劉閎是個白切黑,劉璃不可能不防著他。就比如她知道,李妍有皇後命格這件事情,其實是劉閎悄悄透露給平陽公主的。

這才導致了平陽公主如此迫不及待的就將李妍送到了天子面前。至於劉閎這麽做的目的,劉璃一時半會還想不通。不過足以見得,劉閎對李妍其實也沒太多喜歡。

夜闌珊,椒房殿內油燈燃起。

往日裏,劉徹早該來和阿嬌以及兩個兒子用膳了。今日他們母子三人晚膳都吃完了,也不見劉徹的身影,想來是沈浸在美人的溫柔鄉裏出不來了吧。

不過是短短半日的功夫,長樂宮的事便不知不覺的傳來了未央宮,宮人們仿佛都知道了天子在長樂宮被一個美人迷住了。

如今已經七歲的劉胥偶然聽到了兩個宮女的議論,他倏地大爆發,小臉上滿是暴戾的神情,一腳踹上宮女的小腿,生生將人給踢跪了下來:“你們兩個在說什麽?父皇怎麽會不要母後?”

兩個宮人見是三殿下和四殿下,瑟瑟發抖的跪下:“奴婢知罪,奴婢不該妄議陛下和小君。”

“哪裏來的美人?”劉胥的表情依舊兇狠,那樣子好像眼前的兩個婢女就是那個被天子“寵幸”的美人。

兩個宮女不敢隱瞞,斷斷續續的將事情告知眼前的兩個皇子。劉胥聽後更是大怒,再次擡腳狠狠地踹在了其中一個宮女的心口:“一派胡言,荒謬至極。”

從他記事開始,父母恩愛琴瑟和鳴,父皇作為天子宮中只有母後一人。如今竟然突然冒出了個美人來,要分走母後的寵愛,劉胥這哪能忍?他的心裏甚至隱隱冒出殺意來,想要殺了這個勾走父皇的女人。

劉胥天生力氣就比尋常人大,這一腳踹在宮女的心口,竟生生將她踹吐血了。不過看見這一幕劉胥不為所動,在他眼裏除了父皇母後還有阿姐,其他人都是草芥。

劉旦上前攔住他:“不過是傳言,父皇若真的納了美人,宗正應該會派人來通知母後,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捕風捉影。”

聽劉旦這麽一說,劉胥心中的暴戾情緒才逐漸平息下來,他笑:“還是聰聰你聰明。”

劉旦:“先回寢殿吧,具體什麽情況,明日便知曉了。”

劉胥淡淡的說道:“也是,如果父皇真的納美人了,我明天就去殺了她。”

看著劉胥向前走了,劉旦垂眸看向被踹吐血的宮女,狹長的眸中淡漠如初,但話音卻格外溫柔:“你們兩個起來去太醫院領藥吧。”

兩個宮女連忙道謝,心中感嘆還是三殿下好,四殿下真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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