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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時止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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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時止損

劉徹是在翌日午後才回椒房殿的,彼時長安城下過了早夏的第一場雷雨,空氣中濕漉漉的有些悶熱。宮人給阿嬌奉上了一杯酸甜解暑的金桔檸檬,阿嬌嘗過之後只覺得口感不錯,細問之下才知道又是阿璃搞出來的新東西。

她淺淺的喝了兩盞之後,便讓宮人撤下了。濕悶的天氣叫人覺得不太舒服,肌膚摸在手中都是黏糊糊的。阿嬌想了想便叫人準備來熱水,想沐浴凈身,洗個澡再換一身衣服應該可以舒服一點。

大漢還沒有香皂,愛幹凈的劉璃特意從系統商店裏兌換了一些洗漱用具,其中就有沐浴用的香皂。一開始阿嬌不習慣香皂的味道,再加上那時候她和劉徹交換了身體,便沒怎麽用。

倒是呆在阿嬌身體裏的劉徹每次沐浴時,都會用一用女兒提供的,據說是天神賞賜的物件。沐浴之後,肌膚摸在手心裏又滑膩又充滿馨香,劉徹對這樣的身軀簡直愛不釋手,沒少偷偷的自摸。

等到了後來阿嬌和劉徹交換回來之後,許是已經習慣了香皂的味道,所以沐浴時她也會用這個香皂。等用完了只需和阿璃說一聲,第二日便會有宮人將新的香皂送進未央宮。

沐浴完後,阿嬌在宮女的伺候下換上了幹凈的衣服,頓時感覺肌膚都清爽了許多。結果剛剛走出浴房,就聽宮人匯報:“小君,陛下來了。”

阿嬌:“。”她眉宇中閃過一瞬不耐,側頭對貼身宮女道:“先回寢殿為我梳妝吧。”她剛沐浴過頭發還濕著,總不能就這樣披頭散發的去見天子吧。

古時候沒有吹風機,要處理濕潤的頭發要麽就自然風幹,要麽只能用毛巾將發間的水給吸走。

阿嬌同樣有一頭烏黑發亮的長發,不過那是年輕的時候,如今她都四十三歲了,就算再怎麽保養也能從她身上看出歲月的痕跡。就比如她的烏發已然不如曾經那麽漂亮,發尾都枯了,甚至眼尾也出現了些許皺紋。

兩個宮婢在阿嬌身後一左一右站著,一人手執木梳輕輕的為阿嬌梳頭,一人則用幹凈的毛巾仔細的幫她將頭發上的水漬給瀝幹。

身後傳來了珠簾碰撞的聲音,外面的宮女看著走來的帝王,剛要開口行禮卻被帝王擡手制止了。

劉徹放緩了腳步走進內殿擡手掀起由玉石穿成的珠簾,繞過燃著熏香的翠鳥圖屏風,目光落在背對著自己的阿嬌身上,而後悄無聲息的走到了她的身後。

兩個宮婢微微一驚,還沒來得及開口,她們手中的東西便被帝王給拿走了。兩人互相對視一眼,便非常心有靈犀的低頭退了出去。

阿嬌梳妝臺上的鏡子是劉璃送的,所以她早就看到從身後進來的劉徹,只不過她現在懶得理他便故作不知道是他來了。

劉徹握著手中的木梳為阿嬌梳頭,指腹輕輕的穿插過她的發間,掬起她的一縷青絲撩到鼻尖嗅了嗅,熟悉的香味讓他沒由來的安心。

他曾經在阿嬌的身體裏呆了近十年,對於她身體的味道每一寸肌膚都非常的熟悉,他喜歡這樣的幽香。只是在給阿嬌梳頭的時候,他卻瞥見了埋在她黑發中的一根白發,不是很明顯但他無端覺得刺眼。

於是他輕輕的伸出手指,自作主張的將這根白發給拔掉了。

阿嬌只覺得頭皮微微一麻,她倒吸一口氣側頭瞪向身後的男人,話音中帶著一絲怒氣:“你做什麽?”有毛病吧,居然拔她頭發?

劉徹將拔下來的那根白發收進袖中,神色自然道:“不小心扯到了,抱歉。”

阿嬌:“。”她聽著他的說辭一時間無話可說,從他手中奪過梳子沒好氣道:“我自己梳好了,不麻煩陛下了。”

劉徹莫名覺得這一幕有些久違的熟悉感,好像很久之前發生過一樣。他輕輕的貼到她的身後,而後微微俯身將她擁在懷裏,在她的耳畔喚了一聲她的名字:“阿嬌。”

阿嬌手中握著木梳的動作有些僵硬,她擡眸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和劉徹,看著他們都不再年輕的模樣,眼神中多了一絲怔然。

“作甚?”她頗為不耐的開口,自己剛剛沐浴過就被他這樣緊緊的貼著,感覺白洗了。

“我沒有納那個美人。”他卻沒頭沒腦的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阿嬌:“。”

她淡淡的應了一聲:“嗯,知道了。”

內殿裏一陣沈寂,劉徹等了許久都不見阿嬌再說點其他話,似乎有些不滿她這麽平淡的反應,他劍眉緊皺道:“你就沒有其他話想說嗎?”

阿嬌擡眸看向鏡子中的他們,漂亮的唇微微揚起:“陛下想聽什麽話?”

劉徹一時語塞,他也不知想聽阿嬌說什麽,總之不應該是如此平淡的。他又收緊了臂彎,將頭埋在她的頸窩,下巴處的胡茬刺在她的身上,傳來密密麻麻的刺痛感。

阿嬌非常不舒服的掙紮著:“疼,你先松開。”

劉徹倒是聽話的松開了她,目光落在她被自己胡子紮到了的側頸,那邊紅了一小塊。他擡起指腹輕輕的為她揉了揉,指下滑膩的觸感讓他愛不釋手,他低笑道:“沒想到阿嬌的肌膚還是如此嬌嫩。”

阿嬌揮開他的手,合攏了一下身上的深衣,轉身面對他,目光中帶著幾分不解:“聽說平陽姐姐這次送來的可是位絕色佳人,你為何不納了她?”他昨日一夜沒回椒房殿,她是真的以為他收了那絕色美人在其他地方快活了。

如今卻聽他說沒有納美人,阿嬌只覺得奇怪,因為這一點也不像是他了。以前的劉徹,在面對美人時是來者不拒的。

他擡手輕輕的捧住她的下顎,指腹摩挲著她的臉頰,而後如實回答:“本來朕確實動了心思,只是突然想到阿璃曾經對朕說過,朕若納了一個比阿嬌漂亮還能歌善舞的美人,阿嬌會不開心,所以便歇了心思。”

阿嬌:“?”

她冷笑:“哦,比我漂亮?我倒是有些好奇,這絕色佳人究竟有多漂亮了。”她可以不在乎劉徹納美人,但是不能不在乎他竟然說那美人比自己漂亮。盡管劉徹說得是事實,可變成了話術她就是不愛聽。

劉徹低笑一聲,目光仔細的描繪著阿嬌的眉眼,明明不再年輕的容貌此時看著卻格外的好看,似乎和記憶中的她並無差別。其實真正讓他放棄那個美人的,還是眼前的阿嬌。

誠然那個女子年輕靈動,充滿了活力。他是天子,只要他想,那女子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但真的有必要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女子,而讓阿嬌再次遠離自己嗎?

年輕時因為祖母給的壓力還有阿嬌的嬌蠻,這才讓他有了逆反心,納了一個又一個美人入宮。如今他都到了不惑之年,早就不是曾經那個控制不住自己的毛頭小子了。

年輕美貌的身體固然有吸引力,但這床笫之間的歡愉,恐怕沒有比阿嬌更加與自己契合的了。既然已經有了靈魂伴侶,又何必再讓別人來破壞他們之間的和諧?

更何況那女子看久了,他便覺得沒那麽好看了。初見時或許會覺得很驚艷,看多了就會覺得膩味,至少還沒有他的阿璃耐看。

所以昨日的劉徹在短暫的被李妍吸引之後,便也很快的回過神來,隨便說了幾句就將李妍給打發走了。

在暗處的平陽公主內心震撼,送到嘴邊的美味她弟竟然會不要!

後來姐弟兩人碰了面,劉徹也沒提在荷花池邊看見美人的事情,倒是和平陽公主一起回憶了很多關於王太後的事情。

即使劉徹心中曾經怨過母親,怨她殺了自己的好友,怨她放任舅父田蚡在朝中擴大勢力,但她終究是他的母親。

姐弟兩人聊到了最後,平陽公主終是忍不住問:“阿徹真的不想要我那美婢子?”她也懶得裝了,索性和劉徹攤牌問個清楚。

劉徹擡眸看向自己的姐姐:“阿姐何故又給朕送來美人?”

平陽公主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擡手摸摸鼻尖,索性也不隱瞞了:“不過是想讓阿徹多顧念一下我罷了。當年館陶姑母不也是用這樣的法子,讓父皇對她寬待有加麽?”

劉徹心中了然,淡淡道:“阿姐,只要你不做出觸及朕底線的事,你永遠是大漢的長公主。”

平陽公主道:“這個阿姐自然知道,可我也想博一個大長公主的名號以顯尊貴。”說著她看了一眼身邊的弟弟,如今兩人在他們母親以前住過的殿內聊天,拋棄了身份只是姐弟,所以她也敢試探性的將心裏想要的說出來。

劉徹意味深長道:“等日後太子繼位,阿姐自然就是大長公主,如今阿姐又急什麽?”

平陽公主心中一凜,訕笑道:“是是是,也是我多慮了,才想著要給你送個絕世佳人來討你歡心,沒想到倒是叫阿徹你不高興了。”

此時此刻平陽公主終是死心了,什麽皇後命格,只怕是胡謅出來唬她的吧。以阿徹現在對阿嬌的態度,怎麽可能會廢後?

平陽公主怎麽進長樂宮的,又怎麽回去了,再看李妍那張漂亮絕色的臉蛋她突然就覺得也沒那麽好看了。

“公主。”李妍怯怯的咬著唇,站到平陽公主面前。很顯然,她也知道自己失敗了。她明明看見之前天子看自己的神情就和當初二殿下看自己一樣,那為何會失敗?

是自己還不夠美嗎?李妍想不明白。

平陽公主掃了她一眼,倒也沒說什麽:“回去吧。”似乎想到了什麽,在登上車輦的時候平陽公主道:“劉閎不是想要你麽?吾允了你們。”

既然李妍已經被拒了,自己再留著她也沒什麽用了,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將李妍送給劉閎。

李妍停頓了片刻,終是開口應道:“謝公主。”只是不知為何在見到那偉岸不輸二殿下英俊的天子時,她感覺自己好像也沒那麽想嫁給二殿下了。

雖然李妍跟著平陽公主走了,但昨天劉徹卻是故意沒去椒房殿的。他是故意想讓阿嬌誤會,然後看看阿嬌究竟會有什麽反應的。會不會像很多年前一樣,她怒氣沖沖的尋來,然後斥責他和他生氣和他吵鬧,最後讓他將美人送走。

他甚至期待著阿嬌過來時候,在殿中只看見自己一人時的驚訝欣喜神情。然而讓劉徹失望了,他躺在溫室殿一宿都不見阿嬌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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