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力二世（1）

理查曾經十分想要上天堂，但當他真的上天堂之後，他發現天堂也就那個樣。

“比起在天堂，我更想要彌補生前的遺憾。”他對上帝說，“如果您真的愛我，就賜予我彌補遺憾的機會吧。”

他確實回來了，他和父親和解了，得到了他的認可，他打敗了薩拉丁，收覆了耶路撒冷，可他收獲的所有快樂都在他重新看到腓力二世的那一刻煙消雲散，如果上帝給予他彌補遺憾的機會，那撒旦就是將這一切都毀掉：“你當然不會見到我，畢竟我在天堂過得很好。”

下一刻他感到臉頰劇痛，腓力抓起他的頭發，扇了他一耳光，他透過頭發的縫隙看到他憤怒扭曲的臉，老實說，他已經忘了愛他是什麽滋味了。“你不會再回到天堂了。”腓力宣稱道，他低下頭，撫摸著理查的臉孔，“天堂沒有那麽好，地獄也沒有那麽糟，我不介意再在地獄裏待一千年......如果你在我身邊。”

“你在妄想。”

“你大可以認為這是妄想，不過你前世今生都應該明白一件事，如果我抓到了你，我絕不會讓你再重獲自由。”腓力說，“我聽說你現在怕黑，夜晚少了一根蠟燭你都會瘋掉？”

“這和你沒有關系。”

“我想試一試。”腓力說，他拿出黑布，蒙著理查的眼睛，理查劇烈掙紮，但鐐銬將他的活動範圍圈定在極小的一處，他的掙紮無濟於事，“我會瘋掉！”

“那沒什麽不好。”腓力說，他撫摸著理查的鼻梁，到嘴唇，到不斷顫抖的胸膛，“你要習慣，理查。除了我與黑暗，你的餘生什麽也不會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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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沒有這一千多年的時光，理查也幾乎想不起他還愛著腓力時彼此的樣子，他有關腓力的記憶早已被最後幾年的背叛、憎恨、反覆無常的爭鬥所充斥，他可以原諒他的所有敵人，但他不會原諒腓力，不把他趕下海他胸腔中的憤怒便不會平息，可偏偏他的生命終結在一支冷箭中。

英格蘭的王位在他和亨利二世和解並收回耶路撒冷後也沒有什麽誘惑力了，如果有，那就是以英格蘭國王的身份他可以有擊敗腓力的能力與借口，可他甚至不願意主動想起他的名字。“你是我的，理查。”當他重見光明後，腓力走了過來，抱住他劇烈發抖的身體，用近乎蠱惑的聲音對他說，“你效忠我，臣服我，你的領土，你的王冠，還有你，都是我的。”

“我也臣服於亨利·霍亨斯陶芬。”理查說，這樣的接觸讓他感到惡心又抗拒，但他掙脫不開腓力，“我相信你還沒有忘記。”

“誰都知道那只是你為了回到英格蘭的權宜之計，沒有人真的把你的臣服誓言當真。”

“也沒有人把我對你的臣服誓言當真。如果真的要在你們兩個之間選一個，我寧願選擇他，至少他不會一邊要求我履行封臣的義務一邊踐踏我的領地，我真的非常理解為什麽最後我上了天堂，而你下了地獄。”理查說，他盯著腓力，他忽然覺得他其實也不是那麽恨他了，他和他曾經那些仇人的分別也沒有那麽大，“承認吧，腓力，我不再愛你，有一天我也不會再恨你，一千年的時間足以讓我明白我曾經以為的那些美好回憶都是騙局和謊言，你不值得我愛，或許我還有再愛上另一個人的能力......”

“你給我住口！”腓力終於動怒了，他抓起理查的頭發，將他抵在墻上，“你是我的囚徒，你可以任我為所欲為，這一點到了地獄也不會改變！”

“我說了，我會上天堂。”腓力冷笑一聲，沒有再理他，當他準備更進一步時，他們忽然聽到另一個聲音，“國王不方便見客？噢，我是他的客人嗎？讓我進去，我有很重要的事......”

大門打開了，傑弗裏的聲音也停下了。“理查？”他震驚地叫了他兄長的名字，又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腓力，“噢，上帝啊，你們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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