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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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林羽白俯下身，準備將那塊“清洗中”的告示牌挪走，但有一個人比他更快，將告示牌放回原位後還對他露出了和藹溫柔的笑。
“小朋友，聽說你遇到了不好的事情，要不要和哥哥說一說呢，不用怕，我是夜月會所的員工，這是我的員工證。”
林羽白警惕地後退一步，保持距離遠遠地看了一眼員工證，編號2-01，薛輕杉，隸屬於心靈舒緩部門。
夜月會所內部的消費方式並不是只有喝酒聚餐，他們的主旨是為客戶提供一切他們需要的服務，即使是未成年也有專屬的游樂場。
2-01這個編號是指心靈舒緩部門最厲害的員工，也是夜月花高價請來的知名心理醫生，如果沒有提前預約，就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
他手裏的雖然是黑卡，但現在也只能起到入場劵的作用，與林家斷絕關系的他根本消費不起這些大項目，當然，他也不想消費，因為下一秒鐵定會收到來自他哥的嘲諷。
林羽白攥緊胸前的書包背帶，咬著下唇搖頭，聲音低得近乎聽不清：“我不需要。”
“孩子，不要有任何負擔，有個哥哥付了錢讓我請你喝杯熱牛奶。”
他沒有說是誰，但林羽白就是覺得，那人是他在洗手間遇到的西裝男子。
不擅長拒絕他人好意的林羽白乖乖地跟了上去，像之前無數次面對心理醫生那樣拘謹而又清晰地把自己的問題說清楚，力求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最好的解決方法——即使他知道他的問題永遠都沒有辦法被解決。
“……這樣啊。”薛輕杉微微皺眉，有些心疼地看著面前的孩子，忽然說：“要不試著談個戀愛好了，體會一下被愛的感覺你就會發現那個所謂的朋友真的沒有多好，而且說不定還能找回創作靈感。”
“咳咳咳。”
林羽白捂著嘴輕輕咳嗽，如果被愛是那麽輕松簡單的事情，他也不必發愁了。
“……會有人愛我嗎？”
“當然會了。”薛輕杉又重新掛上和藹而又溫柔的笑意，只是語氣比之前還要認真：“每個人都值得被愛。”
像是被這句話說動，面前這個可愛又精致的男孩眼中似乎閃爍著星光，這是他這麽多年以來見過的最漂亮的眼睛，但那星光很快又沈寂了下去，男孩低著頭，一聲不吭。
即使一句話也沒說，卻已經透露出足夠多的信息。
——從來沒有被人愛過的男孩，也不相信自己會有被愛的機會。
薛輕杉無聲地嘆了口氣，他不知道這孩子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才讓本來應該熱情綻放的向陽花蔫得接近枯萎，再美麗的外表也遮不住其下死氣沈沈地枯敗，但莫名的，就是無法放任不管。
他假裝沒看到男孩周身散發的低落情緒，幫他把桌上喝了一半的牛奶添滿，聲音輕輕地帶著安撫：“我朋友最近開了個日租男友的店，專門為孤獨無聊的孩子打發時間，你可以租下他們一天的時間，讓他們為你做任何事情，包括讓他愛你。”
林羽白的手指攪在一起，小聲問：“他們一定很受歡迎，我能約得到他們嗎？”
薛輕杉笑了笑，說：“也有些人不怎麽受歡迎，那邊有個做兼職的孩子，家裏突發變故需要錢，但因為長得兇，別人都不喜歡他，到現在還閑著呢，不過他特別溫柔，一定會讓你體會到被愛的感覺，要不要替你約他？”
“被愛”兩個字帶著蠱惑人心的魔力，林羽白沒有任何猶豫地點頭。
“約好了，你直接過去與他見面就好，要是不喜歡直接走也沒關系，有什麽事情打我電話。”薛輕杉將自己的名片和見面地址遞給林羽白，微笑著送人離開。
然後在那身影消失的下一秒快速拿起手機撥通一個電話：“快叫小成去我發的那個定位，這是厲少親自交代要照顧好的孩子，一定要讓他感受到愛的溫暖。”
對面的聲音有些顫抖：“小成胃疼去輸液了，換個人行嗎……”
換人的話不就暴露了他在撒謊嗎！
薛輕杉按了按眉心，他看得出來林羽白的心理防線很重，警惕著周圍的所有人，尤其是心理醫生，為了能讓這孩子放下心防，他不得不編個沒人要的日租男友的劇情博取同情，沒想到唯一能上場的演員還出了意外。
他放下電話就追了上去，防止因為自己的失誤出現天涼薛破的悲慘劇情。
另一邊的林羽白走了一條比較偏僻的小路，雖然這條路到達目的地需要的時間比較長，但遇到的人也比較少，於是他避開人群的同時也避開了來追他的薛輕杉。
待他來到約定地點，果然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倚在墻邊，旁邊樹杈的陰影投在他的身上，影影綽綽看不清真容。
那人單手拿著手機，在黑暗中點起一支煙，微弱的火光照亮他淩厲的眼角和緊皺的眉頭，明明只是個普通的動作，他做起來卻壓迫感十足，仿佛身後靠得不是墻，而是刀山劍海。
……真的好兇。
林羽白有些猶豫，他最害怕的就是這種類型的人，塊頭大長得還兇，活像個□□大哥，見到他的下一句就是嘲笑他個子矮還長得娘。
說不定不是這個人。
林羽白自我安慰著，拿出剛才薛輕杉給他的小紙條又看了一遍。
長得兇，穿西裝，個子高大有種難以靠近的氣場……自欺欺人失敗，紙條上寫的就是這個人。
小紙條上還說可以選擇讓對方當自己的哥哥或男友，想起家裏那個同樣身材健碩兇得要死的哥哥，林羽白瞬間打了個寒顫，他這輩子也不想要哥哥了。
林羽白對愛的渴望已經超越了一切，所以即使感覺害怕，依舊沒有想過退縮離開，就像他以前一次次的被賀志帆傷害，也從未想過與他絕交。
他站在原地深呼吸，做足了心理準備又在腦中排練了無數遍後，才敢走過去，低頭看著對面的那雙皮鞋小聲問：“你可以當我的男朋友嗎？”
對面許久沒有回應，他鼓起勇氣擡頭，恰好對上那人專註的雙眼，這雙眼睛像是令人淪陷的沼澤，幽深又危險。
仿佛被餓狼盯上的感覺讓他汗毛直立，想要立馬轉身離開，但想到薛輕杉說這人因為長得兇一直沒人敢點的事，又猶豫了起來。
對方沒人要，他也沒人要，這一層關系反倒讓他有種隱秘的親近。
也許是沒有聽清呢，畢竟他剛才的聲音那麽小。
“你可以當我的……咳咳咳。”
香煙的味道順著風吹到林羽白的周圍，平日不怎麽聞二手煙的他瞬間被嗆得咳個不停。
本來就壓在眼眶的淚水因為咳嗽直接落了下來，他透過模糊地淚滴，好像看到對方有些無措地伸出手，但一眨眼又什麽也沒有發生，快得就像是他的一個錯覺。
那人將煙直接掐滅在手心，四周的煙味也隨著他的動作被微風吹散。
“確定了？選我就不能後悔了。”
厲寒成的聲音有些啞，風吹過樹杈，樹影在他的眼底投下一片陰影，顯得格外晦暗難懂。
林羽白猛地擡起頭，他認出了這個聲音，這人就是剛才在洗手間幫了他的西裝大哥。
只是沒想到，這位大哥即使因為長相兇狠飽受歧視，依舊會在別人需要幫忙的時候出手相助。
林羽白狠狠地唾棄自己剛才害怕的行為，堅定地搖頭，說：“我、我不後悔。”
仔細一聽，尾音好像還打著顫。
“害怕？”厲寒成聽出來了，他將熄滅的香煙扔到旁邊的滅煙垃圾桶裏，聲音帶著隱隱的無奈：“走吧，和我這種人在一起對你沒什麽好處。”
聽到這個自卑發言的瞬間，林羽白心裏鋪天蓋地的愧疚迅速壓過了逐漸消失的害怕。
他伸手拉住了對方的衣角，“我、我以前經常被比我身材高大的男生打，久而久之看到像你這種身形高大的男子就會有點害怕，我不是怕你，因為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被打？”厲寒成眼角沈了下來，氣勢也變得危險起來，“什麽時候？沒人幫你嗎？”
這突如其來的關心反倒讓林羽白有些反應不過來，難道這已經進入了收費項目？那他現在應該怎麽回應？
他不知道，所以只能幹巴巴地回答：“很久以前了，沒人幫我。”
本來就是爸爸給他安排的訓練項目，不反抗就只能挨打，所以怎麽可能會有人幫他。
厲寒成看著面前這個眼眶紅紅的小白兔，明明害怕得抓著他衣角的手都在抖，但還是不肯放手。
他知道眼前這人不是真心的，也知道如果和他扯上關系會很麻煩，所以最明智的選擇就是拒絕他，讓他乖乖回家去，但……
“你可以……”
當有些軟和的聲音響起的那個瞬間，名為理智的弦迅速崩斷，厲寒成聽到自己迫不及待接話的聲音。
“可以，以後有我幫你。”
真男人，就是要勇於面對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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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羽白俯下身，準備將那塊“清洗中”的告示牌挪走，但有一個人比他更快，將告示牌放回原位後還對他露出了和藹溫柔的笑。
“小朋友，聽說你遇到了不好的事情，要不要和哥哥說一說呢，不用怕，我是夜月會所的員工，這是我的員工證。”
林羽白警惕地後退一步，保持距離遠遠地看了一眼員工證，編號2-01，薛輕杉，隸屬於心靈舒緩部門。
夜月會所內部的消費方式並不是只有喝酒聚餐，他們的主旨是為客戶提供一切他們需要的服務，即使是未成年也有專屬的游樂場。
2-01這個編號是指心靈舒緩部門最厲害的員工，也是夜月花高價請來的知名心理醫生，如果沒有提前預約，就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
他手裏的雖然是黑卡，但現在也只能起到入場劵的作用，與林家斷絕關系的他根本消費不起這些大項目，當然，他也不想消費，因為下一秒鐵定會收到來自他哥的嘲諷。
林羽白攥緊胸前的書包背帶，咬著下唇搖頭，聲音低得近乎聽不清：“我不需要。”
“孩子，不要有任何負擔，有個哥哥付了錢讓我請你喝杯熱牛奶。”
他沒有說是誰，但林羽白就是覺得，那人是他在洗手間遇到的西裝男子。
不擅長拒絕他人好意的林羽白乖乖地跟了上去，像之前無數次面對心理醫生那樣拘謹而又清晰地把自己的問題說清楚，力求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最好的解決方法——即使他知道他的問題永遠都沒有辦法被解決。
“……這樣啊。”薛輕杉微微皺眉，有些心疼地看著面前的孩子，忽然說：“要不試著談個戀愛好了，體會一下被愛的感覺你就會發現那個所謂的朋友真的沒有多好，而且說不定還能找回創作靈感。”
“咳咳咳。”
林羽白捂著嘴輕輕咳嗽，如果被愛是那麽輕松簡單的事情，他也不必發愁了。
“……會有人愛我嗎？”
“當然會了。”薛輕杉又重新掛上和藹而又溫柔的笑意，只是語氣比之前還要認真：“每個人都值得被愛。”
像是被這句話說動，面前這個可愛又精致的男孩眼中似乎閃爍著星光，這是他這麽多年以來見過的最漂亮的眼睛，但那星光很快又沈寂了下去，男孩低著頭，一聲不吭。
即使一句話也沒說，卻已經透露出足夠多的信息。
——從來沒有被人愛過的男孩，也不相信自己會有被愛的機會。
薛輕杉無聲地嘆了口氣，他不知道這孩子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才讓本來應該熱情綻放的向陽花蔫得接近枯萎，再美麗的外表也遮不住其下死氣沈沈地枯敗，但莫名的，就是無法放任不管。
他假裝沒看到男孩周身散發的低落情緒，幫他把桌上喝了一半的牛奶添滿，聲音輕輕地帶著安撫：“我朋友最近開了個日租男友的店，專門為孤獨無聊的孩子打發時間，你可以租下他們一天的時間，讓他們為你做任何事情，包括讓他愛你。”
林羽白的手指攪在一起，小聲問：“他們一定很受歡迎，我能約得到他們嗎？”
薛輕杉笑了笑，說：“也有些人不怎麽受歡迎，那邊有個做兼職的孩子，家裏突發變故需要錢，但因為長得兇，別人都不喜歡他，到現在還閑著呢，不過他特別溫柔，一定會讓你體會到被愛的感覺，要不要替你約他？”
“被愛”兩個字帶著蠱惑人心的魔力，林羽白沒有任何猶豫地點頭。
“約好了，你直接過去與他見面就好，要是不喜歡直接走也沒關系，有什麽事情打我電話。”薛輕杉將自己的名片和見面地址遞給林羽白，微笑著送人離開。
然後在那身影消失的下一秒快速拿起手機撥通一個電話：“快叫小成去我發的那個定位，這是厲少親自交代要照顧好的孩子，一定要讓他感受到愛的溫暖。”
對面的聲音有些顫抖：“小成胃疼去輸液了，換個人行嗎……”
換人的話不就暴露了他在撒謊嗎！
薛輕杉按了按眉心，他看得出來林羽白的心理防線很重，警惕著周圍的所有人，尤其是心理醫生，為了能讓這孩子放下心防，他不得不編個沒人要的日租男友的劇情博取同情，沒想到唯一能上場的演員還出了意外。
他放下電話就追了上去，防止因為自己的失誤出現天涼薛破的悲慘劇情。
另一邊的林羽白走了一條比較偏僻的小路，雖然這條路到達目的地需要的時間比較長，但遇到的人也比較少，於是他避開人群的同時也避開了來追他的薛輕杉。
待他來到約定地點，果然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倚在墻邊，旁邊樹杈的陰影投在他的身上，影影綽綽看不清真容。
那人單手拿著手機，在黑暗中點起一支煙，微弱的火光照亮他淩厲的眼角和緊皺的眉頭，明明只是個普通的動作，他做起來卻壓迫感十足，仿佛身後靠得不是墻，而是刀山劍海。
……真的好兇。
林羽白有些猶豫，他最害怕的就是這種類型的人，塊頭大長得還兇，活像個□□大哥，見到他的下一句就是嘲笑他個子矮還長得娘。
說不定不是這個人。
林羽白自我安慰著，拿出剛才薛輕杉給他的小紙條又看了一遍。
長得兇，穿西裝，個子高大有種難以靠近的氣場……自欺欺人失敗，紙條上寫的就是這個人。
小紙條上還說可以選擇讓對方當自己的哥哥或男友，想起家裏那個同樣身材健碩兇得要死的哥哥，林羽白瞬間打了個寒顫，他這輩子也不想要哥哥了。
林羽白對愛的渴望已經超越了一切，所以即使感覺害怕，依舊沒有想過退縮離開，就像他以前一次次的被賀志帆傷害，也從未想過與他絕交。
他站在原地深呼吸，做足了心理準備又在腦中排練了無數遍後，才敢走過去，低頭看著對面的那雙皮鞋小聲問：“你可以當我的男朋友嗎？”
對面許久沒有回應，他鼓起勇氣擡頭，恰好對上那人專註的雙眼，這雙眼睛像是令人淪陷的沼澤，幽深又危險。
仿佛被餓狼盯上的感覺讓他汗毛直立，想要立馬轉身離開，但想到薛輕杉說這人因為長得兇一直沒人敢點的事，又猶豫了起來。
對方沒人要，他也沒人要，這一層關系反倒讓他有種隱秘的親近。
也許是沒有聽清呢，畢竟他剛才的聲音那麽小。
“你可以當我的……咳咳咳。”
香煙的味道順著風吹到林羽白的周圍，平日不怎麽聞二手煙的他瞬間被嗆得咳個不停。
本來就壓在眼眶的淚水因為咳嗽直接落了下來，他透過模糊地淚滴，好像看到對方有些無措地伸出手，但一眨眼又什麽也沒有發生，快得就像是他的一個錯覺。
那人將煙直接掐滅在手心，四周的煙味也隨著他的動作被微風吹散。
“確定了？選我就不能後悔了。”
厲寒成的聲音有些啞，風吹過樹杈，樹影在他的眼底投下一片陰影，顯得格外晦暗難懂。
林羽白猛地擡起頭，他認出了這個聲音，這人就是剛才在洗手間幫了他的西裝大哥。
只是沒想到，這位大哥即使因為長相兇狠飽受歧視，依舊會在別人需要幫忙的時候出手相助。
林羽白狠狠地唾棄自己剛才害怕的行為，堅定地搖頭，說：“我、我不後悔。”
仔細一聽，尾音好像還打著顫。
“害怕？”厲寒成聽出來了，他將熄滅的香煙扔到旁邊的滅煙垃圾桶裏，聲音帶著隱隱的無奈：“走吧，和我這種人在一起對你沒什麽好處。”
聽到這個自卑發言的瞬間，林羽白心裏鋪天蓋地的愧疚迅速壓過了逐漸消失的害怕。
他伸手拉住了對方的衣角，“我、我以前經常被比我身材高大的男生打，久而久之看到像你這種身形高大的男子就會有點害怕，我不是怕你，因為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被打？”厲寒成眼角沈了下來，氣勢也變得危險起來，“什麽時候？沒人幫你嗎？”
這突如其來的關心反倒讓林羽白有些反應不過來，難道這已經進入了收費項目？那他現在應該怎麽回應？
他不知道，所以只能幹巴巴地回答：“很久以前了，沒人幫我。”
本來就是爸爸給他安排的訓練項目，不反抗就只能挨打，所以怎麽可能會有人幫他。
厲寒成看著面前這個眼眶紅紅的小白兔，明明害怕得抓著他衣角的手都在抖，但還是不肯放手。
他知道眼前這人不是真心的，也知道如果和他扯上關系會很麻煩，所以最明智的選擇就是拒絕他，讓他乖乖回家去，但……
“你可以……”
當有些軟和的聲音響起的那個瞬間，名為理智的弦迅速崩斷，厲寒成聽到自己迫不及待接話的聲音。
“可以，以後有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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