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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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叫春遲。”
春天的春，遲到的遲。
這是一個四面雪白的房間，放著白色的床，白色的桌子和椅子。
床的對面支著一高一矮兩個支架，架著兩個裝著大鏡頭的相機。
春遲就坐在床上，眼睛盯著一臺新手機。
她的五官被清晰地呈現在直播鏡頭裏，包括一直被隱藏的右眼。
今天是第一次試播，用的是趙醫生的號。
趙醫生經常會在直播間裏科普一些醫美知識，又會為粉絲解答各種護膚類的問題，長期下來積累了不少粉絲。
這次直播打著為免費修覆的標題，吸引了許多人的關註，春遲一出現，下邊就出現了各種期待的字眼。
【期待蛻變。】
按著趙醫生的指點，春遲抿著嘴捏著衣角磕磕巴巴：“手術定在後天，手術過程會通過錄播的形式完成，剛手術的當天需要休息也是錄播。後續恢覆情況會持續通過直播的形式呈現給大家。”
直播鏡頭很快就轉回給趙醫生。
春遲走出房間，迎面就對上趙麗花覆雜的眼神。
“醫生說要在這裏簽一下字。”春遲把手裏的單子往前遞過去。
未成年手術需要監護人簽字。
趙麗花站起來，輕輕地摸了摸肚子，那裏邊已經有了一個新的小生命，由於來之不易，所以總是小心翼翼，生怕有所閃失。
她到了醫生才知道是整容修覆類的手術，起初她以為春遲出事了。
不然輕易她也是不會出門的。
比如春遲當時帶著小奈離開，她也沒舍得出門跟著看看到底兩個孩子去了哪裏。
趙麗花拿著合同書看了又看，最後還是忍不住擡頭，看著春遲：“真的不要花錢嗎？”
“嗯，手術費全免，住院費和夥食費都不用。”春遲右邊的眼皮因為牽引肌受損自然地往下垂，使得眼色黯然。
簽完字，趙麗花扶著肚子接了通劉文東打來的電話，然後便匆匆往外走去。
離開的中途她有一下轉過身來看了眼春遲，只是一眼，便再無多說。
她好像一直都沒有道別的習慣，亦如當初的不辭而別。
新的房子就租在醫院附近，是趙醫生幫忙問的，說方便以後隨叫隨到，最主要是房租比較附合春遲的預期。
從原來的小區搬出來後，小奈倒是歡喜不少，每天一個人在家裏不是洗衣服就是擦地板，忙得不亦樂乎。
總覺得家裏養了個小管家。
“鞋。”
一進門，小奈就聞聲而動，跑過來從櫃子裏搜出淺藍色的拖鞋要求春遲換了鞋才可以進門，以免弄臟她擦好的地板。
愛幹凈不是什麽壞毛病，但這也造成了小奈對廚房的極底排斥。
一點油煙味都受不到，每次都要把推拉門拉得死死的，而且打掃的時候也堅決不進廚房。
這可不大好。
趙醫生包攬了春遲接下來一段時間的所有吃喝住行，卻沒有包括小奈的那部份。
依著他的說法：“你也該讓小奈自己想想辦法才是。”
畢竟趙醫生是個生意人，不是慈善家，他沒有道理兼顧兩頭，在照顧春遲的情況下還要過來看小奈。
春遲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她拉過小奈，當著她的面把米淘幹凈放進電飯煲裏，又把土豆洗好切塊，再放了幾塊牛肉，倒進調料一起放進電飯煲的蒸屜裏。
這是最簡單的菜式，即不覆雜，也沒有小奈不喜歡的油煙。
春遲把土豆蘿蔔和包菜那些都統一切好用保鮮膜包著放到了冰箱裏指給小奈看。
肉也都配好了。
“我明天晚上就要在醫院裏住了，你在這裏等我回來。”春遲把熟了的米飯盛到小奈面前。
小奈最近話多了些，也知道春遲要去醫院做手術，說要治好眼睛上的疤。
治了就會變漂亮些，可以不用再戴黑色的眼罩。
“好。”小奈挖了一勺米飯放進嘴巴裏含住。
春遲伸手拍拍她的臉：“嚼著吃。”
不然一頓飯又是大半個小時不見完。
“我不在你就自己做飯，粥，米飯都可以。實在不會你就吃泡面。”
春遲把身上的手機留給了小奈，她在醫院裏用不上手機，因為沒什麽需要特別聯系的人。
她也沒有告訴紀淺她已經準備手術的事情。
紀淺這段時間被安排在學校裏補課，基本都是天天考試的模式，估計忙得不可開交，又哪裏有時間顧及她呢。
其他就更沒有值得說這事的人了。
手術過程春遲每睜眼時都能看到醫生手影間隙後邊的鏡頭。
她流的每一滴血都被真實地錄入了鏡頭裏邊。
曾經的疤痕就這樣在一片模糊之中被拆分，再縫合，最後被白色的紗布掩蓋。
手術過程持續了兩個小時左右。
春遲出來後便昏昏沈沈一覺睡到了夜深時候。
原來有疤的地方開始發出腫脹的疼痛感，她不太確定右邊的眼睛到底是睜開了，還是沒睜開。
好在左邊的眼睛保持著以往的靈活。
借著窗外的天光，她一點點從床上挪起身子，伸手打開了房間內的燈。
然後就聽見伴隨著燈光響起的一小聲囈語。
小奈的腦袋從床沿擡了起來，臉上全是迷糊勁：“遲。”
接著，她就又趴了回去繼續睡覺。
旁邊的紀淺則精神奕奕地瞥過頭笑瞇瞇地盯著春遲看：“你現在像個豬頭。”
春遲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小奈的出現倒並不令她意外，可紀淺又是怎麽回事。
紀淺就在旁邊，坐在地板上，身上還穿著校服，紅色的短褲下細而白的長腿盤在一塊。
“你什麽時候來的？”
“就剛剛。”紀淺站起來，從桌子上找了杯子，倒了水，自己先喝了口，然後遞給春遲：“給你，不燙。”
水是紀淺來的時候燒的，放到現在，剛好不冷不熱。
喝過水，春遲又開始覺得傷口疼，躺下閉起眼睛才舒服些。
這麽一睡就到了第二天。
醒來時，身邊只有紀淺。
紀淺昨天下自習的時候接到了小奈的電話。
小奈說她好餓，不知道要怎麽辦，問她春遲，她就說春遲去醫院裏了兩天都沒回來。
紀淺聽到醫院兩個字時，第一反應便以為春遲出了什麽事。
她知道春遲有去做修覆的意願，但沒想到會這麽快。
好在小奈知道醫院的名字，還知道她們住的樓下有一個老李包子店。
導航一下就找了過來。
折騰了大半個晚上沒睡覺，清早時小奈又拉著她要回家。
紀淺買了一袋零食留給小奈吃，順便幫她洗了米，又按照春遲的方法把肉菜放到了蒸屜上。
“你都這麽大了，什麽都不做，學也不上，就知道讓春遲照顧你，不會覺得羞羞嗎？”
紀淺捏捏小奈的臉蛋：“春遲現在在醫院裏，你也不能照顧她，還吵著回來，真沒良心。”
小奈別開臉，低過頭去玩棋子，不願意搭理紀淺。
打理完小奈的夥食，紀淺就又跑回醫院陪春遲。
為了保護傷口，春遲開前這兩天都是吃流食用吸管，而且全程都在鏡頭下完成。
許多人整容都是避著別人進行的，因而像這種真實的直播鏡頭非常難得，每次開播便會吸引大量的觀眾。
直播基本上都是一整天在線，紀淺在旁邊幾乎沒什麽機會說話，只能像個助手似地給春遲遞遞水和紙巾。
春遲在鏡頭前也不怎麽說話，她感覺自己就像個供人參觀品評的木乃伊。
醫生拆繃帶的時候，紀淺就在旁邊看著，拿著手機，說要給春遲拍個照：“見證奇跡的時刻。”
趙醫生手上忙活著，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等紗布拿開時，趙醫生才對著直播鏡頭給下邊一片叫囂的粉絲解釋說：“傷口恢覆需要時間，後續還需要進行電子線照射去除手術痕跡。”
春遲手術後第一次看清自己的臉。
她想過還會有痕跡，但沒想到會這麽明顯，直播間下邊的留言也是清一色的天啊，好可怕雲雲之類的。
春遲楞了會之後才想起來旁邊的紀淺。
她看到的是紀淺的後背。
此時的鏡頭由李醫生接管，他一早就料到粉絲們會有這樣的反應。
“手術後基本都是這個樣子。 ”他表現得很鎮定：“麻醉退後還會感受到疼痛和腫脹，這些都是正常現象。”
春遲避開鏡頭走到紀淺旁邊。
“你還好吧。”
一聽見春遲的聲音，紀淺就又往邊上轉去，她始絡垂著腦袋，露出修長白晰的脖頸。
春遲不敢走得太近，她就站在紀淺的側邊，看著一滴滴透明的眼淚掉到地板上化開。
紀淺哭了。
她不敢回頭，怕被春遲看見她傻乎乎流眼淚的樣子，一點也不帥氣。
春遲也不敢上前，怕被紀淺看見她又腫又黃的臉，比以前還要可怕。
“對不起，嚇到你了。”春遲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來安慰紀淺。只好把兩只手擋住右半邊臉，蹲下來，眨著完好的左眼去看紀淺。
這下紀淺再也沒有辦法隱瞞自己哭鼻子的事實，她別扭地抹了把淚：“我哪有那麽容易被嚇到。”
“那你怎麽了？”春遲硬著頭皮問，其實她早就習慣了把小朋友嚇哭的場景，所以後來才戴眼罩。
沒想到紀淺這麽大個人，也還是個小朋友。
紀淺將春遲的手往下拉，使得她露出整張臉。
“我就是覺得你一定好疼。”一看到春遲腫得像個豬頭一樣，就難過死了，得多疼啊。
春遲咧著嘴笑了下，然後又因為疼而嘶了聲，可還是忍不住想要笑。
“那你再哭一會。”春遲笑著接過紀淺的手機拍了張照，照片上的紀淺梨花帶雨。
就覺得挺高興的，有人為她掉眼淚，還掉得這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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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春，遲到的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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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遲就坐在床上，眼睛盯著一臺新手機。
她的五官被清晰地呈現在直播鏡頭裏，包括一直被隱藏的右眼。
今天是第一次試播，用的是趙醫生的號。
趙醫生經常會在直播間裏科普一些醫美知識，又會為粉絲解答各種護膚類的問題，長期下來積累了不少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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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著趙醫生的指點，春遲抿著嘴捏著衣角磕磕巴巴：“手術定在後天，手術過程會通過錄播的形式完成，剛手術的當天需要休息也是錄播。後續恢覆情況會持續通過直播的形式呈現給大家。”
直播鏡頭很快就轉回給趙醫生。
春遲走出房間，迎面就對上趙麗花覆雜的眼神。
“醫生說要在這裏簽一下字。”春遲把手裏的單子往前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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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麗花站起來，輕輕地摸了摸肚子，那裏邊已經有了一個新的小生命，由於來之不易，所以總是小心翼翼，生怕有所閃失。
她到了醫生才知道是整容修覆類的手術，起初她以為春遲出事了。
不然輕易她也是不會出門的。
比如春遲當時帶著小奈離開，她也沒舍得出門跟著看看到底兩個孩子去了哪裏。
趙麗花拿著合同書看了又看，最後還是忍不住擡頭，看著春遲：“真的不要花錢嗎？”
“嗯，手術費全免，住院費和夥食費都不用。”春遲右邊的眼皮因為牽引肌受損自然地往下垂，使得眼色黯然。
簽完字，趙麗花扶著肚子接了通劉文東打來的電話，然後便匆匆往外走去。
離開的中途她有一下轉過身來看了眼春遲，只是一眼，便再無多說。
她好像一直都沒有道別的習慣，亦如當初的不辭而別。
新的房子就租在醫院附近，是趙醫生幫忙問的，說方便以後隨叫隨到，最主要是房租比較附合春遲的預期。
從原來的小區搬出來後，小奈倒是歡喜不少，每天一個人在家裏不是洗衣服就是擦地板，忙得不亦樂乎。
總覺得家裏養了個小管家。
“鞋。”
一進門，小奈就聞聲而動，跑過來從櫃子裏搜出淺藍色的拖鞋要求春遲換了鞋才可以進門，以免弄臟她擦好的地板。
愛幹凈不是什麽壞毛病，但這也造成了小奈對廚房的極底排斥。
一點油煙味都受不到，每次都要把推拉門拉得死死的，而且打掃的時候也堅決不進廚房。
這可不大好。
趙醫生包攬了春遲接下來一段時間的所有吃喝住行，卻沒有包括小奈的那部份。
依著他的說法：“你也該讓小奈自己想想辦法才是。”
畢竟趙醫生是個生意人，不是慈善家，他沒有道理兼顧兩頭，在照顧春遲的情況下還要過來看小奈。
春遲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她拉過小奈，當著她的面把米淘幹凈放進電飯煲裏，又把土豆洗好切塊，再放了幾塊牛肉，倒進調料一起放進電飯煲的蒸屜裏。
這是最簡單的菜式，即不覆雜，也沒有小奈不喜歡的油煙。
春遲把土豆蘿蔔和包菜那些都統一切好用保鮮膜包著放到了冰箱裏指給小奈看。
肉也都配好了。
“我明天晚上就要在醫院裏住了，你在這裏等我回來。”春遲把熟了的米飯盛到小奈面前。
小奈最近話多了些，也知道春遲要去醫院做手術，說要治好眼睛上的疤。
治了就會變漂亮些，可以不用再戴黑色的眼罩。
“好。”小奈挖了一勺米飯放進嘴巴裏含住。
春遲伸手拍拍她的臉：“嚼著吃。”
不然一頓飯又是大半個小時不見完。
“我不在你就自己做飯，粥，米飯都可以。實在不會你就吃泡面。”
春遲把身上的手機留給了小奈，她在醫院裏用不上手機，因為沒什麽需要特別聯系的人。
她也沒有告訴紀淺她已經準備手術的事情。
紀淺這段時間被安排在學校裏補課，基本都是天天考試的模式，估計忙得不可開交，又哪裏有時間顧及她呢。
其他就更沒有值得說這事的人了。
手術過程春遲每睜眼時都能看到醫生手影間隙後邊的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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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有疤的地方開始發出腫脹的疼痛感，她不太確定右邊的眼睛到底是睜開了，還是沒睜開。
好在左邊的眼睛保持著以往的靈活。
借著窗外的天光，她一點點從床上挪起身子，伸手打開了房間內的燈。
然後就聽見伴隨著燈光響起的一小聲囈語。
小奈的腦袋從床沿擡了起來，臉上全是迷糊勁：“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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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遲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小奈的出現倒並不令她意外，可紀淺又是怎麽回事。
紀淺就在旁邊，坐在地板上，身上還穿著校服，紅色的短褲下細而白的長腿盤在一塊。
“你什麽時候來的？”
“就剛剛。”紀淺站起來，從桌子上找了杯子，倒了水，自己先喝了口，然後遞給春遲：“給你，不燙。”
水是紀淺來的時候燒的，放到現在，剛好不冷不熱。
喝過水，春遲又開始覺得傷口疼，躺下閉起眼睛才舒服些。
這麽一睡就到了第二天。
醒來時，身邊只有紀淺。
紀淺昨天下自習的時候接到了小奈的電話。
小奈說她好餓，不知道要怎麽辦，問她春遲，她就說春遲去醫院裏了兩天都沒回來。
紀淺聽到醫院兩個字時，第一反應便以為春遲出了什麽事。
她知道春遲有去做修覆的意願，但沒想到會這麽快。
好在小奈知道醫院的名字，還知道她們住的樓下有一個老李包子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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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這麽大了，什麽都不做，學也不上，就知道讓春遲照顧你，不會覺得羞羞嗎？”
紀淺捏捏小奈的臉蛋：“春遲現在在醫院裏，你也不能照顧她，還吵著回來，真沒良心。”
小奈別開臉，低過頭去玩棋子，不願意搭理紀淺。
打理完小奈的夥食，紀淺就又跑回醫院陪春遲。
為了保護傷口，春遲開前這兩天都是吃流食用吸管，而且全程都在鏡頭下完成。
許多人整容都是避著別人進行的，因而像這種真實的直播鏡頭非常難得，每次開播便會吸引大量的觀眾。
直播基本上都是一整天在線，紀淺在旁邊幾乎沒什麽機會說話，只能像個助手似地給春遲遞遞水和紙巾。
春遲在鏡頭前也不怎麽說話，她感覺自己就像個供人參觀品評的木乃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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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醫生手上忙活著，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等紗布拿開時，趙醫生才對著直播鏡頭給下邊一片叫囂的粉絲解釋說：“傷口恢覆需要時間，後續還需要進行電子線照射去除手術痕跡。”
春遲手術後第一次看清自己的臉。
她想過還會有痕跡，但沒想到會這麽明顯，直播間下邊的留言也是清一色的天啊，好可怕雲雲之類的。
春遲楞了會之後才想起來旁邊的紀淺。
她看到的是紀淺的後背。
此時的鏡頭由李醫生接管，他一早就料到粉絲們會有這樣的反應。
“手術後基本都是這個樣子。 ”他表現得很鎮定：“麻醉退後還會感受到疼痛和腫脹，這些都是正常現象。”
春遲避開鏡頭走到紀淺旁邊。
“你還好吧。”
一聽見春遲的聲音，紀淺就又往邊上轉去，她始絡垂著腦袋，露出修長白晰的脖頸。
春遲不敢走得太近，她就站在紀淺的側邊，看著一滴滴透明的眼淚掉到地板上化開。
紀淺哭了。
她不敢回頭，怕被春遲看見她傻乎乎流眼淚的樣子，一點也不帥氣。
春遲也不敢上前，怕被紀淺看見她又腫又黃的臉，比以前還要可怕。
“對不起，嚇到你了。”春遲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來安慰紀淺。只好把兩只手擋住右半邊臉，蹲下來，眨著完好的左眼去看紀淺。
這下紀淺再也沒有辦法隱瞞自己哭鼻子的事實，她別扭地抹了把淚：“我哪有那麽容易被嚇到。”
“那你怎麽了？”春遲硬著頭皮問，其實她早就習慣了把小朋友嚇哭的場景，所以後來才戴眼罩。
沒想到紀淺這麽大個人，也還是個小朋友。
紀淺將春遲的手往下拉，使得她露出整張臉。
“我就是覺得你一定好疼。”一看到春遲腫得像個豬頭一樣，就難過死了，得多疼啊。
春遲咧著嘴笑了下，然後又因為疼而嘶了聲，可還是忍不住想要笑。
“那你再哭一會。”春遲笑著接過紀淺的手機拍了張照，照片上的紀淺梨花帶雨。
就覺得挺高興的，有人為她掉眼淚，還掉得這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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