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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急也沒辦法，倪苒熬紅了眼，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被鬧鐘叫醒的時候，雪依然在下，她從窗前回到床邊，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來電和信息都幹幹凈凈的，沒有新消息。
只能照常去工作室，處理數據對她而言是最好的放松方式，然而，這天的數據卻一個個變得陌生起來，她認識那些符號，組合到一起時，大腦卻短了路，越看心越亂。
教授來看她的進度時，還沒察覺到她的異樣，像往常那樣稱讚她：
“苒，昨天的分析你做得很好，請繼續保持。”
倒是同為女性的佩吉發現了她不對勁，等教授走後，坐過來，問她：“你丈夫回國了嗎？”
倪苒點了一下腦袋：“是。”
“這麽大的雪，也要回去？”佩吉問，“發生了什麽事嗎？”
倪苒搖了搖頭，她不知道。
“你一定很想他。”一只手點過來，在一串公式上畫了個圈，“這裏寫錯了一個符號。”
倪苒看了半天，才發現了錯誤，用筆把它糾正過來。
想的。
只是，想念是一種習慣，它如影隨形，卻不會讓人焦慮。
聯系不上才是最讓人擔心的事，知道他發生了什麽，卻完全幫不上忙，也無法立刻飛到他身邊去，那種無力感很沮喪。
倪苒心亂如麻，暫時放下手頭的工作，推門出去走走。
室外是一片白，有打零工的孩子在路邊掃雪，交通不方便，來往的車輛都很少。
她沒戴手套，蹲在地上握了一團雪，卻不覺得冷，雙手團出個雪球來。手裏的溫度融化了一點雪水，她的手指變得濕淋淋的，冷到極致有一種燙的錯覺。
倪苒把雪球扔向空曠的遠方，慢慢把冰涼的手指貼在臉上，讓自己冷靜一會兒。
雪花落在她的頭發上，變成亮晶晶的水珠。
直到熟悉外賣配送員騎著機車過來，她才起身去拿了外賣，道了謝，暈乎乎地回到室內。
溫暖的空氣緊緊包圍住她，倪苒凍僵的臉一點一點恢覆了知覺，她把東西放在桌子上，佩吉看她這一身狼狽，問道：
“你去哪了？你的手機一直在響。”
手機？
倪苒四處一摸，她沒帶手機，才反應過來，它被自己落在了桌上。
來自國內的座機號碼。
她手指凍得不利索，按指紋時幾次沒有識別出來，哆哆嗦嗦劃開了屏幕，回撥過去。
嘟——
幾乎是秒接，只是，那是一個字正腔圓的女聲：
“您好，這裏是奧傳總部。”
是柯培的公司，這應該是他們前臺的總機號碼。
倪苒倒是忘了，她還可以打他們公司的電話。她拿著手機一路小跑到了走廊上。
“麻煩接到你們總裁辦，我找柯培。”
直呼其名，前臺楞了一下：“柯總正在開會，請問您是？”
“我是倪苒，等他開完會，你讓他給我回電話。”
“柯太太？”對方誠惶誠恐，“您稍等，先別掛。”
倪苒覺得這個“稍等”有一個世紀那麽長，她順著墻壁下滑，蹲在地上，終於，久違的聲音響起。
“苒苒，是我。”
倪苒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說什麽，滿腦子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下去，最後只有一個單音節的回應：
“……嗯！”
柯培像松了口氣似的，看來沒給她造成太大的困擾，他解釋道：
“對不起，手機摔壞了，我告訴你一下，不然你找不到我會著急，我已經讓助理去買手機。”
他大概不知道倪苒已經把能找的人都找了一圈，而她也沒提，只是在聽他說話的時候，靜靜地笑。
“怎麽這麽不小心，把手機摔了呀？”
“員工推卸責任，我情緒沒控制住。”柯培嘆了口氣，“沒事，一點小事，在解決，我這幾天比較忙，可能會關心你少一點。”
是小事嗎，倪苒捏住手機，他說是小事就好。
“別擔心我，吃飯了嗎培培？”
“一會兒就吃。”柯培的聲音裏總算有了點笑意，“苒苒，你也好好照顧自己。”
他像平常一樣哄了她，掛了電話。
航班恢覆是幾天後的事了。
倪苒一聲不吭飛了回來，到家的時候還是白天，他在房間裏補眠，她輕手輕腳地進了門，摸到床邊，剛要偷偷躺下，他把她拉過去，抱到懷裏。
“苒苒，我在做夢嗎？”
她聽出他聲音裏的疲倦，有些心疼。
“嗯嗯，你在做夢，繼續睡吧。”
柯培迷迷糊糊說了句“好”，便沒了動靜，倪苒等了好久，直到他的呼吸聲越來越平穩。
小心翼翼地要把他搭在身上的手臂拿下去，然而，抽離的那一刻，他又重新抱緊，錮得她動不了。
“別動。”
倪苒也有點困，她是想去洗把臉再睡的，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了，她調整了個舒服點的姿勢躺好，手在他胸口輕輕拍了拍。
“乖乖，睡吧。”
柯培這一覺睡得十分好，沒有像平常一樣，睡不過幾個小時就驚醒。
他醒來時，懷裏多了只小動物，胸口硌得難受，胳膊也酸得慌。
他的睡衣濕漉漉的，像被條小狗舔過一遍，柯培伸手一摸，這條小狗在流口水。
他笑了，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上下其手，到處捏了一遍。
倪苒朦朧中被捏得不爽，有點小脾氣，打了他幾下，悶哼了幾聲，一骨碌滾到一邊去，蒙上了被子。
柯培從窗簾縫中看了一眼剛冒出頭的啟明星，先去浴室洗澡了。
“柯先生，早。”安可剛開始準備早餐，就看到他從門外進來。
刮幹凈胡子後感覺人都精神多了。
原本說是回家休息一下，晚上還要去公司，結果就一口氣睡到了現在。安可感嘆，倪苒在這個時候回來，是件好事。
柯培在桌邊坐下：“今天的報紙到了嗎？”
“應該到了吧，”安可便往外小跑，“稍等，我去拿。”
早報交到他手裏，他翻了一遍，掃過新聞標題，沒有發現敏感新聞，看來事件沒有繼續發酵，他松了口氣。
柯培放下報紙問：“她什麽時候回來的？”
“哎？”
安可反應過來，這個“她”是指柯太太。
“昨天下午到的家。”
柯培懷疑是自己錯過了她的電話或者短信，不然，怎麽連一點預兆都沒有，她那麽遠就飛回來，她不是還在忙課題研究？
“她之前說過要回來嗎？”
“並沒有說過，柯先生，太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安可提醒他。
“噢。”柯培若有所思。
什麽時候學會的浪漫，他還不怎麽習慣。
……倒是挺受用的。
柯培恍惚間好像聽到樓上有動靜，不大可能，可能是聽錯了，那聲音不會傳這麽遠。然而他就是覺得倪苒醒了，拌好的燕麥也沒吃一口，直接出了餐廳上樓。
果然直覺沒錯，那孩子起了床，關了浴室門在洗澡。他走過去，敲了敲門。
“苒苒，是我。”
“……你等我一下。”裏面傳出她的聲音。
柯培這時沒有什麽紳士風度，直接推開門就走進去，倪苒措手不及，本能地捂住了胸口。
“你幹嘛呀？”她怯怯地擺擺手，“你出去。”
“想看看你。”柯培無端有些生氣，捂什麽捂。
倪苒的臉被熱騰騰的蒸汽熏得發紅：“不是說等一下嘛，馬上就好，你出去等我。”
她關了水，腳從裏面邁出來，踩在毯子上，柯培賴著沒走，拿過浴巾裹好她，跟在身後擦她的頭發。
“餓了沒有？”
柯培的問是多餘的，也不用倪苒回答，她肚子適時地叫了兩聲。
他笑了兩聲，她懊惱地打他：“有什麽好笑的？”
替她吹幹了頭發，套上衣服，兩個人手牽手下樓吃東西去。倪苒嫌棄地看了一眼面前寡淡的燕麥片，坐下先叉了片獼猴桃，柯培摸著她的腦袋安慰她：
“知道你餓，早飯就應該吃健康清淡一點，等賀廚上班我讓他給你烤只鴨子吃。”
倪苒這才勉強動了勺子。
“怎麽沒說一聲就回來了，嗯？”他又問她。
“你公司出了點事，我想回來看看你。”
“傻瓜，”柯培道，“不是說過沒什麽大不了，回來這麽折騰不累嗎？”
“我知道我幫不上忙，但我想陪著你。”倪苒托著腮道。
他欣慰地給她剝了個臍橙，一瓣一瓣餵給她：“知道你最貼心。”
“等會兒要去公司了吧？”
“嗯，該做的公關已經都做過，今天再去一下公司，沒什麽突發狀況就提前回來。”他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回來得很巧，我剛好忙完，可以陪你玩幾天。”
“啊，都已經處理好啦？”
倪苒還以為自己能夠給他適當的安慰或者支持什麽的。
都怪那雪，早不下晚不下，偏趕在那幾天。她的關愛都“過期”了。
“嗯，已經沒什麽事了。”柯培笑著看她，“不過，你能回來我真的很開心，謝謝我的大寶貝。”
提前說一下，過幾天就要完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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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照常去工作室，處理數據對她而言是最好的放松方式，然而，這天的數據卻一個個變得陌生起來，她認識那些符號，組合到一起時，大腦卻短了路，越看心越亂。
教授來看她的進度時，還沒察覺到她的異樣，像往常那樣稱讚她：
“苒，昨天的分析你做得很好，請繼續保持。”
倒是同為女性的佩吉發現了她不對勁，等教授走後，坐過來，問她：“你丈夫回國了嗎？”
倪苒點了一下腦袋：“是。”
“這麽大的雪，也要回去？”佩吉問，“發生了什麽事嗎？”
倪苒搖了搖頭，她不知道。
“你一定很想他。”一只手點過來，在一串公式上畫了個圈，“這裏寫錯了一個符號。”
倪苒看了半天，才發現了錯誤，用筆把它糾正過來。
想的。
只是，想念是一種習慣，它如影隨形，卻不會讓人焦慮。
聯系不上才是最讓人擔心的事，知道他發生了什麽，卻完全幫不上忙，也無法立刻飛到他身邊去，那種無力感很沮喪。
倪苒心亂如麻，暫時放下手頭的工作，推門出去走走。
室外是一片白，有打零工的孩子在路邊掃雪，交通不方便，來往的車輛都很少。
她沒戴手套，蹲在地上握了一團雪，卻不覺得冷，雙手團出個雪球來。手裏的溫度融化了一點雪水，她的手指變得濕淋淋的，冷到極致有一種燙的錯覺。
倪苒把雪球扔向空曠的遠方，慢慢把冰涼的手指貼在臉上，讓自己冷靜一會兒。
雪花落在她的頭發上，變成亮晶晶的水珠。
直到熟悉外賣配送員騎著機車過來，她才起身去拿了外賣，道了謝，暈乎乎地回到室內。
溫暖的空氣緊緊包圍住她，倪苒凍僵的臉一點一點恢覆了知覺，她把東西放在桌子上，佩吉看她這一身狼狽，問道：
“你去哪了？你的手機一直在響。”
手機？
倪苒四處一摸，她沒帶手機，才反應過來，它被自己落在了桌上。
來自國內的座機號碼。
她手指凍得不利索，按指紋時幾次沒有識別出來，哆哆嗦嗦劃開了屏幕，回撥過去。
嘟——
幾乎是秒接，只是，那是一個字正腔圓的女聲：
“您好，這裏是奧傳總部。”
是柯培的公司，這應該是他們前臺的總機號碼。
倪苒倒是忘了，她還可以打他們公司的電話。她拿著手機一路小跑到了走廊上。
“麻煩接到你們總裁辦，我找柯培。”
直呼其名，前臺楞了一下：“柯總正在開會，請問您是？”
“我是倪苒，等他開完會，你讓他給我回電話。”
“柯太太？”對方誠惶誠恐，“您稍等，先別掛。”
倪苒覺得這個“稍等”有一個世紀那麽長，她順著墻壁下滑，蹲在地上，終於，久違的聲音響起。
“苒苒，是我。”
倪苒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說什麽，滿腦子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下去，最後只有一個單音節的回應：
“……嗯！”
柯培像松了口氣似的，看來沒給她造成太大的困擾，他解釋道：
“對不起，手機摔壞了，我告訴你一下，不然你找不到我會著急，我已經讓助理去買手機。”
他大概不知道倪苒已經把能找的人都找了一圈，而她也沒提，只是在聽他說話的時候，靜靜地笑。
“怎麽這麽不小心，把手機摔了呀？”
“員工推卸責任，我情緒沒控制住。”柯培嘆了口氣，“沒事，一點小事，在解決，我這幾天比較忙，可能會關心你少一點。”
是小事嗎，倪苒捏住手機，他說是小事就好。
“別擔心我，吃飯了嗎培培？”
“一會兒就吃。”柯培的聲音裏總算有了點笑意，“苒苒，你也好好照顧自己。”
他像平常一樣哄了她，掛了電話。
航班恢覆是幾天後的事了。
倪苒一聲不吭飛了回來，到家的時候還是白天，他在房間裏補眠，她輕手輕腳地進了門，摸到床邊，剛要偷偷躺下，他把她拉過去，抱到懷裏。
“苒苒，我在做夢嗎？”
她聽出他聲音裏的疲倦，有些心疼。
“嗯嗯，你在做夢，繼續睡吧。”
柯培迷迷糊糊說了句“好”，便沒了動靜，倪苒等了好久，直到他的呼吸聲越來越平穩。
小心翼翼地要把他搭在身上的手臂拿下去，然而，抽離的那一刻，他又重新抱緊，錮得她動不了。
“別動。”
倪苒也有點困，她是想去洗把臉再睡的，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了，她調整了個舒服點的姿勢躺好，手在他胸口輕輕拍了拍。
“乖乖，睡吧。”
柯培這一覺睡得十分好，沒有像平常一樣，睡不過幾個小時就驚醒。
他醒來時，懷裏多了只小動物，胸口硌得難受，胳膊也酸得慌。
他的睡衣濕漉漉的，像被條小狗舔過一遍，柯培伸手一摸，這條小狗在流口水。
他笑了，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上下其手，到處捏了一遍。
倪苒朦朧中被捏得不爽，有點小脾氣，打了他幾下，悶哼了幾聲，一骨碌滾到一邊去，蒙上了被子。
柯培從窗簾縫中看了一眼剛冒出頭的啟明星，先去浴室洗澡了。
“柯先生，早。”安可剛開始準備早餐，就看到他從門外進來。
刮幹凈胡子後感覺人都精神多了。
原本說是回家休息一下，晚上還要去公司，結果就一口氣睡到了現在。安可感嘆，倪苒在這個時候回來，是件好事。
柯培在桌邊坐下：“今天的報紙到了嗎？”
“應該到了吧，”安可便往外小跑，“稍等，我去拿。”
早報交到他手裏，他翻了一遍，掃過新聞標題，沒有發現敏感新聞，看來事件沒有繼續發酵，他松了口氣。
柯培放下報紙問：“她什麽時候回來的？”
“哎？”
安可反應過來，這個“她”是指柯太太。
“昨天下午到的家。”
柯培懷疑是自己錯過了她的電話或者短信，不然，怎麽連一點預兆都沒有，她那麽遠就飛回來，她不是還在忙課題研究？
“她之前說過要回來嗎？”
“並沒有說過，柯先生，太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安可提醒他。
“噢。”柯培若有所思。
什麽時候學會的浪漫，他還不怎麽習慣。
……倒是挺受用的。
柯培恍惚間好像聽到樓上有動靜，不大可能，可能是聽錯了，那聲音不會傳這麽遠。然而他就是覺得倪苒醒了，拌好的燕麥也沒吃一口，直接出了餐廳上樓。
果然直覺沒錯，那孩子起了床，關了浴室門在洗澡。他走過去，敲了敲門。
“苒苒，是我。”
“……你等我一下。”裏面傳出她的聲音。
柯培這時沒有什麽紳士風度，直接推開門就走進去，倪苒措手不及，本能地捂住了胸口。
“你幹嘛呀？”她怯怯地擺擺手，“你出去。”
“想看看你。”柯培無端有些生氣，捂什麽捂。
倪苒的臉被熱騰騰的蒸汽熏得發紅：“不是說等一下嘛，馬上就好，你出去等我。”
她關了水，腳從裏面邁出來，踩在毯子上，柯培賴著沒走，拿過浴巾裹好她，跟在身後擦她的頭發。
“餓了沒有？”
柯培的問是多餘的，也不用倪苒回答，她肚子適時地叫了兩聲。
他笑了兩聲，她懊惱地打他：“有什麽好笑的？”
替她吹幹了頭發，套上衣服，兩個人手牽手下樓吃東西去。倪苒嫌棄地看了一眼面前寡淡的燕麥片，坐下先叉了片獼猴桃，柯培摸著她的腦袋安慰她：
“知道你餓，早飯就應該吃健康清淡一點，等賀廚上班我讓他給你烤只鴨子吃。”
倪苒這才勉強動了勺子。
“怎麽沒說一聲就回來了，嗯？”他又問她。
“你公司出了點事，我想回來看看你。”
“傻瓜，”柯培道，“不是說過沒什麽大不了，回來這麽折騰不累嗎？”
“我知道我幫不上忙，但我想陪著你。”倪苒托著腮道。
他欣慰地給她剝了個臍橙，一瓣一瓣餵給她：“知道你最貼心。”
“等會兒要去公司了吧？”
“嗯，該做的公關已經都做過，今天再去一下公司，沒什麽突發狀況就提前回來。”他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回來得很巧，我剛好忙完，可以陪你玩幾天。”
“啊，都已經處理好啦？”
倪苒還以為自己能夠給他適當的安慰或者支持什麽的。
都怪那雪，早不下晚不下，偏趕在那幾天。她的關愛都“過期”了。
“嗯，已經沒什麽事了。”柯培笑著看她，“不過，你能回來我真的很開心，謝謝我的大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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