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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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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沈安隱約聽見這麽一句,就被林晶拽著遠離的人群,等到了沒人的地方,林晶才撒開她。

“嚇死我了,幸虧跑得快,不然施嶺準保把在謝小侯爺身上的氣,都撒你身上來。”

“他和謝江月不和嗎?”

林晶奇怪的看著她,“你怎麽了?失憶了?他和謝小侯爺不和,難道不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

“兩個人同一天生的,結果一個文武雙全,長得又好,人人都誇讚……”

“另一個就是紈絝子弟,埋汰事一件不少幹,天子腳下人也不怕,誰讓他是宰相的兒子?”

“要不是謝小侯爺家裏戰功赫赫,估計也得讓他三分。”

“你說這一對比,他心裏恨上謝小侯爺也正常,而且整個京城,也就小侯爺敢和他對著幹了。”

兩人說話間回到了住所,一推門,一個面白無須,聲音尖細的中間男人正在門口嗑瓜子,他一邊磕,一邊指揮別人掃院子。

“呦,可舍得回來了?東西買全沒有?不夠數,就別怪我罰你們。”

林晶討好的將手上的籃子遞過去,“買好了,買好了。”

說完,又把底層壓著的燒雞漏出一點給他看,“徐管事,這是孝敬您的,您最近看管我們辛苦,應該補補。”

徐管事滿意的看了她一眼,翹著蘭花指接過籃子,嘴裏道,“還是我們小晶懂事,快進去吧,一會吃飯了。”

“好嘞,掌事您辛苦。”

林晶拉著她往裏走,路過一個鵝蛋臉的姑娘,臉色不善的啐了她們一口,“馬屁精。”

林晶也沒理她,領著沈安回了屋。

等晚上吃完飯,沈安才明白,原來他們這一個院子,住的都是罪奴,以前也都是各家的少爺小姐,家裏犯了事,但是當今聖上仁慈,就打發到宮外的罪奴院養著,平日裏做些活,每個月也給點銀錢。

因為最近沒有新的人來,這間屋子目前也就沈安和林晶兩個人住,等到晚上,沈安掀開窗戶,眼見著一個不大的少年端著洗腳水進去,沒過一會又出來了,等那少年出來,上午那個鵝蛋臉的姑娘就進去了。

身上穿的輕薄,沒一會,裏面燈就只剩一小盞,然後女子輕細的呻/吟聲就斷斷續續的傳出來,一聽就知道在做什麽,院裏還有不少人在做活,可個個就跟沒聽見似的。

林晶把上午偷著買的桂花糕拿出來,分了一塊給沈安,見她盯著那間屋子,嗤了一聲。

“就周畫以為徐贏是個什麽好東西,平日裏看得那麽緊,一個太監罷了,物件都沒有,除了用些器具,還有別的花樣嗎?誰還會想著和她搶似的。”

說是沒人搶,但其實也是有的,還不少。

大家早前都是享福的,尤其有些閨中小姐,半分苦都沒吃過,跟著徐贏不用做活,還有好吃的,好穿的,在這罪奴院裏,徐贏就是土皇帝,和他扯上關系,平日就可以耀武揚威。

所以甚至不用徐贏威逼利誘,他有的是年輕漂亮的□□享用,根本也不屑逼迫誰。

等到夜深人靜,沈安也沈沈睡過去,睡之前她還在想,現在她和謝江月身份差距這麽大,到底怎麽才能接近他。

沒想到,前後不過一個月的功夫,京城就變天了。

好不容易又輪到林晶和沈安采買,等兩人高高興興的回來,院子中間圍了一圈的人,不停的指指點點,不知道在說什麽。

等她離近了,才聽清那些嘈雜的聲音。

“可惜了,那麽好看一張臉。”

“哎,可不是,聽說是通敵叛國的大罪。”

“什麽?通敵叛國?那他還能活著啊?”

“聖上仁慈唄,說是本來該滅九族的,但念在他家戰功赫赫,老侯爺又幾次三番救了聖上的命,特許留這麽一個活口。”

“有人建議把他拉去凈身,省得留下後代,還是聖上不忍心,說把人廢了功夫,扔到罪奴院來,讓徐管事看著點,不讓成親就算了。”

“世事無常啊。”有人感慨道。

人群沈默了一會,畢竟世事無常這種事,沒人比他們體會的更深了。

“幹什麽呢?沒活了?晚上不想吃飯了?”

徐贏尖細的嗓子一吼,圍著的人一哄而散,中間才顯露出人影來。

沈安心跳得奇快,她不斷安慰自己,這只是個幻境而已,這是假的罷了,可當她真的看見謝江月的樣子,呼吸還是不由一滯。

他仍穿著黑衣,不過幾乎已經看不見一塊好布了,身上大大小小的鞭痕錯綜覆雜,而最顯眼的,是他色如春花那張臉,額頭上被人用匕首深深的刻了一個奴字。

沈安腿一軟,顯些沒站住。

“來人,把他給我扔柴房去。”徐贏捏捏鼻子,嫌棄道,“快點,想臭死我嗎?”

他轉身要走,沈安趕忙問,“管事,他這樣的不應該請個大夫嗎?”

徐贏回頭瞥了她一眼,“請大夫?哪來的錢?你有本事,你給他請吧。”

可是誰都知道,沒有徐贏的點頭,大夫根本進不了這個門。

林晶也傻了,但她很快反應過來,拽著沈安到一邊,湊在她耳朵,“徐贏不會管他的,我今天出門前還看見上次跟在施嶺身邊那個狗腿子,讓徐贏好好照顧人呢,我當時還好奇是誰,原來他說的是謝小侯爺。”

她接著感嘆,“好人不長命啊,我看謝小侯爺是活不過來了。”

沈安把采購的東西拿到廚房的時候,還聽見有人在悄聲講話。

“按理來說前天都應該送來了,今天是宰相府的人把他扔進來的。”

“可不是,我看啊,八成是讓施嶺折磨夠了,才扔進來的。”

“光說他額頭那個奴字,來的時候血還沒幹呢,明顯就是現刻的。”

看見沈安把東西拿進來,兩人才住嘴了,笑著過來把東西收好,開始洗菜。

徐贏不讓人管謝江月,這塊沒人敢不聽他的,就連林晶看出她有想摻和的意思,也趕緊勸她。

“我知道謝小侯爺是個好人,上次他還救你了,可在這罪奴院,我們自己能活下去都這麽艱難了,哪有閑情去管別人?”

整個院子來來往往,沒人願意往柴房多看一眼,很快,天色暗了下來,趁著人都休息了,沈安端起睡前溫好的水,悄悄出了門。

現在天氣不冷,但晚間溫度也不高,沈安打開柴房的門,一眼就看見了謝江月。

他被人隨意扔在冰冷的地上,明明茅草就在旁邊,卻沒人願意為一個將死之人浪費時間,只會嫌他晦氣。

沈安不敢點燈,好在月光足夠亮,她拿溫水潤濕了傷口,才敢把衣服慢慢脫下來。

白玉的身體遍布著刀傷,烙印,鞭痕,等脫到他右手的時候,沈安猛的一頓。

謝江月右手手筋被人挑斷了。

沈安給他清理了身上的血跡,但是臉上沒敢動,她怕被別人瞧出異樣來。

可謝江月的身子越來越熱,他發燒了。

他意識昏沈,不斷喊著冷,沈安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挪上了旁邊的茅草上,讓他原地冰涼的水泥地。

她輕手輕腳的回房間,把自己的被子褥子全都拿了過來。

掀開被子的時候,順手拿走了藏在被褥下的金鐲子。

幻境會自動還原裏面的人和事物,而給她安排的是什麽身份,沈安半點都不知道,可謝江月的情況不能再拖了。

沈安拿帕子沾了水,一點點濕潤他幹燥的嘴唇,然後把被子褥子全都蓋在他身上,又不斷給他擦身子降溫,可燒一直不退,後半夜,沈安去廚房偷了點酒,接著給謝江月降溫,誰知道高燒一直下不去。

謝江月不斷的呢喃冷,沈安咬咬牙,鉆進被子把他牢牢抱住。

謝江月這輩子順風順水,哪有遭這個罪的時候?怕是這輩子所有的苦難,都是這個幻境帶給他的。

她甚至想過,不如一刀殺了謝江月,讓他重新開一個故事,也好過在這受苦,可懷裏躺著的是她的同門師弟,是她真真切切喜歡過的人,她下不去這個手。

等到天熱蒙蒙亮,她把所有的東西都覆原,然後拿著手中的金鐲子,敲響了徐贏的房門。

“嗯,成色不錯。”徐贏拿著鐲子左看右看,喜歡的不得了,但這件事是施嶺交代的,他就是有心,也無力啊。

“沈安啊,不是我不幫你,但你知道的,大夫一進門,倒黴的就是我了。”

“不會連累管事的,只要今天的采買工作,還是由我去就好。”

徐贏停了好半晌,沒辦法,這鐲子他稀罕得緊。

“嗯,那就由你去吧,正好周畫今天要陪著本管事,也沒時間。”

沈安心下一喜,連忙道謝準備離開,徐贏的聲音又輕飄飄的響起來。

“這種傷啊,我以前在宮裏見得多了,外傷怎麽都好治,這燒退不下來啊,那人就廢了。”

沈安身子一頓,回身謝了徐贏,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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