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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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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沈安身上錢不多,但是今天采買的籃子裏另外放了碎銀子,應該是徐贏吩咐過了。

沈安買了肉菜,又去藥店把謝江月的情況覆述了一遍,大夫給了內服外敷兩種藥。

她還少買了一些成片的丹參,謝江月現在的樣子,必須得有營養,等她回來才林晶才和她說,徐贏覺得晦氣,說除了每日送飯的,誰也不許靠近柴房,免得粘上穢物。

“我看啊,是他昨天做的太難看了,就算想讓人死,這也太明顯了,這是怕別人出去說閑話。”

林晶悄悄塞了點錢給她,“我知道你昨天晚上出去了,謝小侯爺是個好人,我幫不了太多,這錢你拿著用,再有,徐贏說以後讓你給他送飯,你照顧他更方便了。”

“你的錢我不能要。”

罪奴院的人一個月才能拿多少銀子?她怎麽也不能要林晶的錢。

“哎呀你快拿著吧,我也不想謝小侯爺出事,以前那麽大個美人呢。”

順手還把今天發給謝江月的罪奴服塞在她懷裏。

他們這裏的人除了出去采買,都不允許穿罪奴服以外的衣服。

好在這衣服對於現在的謝江月來說,也算得上救命稻草了。

下午,沈安拿著買回來的果脯去了廚房,徐贏今天喝的雞湯是剩了的,以往也是這樣,誰要是嘴饞了,就拿點東西給廚房的人換,剛好昨天才聽廚房裏的叨咕想吃果脯。

果然,兩個人一見她拿了果脯,直說心有靈犀。

“哎呀沈安,你瞧瞧,我昨天才說想吃果脯,你今天就拿來了,剛好,今天掌事不光剩了雞湯,還有一點魚肉,都給你了。”

她拿起廚房留給謝江月的飯,是半個幹掉的饅頭和一碗粥,起身出去了。

好歹,粥還是熱乎的不是嗎。

她把飯拿到屋裏的時候,謝江月還一無所知的在茅草上躺著,身上的衣服是新換的,上午偷著給他餵了藥,結果還是發燒。

沈安把他衣服解開,給他身上換了藥,又把有傷的右手重新包紮了一下,然後將人半抱在懷裏,端起那碗溫著的雞湯,以唇渡給他。

謝江月現在自己沒法自主吞咽,好在這樣餵給他,他還喝的進去。

他依然發燒,沈安不敢懈怠,每天晚上拿著被褥來蓋上,再把人摟進懷裏,讓他能更好的發汗,如此幾天,他的溫度終於下去一點。

等晚上沈安照舊給他餵了藥,又把人抱在懷裏,久違的,她感覺到了身下隱隱的動靜。

果然,她一低頭,對上了一雙虛弱的眼睛。

謝江月醒了。

長時間的發燒和不正常進食,讓他連說話都費勁,沈安趕緊拿了水,讓他慢慢喝下去,又把用熱水溫著的粥拿過來,想要餵給他。

謝江月偏頭躲開。

“我記得你。”他眼裏一片灰敗,“你是大街上那個姑娘。”

沈安拿著粥的手一頓。

“謝小侯爺,先吃點東西吧,不然身體沒力氣。”

謝江月閉上眼睛,輕聲問,“你在照顧我嗎?為什麽照顧我?就因為那天在大街上偶爾救過你?”

他很久沒說過這麽長的話,說完就激烈咳嗽起來,等緩下來,他又低低地笑開了。

“救醒我廢了不少功夫吧。”他努力去擡右手,那裏沒有一點知覺,也根本就擡不起來。

“你看,我一個廢人了,你救我幹什麽呢?”

他失去了父親,失去了家人,失去了引以為傲的武功,失去了上陣殺敵的機會,就連施嶺那個廢物,都能踩著他的臉,拿著匕首在他額頭一刀一刀的刻字。

他以前最瞧不起施嶺,可卻偏偏被他瞧不起的東西廢了右手。

“不要管我了。”

他死了才是最好的歸宿不是嗎?

沈安沒見過這個樣子的謝江月,可她也沒辦法告訴謝江月這只是幻境的虛構。

親人慘死,仕途無望,就連引以為傲的武功都成了虛無。

沈安不知道怎麽安慰他,如果自己遇到相同的事,不一定能比他做的更好。

她張了張嘴,卻覺得說什麽都是無力的。

“先喝粥吧。”

謝江月轉過頭來,有些奇怪,“你不應該先安慰我,同情我嗎?”

這個世上的人總有用不完的同情心,明明不理解你的傷痛,卻總能站在高處指點你,認為你應該走出現在,擁抱生活。

憑什麽呢?

沒有經歷過苦難,才會對絕路上的人說出那麽輕松的話,仿佛你不聽他的,就做了多大的錯事。

“這裏是罪奴院。”沈安舀了勺粥餵給他,“每個來這裏的人都有身不由己的理由。”

謝江月沒有力氣,偏過頭拒絕沈安的粥,沈安也不生氣,她找來綁著木頭的麻繩,在謝江月微弱的反抗中,輕松將他的手綁在一起,然後捏開他的嘴巴,把粥一勺一勺餵了進去。

謝江月不可置信的盯著她。

沈安不理會他的眼神,拿著帕子給他擦幹凈嘴角,又把被子給他蓋好,找了房間裏另一個角落,靠著墻睡下了。

沈安綁得並不結實,甚至還在他右手傷處塞了麻布墊著,可謝江月現在沒有半點力氣,根本就解不開。

身上的傷還在疼,他盯著呼吸均勻的沈安,漸漸的意識開始模糊,等他再次睜眼的時候,沈安坐在他周圍安靜涼粥的情形和記憶中重疊,他一時間分不清時候。

見他醒過來,沈安把粥端過去,謝江月想扭頭拒絕,又看見地上放好的麻繩,默了一瞬,低著頭把粥喝了。

喝完了粥,沈安又餵他喝藥,謝江月擰著眉頭喝完了,口中酸澀不已,然後嘴裏被沈安扔進了什麽東西,甜味瞬間席卷了味蕾。

“飴糖?”

“嗯。”沈安收好碗,“你自己好好休息,我還有活要做。”

謝江月的身體比剛來的時候好的多,沈安在他粥裏混了丹參片,等再過幾天,謝江月的身體會更好。

今天沈安替了周畫的活,回來的晚了點,還沒走進柴房,就聽見隱隱約約的笑聲傳來。

沈安暗覺不好,她推門進去,看見上次給徐贏打洗腳水的男子正在脫褲子,屋子裏的另一個則是剛系好腰帶,謝江月靠在墻上,隱隱的尿騷味從他身上傳來。

打水的男子一邊笑一邊道,“哎呀,這不是大名鼎鼎的謝小侯爺嗎?真對不起,剛才周妄尿在您身上了,您看,我馬上就給您洗幹凈,賠個不是。”

謝江月只是冷冷的盯著他,他右手連握拳都做不到,只能攥緊左手,指甲掐進了肉裏,努力不讓自己外漏一絲情緒。

可伴隨著脫落褲子的是一聲慘叫,剛才還小人得志的人此刻正捂著下身在地上來回翻滾。

沈安把沒倒幹凈的熱粥再次撒上去,一腳踩上那人的命根,使勁碾了幾下。

“林生,我記得徐管事說過,不許任何人進這個柴房,怕沾了晦氣。”

“怎麽,徐掌事的話你也不聽了嗎?要是徐掌事知道你進了這個屋子,你的舒服差事,還保不保得住?”

明明知道這只是個幻境,裏面的人都是虛構的,可沈安少見的動了殺心。

哪怕在幻境裏,謝江月也不該受這個欺負。

她之前在水鏡中看到的畫面,謝江月舒適的很,不知道為什麽,她一進來,反到天翻地覆了。

難道是自己現在這個木頭人身體,本來不屬於幻境之中,才給現在進行的故事增添了難度?

林生咬牙切齒的看著她,卻也怕她真把這件事告訴徐贏,他好不容易才憑借給徐贏打水的活過幾天舒服日子,怎麽能輕易就丟了?

媽的,他就是想欺負欺負這個以前他連見面都不配的天之驕子,怎麽都沒想到沈安會來攪局。

臭娘們。

這謝江月臉上都那麽大個奴字了,還能勾引別人幫他,真是個有本事的。

他下身疼的要死,被周妄扶出去的時候狠狠瞪了沈安一眼。

沈安給謝江月擦洗,換了新的衣服,又收拾好了殘局,重新拿了一碗粥過來。

謝江月不肯喝,掙紮著用左手推遠粥碗。

沈安一把抓住他的手,將他手心向上攤開。

還新鮮的傷痕留在上面,沈安擡頭看他,謝江月眼神躲閃,他想要收回手掌,卻被沈安制止了。

以前謝江月小時候練劍傷了,疼了,就非要她在傷口上呼口氣,說是吹吹就好了。

沈安低下頭,輕輕在他傷口吹了一下。

“疼不疼?”

那口氣好像透過他的傷口,吹在了他的心上,謝江月偏過頭,掩飾自己通紅的眼眶。

等沈安重新去廚房拿粥,他才轉過來盯著自己掌心的傷口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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