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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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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將陸氏母女做下的腌臜事,與咱們這位天真的皇帝陛下細數了一下。”扒拉了一下另一只盤子裏的青菜葉子,上面還有蟲子啃噬的洞。另一盤不知道煮的什麽菜的菜梗子,看著一副寡淡無味的模樣,虞幼白試著往嘴裏送了一口,立馬吐了出來。這宮裏的鹽不要錢的嗎?

趕緊將手邊的花瓶抄起來往嘴裏灌了幾口水。沒辦法,這裏的杯子太小,不夠她喝的,只能讓羽書給她找了個幹凈的瓷瓶裝水。她已經想好了,要將屋裏一切能裝上水的地方都給灌上,以備她的不時之需。

“羽書,這肉圓子挺好,怎麽這倆菜這樣……”難吃。突然想起自己如今已經半步踏進冷宮的處境,虞幼白及時剎住了口,順便打了個響亮的水嗝。

她如今吃了這幾日人吃的飯食,也知道該怎麽辨別好吃難吃了。

這兩道菜的味道跟滋味醇厚鮮香的肉圓子一比,實在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她記得有個詞叫啥來著,好像是‘食髓知味’,說的應該就是她如今的情況吧。

“可能是禦廚做菜的時候手抖了”羽書回答時眼神有些不自然,虞幼白並沒有再深究。不好吃也得吃,她現在已經不是靠著曬曬太陽,澆澆水就能過活的了。因為她發現,她每天喝這麽多水,也挨不住餓。

“可是,娘娘,您若是將二小姐的事情捅出來,皇上不也就清楚咱們做的那些事了嗎?”剛剛一下子被虞幼白給帶偏了,竟將最重要的事情拋諸腦後了,羽書有些懊惱。

“咱們做什麽了?”虞幼白將手裏的青花瓷瓶放下,又去博古架上取了只白瓷的,這是裝熱水的,吃飯得和熱水。一雙鳳眼微睜著,她有些惺忪的模樣。

“不是……”羽書有些結舌,她只記得當時之事,虞幼白對她下過死命令,絕對不可對他人,尤其是匡越提起。

是以,她已做好將當年之事爛在肚子裏的打算,可是誰知今日,自家主子竟然自己抖落了出來。

“你是說我當初將計就計之事?”翻起眼皮,看到羽書面帶遲疑的點了點頭,虞幼白無奈的搖了搖頭。

“當初之事,只不過是她虞幼清咎由自取罷了。”若是當初原身不將計就計,怕是如今虞家早夭的就不是一位二小姐了。

虞幼清自己想要趁著陷害虞幼白的機會,將自己肚子裏的孩子落掉。誰知因為她紀尚小,本就不宜受孕,這落胎之日,也成了她的香消玉殞之時。

而當初的原主,因為早就察覺了此事,所以在虞幼清陷害她時,想到了將計就計的法子。

這在虞幼白看來,做的並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這句話虞幼白在做一顆仙人球的時候就老聽主人念叨。如今結合原身的切身感受,是真的明白了其中的意味。

對待某些人,不能一味的忍讓,該給點顏色瞧瞧的時候,就要適時的亮出自己的刺。

就比如說虞幼清之事,若是換她來做,怕也會如此選擇。

“可是,娘娘,那二小姐與皇上自由一塊長大,若是皇上查出了什麽怎麽辦?”羽書還是不放心。畢竟如今整個嘉國上下,都已經知道皇上鐘情於已經亡故的虞家二小姐之事。

“他確實會查到些什麽,不過在他查到虞幼清母女背著他與前太子攀交來往之事後,怕是就不會願意再聽到關於虞幼清的任何事情了。”畢竟等到知曉她所說的事情全部屬實之後,光是虞幼清背著他與前太子暗度陳倉之事,就會讓他察覺自己如今的所思所念是多麽的可笑。

這樣一來,也正好將匡越那能燒死人的怒火轉移到虞幼清母女身上。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不能只讓陸氏一個人往她頭上潑臟水,穿小鞋不是。

也得讓她那位不可一世的嫡母嘗嘗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是何滋味。

“可是娘娘,若是皇上遷怒於整個虞家,該如何是好。”陸氏是虞家如今的掌家夫人,虞幼清是虞家嫡出的二小姐。若是皇上怒火太盛,波及整個虞家,到時殃及池魚,自家小姐不就是引火燒身了嗎?

羽書的擔心不無道理,但是正在努力往嘴裏扒拉兩口米飯再對著白瓷瓶吹上半瓶溫水的虞幼白,看起來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事情已經過去兩年,他就算如今查清楚後想要發落陸氏,也不會牽連整個虞家。頂多也就會申斥父親幾句治家不嚴罷了。”如今虞幼白的父親可是嘉國的丞相。而且在皇上登基之初有過從龍之功。如今的匡越登基只有短短幾年,根基不穩,就算心中不忿,也不會現在發作什麽。至於以後有什麽,就不是她想管的了,畢竟兔死狗烹,基本上是每個皇帝在政權穩固之後都會做的一件事。

正是因為有一個強悍的爹,要不然,原主也不會一進宮就可以橫著走。就算在虞家她是爹不疼沒娘愛,但是對外,她代表的依然是整個虞家的臉面。

對於虞慶海來說,他就算不要虞幼白這個女兒,這份臉面他還是要的。

還有一點,就是虞幼白的雙胞胎弟弟,虞浦深的年紀漸大的緣故。他是虞家的長孫,而且是有出息的嫡長孫。

他從小就聰穎非常,一直被放在虞家老太太身邊教養。雖說自小兩人並沒有長在一處,但一母同胞,心意相通的血脈親情是割舍不斷的。他總會適時的幫著自家姐姐說話。虞慶海就算不待見她,但是看在她弟弟的份上,也會捏著鼻子裝裝樣子。不過這次,怎麽會縱容陸氏在皇上面前胡言亂語。難道真讓羽書說中了。他們是覺得她無用了,想將老三送進宮來?

“這次老爺為何會縱容陸氏進宮隨意中傷娘娘,奴婢是否去暗中查探一下?”

羽書的眉心之間擰成一個疙瘩,她的命是虞幼白的親娘,王氏所救。所以在她七歲那年,想方設法終於被分到虞幼白身邊伺候時,她就下定決心,一定要保護好自家主子。不讓她再受到一絲傷害。

說來也確實奇怪,自從虞幼白進宮之後,陸氏已經鮮有機會尋釁滋事。天高皇帝遠,她也拿捏不了虞幼白什麽,怎麽此次突然像是發了狂的瘋狗一般。直接上禦前嚼舌根。

虞幼白雖說醒來之後,還沒有見過她這傳說中的嫡母一面,但是憑借著腦海中的記憶,已經對她的厭惡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什麽玩意兒嘛,既然心眼兒小,還裝大度給丈夫娶平妻,娶妾。暗地裏再虐待自家丈夫的小老婆。既然容不下,就別又當又立啊。

將碗裏最後一口飯送進嘴裏,白瓷瓶裏的水也見了底,虞幼白拍了拍自己溜圓的肚子,不再去想那些糟心事。

左右這幾天是把禍水東引了,她先清凈幾天是幾天。

這樣也正好讓她規劃一下接下來的事情。

在這宮中生活一遭,她不害人,也不會伸著脖子等著別人來欺負。這些年隨著主人看過的宮鬥劇不能白看了。

不過這次最讓她興奮的,是可以近距離的觀摩一下正宗的宮鬥場面,也算是長長見識了。畢竟隔著屏幕吃瓜,和近距離的面對面吃瓜,味道還是不一樣的。

這麽好的資源可不能浪費了,在出宮之前,她一定要把瓜吃的足足的。

“娘娘,您笑什麽呢?”

羽書收拾著桌上的碗筷,看著正抱著一只竹筒水壺傻笑的主子。

她有時真覺得,主子真的像換了一個人。

這樣想笑就笑,無所顧忌。

雖說進宮之後沒了陸氏的鉗制,但是主子日日還是像背上壓了一座大山一般。臉上沒個笑模樣。她自小受壓迫欺侮,一朝得勢變得跋扈囂張,這些羽書都能理解。

但是那樣的主子並不快樂,她時常能看見自家主子呆坐在殿內一旁,獨自悵惘的模樣。

如今主子可能是想開了,這樣也好。雖說沒了皇上的寵愛,但是有著丞相的護佑,皇上也不會做的太過。

在宮中,又正好避過了陸氏的毒手。

雖說現在的日子比起前段日子苦些,但是也能過的下去。思罷,羽書感覺心中豁然開朗。當初大少爺遂了主子的心意,想辦法讓老爺將主子送進宮的時候,主子就說過,無論如何,都要在宮中紮下根來。這樣以後想要替夫人報仇就不會難如登天了。

……

虞幼白在內殿中閑來無事,讓羽書幫她從偏殿的書房中找了幾本書來解悶兒。

這認字兒的本事當然不是她剛學會的,而是原身自帶的。

有了這項技能,也能讓她更好的了解這個世界。

以前想讀書看報識字,奈何沒有手腳,現在可好了。

說實話,虞幼白對現在的情況還是比較滿足的。

除了……如果吃的再好些就更完美了。

傍晚,虞幼白將手裏的志怪小話本放下,一臉意猶未盡的模樣。

天色晚了,看書累眼睛的很。

而且最重要的是,嘿嘿,這五臟廟開始叫喚了。

推開內殿的門,虞幼白喚了兩聲羽書,沒有回應。外殿空蕩蕩的,只有虞幼白自己的回聲。

半個時辰之前羽書就來向她稟報,說是要去禦膳房取膳,怎麽這麽久了還不回來?

她記得羽書抱怨過,禦膳房雖然遠,但是半個時辰也夠走兩個來回了。

抱著雙臂蹲在關雎宮的門口,虞幼白的脖子上掛了只毛竹做的水壺,擡頭看著夕陽染紅了半邊天。

這關雎宮中只住了她們主仆兩人,此時羽書不在,沒點燈的內殿黑洞洞的就像妖怪噬人的大口,真是駭人。

打了個冷戰,虞幼白心中默念了幾句阿彌陀佛上帝保佑,轉過臉來繼續等著宮外的那條甬道。

足足一個半時辰,天黑透了,宮中各處已經星星點點的點上了燈,虞幼白才看見甬道的那一頭,一個瘦小的黑影,一瘸一拐的往這邊走來。

眉心微蹙,站起身子,跺了跺有些發麻的腳,虞幼白上前扶住寒冬臘月裏,卻仍然滿頭冷汗的羽書。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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