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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志成城-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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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志成城-7

“誒,你剛才說你受人所托,是受散兵團的命令嗎?”

曲文宴應聲回頭,見是克洛維斯問話,他又把下巴擡高了些:“不是。”

“不是散兵團?那還能是誰?”

“你問我我就要告訴你?這可是機密——”

剛和陸棋結束通訊的陸枚轉過頭來,眼神淡淡掃過曲文宴趾高氣昂的姿態,道:“是皇室吧?”

他們好歹也是前隊友的關系,陸枚記得曲文宴也曾拿到過宮廷騎士團的內推資格。

至於有沒有通過,陸枚沒什麽印象,但由於朵朵的事件,他對宮廷騎士團這個盲從皇帝的組織向來沒什麽好感。

曲文宴果然一噎,目光在二人和「午馬」之間無措地轉了一會兒,接著別開眼神:“什麽皇室?我不知道啊。”

可惜他的演技實在太拙劣,「午馬」看著他滴溜溜亂轉的眼珠忍俊不禁,主動伸手過去:“原來是來抓我的。”

其實並不意外。

無論作為STA核心議員,還是作為本次南部分考區的隨行監考,「午馬」都很清楚自己的“失職”。他所在的位置本就是一個萬能的替罪羊,可說是他為自己精心挑選的一座絞刑架。

皇室也好,STA也罷,包括第六軍區……想來一切勢力都正虎視眈眈,唯恐漏掉了他這頭手握海量情報的肥羊。

曲文宴的嘴唇囁嚅片刻,他當然也記得自己被「午馬」順手救下的那次。

但上級始終是上級,他總不能為了一己私欲違抗命令。曲文宴刻意躲開陸枚和克洛維斯的視線,硬著頭皮用隨身攜帶的光子鐐銬銬上「午馬」,小聲說:“走吧。”

“餵你——”

「午馬」好歹也是林逾的“朋友”,克洛維斯下意識出聲制止,但被陸枚一攔,陸枚代他發問:“你手上有騎士團的‘緊急雙令’嗎?”

曲文宴腳步一頓,回頭望了過來。

他的眼神頗有些覆雜,但曾經並肩作戰的默契再怎麽微薄,還是讓陸枚從他的眼中看出了幾分深意。

“我只有執行令。”曲文宴道,“我們會借AMTK轉移到南部主星,那裏的長官就有雙令了。”

所謂“雙令”,即是宮廷騎士團在執行任務時會攜帶的“緊急執行令”和“緊急限制令”。

前者給予騎士們執行逮捕的權力,後者則是批準騎士對逮捕目標在一定時間內通過監/禁、隔離一類的措施保證目標無法與外界接觸。

換言之,曲文宴主動透露了自己不持有“限制令”,便是明晃晃表示可以默許陸枚等人和「午馬」再行交流。

自幼深谙各種條文潛規則的陸枚自然沒有錯過這一信息,對他輕輕點頭,不再多問。

事實上,由曲文宴以騎士團的名義暫時接手「午馬」大概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換作STA或者以薛斯明為代表的第六軍區,他們都不太可能再接近「午馬」。而且現在這個隨時可能失控暴走的「午馬」很難算作實際的戰鬥力,暫且讓曲文宴帶走,總好過讓他繼續在這裏發瘋傷人。

克洛維斯也很快理解了這兩人的對話,盡管心裏還有幾分不忿,但為大局著想,克洛維斯還是忍著脾氣目送曲文宴和「午馬」離開。

等到那兩人終於走遠,克洛維斯問:“所以我們是要等之後去劫囚嗎?”

陸枚:“讓林逾動腦子去。”

交換一記眼神,克洛維斯沒有猶豫:“好。”

今天的腦子就動到這裏吧。

要不是他們的處境實在危險,克洛維斯已經想要就地躺好先睡一覺了。

陸枚則撿起被曲文宴丟下的鋼鐵小熊,沈甸甸的重量讓他皺了皺眉。

看上去,因為陸棋對吳愁本人采取的控制措施,現在這只小熊已經完全不剩神智。

但陸枚心底總有幾分不安,直覺告訴他不能輕易丟掉這只熊。

對待吳愁那種心眼比蜂窩還密的家夥,最好的辦法就是死盯。

“把它帶上一起去找林逾?”

克洛維斯接過小熊,沈吟一會兒:“行,走吧。”

郁爾安自然不願和郁郁交手,他始終堅持著自己的“父愛”,面對郁郁密不透風的攻擊,郁爾安面沈如水,卻終究沒有反擊。

此刻郁郁便如被惹火的一頭野狼,她已放棄了“隱身”,專註地守在林逾左右。

她又何嘗不明白林逾已經不需要她的保護,但作為偵察系——作為隊伍裏的單兵,郁郁從不認為指揮能夠自保,自己就可以掉以輕心。

哪怕林逾強大到一根手指就能摁死她,郁郁也不會對自己的“本職”生出懈怠。

“……丫頭,難道你對當年的仇恨都能視而不見嗎?”

數次偷襲不得,郁爾安再次現出身形。

這回他的眼神多了幾分狠厲,先前寵溺無度的父親形象僅剩下最後的一點堅持,郁爾安打量著面前陌生的養女,這和他想象中的“丫頭”實在判若兩人。

他原以為,自己的養女哪怕深受軍方的欺騙和腐蝕,也會始終銘記“若怯”的恩情,不至於徹底忘本。

可現如今用自己傳授的格鬥術和他纏鬥的,不是這個養女又能是誰?

郁爾安心下一橫,掌風再也不掩毒辣,迎面劈向郁郁。

然而郁郁不躲不避,只以雙刀豎前,奪步迎上。隨後郁爾安的掌刃便同刀鋒相交,空手拿刃,郁郁當即矮身掃腿,再從腰後拔/出新刀。

郁爾安後背大空,直往林逾立掌攻去。郁郁則如流星飛墜,點步騰躍,刀花在掌心一轉,在郁爾安即將襲至林逾面門的瞬息,郁郁的刀尖徹底抵住了郁爾安的側頸。

兩人俱是急喘,唯獨食物鏈底端的林逾還有心思眨眨眼睛。

郁爾安挺拔的脊背都似被人當中砍斷,他的身形搖搖晃晃,又忍不住發出一聲野獸般的怒吼:“難道你當真就是一條白眼狼嗎?!”

持刀抵他的郁郁同樣微顫。

向敵的刀卻只是更近一分。

“不許靠近我的指揮。”郁郁一字一頓回答,“我死也不讓你如願。”

林逾原本還不理解一個克隆體為何這麽堅持本體曾經的記憶,但當「回收者」的力量回歸他的身體,眼見著郁爾安再三/退避的姿態,林逾一時竟有些說不出話來。

他自己的腦子也正亂著,一半是作為“雙C廢物”長期養成的性格,能取巧就不願正面應敵,而且林逾向來不喜動粗,甚至此刻感受到指間屬於畢瑯的黏糊糊的血液,林逾只覺得一陣陣的反胃。

然而另一半又是作為「回收者」的習慣,讓他見到血腥便油然生出一種莫名的渴望。

熱衷戰鬥、熱衷流血、熱衷毀滅。

背對著水火不容的父女二人,林逾再次低眼掃視「回收者」形同沈睡的臉龐,指腹輕輕揩去那些血痕。

他需要時間來把握二者的平衡,所以他必須在“林逾”和“回收者”之間做一個取舍。

——到底要以誰的身份留存於世?

——被留下的他,到底該是倒數第一的指揮“林逾”,還是所向披靡的殺手“回收者”?

有了“林逾”的牽絆,他便做不成殺伐果斷的“回收者”;

有了“回收者”的冷漠,他也回不到自在隨意的“林逾”時期。

能力越強,責任就會越大。

今後死在他手下的絕不限於畢瑯一人,罪孽也會愈演愈多,直到把他淹沒。

曾經的他正是為了逃避這些,才甘於否認自己的能力。

林逾沒有改寫世界的權欲。

他的樂趣僅僅是邀三五好友談天說地,一切閱歷皆是博親友一笑的談資。

最好一覺睡到午飯,從廚房端出菜肴時聽到喜愛的大家玩笑似的誇獎,一起打上一下午的游戲,黃昏出門散步,偶然遇到別人家的寵物,他就沖著小狗稱呼“小雲”、對小貓叫一聲“小美”……

馮大哥和郁郁他不忍心捉弄,大概對於未來的規劃,胸無大志的他也只能想象到這一步。

那麽,下落不明的爸爸該怎麽辦?

難道要讓爺爺和媽媽、讓大家就這樣繼續無望地等待?

蘭瑞是不是還在等他?

發現蘭瑞不能引來他的註目,敵人會不會對蘭瑞做出更過分的事?

永遠留在礦脈的奧賽爾會怎麽想?

他用性命拖延的時間,又要被自己揮霍一空,白白犧牲一場嗎?

「回收者」在神殿之中是否也在旁觀?

他自取滅亡歸還的力量,眼見就要成為垃圾一樣的擺設?

乃至……89-110和韋斯利·羅德。

還有和他們一樣,

或逃出福利院,正在暗地裏期盼轉機的孩子;

或留守福利院,在黑暗裏試圖鑿出一絲光來的孩子;

或死在當初的動亂之下,至死未能窺見世界真相的孩子——

他們都一樣地相信著“75-176”是能帶來希望的人。

是他播撒了所謂“哲學”的種子,是他挑唆了眾人叛逆的心思。

是他把所有人推向深淵。

是他臨淵而退。

是他棄眾叛逃。

是他深恩負盡,愧對故友。

林逾的手指顫了顫。

而後,他彎腰解下了「回收者」頸上項圈的鎖扣。

暗紅色的項圈細看之下可以看出明顯的噴濺狀紅痕,那些都是「回收者」曾經歷的殺戮。

項圈陳舊,且破損不少,冰冷的鎖扣都有些淡淡的銹跡。

林逾心隨念動,脖頸粗細的項圈遽然縮小成手腕大小,他便低眼將它戴上自己的右手手腕。

縮小後的項圈嚴絲合縫貼在林逾的腕上,林逾再度擡手揉了揉「回收者」的頭。

和他一樣的發質偏軟,入手柔順妥帖,沒有半點毛糙。

林逾站了起來,他的動作有些搖晃。

轉回身,他再度面朝郁爾安淩厲的掌。

在林逾身後,了無生息的少年身體逐漸被一片新生的白霧籠罩。

濃霧彌漫在眾人之間,除卻林逾,隱蔽了郁爾安目光所及的其他身影。

輕微的聲響宛如冰裂,那具無可挑剔、但失去了棲息靈魂的軀殼悄然潛入四起的微風。

同一時間,周圍響起獸群此起彼伏的咆哮。

它們當中,有叼著木質殘塊的狼、有銜來殘缺刀片的鳥。

蛇蟲密密麻麻馱來琳瑯滿目的“廢品”,艾利亞斯單手撫摸著為首獨狼的頭部,他與獸群徐徐走近,將連同薛斯明和眾考生在內的場地團團圍攏。

“報告指揮,我們巧合發現了部分‘若怯’基地的遺跡。

“按照您的吩咐,特意帶來一些樣品供您核檢,請過目。”

林逾並不是從一開始就想用這招的。

刨人祖墳多少有些缺德,雖然他的本意只是找一找分散的基地殘骸,但傳出去確實不太好聽。

可眼前的克隆體實在是冥頑不靈。

“前輩,”林逾直面著郁爾安凜冽的殺氣,神情卻很從容,“還是您先過目吧。”

“若怯”曾是SUK-49星上唯一的人類聚居地,他們在這裏至少生活了十年。

即使軍方刻意否認“若怯”的存在,專屬於人類的生活痕跡卻不可能在幾年內完全消失。

尤其是艾利亞斯帶來的建築材料多為木材,一系列明顯帶有古東方風韻的顏色塗料、風格雕飾都在逐漸剝開“若怯”神秘的面紗。

從“大智若愚,大勇若怯”的命名,到此刻呈現眼前的眾多證物。

這也是林逾選擇和薛斯明一起行動,而非單獨調查的原因之一。

無視郁爾安的震驚,林逾將目光投向了沈默的薛斯明:“薛少校,其實你很清楚郁前輩和我們想聽的‘真相’。”

克隆體不知道本體曾經釋然的理由。

而他們和郁郁也不知道“若怯”覆滅的真正原因。

這些正是薛斯明能提供的最後的情報價值。

被林逾算計到最後一刻的薛斯明怔忡半晌,終於忍俊不禁,從高樹上縱身躍了下來。

“——你從一開始就算好了一切嗎?”

林逾答:“一開始,我只是想陪郁郁過來祭奠故人。”

薛斯明掩面低笑,情不自禁地搖頭,眸中既有忌憚,更多的卻是欽佩和讚許的色彩。

他還以為自己已經對林逾提防到極致了。

從星網輿論爆發,而林逾本人登上航空器時的狀態卻無比平和的那一刻起,薛斯明就對這個考生尤其關註。

佐伊·艾爾的排擠和為難、吳愁的親近和蠱惑、畢瑯的針對和算計……甚至包括了陸棋的中立、「午馬」的搖擺,這些都在薛斯明的眼皮底下發生,他靜悄悄觀察著所有人和林逾的變化,一步步完善著自己對林逾的畫像。

終究還是棋差一著。

他把自己當作林逾的對手,可林逾只是順勢而為,一視同仁地把他當一顆棋。

“你真的很聰明。”薛斯明不吝誇讚,“非常、非常聰明。你擁有一個出色的指揮應該具備的所有品質,比你的父親還要優秀,甚至比起年輕時的謝上將也毫不遜色。”

“如果將來你願意入伍,第六軍區隨時歡迎你的加入。

“那時可能其他軍區也會拋出橄欖枝,所以,我先向你介紹,第六軍區最大的好處……”

“只要你能擺脫第一軍區的差遣,我們就可以永遠磊落光明。”

東部星域——這片因“神衰”瘟疫而迅速衰落的神秘之地,在它被徹底封鎖之前,人們關於東部星域最普遍的印象莫過於“富饒”、“和平”、“強大”。

那裏有最豐富的物資、最悠久的文明和最強悍的軍事力量。

帝國接近半數的異能者或出生於東部星域、或居住在東部星域,他們熱愛著古藍星時期的東方文明,建築大多是以木為主的覆古榫卯結構,當地居民崇尚和平和團結,始終追求古東方文明中的“大同社會”。

然而高傳染率、高致死率的“神衰”降臨了這片星域。

盡管它僅在異能者之間傳播,不至於讓東部星域的居民全數受害,但也導致了當地軍員儲備的急速雕零。

有關“神衰”癥狀的記錄,到了現在已經語焉不詳。

歷史書上一筆帶過,只說星元73年~星元83年的十年間,感染者呈現出高熱不退、五感喪失等急病癥狀,超過70%的感染者在病痛中去世。

直到星元84年,帝國宣布封鎖東部星域,由當地駐紮的第八軍區負責鎮壓因“神衰”而發生失控舉動的過激感染者。

廣大社媒平臺禁止深入討論,有關詞條均被查禁,曾居住在東部星域的未感染者和無異能普通人經篩查後可遷入北部星域生活。

到那時,帝國仍未研究出對抗“神衰”的疫苗或者特效藥,只能在後來派遣STA入駐東部。

無數治療類異能者面對“神衰”同樣束手無策,就連擁有“荷魯斯之眼”的皇帝親臨東部嘗試力挽狂瀾,也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庇佑”的子民在痛苦中失去生命。

“神衰”成為帝國永恒的傷痛。

東部星域自此一蹶不振,徹底淡出了帝國公民的視線。

上述便是官方給出的有關“神衰”的全部記錄。

“帝國帶走了普通人和未感染者,70%的感染者也在‘神衰’中喪生。

“所以外界就都忘了,那裏除了STA,還留下了30%的感染者。”

薛斯明脫下自己的軍帽,汗濕的額發被他向上撩起,他也擡頭望天,盡力回憶著自己從各處搜集而來的情報。

“現在都只記得‘神衰’,卻忘了我們的祖輩剛剛進入星際時代還要依托機甲一類的科技加持,是突如其來的一場瘟疫,促生了人類當中‘異能者’的崛起。”

“那才是第一次瘟疫,叫‘神啟’。感染者同樣會連續高熱、五感退化,但七天之後就會覺醒異能。正是‘神啟’之後,科研人員馬不停蹄地觀察、實驗、總結,官方才逐漸規劃出異能者的監管和培養體系。

“‘神衰’是‘神啟’的進化版,不管是發病時長,還是病癥特征。也包括經歷‘神衰’之後,帶來的異能的變化。”

薛斯明道:“從‘神衰’中活下來的感染者及其後代,幾乎都會二次進化,其中大部分是以‘雙異能’的形式發生改變。”

說著說著,他的目光便在郁郁和郁爾安的身上掃過:“——就像‘隱身’和‘置換’。”

難怪第一軍區無論如何也要對“若怯”趕盡殺絕。

比起盜獵,他們真正的罪名分明該是“偷渡”。

“現在的人類對力量已經有了盲目崇拜的趨勢。

“如果二次進化的異能者被更多人發現,難保沒有人會惡意獲取‘神衰’的病原樣本。畢竟,只是吉卡拉紅石那點相比‘神衰’可以忽略不計的提升都讓這麽多人趨之若鶩,更何況‘神衰’是實打實有3/10的概率能讓自己變得更強。”

“更強的異能意味著更高的社會地位,更高的社會地位意味著更多的生存資源。

“到那時說不定會再次流行起‘神衰’,只不過不再是天災,而是人禍。”

薛斯明撇下眼神,淡淡道:“指揮系應該對人性尤其了解。更何況,誰能保證二次進化的人裏會不會出現比‘荷魯斯之眼’更威風的異能?”

於公,官方不可能坐視為了“二次進化”而平白死去70%的異能者;

於私,皇室也無法接受皇權被撼動的可能。

而在這樣的大背景下,還在偷偷將東部星域的原住民輸送向其他星域的謝思淵、商極和薛楷恩等人……確實是上趕著在做皇室的眼中釘、肉中刺。

“東部星域封鎖之後,其實是存在誤傷的吧?”林逾問,“譬如,應該也有很多沒有感染的人和普通人沒能通過篩查,被迫滯留東部星域?”

薛斯明點了點頭:“那就是謝上將幫助部分人偷渡的初心。像狄籟小鎮那樣幾乎全員普通人的結構,才是謝上將往外輸送的大部分原住民。”

可以想象,失去大量人口和官方扶持的東部星域現今是處於何等的災難之中。

異能者尚能強撐,普通人卻更容易殞沒於歷史的洪流。

謝思淵又是諾亞的信徒,做出這樣的抉擇也不奇怪。

“‘若怯’呢?”

“……”薛斯明道,“我不知道兄長為何要幫他們偷渡,但這一切行動的主策劃,應該就是兄長和郁爾安兩人無疑。”

所以郁爾安才會坦然赴死,因為他明白“若怯”給普遍社會帶來的負擔。

或許正如“大勇若怯”的說法,他們心甘情願選擇了這條向死而生、以退為進的道路。用生命鋪出一條奔向外界的路徑,比起困死在東部星域,他們至少多了十年的“自由”。

更重要的是,他們用怯懦的讓步和投降,保住了薛楷恩和十三名未成年的後代。

怯於反抗和叛亂,但勇於報恩、勇於為後代搏出一線希望。

“有人暗中構陷,使得兄長那段時間也被停職調查,不能及時領養郁郁。我也嘗試過代替兄長領養,但由於領養法的限制,我未成家,和郁郁年齡差不足三十,所以也不能領養。

“再後來,就聽說郁郁在中央星域似乎受到皇室關註,我們不想再給她吸引註意,只能轉到暗中保護。”

薛斯明指了指頭發:“‘神衰’感染者其實不見得都會喪失五感,到了那個地步幾乎都是必死的人。不過幸存的感染者除了異能增幅,還有一個變化就是白色頭發,好在這類發色雖然罕見,但還不至於騎士團以此名目為難良民……這應該也是郁郁被破格招進首都軍校的原因之一。”

“最後,我的兄長從未放棄過覆活摯友。

“他帶走了郁爾安的棺槨,去北部星域求助‘克隆’。至於‘克隆體’的記憶……跟郁爾安本人其實毫無關系。”

薛斯明嘆息一聲,終於看向了臉上滿是質疑的“郁爾安”。

“‘克隆’僅限生理特征,至多包括一點性格傾向。但它絕不會連著記憶一起克隆,事實上,你的記憶都是來自我的兄長。”

“如果你還是不信,不妨回憶一下‘若怯’的人們過世之後都被葬在這顆星球的什麽地方。

“那時郁爾安早就死了,怎麽可能記得那些?

“你還能記起那些位置,不是你對他們感情有多深,而是因為我兄長獨自一人在這裏逗留多日,是他用一雙手,一具又一具替郁爾安埋葬了‘若怯’的親友。”

*解鎖:人物檔案(陸槿)*

【姓名】陸槿

【性別】女

【年齡】18歲

【學籍】帝國首都軍校/後勤支援系/307期

【學號】01 307 04 001

【異能】

新生(S)

[嫌棄傷口愈合太慢?那就讓時間變快些吧]

【最新評級】

精神力:S-

體能:A+

【個人秘密】

①小時候不懂事,曾經叫過陸棋“媽媽”;

②童年時被陸棋勸說向陸枚道歉,於是對著鏡子練習很久,最終也沒好意思道歉;

③看到歷史裏說古東方有為逝者燒紙的傳統,陸槿也偷偷給朵朵燒過,不慎引發了小型火災;

④從小就喜歡機甲勇士,會把外人送的洋娃娃都轉送給陸棋;

⑤曾經得知陸枚被帝國第二軍校的某些貴族後代排擠孤立,陸槿找人把他們揍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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