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只小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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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只小紙人
一句“當然”，磨平了小紙人醒來後發現米希倫不在的所有的幽怨，他總是這般好哄的，雖然看起來脾氣大，但總歸是氣性來得快，去的也快。
小紙人笑嘻嘻地打了個響指，一陣刺目的白色光芒過後，米希倫就感覺自己身上猛地一沈。
原來是手心裏捧著的小家夥，已經變回了人形，理所當然地掛在了他身上，米希倫最喜歡的，便是小紙人對自己的依賴和親近。
他托了托小紙人的腰，讓他掛得更穩一些，又一次問：“要出去吃宵夜嗎？”
“吃什麽，”小紙人摟著米希倫的脖子蹭蹭蹭，“吃什麽都不如我自己變出來啊，你要奶茶，炸雞，燒烤，還是別的什麽？”
米希倫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小紙人頭發那手感，好極了，像是曾經在奶奶那兒見識過的，上等的綢緞一樣，順滑而細膩。
“變出來就要消耗你的力量了，又得要你辛苦，出去吃只需要花點錢而已。”再說了，他們從來不缺錢的。
小紙人癟嘴：“可是萬一外面不好吃怎麽辦啊。”身為表情包，小紙人所能變出來的，那都是一頂一的好吃，質量保證！
“不會的，我們走吧。”米希倫說，“這次帶你去吃一個你的表情包裏沒有的東西。”
什麽炸雞奶茶燒烤，那都太大眾了。
聽到是自己沒有見過的，小紙人果然來了精神，急哄哄地問：“是什麽？是什麽？”
“客家捆粄。”
------------
捆粄以米漿蒸熟後的薄薄一層作為皮，裏面包裹了非常豐厚的餡料，皮薄餡多，味道鮮美且豐富。
這可極大地滿足了小紙人的食欲，小紙人是個貪吃鬼，這可不是說假話，他是把瘦肉豆幹餡，鹹菜豬肉餡，香芋肉末餡，韭菜肉餡，蘿蔔幹肉末餡，豆角肉末餡等等，全部都吃了個遍。
完了小紙人還覺得不夠，讓老板再把所有餡料的捆粄再上一遍。
夜晚的路燈有些暗淡，三三兩兩的飛蛾在它周遭繞著，這捆粄小攤的老板是一對夫妻，丈夫沈默地蒸蒸蒸，速度極快，妻子則跑進跑出地幫客人點單，上餐，還要負責打包，店門口還有兩三個不同平臺的快遞員在等候著，夫妻兩忙得像是脫落一樣瘋轉。
門口的幾張小桌上，坐滿了人，霧氣騰騰中，人們的說笑都被裊繞氣霧模糊。
忙碌而不淩亂，熱鬧而不嘈雜，閑坐談笑，這樣熱鬧的小攤，最是人間煙火。
小紙人在吃的時候，米希倫就向他說了一下遠房表妹谷風柔的事情。
“谷風柔和她的舍友，才是情侶關系，她為了轉移家裏人的視線，才故意在我母親面前表現出對我有好感的模樣……”
自打從湛兮那兒確定了米希倫可能也對自己有意思之後，小紙人早就不生氣了，心裏頭嘚瑟得很呢，不過米希倫這麽一說，他塞了一口嫩滑的捆粄皮，還是哼唧了一下，不滿地說：“那她可真會玩。”
“可能，以後她還會拿我當借口，不結婚之類的。”
“我呸！找人背鍋就這麽快活，她咋就不向家裏人坦白啊。”這下小紙人就怒了，憑啥子要找他的叨逼精當冤大頭啊，憑啥！
米希倫安撫了一下他，說：“算了吧，這個世界對喜歡同性的群體，本就不寬容，她又是女孩子，也不足夠強硬，能想到找個背鍋的，而不是屈服於父母去結婚，已經很不容易了。”
他一向正直善良，很是能體貼別人的，背鍋不背鍋什麽的，對於米希倫而言基本上可以算是不痛不癢，但這卻可以幫到兩個姑娘有情人終成眷屬，因此米希倫沒有拒絕谷風柔。
小紙人聞言卻瞪著米希倫，陰陽怪氣地開口：“咋地了，你還打算搶我湛兮大爺的聖父稱號是吧？”
米希倫好笑地搖了搖頭：“沒有，我反正是覺得，我當戰地記者那麽多年了，親朋好友對我的印象都已經淡了不少，而且我們不會永遠只停留在一個地方，背鍋不背鍋什麽的，基本上影響不了我們的，而且這還確實可以幫一幫她，所以才覺得無所謂。”
小紙人繼續瞪他，暗自磨牙，他就納悶了，咋現在才發現叨逼精還是個聖父？早些時候，只知道他愛嘮叨，像個老媽子，現在才發現他竟然還有聖父的屬性，誒，真是太驚奇了！
這時候，小紙人的下一份整個菜單都上來了，老板娘還順帶送了他們兩杯豆漿：“兩個靚仔，豆漿請你們喝，下次還來，多捧場哈。”
老板娘的打岔，讓氣氛沒那麽尷尬了。
小紙人吸了一口濃郁的豆漿，卻依然郁悶地狠狠戳了一下那熱騰騰的捆粄，他這一戳，捆粄的薄皮就破了，裏面的蘿蔔幹肉末餡一下子就暴露了。
看著這顆粒飽滿的餡料，米希倫心裏頭咯噔了一下，他有些情難自禁地想到，會不會有一天，辛苦的偽裝就如同那一層薄薄的皮，一戳就破，而自己對小紙人那些不能見光的小心思，也會像是這些餡料一樣，暴露無遺。
要是真到了那時候，小紙人還會像現在這樣依賴自己，喜歡自己嗎？
萬一……他像自己的母親一樣，排斥同性之間的感情，那又應該怎麽辦？
米希倫陷入了莫名的恐慌之中，像是只身墜入了無底深淵一樣，整個人都有些不對勁了，冷汗森然從額頭冒出。
------------
“叨逼精你膽子越來越肥了，爸爸跟你講話你也不聽！”小紙人一聲哼唧，把米希倫的魂從那無底深淵裏拉了回來。
米希倫用力眨了眨眼睛，反應過來了：“小紙，你剛剛說了什麽？”
小紙人不滿地撅嘴：“我說，你表妹這事兒老子不管，你愛咋咋地，但是不許別鬧到我面前來，要是有誰跑過來說你負心漢啥的，那就別怪爸爸把他們頭給打掉！”
（狗頭都給打掉JPG.）
看著小紙人變出個表情包來嚇唬自己，米希倫反而笑了。
他不知道自己看小紙人的時候，那眼神有多溫柔，像是一汪盈盈秋水，其中還倒映著朗朗明月。
小紙人塞得滿嘴餡料地擡頭，一下子撞進了米希倫的眼睛裏。
小紙人呆住了。
媽惹，叨逼精原來生得那麽好看的嗎？
爸爸心動了，黃圖刷起來！
（我圖他的身子，我下賤JPG.）
米希倫笑了一下就低頭吃粄了，沒註意到小紙人的眼神，他再一擡頭的時候，一下子就僵住了——
透過小紙人的肩膀，昏暗的路燈下，他好像看到了有個黑漆漆的人影，就站在那裏，遠遠地盯著他們看，空蕩蕩的眼眶，一片幽深，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瞬間被嚇到，心跳一下子就斷了節拍，米希倫第一個反應是自己看錯了，正準備眨眨眼睛再仔細看看……
突然就見小紙人嗦捆粄皮的動作一頓，霍然轉身：“孽障快滾！”
他手中的筷子倏忽飛了出去，直直地釘進路燈腳下。
再定眼一看，路燈下什麽都沒了，米希倫的冷汗更多了。
小紙人知道米希倫怕鬼，趕緊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沒事，孤魂野鬼見我身上靈氣足，忍不住湊上來而已，我已經把他趕跑了。”
米希倫沒有被安慰到，還有些擔憂，但是小紙人不當一回事，他猶豫了一下，也沒繼續說。
而小紙人，則是皺著眉，若有所思，不對勁啊，哪個腦子瓦特了的竟然敢覬覦他？
------------
小紙人趕跑了那東西之後，毫無負擔地換了筷子繼續吃，旁人還以為他發酒瘋，壓根沒理他們。
結果吃著吃著，他吃得太飽了，飽到走不動，想癱在原地的那種。
米希倫當然不能讓他攤在人家小攤上，那多不好看啊。
小紙人耍無賴：“我不要走，非得走的話，那你背我。”
於是米希倫就認命地背著某個分量也不輕的人，走在寂靜的街道上。
路燈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晚風吹過，小紙人覺得冷，死命抱緊了米希倫。
米希倫發音艱難：“脖子，勒到了。”
小紙人：“哈！？是不是剛剛爸爸妥協了讓你覺得自己可以蹬鼻子上臉了啊叨逼精，抱你一下你竟然覺得我勒到你了。”
米希倫無奈，和小紙人說道理那肯定是說不清的，他胡攪蠻纏起來，那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於是，米希倫將背後的小紙人往上顛了癲，決定要轉移話題：“今天我媽提起的事情，不是騙我們，谷風柔的宿舍可能確實有一些需要，她說自己在網上看到了牛大爺，知道我們認識他，想讓我們給她牽橋搭線。”
小紙人的頭就擱在米希倫的肩膀上，他說話的時候，下巴就一下一下地硌著米希倫的肩膀：“哦，正常，湛兮也在網上接單子，這一傳十，十傳百的，他都成網絡紅人了，你表妹知道我們認識他，可能是因為米希言這個討厭鬼，嘖。”
古有雲：說曹操，曹操到。
米希倫是沒想到有朝一日，這句話還能在自己的生活中印證。
轉入一條小巷，光線更加昏暗，就在這漆黑而幽深，冷風陣陣中，對面忽然傳來了一陣焦急的腳步聲，像是有人正沖著他們跑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
“表哥——”
谷風柔？
“表哥——”
不對，谷風柔怎麽喊人怎麽會這麽滲得慌？
“表哥——”
有女聲幽幽傳來，如泣如訴，三聲表哥由遠及近，腳步聲已近在咫尺，然而漆黑的巷道，卻不見任何人影。
米希倫的雞皮疙瘩一下子全炸了，小紙人抱緊了他，大怒：“不長眼的狗東西，還敢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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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手心裏捧著的小家夥，已經變回了人形，理所當然地掛在了他身上，米希倫最喜歡的，便是小紙人對自己的依賴和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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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希倫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小紙人頭發那手感，好極了，像是曾經在奶奶那兒見識過的，上等的綢緞一樣，順滑而細膩。
“變出來就要消耗你的力量了，又得要你辛苦，出去吃只需要花點錢而已。”再說了，他們從來不缺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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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炸雞奶茶燒烤，那都太大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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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極大地滿足了小紙人的食欲，小紙人是個貪吃鬼，這可不是說假話，他是把瘦肉豆幹餡，鹹菜豬肉餡，香芋肉末餡，韭菜肉餡，蘿蔔幹肉末餡，豆角肉末餡等等，全部都吃了個遍。
完了小紙人還覺得不夠，讓老板再把所有餡料的捆粄再上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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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以後她還會拿我當借口，不結婚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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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希倫安撫了一下他，說：“算了吧，這個世界對喜歡同性的群體，本就不寬容，她又是女孩子，也不足夠強硬，能想到找個背鍋的，而不是屈服於父母去結婚，已經很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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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紙人繼續瞪他，暗自磨牙，他就納悶了，咋現在才發現叨逼精還是個聖父？早些時候，只知道他愛嘮叨，像個老媽子，現在才發現他竟然還有聖父的屬性，誒，真是太驚奇了！
這時候，小紙人的下一份整個菜單都上來了，老板娘還順帶送了他們兩杯豆漿：“兩個靚仔，豆漿請你們喝，下次還來，多捧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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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小紙人變出個表情包來嚇唬自己，米希倫反而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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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小紙人的肩膀，昏暗的路燈下，他好像看到了有個黑漆漆的人影，就站在那裏，遠遠地盯著他們看，空蕩蕩的眼眶，一片幽深，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瞬間被嚇到，心跳一下子就斷了節拍，米希倫第一個反應是自己看錯了，正準備眨眨眼睛再仔細看看……
突然就見小紙人嗦捆粄皮的動作一頓，霍然轉身：“孽障快滾！”
他手中的筷子倏忽飛了出去，直直地釘進路燈腳下。
再定眼一看，路燈下什麽都沒了，米希倫的冷汗更多了。
小紙人知道米希倫怕鬼，趕緊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沒事，孤魂野鬼見我身上靈氣足，忍不住湊上來而已，我已經把他趕跑了。”
米希倫沒有被安慰到，還有些擔憂，但是小紙人不當一回事，他猶豫了一下，也沒繼續說。
而小紙人，則是皺著眉，若有所思，不對勁啊，哪個腦子瓦特了的竟然敢覬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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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紙人趕跑了那東西之後，毫無負擔地換了筷子繼續吃，旁人還以為他發酒瘋，壓根沒理他們。
結果吃著吃著，他吃得太飽了，飽到走不動，想癱在原地的那種。
米希倫當然不能讓他攤在人家小攤上，那多不好看啊。
小紙人耍無賴：“我不要走，非得走的話，那你背我。”
於是米希倫就認命地背著某個分量也不輕的人，走在寂靜的街道上。
路燈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晚風吹過，小紙人覺得冷，死命抱緊了米希倫。
米希倫發音艱難：“脖子，勒到了。”
小紙人：“哈！？是不是剛剛爸爸妥協了讓你覺得自己可以蹬鼻子上臉了啊叨逼精，抱你一下你竟然覺得我勒到你了。”
米希倫無奈，和小紙人說道理那肯定是說不清的，他胡攪蠻纏起來，那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於是，米希倫將背後的小紙人往上顛了癲，決定要轉移話題：“今天我媽提起的事情，不是騙我們，谷風柔的宿舍可能確實有一些需要，她說自己在網上看到了牛大爺，知道我們認識他，想讓我們給她牽橋搭線。”
小紙人的頭就擱在米希倫的肩膀上，他說話的時候，下巴就一下一下地硌著米希倫的肩膀：“哦，正常，湛兮也在網上接單子，這一傳十，十傳百的，他都成網絡紅人了，你表妹知道我們認識他，可能是因為米希言這個討厭鬼，嘖。”
古有雲：說曹操，曹操到。
米希倫是沒想到有朝一日，這句話還能在自己的生活中印證。
轉入一條小巷，光線更加昏暗，就在這漆黑而幽深，冷風陣陣中，對面忽然傳來了一陣焦急的腳步聲，像是有人正沖著他們跑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
“表哥——”
谷風柔？
“表哥——”
不對，谷風柔怎麽喊人怎麽會這麽滲得慌？
“表哥——”
有女聲幽幽傳來，如泣如訴，三聲表哥由遠及近，腳步聲已近在咫尺，然而漆黑的巷道，卻不見任何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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