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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咪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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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咪反派

游輪在夜裏緩慢啟航,海上漸漸起霧下雨,淅淅瀝瀝地淋濕了甲板和窗戶,游輪上的娛樂和海釣還在繼續。

室外風雨交加,電閃雷鳴。

室內,小風扇呼呼吹著黑白貓咪的長毛,愜意地瞇起了眼睛,發出呼嚕呼嚕聲。

岐玉例行跑酷的時候踩翻了牛奶瓶,爪子弄濕了,在桌上留了一串梅花印。

柏之清以爪子臟了為理由,把他帶去浴室洗了個澡,現在抱在懷裏擦幹了吹吹風。

“寶寶,你是一只實心的煤氣罐罐。”

柏之清邊梳毛邊感嘆道。

啪!

挨了貓貓拳,他又說:“寶寶,你是一團棉花糖……”

煩人!

貓爪子把男人的臉狠狠推開了,岐玉自己跳到了窗邊的桌子上舔舔爪子。

夏天水分幹得很快,風扇吹了沒一會兒他就又變成了蓬松長毛貓。柏之清洗完澡出來,毛絨絨的一團黑白貓咪蹲在桌上,兩只前爪擡起來扒拉著窗框,好奇地探頭探腦看外面的雨景。

雨中波瀾洶湧的黑色大海,像是漆黑陰暗的壁畫,只時不時劈下了一兩道激烈的閃電,一下子點亮視野。

岐玉是第一次見到海上的大雨,看得興致勃勃。

在異世界的旅行還是挺有趣的……

如果不做任務就好了。

柏之清走過來,捏捏他的貓尾巴:“還不睡覺嗎?”

“喵。”

“你今晚睡覺是人形還是貓形態?”

“如果是人形,我把床讓給你。”

柏之清善解人意。

哦?

他現在這麽聽話嗎。

岐玉今晚很精神,暫時沒什麽睡覺的想法。

柏之清讓侍者拿了些衣服,開了門把衣袋拿過來,又問了侍者下次靠岸是什麽時候。

侍者是個年輕男人,不知為何,看向室內的眼神忽地游離了起來。

柏之清與岐玉有著豐富的相處經驗,猜到貓貓大概在他背後在幹壞事了。

但他關門回頭,瞥見一片白皙的身體。

夜貓子不知何時變成了人形。

少年雪白的身體斜倚著坐在漆黑的桌子上,雙手撐著桌沿,輕輕晃著腿,他的長發披散下來,蓋住了大半側臉,能見到他愉快微翹的嘴角。

在他眼角下,有一顆淺褐的淚痣。

岐玉在觀察窗外的大雨,他沒有出聲打擾。

今夜是二人世界……安靜而悠閑。

可惜外面除了風雨,還有一群虎視眈眈的情敵,一個來自妖怪管理處的怪人,他們都想著把貓帶走。

但沒人料得到,從來隨心所欲的貓咪,今夜為一幀風雨留在了他的房間裏。

岐玉回了神,柏之清問他:“你喜歡海?”

第一個副本,他曾見過岐玉在白天的海裏沖浪、沙灘上挖貝殼,好像也沒有現在這麽興致勃勃。

貓咪也許是更喜歡刺激危險的地方。

“我總覺得海裏有海怪,像巨型的章魚。”

岐玉答非所問。

他一邊說一邊聯想到恐怖片的情節——海浪拍上來推翻游輪,這個副本就結束了。

不過,這個副本理應是柏之清和薄飛星主導?

他們打算怎麽結束呢。

夜裏開始分配床鋪,臥室就一張床,柏之清讓給了岐玉,打算去睡沙發。

岐玉無所謂:“我可以變成貓睡覺,不占地方。”

說這話時他穿著柏之清的一件T恤,沒有合適的褲子,之前穿的衣服,金蟬脫殼時掉在寧景勝的臥室裏了,侍者送來的新衣服在柏之清的熨鬥下仔細整理著。

他無所事事,在桌邊托腮看柏之清熨衣服。

熨得很仔細。

柏會長也許私下是個手工裁縫?

但岐玉記得,他是個家裏存了一面墻酒水的大酒鬼。

“你今天喝酒了嗎?”

他戳戳柏之清的胳膊。

“嗯?沒有。”

“我不信,你平常喝很多吧。”

“一般都是周末,有正事就不喝了。”柏之清說,“比如今天我得來找貓咪。”

“這是正事?”

“非常重要的正事。”

哦?

柏之清果然也喜歡貓。

岐玉懷疑自己掉到了一個貓奴世界。

也挺好玩的。

柏之清把岐玉明天要穿的新衣服熨好了,仔仔細細地掛好,他開始暢想著自己與貓咪的旅行。

接下來去哪兒旅游?北邊也不錯。

他回頭看,大床正中央已經躺著一只攤開肚皮的長毛貓咪,閉著眼睡得呼嚕呼嚕響。

好大一只貓咪。

“今晚一起睡覺吧。”

柏之清感嘆著摸了摸貓咪的粉肉墊。

白天沒怎麽睡覺,夜裏就睡得很沈。到半夜的時候,岐玉才醒過來伸伸懶腰。

此時天還沒亮,才淩晨四點多。

跑酷時間到!

貓咪甩了甩腦袋,熟練地從柏之清懷裏掙脫了,跳到桌子上找了自己的杯子喝水。

杯子太深,貓毛太長,腦袋伸進去喝了幾口,圍脖都弄濕了。

真麻煩。

算了,就這樣吧。

貓咪舔舔爪子,打算跑酷幾圈再回去睡覺,

沖!

等等,窗口停了一只藍白海鳥!

哇哦。

他晃了晃尾巴尖,立刻改變計劃,跳到窗戶那兒盯著看,發出類似鳥叫的聲響想吸引笨鳥。

鳥一見到貓過來,立刻撲棱著跑了。

切,膽小鬼。

都不讓我看看。

岐玉饒有興致地趴在窗前等了很久,期待下一只海鳥飛過來,但等了幾分鐘,室外只有一些船員走動的人影。

幹脆出門玩好了。

這麽早,不至於撞上寧景勝吧?

他變成了人形,迅速套上褲子衣服。

一開門,迎面就是潮濕微冷的呼哨海風。

晨起的霧氣還未散去,天邊翻著魚肚白,走廊的燈只開了一盞。風是從遠處欄桿的方向用來的,遠遠看去,一大早就有游客在那兒看海景。

在看什麽呢?

岐玉好奇地走過去,也往那兒瞧了瞧。

離游輪不算太遠的地方,有一個朦朦朧朧的島嶼,遠遠看去像是快被海水淹沒了。

岐玉看了幾秒,被海風吹得迷了眼,低頭揉了揉。

餘光裏,游客朝他走了過來。

一個穿著灰襯衫的年輕人,西褲筆挺,看著個子很高,站在那兒看海時,有一只手拈著燃盡的煙,像是一清早就起來看了很久風景。

他沒多想,也許是個來討論旅行的年輕人。

岐玉繼續看那邊的小島。

但搭在欄桿上的手,忽然被一只微冷的手覆上了。

男人的手寬大而幹燥,沾著些晨起的冷意。

岐玉不虞地一轉頭:“幹嘛?”

他挪開的手卻被那人緊緊攥住。

不僅如此,那人攥著他的手,低頭輕輕吻了他的手背。

“你的手很熱。”

鄺泉對他說。

是你的手摸起來冷冰冰的。

鄺泉一臉蒼白,黑冷的鳳眼像是凝固了的井水。

他沒說話,只是低頭抱住了岐玉。

“好久不見。”

他說。

鄺泉的身體被海風吹得潮濕而發冷,一擁抱就能感覺到他身上的寒意。

他的心情似乎也不怎麽好。

“我在等你出來。”鄺泉垂眼說,“我猜你早上會出來玩。”

“嗯……你什麽時候上船的?”

“晚上來的。”

鄺泉摟著他,往沒有風的地方走過去。

他們倚在塗藍的墻邊。

他的雙手輕輕撫著少年的脊背,隔著一層T恤的布料,柔軟單薄的身體就在他指腹之下。

“不冷嗎?”他問岐玉,“一大早,海上很冷。”

靠近海水的地方都是濕冷的彌散霧氣,太陽還沒有完全冒頭,亮起來的只有走廊射燈的光線。

岐玉的確覺得有點冷。

他本來只是想出來看看海鳥。

岐玉奇道:“你這麽早來等我?到餐廳見我就好了。”

鄺泉:“想快點見到你。”

貓咪睡在別的男人房間裏,他只能等貓出來遛彎……捏著後頸帶走。

岐玉與他坐了電梯往樓上走,隨便挑了一個樓層。

“你好像瘦了?”

岐玉忽然說。

“嗯,之前做了個手術。”

“游戲裏還是現實?”

“現實。”

“這樣……你是生病了嗎?”

“開車出了點意外,沒事。”鄺泉解釋道。

岐玉有點好奇:“你在現實世界裏也是太子嗎?你怎麽老是選中這種角色。”

“有時候角色是系統隨機的……這個副本的角色不是我自己的選。”鄺泉忖了忖,“我在那個世界,不算是太子。”

岐玉:?

現實裏的礦泉水真的是王室出身?

“如果你能去游戲空間就好了。”

鄺泉低聲說。

“這是你們系統才能決定的事,你下次幫我問問吧。”

岐玉一向對Downtown游戲很有興趣。

游戲空間,算是低維世界的操控面板?……一進去就能見到001系統的數據代碼吧?到時候幹脆篡改成鬧鐘得了。

系統:【??】

‘你不想當鬧鐘嗎?’

【你先進去再說吧!】

天還沒亮,陣風吹得四周冷颼颼的。

但依偎著就不那麽冷了。岐玉慢悠悠將臉貼在鄺泉肩上,眼睛往上看,瞥見遠處天空掠過的兩只灰色海鳥。

其中一只落在了欄桿上,轉著腦袋看他。

鄺泉此時摟緊他,正要把貓咪邀請到自己房間裏,問問他的生平……突然就被推開了。

“我去看看鳥。”

岐玉撇下他,興致勃勃朝海鳥走去。

海鳥停在欄桿上,見他過來了也沒有飛走。

“它的翅膀是藍的。”

岐玉想摸它的腦袋,但被躲開了。

他專心看海鳥,鄺泉專心看他。

海鳥像是對貓有些興趣,在遠處盤旋著,偶爾落下來盯著岐玉又很快飛走。

岐玉伸手去逗鳥,時不時回頭和鄺泉說幾句。

他玩得開心,忘了柏之清還在房間裏。

這時不遠處走來了一個年輕男人,恰好哈鳥從那個方向劃過,岐玉朝那邊看過去——一頭銀發的宿淩,手裏拿著打火機,乍一看像是出來抽個煙的,但在霧氣裏,巫師那對蛇似的銀灰的眼瞳,卻一直盯著他。

岐玉發散的思緒,倏然飄到了之前和鄺泉的話題上。

他問:“你在現實裏也是巫師嗎?”

“什麽?”宿淩停下來,揚了下眉,“當然不是。”

“我對你有刻板印象,也許你是魔術師?”

岐玉一邊說刻板印象,一邊莞爾看著他的手,眼中很有些惡趣味的笑意。

“都不是,只是有一些了解。”

宿淩淡淡說。

——Su太謙虛了億點點!

——在喜歡的男孩子面前,不該是大方承認嗎?然後邀請貓貓進你的巫師帳篷,塗一點愛情藥水?

——Su是參加過比賽還上過節目的神秘主義者吧,擅長預測解讀和通靈之類的

——可能是怕被老婆認為是封建迷信神棍(?

——Su肯定偷偷私下看星盤、拿塔羅牌問過“他到底愛不愛我”、“我和他還有機會嗎”(

——哈哈哈哈哈哈戀愛腦巫師!!說不定還偷偷搞桃花陣法捏~

“哦。”

岐玉只是這麽隨口一問。

反正他也見不到這些玩家在現實裏的模樣。

“你這麽早起來做什麽?”

岐玉拿了一塊面包試圖勾引海鳥。

宿淩眉心一皺:“你忘了我們昨天約好了一起看日出?”

“有這事嗎?”

他疑惑。

宿淩皺了眉頭。

他就是猜到岐玉對他那句話毫無印象,所以才過來找他。

但他來的時候,岐玉身邊已經有另一個男人了。

鄺泉無視了巫師,與岐玉說:“岐玉,早餐吃什麽?”

“都可以,等下到餐廳看看。”岐玉拆開的面包沒有鳥要,於是隨手遞給了宿淩,“你要吃嗎?”

宿淩忍無可忍:“我是你的垃圾桶?”

“你非要這樣想的話也沒辦法。”

岐玉無辜地眨眼。

白凈的手,捏著塑料包裝的小面包。

一塊很小的蜂蜜面包。

“那我扔掉吧。”

嘖。

宿淩拿過來,兩口吃掉了。

很甜。

他心想“岐玉咬起來大概就是這種味道”。

岐玉對此一無所知,拍拍宿淩的肩膀,愉悅地說:“多吃點對身體好。”

鄺泉適時地出聲打斷:“太陽出來了,過來這邊看。”

岐玉的註意力馬上被太陽吸引了,他撇下了宿淩匆匆走過去,也仰起臉眺望天邊。

他翡翠色的眼底落入了泛白日光,疑惑地微微瞇了起來:“好大的霧,看不清楚……這只鳥為什麽跟著我?”

“也許上個副本見過你?”

“難道是想被我養著?”

他的笑靨也閃耀著明銳炫目的光。

“也許?”

鄺泉說。

你在這個副本可是捕獵的貓……

但他喜歡看岐玉這種模樣。

畢竟岐玉快樂的時刻一向很短暫……除非系統能讓岐玉從副本裏解脫。

岐玉是神秘人物。

所有玩家都對他的過去一概不知。

副本bug之後,鄺泉恢覆了記憶,第一件事就是想找岐玉,問問他如今是什麽狀態,他的困擾和目標……雖然岐玉未必會告訴玩家。

太陽升起來了。

宿淩站在岐玉背後,忽地低頭摸了摸他的長發。

有這種打探念頭的不止是鄺泉。

“你一直不剪頭發?還是你所在的時空留長發更多?”

宿淩開始旁敲側擊。

“不是,留著留著就變成長發了。”

岐玉頭也不擡,在看那只停下來的鳥。

“你在那邊不會被當成女孩子?”

宿淩撩起他的黑發,順滑冰涼的發絲穿過他的指間慢慢滑落,像一段垂墜的黑絲綢。

鄺泉在看他低頭引鳥的樣子。

岐玉忽地察覺,這兩人今天都安安靜靜的。

沒打架,也沒有吵起來,只是一左一右站著陪他看鳥和日出。

奇怪。

【他們都是詭計多端的玩家,說不定正在考慮怎麽玩弄你!】

‘我玩弄他們比較容易吧?’

他笑了。

【……你要幹什麽!】

‘比如讓宿淩趴下來做俯臥撐,我坐在他身上,讓礦泉水太子把衣服脫了展示一下手術傷口。’

【你太過分了,太惡毒了!】

‘我知道他們也許只是把我當紙片人,但是反過來也一樣……不是嗎。’

玩家在低維世界,與NPC也沒有什麽不同。

鳥飛走了,岐玉的興趣一瞬消失。

他朝二層的餐廳走去。

“我要去吃早餐。”他說,“下午去樓上游泳。”

晚上就找個地方跑酷睡覺。

宿淩說:“行,我陪你。”

鄺泉沒有說話,他走在前邊,先進了餐廳幫岐玉拉開椅子,自己坐在了岐玉旁邊。餐廳裏幾乎都是多人圓桌,蓋著白蕾絲桌布,有侍者過來詢問吃什麽,鄺泉問了早餐的菜單,報了岐玉的喜好,又問:“甜點有哪些?”

宿淩發覺有人已經坐在岐玉身邊,頓時挑了下眉。

圓桌,問題不大。

宿淩坐在了岐玉左手邊。

岐玉認真聽著侍者的早餐介紹,時不時點頭。

“好多人啊。”

一道年輕嗓音陡然撞入餐廳。

頭發蓬亂、噴了發膠的金發男生,拉開一把椅子坐了下來,他穿得胡裏花哨,紫色的塗鴉無袖T恤,運動褲,露著結實的臂膀和異形紋身,咧嘴笑道:“我竟然不是最早的?在二樓走廊逛了一圈沒看到貓……原來在這裏。”

宿淩在手機上抽了三張塔羅牌,看到牌面時皺了眉。

今天的愛情運並不順利。

“岐玉,喝什麽?”

鄺泉就像是把薄飛星屏蔽了,看也不看,把菜單勾了幾項。

岐玉註意到,薄飛星的肩頭有一個被丘比特之箭射中的粉色卡通愛心,那塊皮膚發著一圈紅,像是剛紋了不久。

他好奇地伸手摸了一下,糙糙的。

“你剛弄上的?”

薄飛星盯著他的手說:“是啊,象征著丘比特射中我……你的手怎麽這麽冷?”

“剛剛外面風很大。”

“貓貓怎麽可以吹風?”

如果不是在餐廳,邊上還有兩個虎視眈眈的情敵,薄飛星都想哄騙岐玉變成貓形態,拿個袋子套走了。

今晚游輪還要再停一次。

早餐風平浪靜,岐玉優哉游哉,一邊看報紙,一邊吃煎蛋。

至於圓桌上其餘男人們營造的低氣壓氛圍,他壓根沒有留意,而想著等下休息一會兒就去游泳。

游輪上全是來度假的閑人,沒一會兒餐廳就滿了,四周吵吵嚷嚷。岐玉也準備走了,他一往外走,身邊就跟上了三個男人。

但岐玉只想自己泡水裏。

“要我陪你玩嗎?”

薄飛星問。

岐玉:“不要。”

“到我那兒測一下塔羅?”

宿淩問。

岐玉:“不要。”

“不看鳥了?”

鄺泉叫住他。

岐玉猶疑片刻:“嗯……晚點再看。”

他走向電梯,慢悠悠地回頭說:“我晚點再來找你,拜拜。”

被他丟下的一共有三個男人,沒人知道岐玉指代的是哪個“你”。

薄飛星嘖了聲。

捉不到的無情貓咪。

岐玉並沒有說自己準備去哪兒玩。

游輪上有很多娛樂場所,都對客人開放,路過一間棋牌室,恰好有個白手套荷官走出來。岐玉一心游泳泡水,頭也不回地離開,問了侍者游泳館在哪。

十分鐘之後,岐玉如願占有的泳池。

一大早還不到七點,泳池壓根沒有人,有的還沒註水。

岐玉游了兩個來回,很有興致。

我不是貓,是矯健的魚。

他心想。

【你是bug。】

系統冷冰冰地說。

‘統統又怎麽了。’

【你太悠閑了,你本該去撮合薄飛星和柏之清!】

‘沒用的,他們都有玩家記憶了。’

【這個副本到底怎麽結束!】

系統開始破罐子破摔了。

系統難受,岐玉就十分愉悅,他戴上泳鏡去深水區慶祝,潛進了水底。

黑漆漆的。

四周一片寂靜,只有氣泡碎裂的細微聲響。

連系統的噪音也聽不到了。

海底自由的魚也是這樣的吧?

浮起來的時候,岐玉急促地喘了口氣,將泳鏡摘了,趴在岸邊。

有人走近了,坐到了他身旁。

蒼白的黑發青年,換了身衣服,他垂眼時有種憐惜的神情。

但在岐玉的印象裏,鄺泉是一個傲慢人物,對大部分人都冷淡而疏遠,顯然他本就是這種性格。

“怎麽了?”

岐玉問他。

“因為你一個人過來玩。”

鄺泉說。

孤零零的。

岐玉一個人進入副本,最後也是一個人離開,他沒有游戲空間,說明沒有所謂“現實世界”,像是一片隨時被吹散的烏雲。

自從意識到這一點,鄺泉再見到岐玉,總是有些微妙的感觸。

他對游戲裏認識的角色,有了別的感情。

一旦產生了俯瞰之外的情緒,他們的地位就開始顛倒。

現在,水裏浮出的人魚美人濕淋淋趴在岸邊,朝他伸了手。

“拽你下來。”

氣都沒喘勻就想惡作劇。

岐玉莞爾握住了鄺泉的手臂。

我拽——

紋絲不動。

“你力氣這麽大嗎?”

岐玉納悶。

他轉念一想,之前他倆在床上打過架,鄺泉的力氣是挺大的。

手腕突然一緊,岐玉反被拽著從水裏拖了出來。

“坐好,休息一下。”

鄺泉說。

“你是怕我沈下去嗎?”

岐玉不明白。

“有點。”

“怎麽可能,我游泳很猛的。”

“是嗎。”

“不信就走開……”

鄺泉轉頭拿了條大毛巾,包在他身上。

岐玉渾身濕淋淋的,仍喘著氣。

鄺泉站在他身邊,發覺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回頭看了過來。

“你真的做過手術嗎?我不信。”

“已經做了一段時間了,不至於拎不動你。”

“騙人吧。”

岐玉的臉白而濕潤,沾著濕漉漉的水汽,狡黠的碧色眼睛倏然輕輕眨了幾下。

這種表情……顯然是準備捉弄別人了。

他勾勾手指說:“給我看看。”

岐玉偶爾喜歡欺負別人,以此為樂,在這個副本裏也是。

鄺泉無所謂,也願意縱容他。

但是……

“傷口在這裏。”

他拉著岐玉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慢慢往下。

一直到腹部。

“是車禍嗎?”

岐玉微微睜大眼睛。

“是。”

鄺泉垂下眼,慢慢解開了襯衣。

岐玉看著他敞露的傷痕。

破損版的身體,猙獰的縫線痕跡像一個倒勾割在肌肉的肌理上。

……這麽嚴重的傷,你還在堅持打游戲?網癮很重哦。

岐玉稍微湊近了看了看。

伸手的剎那,猝不及防,他忽地被捧著臉,輕輕捏了幾下臉頰。

“別靠這麽近。”

鄺泉對他說。

“只是看看,我都沒碰到。”

“嗯。”

“好好休息吧,少打游戲了。”

“親一下?”

“什麽?”

岐玉詫異。

“希望前男友給我一個分手吻。”

都已經第三個副本了,還分手吻?

【詭計多端,下次他就說要分手炮了!】

系統無語。

鄺泉沒有等他回答,就著剛才的姿勢,捧著他的臉俯身親了一下。

……再惡劣倨傲的少年,嘴唇也是軟的,像是一口溫熱的果凍。

作為代價是被前男友咬得出血,鄺泉覺得很值。

“我打算自己玩。”

岐玉皺了眉推開他。

嘩啦水花四濺。

岐玉回了水裏。

岸上的鄺泉點了點頭,說:“嗯,那我走了。”

少年從水裏浮起來,露出一對濕漉漉的綠眼睛,朝他招了招手,又很快潛入水中。

鄺泉無聲地笑了笑。

但一轉身,笑容就消失了。

一個穿白襯衣的男人走進來,語氣十分自然地和他打了招呼,說:“好巧,在這裏遇到你?”

柏之清的目光立刻滑到了泳池裏的美人魚。

“寶寶一大早就在游泳?”柏之清淺笑,“好厲害,我還以為你在哪兒睡覺。”

岐玉再次浮出水面,奇道:“你這麽快就找到我了?”

怎麽可能找不到。

一大早起來發現貓不見了,翻箱倒櫃找了很久……

柏之清心想。

“我想一個人游泳。”

岐玉對他說。

柏之清嘆息:“我惹你討厭了?”

鄺泉見有不速之客,也幹脆不走了。

他叫侍者拿了橙汁,放在桌上,叫岐玉上來喝:“先休息一下。”

岐玉不明白:“你們是沒有別的事情做嗎?”

怎麽都不走了?

岐玉好不容易才把兩個男的應付了。

他在泳池玩到了下午,聽著外面的雨聲漸漸停了,才饑腸轆轆從水裏出來覓食。

一出游泳館,在走廊上的柏之清十分巧合地與他偶遇了,領著他回房間。

“是不是累了?”

“超累……我要吃飯睡覺別叫我。”

岐玉吃了個面包,變成貓咪倒頭就睡。

Zzzzzzzz……

睡覺時間突然變長了。

他在貓窩裏睡得昏天暗地,錯過了晚餐、晚上的集體娛樂活動,柏之清叫都叫不醒,薄飛星來敲門也沒聽見,只顧著呼呼大睡。

晚上睡得正香,他迷迷糊糊地感覺自己被撈在懷裏塞包帶走了。

喵喵喵?

岐玉第一反應是柏之清帶他出門玩了。

黑暗裏,一雙手在他身上戴好了牽引繩。

“喵?”

貓咪疑惑地拍了一下之清的手臂。

沒有得到回答,岐玉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畢竟柏之清話很多。

他又被放進了貓包裏。

路上黑漆漆的,四周都是風浪的呼呼聲音。

碼頭有船員水手在抽煙閑聊,說起下大雨了。

下船了?

岐玉撓了撓貓包,試圖鉆出來。

“再等一下。”

好吧。

等等,柏之清的聲音怎麽變成這樣了?

這是……寧景勝?

雨漸漸大了。

寧景勝在路邊買了一把傘。

他背著的貓包不斷掙動,發出生氣的嗚嗚聲。

寧景勝對他說:“等到了地方我再放你出來。”

他說的是酒店,這麽大的雨,他們也去不了別的地方,只能避雨。

……貓包掙動得更激烈了。

他低估了貓的力氣,走到一條街上,突然貓包松了,一顆腦袋頂開了固定拉鏈,毛絨絨的貓腦袋費勁地鉆了出來。

“喵。”

寧景勝:“……”

他看了眼車況,又說:“路上人多,別急著跑。”

他一邊說一邊捂緊了貓包,很快發現貓咪體型很大只,再費勁也不能從那道口子裏竄出來,最多只能伸出腦袋,於是他放心地松了手。

貓咪也發現了這點,生氣地發出了“喵嗚”聲。

寧景勝面無表情地摸摸他的腦袋:“沒用的,面對現實吧。”

——主播偷貓?

——你小子也……

——譴責宿淩,理解宿淩,成為宿淩。

——生氣的貓貓,我大口親!

——無法動彈的貓咪大小姐,嘿嘿,啵一口

——你要帶我們大小姐去哪裏……

“酒店。”

寧景勝解釋著,又摸了一下貓腦袋。

“喵!”

被狠狠咬了一口。

小尖牙在他虎口印下了兩顆小洞。

寧景勝面不改色:“這麽兇?”

一進酒店房間門,寧景勝把貓包打開,一頭貓咪立刻沖了出來,以跑酷的姿態橫沖直撞。

頭槌攻擊!

寧景勝猝不及防,被狠狠撞倒了。

從空中一百八十度回身踹墻借力,一團跳躍的蓬松棉花糖貓咪突然襲來,後腳狠狠踩在他胸口,將他坐起身的姿勢摁了回去,緊跟著,兩只軟綿綿的山竹爪子對他的臉又踩又踹,喵喵一通亂打。

四聲喵喵叫,化成了一句“你這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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