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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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秦影不知道沖虛仙人這話是原本就發生過，說出來過的，還是因為她在這裏而致使某些事情有了變故。
可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她想要接受的。
如果當初秦瀟真的是因為命格相沖而導致後續的悲劇發生，那對師尊來說，該是多麽的苦不堪言。
既如此，那就不讓她知道的好。
思及此，秦影淡淡一笑，裝作秦瀟的口吻道：“師尊怎也信這些。我們修仙之人，本就是逆天而行，如今卻被所謂的命數禁錮，是不是有些可笑？
換言之，我能因為命格相沖就把她殺了不成？如此這般，我還配為沖虛仙人弟子，配為淩霄宗弟子麽？”
“哈哈哈……”
沖虛老頭兒聞言，笑得開心：“你這丫頭，說不過你說不過你。”
“那她，是可以了？”秦影問道。
沖虛仙人依舊搖頭：“她是個命硬的，若連這點艱難坎坷都度不過，又如何配得上與你‘命格相沖’四個字。”
得，秦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而此刻，雲濉匍匐在陣法中，遭受惡靈沖擊。
她頭發散亂，已經看不出最初的模樣。
指甲抓在地上一道道血痕觸目驚醒。
可她卻一直死死的盯著‘秦瀟’，眸子裏滿是倔強，和無畏。
仿若什麽都不能阻擋她成為沖虛仙人的弟子，不能阻擋她與秦瀟站在同一平行線上。
半柱香終了。
雲濉終是昏迷過去。
符峰峰主撤下法陣，秦影腳比腦子快，瞬移過去抱起雲濉：“師尊，我且先帶小師妹回雲霄峰。”
淩霄山，玉靈泉，淩霄宗禁地，除了幾個核心弟子，其餘人皆不可踏足。
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但秦影來不及欣賞。
她小心翼翼剝開雲濉的衣領，驚得張大了嘴巴，眼淚再也沒能忍住，撲簌簌掉了下來。
她生怕眼淚沾在小雲濉傷口上落下不好的疤，轉頭深吸幾口氣，止住眼淚，這才轉過身來。
紅腫滲血，血管爆裂，筋骨腫脹，說是皮開肉綻也不為過。
她給雲濉留了底衣，將她緩緩泡入玉靈泉中療傷。
可小雲濉昏迷，泡進去便往下滑落。
為了不讓她溺死在玉靈泉，秦影只能從她腋下穿過雙手，抱著她一同泡在泉水中。
小雲濉真的好瘦啊。
猶記得當初師尊情蠱發作時，肌膚瑩潤，吹彈可破，身材曼妙……
秦影輕咳一聲，紅了臉。
可如今的小雲濉，瘦弱不堪，皮包著骨頭，即使這般輕輕抱著，也生怕將她捏碎了似得。
秦影更加小心翼翼。
“師姐……”
雲濉輕輕呢喃。
“師……師姐在。”秦影道。
“阿濉疼。”
雲濉低聲神呻吟：“師姐，阿濉好疼。身體疼，心更疼。你不要撇下我，不要不要我，好不好，好不好……”
“好。”秦影篤聲道。
也不知是為自己而回答，還是為‘秦瀟’而回答。
秦影知道玉靈泉也不能泡太久，需要循序漸進。
可她不知不覺昏迷過去，卻又陡然驚醒。
渾身好痛，痛的像是被萬千妖獸踩踏而過似得。
可眼皮子好重，重到根本擡不起來。
有東西一直啄著她的腦袋，像是要在她頭頂造窩似得。
“累死老娘了，你丫的到底什麽時候可以醒來？”
是黃胖子的聲音。
難道自己本身還沒死，還有得救？
“黃胖子？救我！”秦影神魂呢喃。
但黃胖子沒有回應，繼續絮絮叨叨：“靈獸祖奶奶的腿，你丫的神魂跑哪去了，急死老娘了。該死的，老娘要如何聯系那老鳥來救我們呀。
死丫頭，你再不醒來，我把你毛薅禿，給我娶公鳥去！”
頭頂再次傳來頭發撕扯的痛。
黃胖子。
“你等著！”
秦影咬牙切齒喊道。
“師姐！我等著呢。”是雲濉的聲音。
但卻很是清澈透亮。
秦影驀然睜開眼。
女子狹長的鳳眸裏倒映著她著模樣，可那張臉，秋水含波的眼角，一顆垂淚痣泫然欲泣。
是秦瀟的樣貌！
秦影慌忙推開眼前女子：“師……師妹。”
眼前雲濉已然不似之前那瘦弱模樣。
兩腮有肉，正是少女的嬰兒肥，卻也擋不住越發絕色的容顏。
那狹長的鳳眸內滿是欣喜雀躍。
滿眼都是她，卻又不是她。
“師姐。”
雲濉搖著她的衣擺：“往日你都是叫我阿濉的，怎麽卻又叫我師妹？你是不是又想趕我走！”
又？
秦影定定神，一些模糊記憶湧入。
“阿……”
秦影還是有些叫不出口，但為了不漏出破綻，緩緩道：“阿濉，我不是要趕你走。這幾年我境界一直停滯不前，這兩日有所覺，所以過些日子，我要閉關，突破境界至化神期。”
“喔。”雲濉滿眼失落：“師姐閉關就好了嘛，給我解釋這麽多作甚。”
秦影哭笑不得，師尊竟然有這麽無理取鬧卻又很可愛的一面。
“你好生修煉，待我突破境界，便帶你去除魔衛道，順便帶你去人間走走。但這一次，你可不許再胡鬧。若是打擾我修煉，我……”
“噢。”雲濉不耐煩打斷雲濉的話：“那我要是胡鬧了，你還會出關嘛？”
她一直胡鬧打斷，‘秦瀟’便一直無法突破。
秦影瞇了瞇眼，瀟湘仙子可是化神期才隕落的，不可能一直不突破。
這中間，是發生了什麽？
還是說現在的雲濉，刻意阻止著什麽？
她自知猜測做不得真，卻又忍不住想的越來越偏。
“要不師姐，你把順序調換一下如何。”雲濉眸色灼灼。
“嗯哼？”秦影眼神詢問。
“我們先除魔衛道，陪我游山玩水，你再做突破，如何？”雲濉問道，滿目期待。
秦影微微遲疑，這下她確定了，雲濉確實害怕秦影閉關。
亦或者說，怕她突破化神期。
是不是‘秦瀟’不突破化神期，就不會遇到走到終結？
那自己應該怎麽做，答應雲濉，還是按照原本的發生過的去走？
“好，陪你。”秦影道。
話音落，她自己都驚詫。
她再一次不受控制的回答了雲濉。
雲濉頓時喜笑顏開：“就知道師姐對我最好了。我這就去收拾東西。”
秦影無奈撫額。
好喜歡看到這樣無憂無路，喜形於色的師尊。
至少不是那般高高在上，而是圍繞著自己，以自己為中心。
如果，她真的是秦瀟，該多好。
思緒未落，雲濉已經收拾了一個大大的包袱出來，把自己壓完了腰。
秦影頓時捂嘴輕笑，順勢解下腰間乾坤袋：“用這個吧。背著那麽多東西，飛劍都馱不下你我。”
她將乾坤袋遞出去，卻在看到袋子的時候楞了。
這個乾坤袋，不正是師尊當初給她的？
呵！
竟是這般因果輪轉。
楞神的瞬間，雲濉已經接走了乾坤袋：“師姐對我最好了。”
她將東西裝入，疾步過來抱住秦影的腰：“師姐，走！”
秦影身子一僵。
溫軟如玉，讓她一瞬間想起面色緋紅，與她雙修的師尊。
思及此，她臉紅耳朵也紅，哪裏都燙燙的。
偏偏如今已經高她半頭的雲濉將腦袋抵在她頸窩上：“師姐，還不走，在想什麽？”
秦影輕咳一聲：“這就走。”
她喚出碧落劍，捏訣剛要起飛，卻見一道玄色身影出現。
“三師妹，你這是要去做什麽？”是金蕎。
“我們……”秦影連忙推開雲濉，話說一半，便被金蕎打斷。
金蕎挑眉，眸色不善的看向雲濉：“讓你跟著我父親煉器，你不好好待在藏器峰，三天兩頭往雲霄峰跑，是當我藏器峰無人能教你了？那你當初又為何選擇藏器峰？”
雲濉被推開很不高興，鳳眸內暗光一閃：“那金師姐為何阻攔金師叔教我靈紋？”
“呵！”
金蕎被氣笑了：“還不是你至今未突破至築基期。煉氣期去刻畫靈紋，你是想毀了誰的法寶誰的心血？要不是念在你通過了千錘百煉，是個煉器的好苗子，誰願意讓你來藏器峰修煉！”
“煉器可以，我要學習刻紋！”雲濉堅定道。
她如此執著，秦影有些恍惚。
似乎後來的師尊，對靈紋一道，也不是非常精通，是個渣渣。
思及此，她緩聲道：“阿濉，二師姐說的有理。人各有能力，我們需取長補短，如若你在煉器一道有天賦，自當不可辜負。”
她壓低了聲音：“就像二師姐，別看她英姿颯爽酷似男兒，身體卻不大好，如今金丹期，卻也是完不成千錘百煉的。”
“三師妹！”金蕎無奈，對秦影一臉寵溺道：“你不必為了護著她，就拆我臺吧。”
秦影莞爾。
怎奈雲濉卻是堅持：“不試一試，怎知道我不合適？或許這一次，我就可以成功了呢。”
“呵！”金蕎聲音再次恢覆冷冽：“你就算是試一百次，也不可能成功！絕不可能！”
“那不如我們打賭。”雲濉目光灼灼：“若是我贏了，給碧落劍刻畫靈紋的資格，你就讓與我？”
話音落，秦影與金蕎齊齊一楞。
金蕎自是以為雲濉只是氣話，只是不服氣她一直以來的阻攔。
但秦影卻忽而想到，在寧丘山客棧時，金蕎曾開玩笑說要給秦瀟的碧落劍刻畫靈紋。
她偏頭看向雲濉，雲濉一臉勢在必得。
所以從那時候起，她就惦記上了秦瀟的一切，對麽？
但秦影記得，淩霄志中記載，瀟湘仙子的碧落劍，並未被刻上靈紋，那麽此時師尊的比試，定然會輸。
“此事不急。”
秦影道：“我又不是劍門弟子，也不是非要給靈劍刻畫靈紋不可。”
“不行！”
金蕎與雲濉異口同聲道。
金蕎嗔怒:“你的碧落劍，乃是我父親心血，不由我親自刻畫上靈紋，我怎甘心。”
雲濉也不甘示弱：“必須要刻上靈紋。”
兩人爭的面紅耳赤。
金蕎的意思秦影能明白。
可雲濉為何要如此執著？
秦影本想了了這樁賭約，不讓小師尊輸的太難看。
可是這兩人話音一落，大眼瞪小眼，就要去藏器峰。
忽而有弟子稟報：“劍門無上劍仙協弟子無幻而來，宗主請秦師姐去淩霄殿會客。”
“不可以！”金蕎與雲濉又難得有默契道。
秦影倒是不知道淩霄宗曾今和劍門的淵源如何，有些不明所以。
“為何不可以去？”秦影疑惑問道：“你倆常常意見向左，這一次為何如此同步？”
主要是這兩人都一臉緊張，由不得她不多想。
“不許去就是不許去！”
金蕎一臉紊怒，竟然不想和雲濉爭什麽了：“要不你現在就帶雲師妹下山，要多遠跑多遠。”
秦影皺眉：“為什麽跑？？劍門門主與弟子無幻經常前來，這次可是與往日有什麽不同？”
金蕎卻不解釋，直接將兩人推搡離開：“什麽都不用管，想玩多久玩多久，其餘的事情交給我。”
雲濉也是急忙拉著秦影離去。
情急之下，竟然是自己禦劍飛行，帶著秦影走。
秦影這才發現，小雲濉已經突破了築基期。
她如今雖然是‘秦瀟’，但實質上並未擁有秦瀟的記憶，很多東西都是斷片的。
路上，秦影套話：“入淩霄宗這些年，你感覺如何？可有什麽事情，是你不能適應的？”
小雲濉憋著一股勁兒急速飛行，見她還有閑情逸致問閑話，氣不打一處來：“要不師姐你來？你速度快，定然能在劍門人反應過來之前，先一步離開。”
這語氣，跟小怨婦似得。
就好像她跟劍門修士一碰面，就得被擄走似得。
“我淩霄宗與劍門向來友好，你們今日好生氣奇怪，這般戒備做什麽？？”秦影問道。
“無幻麻煩！”雲濉言簡意賅。
秦影打趣猜測：“不應該呀，無幻長……人應該挺不錯的。你要不說，我就不走了！”
如今可是她強雲濉弱。
“師姐真的這般想？”
雲濉停在半空中回頭，語氣中帶著失落。
秦影點頭輕嗯一聲。
後世在鬥靈大會上，無幻長老可是三番五次幫助她。
無論是否看在‘秦瀟’的面子上，受益的始終是她。
她回頭，眼神像是被人遺棄的小狗似得，百般可憐：“師姐真的要丟下我？”
秦影一驚，因為她瞧到了雲濉眼底的一抹暴虐。
“何出此言？”她立馬問到，想著得到答案後紓解雲濉的心結。
“因為我修為不足，無法再師姐化神之時幫忙。所以師姐要拋下我，去和無幻結成道侶，用雙修助力破境，是麽？”
雲濉控訴，狹長的眸子微紅，眼角似是盈盈掛著淚珠：“師姐既然可以這麽狠心，當初，當初又何必那般對我……”
她似是難以啟齒的咬著下唇。
這下子給秦影整不會了。
“道侶雙修？當初，對你？！什麽跟什麽？”秦影一臉懵。
驀地腦海中劃過一些迤邐的畫面。
似是她緊緊抱著小雲濉，不讓她離開……
她頓時汗顏。
當初，雲濉通過三重試煉，血脈膨脹，渾身是血。
她帶雲濉去玉靈泉療傷，後面她神魂離體回去，再醒來便是現在。
再次回想，記憶模糊中，似乎，她……
親了雲濉？？？
“咳咳咳。”秦影猛然咳嗽出聲，不知作何解釋。
該死的記憶，怎麽會斷片斷的如此離譜。
至於道侶和雙修……
她也想起來了。
‘秦瀟’本就是天之驕子，一心撲在修煉上，壓根沒有別的心思。
與無幻雙修之事，也不過是沖虛仙人與劍門門主的設想而已，想要撮合。
所以今日劍門與無幻來，就是為了此事。
這件事應當是真是發生過的，否則後世無幻長老為何會對著自己的臉說：“未曾料到，千年後，還能再見故人之姿，屬實幸哉！”
那時候解釋不通的事情，現在全都連貫起來。
秦影無奈：“你可是親口聽我允諾了什麽？”
雲濉一楞，歪頭看她：“沒有。”
“那不就是了，還這麽生氣作甚？”秦影笑著，想要摸摸雲濉腦袋，可惜對方已經變高了。
也只有這種情況下才可以占師尊便宜了。
“可你說，他很好。”雲濉不依不饒。
“他是個好人，所以說他很好，也沒有錯呀。可天下的好人多了去了，難不成我都為了功法要與他們雙休？”
秦影笑一聲：“若雙修便可無敵，那合歡宗早就成為第一宗門了。”
她擡手點了點雲濉額下巴：“不要想那些邪門歪道！老實修煉！”
雲濉喜笑顏開，她一手拉著秦影的手放在自己腰間，一邊道：“師姐，旁的道理我不想聽，但你要知曉，我才是最好的！”
她頓了頓：“最最最好的！”
秦影從未見過如此幼稚的雲濉，也只有在這裏，才能享受這片刻雲濉眼中，那除了‘秦瀟’以外，無人得到的矚目。
她笑著點頭：“是，你當然是最好的，最獨一無二的。”
永遠都是。
就在此時，身後傳來一句：“瀟湘仙子，請留步！無幻有話要說。”
秦影剛要轉頭，臉就被人用雙手托住。
雲濉把她臉轉著背對：“師姐，小心！”
秦影不明所以，還未回答，便覺腰上一緊，而後視線開始模糊。
再清晰時，天上蒙蒙下著雨。
“縮地成寸？”秦影哭笑不得：“誰這麽疼你，給你這種寶貝？”
說罷，她又恨鐵不成鋼道：“這東西好歹是用來保命的，你就這麽用，簡直暴殄天物啊！”
雲濉卻不以為意：“好東西就是拿來用的。”
秦影剛要捏訣讓雨不要淋濕兩人，就見雲濉撐起一把油紙傘，拉著她落地。
“師姐……啊不，出門在外，我就叫師姐姐姐，姐姐叫我阿濉。”雲濉笑的軟糯。
因這笑容，秦影毫不猶豫的點頭：“好，阿濉。”
“那姐姐要不要封了靈力，我們就當一對平凡人，游歷世間？”雲濉得寸進尺。
秦影哭笑不得：“如此這般還如何鋤強扶弱？”
“放心吧。”
雲濉挽著秦影手腕往前走去，聲音忽而低沈下來。
“這世間少了姐姐，還有千千萬萬修士。沒有你，這世間春夏秋冬照常輪轉。過個千年萬載，剩下的不過是一抹傳說……”
不知道這話是給‘秦瀟’說的，還是給她自己說的。
“呵！皆是虛妄！”
說這話時，她眼底淡淡翻著黑氣。
傘微微偏了偏，只打出了秦影，而雲濉自己卻被雨澆了一身。
秦影不知如何作答。
兩人落下的地方在寧丘山，秦影算是比較熟悉。
但是千年前的寧丘山下並沒有繁華的寧丘城，只有潦草幾間貓舍，和一些商販在這裏落腳。
一些人賣著法器符箓，還有人賣著畫。
“來來來，瀟湘仙子畫像，三枚下品靈石一張。人美修為高，掛在家裏，聚靈氣，驅邪魔……”
肉眼可見的，雲濉黑了臉，疾步走過去，扯過畫卷一瞧，眉頭皺的更深。
“真醜！”她毫不客氣道。
秦影過去一瞧，其實這畫工也不差，雖說畫面上的女子不像本尊，但那眼角的一顆垂淚痣卻是神來之筆。
“沒有很醜，挺好的吧。”秦影道：“反正我們又不買。”
本尊在這裏，還要畫做什麽？
雲濉把卷軸再往下攤開一點，唰的合上卷軸。
“怎麽了？”
秦影湊過去要看，雲濉擡手將她腦袋撥的轉回去。
而後陰沈著聲音：“還有多少，我全要了！”
“啊？”
不僅老板懵了，秦影也懵了。
剛剛誰說醜來著，這會全要？
“哎呦這位仙子真是慧眼如炬，這畫我們也就只有這一張，多了可是沒有的。你若是喜歡，改天我找那畫師給你再畫畫？”
字畫攤老板臉笑的更一朵菊花似得，要多諂媚有多諂媚。
雲濉狹長的鳳眸一瞇：“如此，多謝！”
她爽快的卷起卷軸收進乾坤袋，而後闊綽的丟下十枚下品靈石：“剩下的再預定一幅，多的算你的。明日這時來取。”
“哎哎，好嘞仙子。”字畫攤老板諂媚道。
秦影插不上話，就又被雲濉帶著在附近吃了碗小餛飩，找到不遠處的茅舍，打算再次歇腳一晚。
屋子只剩一間，雲濉毫不在意的付了錢。
秦影有些不自然：“要不我們去流光城吧，反正過去也不過是半刻中時間。”
但雲濉卻道：“姐姐答應我要陪我做平凡人，平凡人想要去流光城，馬車趕路都得十日。”
秦影無奈：“好吧。”
自始至終，秦影都未曾窺到那幅畫的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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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影不知道沖虛仙人這話是原本就發生過，說出來過的，還是因為她在這裏而致使某些事情有了變故。
可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她想要接受的。
如果當初秦瀟真的是因為命格相沖而導致後續的悲劇發生，那對師尊來說，該是多麽的苦不堪言。
既如此，那就不讓她知道的好。
思及此，秦影淡淡一笑，裝作秦瀟的口吻道：“師尊怎也信這些。我們修仙之人，本就是逆天而行，如今卻被所謂的命數禁錮，是不是有些可笑？
換言之，我能因為命格相沖就把她殺了不成？如此這般，我還配為沖虛仙人弟子，配為淩霄宗弟子麽？”
“哈哈哈……”
沖虛老頭兒聞言，笑得開心：“你這丫頭，說不過你說不過你。”
“那她，是可以了？”秦影問道。
沖虛仙人依舊搖頭：“她是個命硬的，若連這點艱難坎坷都度不過，又如何配得上與你‘命格相沖’四個字。”
得，秦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而此刻，雲濉匍匐在陣法中，遭受惡靈沖擊。
她頭發散亂，已經看不出最初的模樣。
指甲抓在地上一道道血痕觸目驚醒。
可她卻一直死死的盯著‘秦瀟’，眸子裏滿是倔強，和無畏。
仿若什麽都不能阻擋她成為沖虛仙人的弟子，不能阻擋她與秦瀟站在同一平行線上。
半柱香終了。
雲濉終是昏迷過去。
符峰峰主撤下法陣，秦影腳比腦子快，瞬移過去抱起雲濉：“師尊，我且先帶小師妹回雲霄峰。”
淩霄山，玉靈泉，淩霄宗禁地，除了幾個核心弟子，其餘人皆不可踏足。
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但秦影來不及欣賞。
她小心翼翼剝開雲濉的衣領，驚得張大了嘴巴，眼淚再也沒能忍住，撲簌簌掉了下來。
她生怕眼淚沾在小雲濉傷口上落下不好的疤，轉頭深吸幾口氣，止住眼淚，這才轉過身來。
紅腫滲血，血管爆裂，筋骨腫脹，說是皮開肉綻也不為過。
她給雲濉留了底衣，將她緩緩泡入玉靈泉中療傷。
可小雲濉昏迷，泡進去便往下滑落。
為了不讓她溺死在玉靈泉，秦影只能從她腋下穿過雙手，抱著她一同泡在泉水中。
小雲濉真的好瘦啊。
猶記得當初師尊情蠱發作時，肌膚瑩潤，吹彈可破，身材曼妙……
秦影輕咳一聲，紅了臉。
可如今的小雲濉，瘦弱不堪，皮包著骨頭，即使這般輕輕抱著，也生怕將她捏碎了似得。
秦影更加小心翼翼。
“師姐……”
雲濉輕輕呢喃。
“師……師姐在。”秦影道。
“阿濉疼。”
雲濉低聲神呻吟：“師姐，阿濉好疼。身體疼，心更疼。你不要撇下我，不要不要我，好不好，好不好……”
“好。”秦影篤聲道。
也不知是為自己而回答，還是為‘秦瀟’而回答。
秦影知道玉靈泉也不能泡太久，需要循序漸進。
可她不知不覺昏迷過去，卻又陡然驚醒。
渾身好痛，痛的像是被萬千妖獸踩踏而過似得。
可眼皮子好重，重到根本擡不起來。
有東西一直啄著她的腦袋，像是要在她頭頂造窩似得。
“累死老娘了，你丫的到底什麽時候可以醒來？”
是黃胖子的聲音。
難道自己本身還沒死，還有得救？
“黃胖子？救我！”秦影神魂呢喃。
但黃胖子沒有回應，繼續絮絮叨叨：“靈獸祖奶奶的腿，你丫的神魂跑哪去了，急死老娘了。該死的，老娘要如何聯系那老鳥來救我們呀。
死丫頭，你再不醒來，我把你毛薅禿，給我娶公鳥去！”
頭頂再次傳來頭發撕扯的痛。
黃胖子。
“你等著！”
秦影咬牙切齒喊道。
“師姐！我等著呢。”是雲濉的聲音。
但卻很是清澈透亮。
秦影驀然睜開眼。
女子狹長的鳳眸裏倒映著她著模樣，可那張臉，秋水含波的眼角，一顆垂淚痣泫然欲泣。
是秦瀟的樣貌！
秦影慌忙推開眼前女子：“師……師妹。”
眼前雲濉已然不似之前那瘦弱模樣。
兩腮有肉，正是少女的嬰兒肥，卻也擋不住越發絕色的容顏。
那狹長的鳳眸內滿是欣喜雀躍。
滿眼都是她，卻又不是她。
“師姐。”
雲濉搖著她的衣擺：“往日你都是叫我阿濉的，怎麽卻又叫我師妹？你是不是又想趕我走！”
又？
秦影定定神，一些模糊記憶湧入。
“阿……”
秦影還是有些叫不出口，但為了不漏出破綻，緩緩道：“阿濉，我不是要趕你走。這幾年我境界一直停滯不前，這兩日有所覺，所以過些日子，我要閉關，突破境界至化神期。”
“喔。”雲濉滿眼失落：“師姐閉關就好了嘛，給我解釋這麽多作甚。”
秦影哭笑不得，師尊竟然有這麽無理取鬧卻又很可愛的一面。
“你好生修煉，待我突破境界，便帶你去除魔衛道，順便帶你去人間走走。但這一次，你可不許再胡鬧。若是打擾我修煉，我……”
“噢。”雲濉不耐煩打斷雲濉的話：“那我要是胡鬧了，你還會出關嘛？”
她一直胡鬧打斷，‘秦瀟’便一直無法突破。
秦影瞇了瞇眼，瀟湘仙子可是化神期才隕落的，不可能一直不突破。
這中間，是發生了什麽？
還是說現在的雲濉，刻意阻止著什麽？
她自知猜測做不得真，卻又忍不住想的越來越偏。
“要不師姐，你把順序調換一下如何。”雲濉眸色灼灼。
“嗯哼？”秦影眼神詢問。
“我們先除魔衛道，陪我游山玩水，你再做突破，如何？”雲濉問道，滿目期待。
秦影微微遲疑，這下她確定了，雲濉確實害怕秦影閉關。
亦或者說，怕她突破化神期。
是不是‘秦瀟’不突破化神期，就不會遇到走到終結？
那自己應該怎麽做，答應雲濉，還是按照原本的發生過的去走？
“好，陪你。”秦影道。
話音落，她自己都驚詫。
她再一次不受控制的回答了雲濉。
雲濉頓時喜笑顏開：“就知道師姐對我最好了。我這就去收拾東西。”
秦影無奈撫額。
好喜歡看到這樣無憂無路，喜形於色的師尊。
至少不是那般高高在上，而是圍繞著自己，以自己為中心。
如果，她真的是秦瀟，該多好。
思緒未落，雲濉已經收拾了一個大大的包袱出來，把自己壓完了腰。
秦影頓時捂嘴輕笑，順勢解下腰間乾坤袋：“用這個吧。背著那麽多東西，飛劍都馱不下你我。”
她將乾坤袋遞出去，卻在看到袋子的時候楞了。
這個乾坤袋，不正是師尊當初給她的？
呵！
竟是這般因果輪轉。
楞神的瞬間，雲濉已經接走了乾坤袋：“師姐對我最好了。”
她將東西裝入，疾步過來抱住秦影的腰：“師姐，走！”
秦影身子一僵。
溫軟如玉，讓她一瞬間想起面色緋紅，與她雙修的師尊。
思及此，她臉紅耳朵也紅，哪裏都燙燙的。
偏偏如今已經高她半頭的雲濉將腦袋抵在她頸窩上：“師姐，還不走，在想什麽？”
秦影輕咳一聲：“這就走。”
她喚出碧落劍，捏訣剛要起飛，卻見一道玄色身影出現。
“三師妹，你這是要去做什麽？”是金蕎。
“我們……”秦影連忙推開雲濉，話說一半，便被金蕎打斷。
金蕎挑眉，眸色不善的看向雲濉：“讓你跟著我父親煉器，你不好好待在藏器峰，三天兩頭往雲霄峰跑，是當我藏器峰無人能教你了？那你當初又為何選擇藏器峰？”
雲濉被推開很不高興，鳳眸內暗光一閃：“那金師姐為何阻攔金師叔教我靈紋？”
“呵！”
金蕎被氣笑了：“還不是你至今未突破至築基期。煉氣期去刻畫靈紋，你是想毀了誰的法寶誰的心血？要不是念在你通過了千錘百煉，是個煉器的好苗子，誰願意讓你來藏器峰修煉！”
“煉器可以，我要學習刻紋！”雲濉堅定道。
她如此執著，秦影有些恍惚。
似乎後來的師尊，對靈紋一道，也不是非常精通，是個渣渣。
思及此，她緩聲道：“阿濉，二師姐說的有理。人各有能力，我們需取長補短，如若你在煉器一道有天賦，自當不可辜負。”
她壓低了聲音：“就像二師姐，別看她英姿颯爽酷似男兒，身體卻不大好，如今金丹期，卻也是完不成千錘百煉的。”
“三師妹！”金蕎無奈，對秦影一臉寵溺道：“你不必為了護著她，就拆我臺吧。”
秦影莞爾。
怎奈雲濉卻是堅持：“不試一試，怎知道我不合適？或許這一次，我就可以成功了呢。”
“呵！”金蕎聲音再次恢覆冷冽：“你就算是試一百次，也不可能成功！絕不可能！”
“那不如我們打賭。”雲濉目光灼灼：“若是我贏了，給碧落劍刻畫靈紋的資格，你就讓與我？”
話音落，秦影與金蕎齊齊一楞。
金蕎自是以為雲濉只是氣話，只是不服氣她一直以來的阻攔。
但秦影卻忽而想到，在寧丘山客棧時，金蕎曾開玩笑說要給秦瀟的碧落劍刻畫靈紋。
她偏頭看向雲濉，雲濉一臉勢在必得。
所以從那時候起，她就惦記上了秦瀟的一切，對麽？
但秦影記得，淩霄志中記載，瀟湘仙子的碧落劍，並未被刻上靈紋，那麽此時師尊的比試，定然會輸。
“此事不急。”
秦影道：“我又不是劍門弟子，也不是非要給靈劍刻畫靈紋不可。”
“不行！”
金蕎與雲濉異口同聲道。
金蕎嗔怒:“你的碧落劍，乃是我父親心血，不由我親自刻畫上靈紋，我怎甘心。”
雲濉也不甘示弱：“必須要刻上靈紋。”
兩人爭的面紅耳赤。
金蕎的意思秦影能明白。
可雲濉為何要如此執著？
秦影本想了了這樁賭約，不讓小師尊輸的太難看。
可是這兩人話音一落，大眼瞪小眼，就要去藏器峰。
忽而有弟子稟報：“劍門無上劍仙協弟子無幻而來，宗主請秦師姐去淩霄殿會客。”
“不可以！”金蕎與雲濉又難得有默契道。
秦影倒是不知道淩霄宗曾今和劍門的淵源如何，有些不明所以。
“為何不可以去？”秦影疑惑問道：“你倆常常意見向左，這一次為何如此同步？”
主要是這兩人都一臉緊張，由不得她不多想。
“不許去就是不許去！”
金蕎一臉紊怒，竟然不想和雲濉爭什麽了：“要不你現在就帶雲師妹下山，要多遠跑多遠。”
秦影皺眉：“為什麽跑？？劍門門主與弟子無幻經常前來，這次可是與往日有什麽不同？”
金蕎卻不解釋，直接將兩人推搡離開：“什麽都不用管，想玩多久玩多久，其餘的事情交給我。”
雲濉也是急忙拉著秦影離去。
情急之下，竟然是自己禦劍飛行，帶著秦影走。
秦影這才發現，小雲濉已經突破了築基期。
她如今雖然是‘秦瀟’，但實質上並未擁有秦瀟的記憶，很多東西都是斷片的。
路上，秦影套話：“入淩霄宗這些年，你感覺如何？可有什麽事情，是你不能適應的？”
小雲濉憋著一股勁兒急速飛行，見她還有閑情逸致問閑話，氣不打一處來：“要不師姐你來？你速度快，定然能在劍門人反應過來之前，先一步離開。”
這語氣，跟小怨婦似得。
就好像她跟劍門修士一碰面，就得被擄走似得。
“我淩霄宗與劍門向來友好，你們今日好生氣奇怪，這般戒備做什麽？？”秦影問道。
“無幻麻煩！”雲濉言簡意賅。
秦影打趣猜測：“不應該呀，無幻長……人應該挺不錯的。你要不說，我就不走了！”
如今可是她強雲濉弱。
“師姐真的這般想？”
雲濉停在半空中回頭，語氣中帶著失落。
秦影點頭輕嗯一聲。
後世在鬥靈大會上，無幻長老可是三番五次幫助她。
無論是否看在‘秦瀟’的面子上，受益的始終是她。
她回頭，眼神像是被人遺棄的小狗似得，百般可憐：“師姐真的要丟下我？”
秦影一驚，因為她瞧到了雲濉眼底的一抹暴虐。
“何出此言？”她立馬問到，想著得到答案後紓解雲濉的心結。
“因為我修為不足，無法再師姐化神之時幫忙。所以師姐要拋下我，去和無幻結成道侶，用雙修助力破境，是麽？”
雲濉控訴，狹長的眸子微紅，眼角似是盈盈掛著淚珠：“師姐既然可以這麽狠心，當初，當初又何必那般對我……”
她似是難以啟齒的咬著下唇。
這下子給秦影整不會了。
“道侶雙修？當初，對你？！什麽跟什麽？”秦影一臉懵。
驀地腦海中劃過一些迤邐的畫面。
似是她緊緊抱著小雲濉，不讓她離開……
她頓時汗顏。
當初，雲濉通過三重試煉，血脈膨脹，渾身是血。
她帶雲濉去玉靈泉療傷，後面她神魂離體回去，再醒來便是現在。
再次回想，記憶模糊中，似乎，她……
親了雲濉？？？
“咳咳咳。”秦影猛然咳嗽出聲，不知作何解釋。
該死的記憶，怎麽會斷片斷的如此離譜。
至於道侶和雙修……
她也想起來了。
‘秦瀟’本就是天之驕子，一心撲在修煉上，壓根沒有別的心思。
與無幻雙修之事，也不過是沖虛仙人與劍門門主的設想而已，想要撮合。
所以今日劍門與無幻來，就是為了此事。
這件事應當是真是發生過的，否則後世無幻長老為何會對著自己的臉說：“未曾料到，千年後，還能再見故人之姿，屬實幸哉！”
那時候解釋不通的事情，現在全都連貫起來。
秦影無奈：“你可是親口聽我允諾了什麽？”
雲濉一楞，歪頭看她：“沒有。”
“那不就是了，還這麽生氣作甚？”秦影笑著，想要摸摸雲濉腦袋，可惜對方已經變高了。
也只有這種情況下才可以占師尊便宜了。
“可你說，他很好。”雲濉不依不饒。
“他是個好人，所以說他很好，也沒有錯呀。可天下的好人多了去了，難不成我都為了功法要與他們雙休？”
秦影笑一聲：“若雙修便可無敵，那合歡宗早就成為第一宗門了。”
她擡手點了點雲濉額下巴：“不要想那些邪門歪道！老實修煉！”
雲濉喜笑顏開，她一手拉著秦影的手放在自己腰間，一邊道：“師姐，旁的道理我不想聽，但你要知曉，我才是最好的！”
她頓了頓：“最最最好的！”
秦影從未見過如此幼稚的雲濉，也只有在這裏，才能享受這片刻雲濉眼中，那除了‘秦瀟’以外，無人得到的矚目。
她笑著點頭：“是，你當然是最好的，最獨一無二的。”
永遠都是。
就在此時，身後傳來一句：“瀟湘仙子，請留步！無幻有話要說。”
秦影剛要轉頭，臉就被人用雙手托住。
雲濉把她臉轉著背對：“師姐，小心！”
秦影不明所以，還未回答，便覺腰上一緊，而後視線開始模糊。
再清晰時，天上蒙蒙下著雨。
“縮地成寸？”秦影哭笑不得：“誰這麽疼你，給你這種寶貝？”
說罷，她又恨鐵不成鋼道：“這東西好歹是用來保命的，你就這麽用，簡直暴殄天物啊！”
雲濉卻不以為意：“好東西就是拿來用的。”
秦影剛要捏訣讓雨不要淋濕兩人，就見雲濉撐起一把油紙傘，拉著她落地。
“師姐……啊不，出門在外，我就叫師姐姐姐，姐姐叫我阿濉。”雲濉笑的軟糯。
因這笑容，秦影毫不猶豫的點頭：“好，阿濉。”
“那姐姐要不要封了靈力，我們就當一對平凡人，游歷世間？”雲濉得寸進尺。
秦影哭笑不得：“如此這般還如何鋤強扶弱？”
“放心吧。”
雲濉挽著秦影手腕往前走去，聲音忽而低沈下來。
“這世間少了姐姐，還有千千萬萬修士。沒有你，這世間春夏秋冬照常輪轉。過個千年萬載，剩下的不過是一抹傳說……”
不知道這話是給‘秦瀟’說的，還是給她自己說的。
“呵！皆是虛妄！”
說這話時，她眼底淡淡翻著黑氣。
傘微微偏了偏，只打出了秦影，而雲濉自己卻被雨澆了一身。
秦影不知如何作答。
兩人落下的地方在寧丘山，秦影算是比較熟悉。
但是千年前的寧丘山下並沒有繁華的寧丘城，只有潦草幾間貓舍，和一些商販在這裏落腳。
一些人賣著法器符箓，還有人賣著畫。
“來來來，瀟湘仙子畫像，三枚下品靈石一張。人美修為高，掛在家裏，聚靈氣，驅邪魔……”
肉眼可見的，雲濉黑了臉，疾步走過去，扯過畫卷一瞧，眉頭皺的更深。
“真醜！”她毫不客氣道。
秦影過去一瞧，其實這畫工也不差，雖說畫面上的女子不像本尊，但那眼角的一顆垂淚痣卻是神來之筆。
“沒有很醜，挺好的吧。”秦影道：“反正我們又不買。”
本尊在這裏，還要畫做什麽？
雲濉把卷軸再往下攤開一點，唰的合上卷軸。
“怎麽了？”
秦影湊過去要看，雲濉擡手將她腦袋撥的轉回去。
而後陰沈著聲音：“還有多少，我全要了！”
“啊？”
不僅老板懵了，秦影也懵了。
剛剛誰說醜來著，這會全要？
“哎呦這位仙子真是慧眼如炬，這畫我們也就只有這一張，多了可是沒有的。你若是喜歡，改天我找那畫師給你再畫畫？”
字畫攤老板臉笑的更一朵菊花似得，要多諂媚有多諂媚。
雲濉狹長的鳳眸一瞇：“如此，多謝！”
她爽快的卷起卷軸收進乾坤袋，而後闊綽的丟下十枚下品靈石：“剩下的再預定一幅，多的算你的。明日這時來取。”
“哎哎，好嘞仙子。”字畫攤老板諂媚道。
秦影插不上話，就又被雲濉帶著在附近吃了碗小餛飩，找到不遠處的茅舍，打算再次歇腳一晚。
屋子只剩一間，雲濉毫不在意的付了錢。
秦影有些不自然：“要不我們去流光城吧，反正過去也不過是半刻中時間。”
但雲濉卻道：“姐姐答應我要陪我做平凡人，平凡人想要去流光城，馬車趕路都得十日。”
秦影無奈：“好吧。”
自始至終，秦影都未曾窺到那幅畫的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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