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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底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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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底20

魔域新任魔尊向修真界縹緲宗求婚被拒一事轉眼便傳遍三界,幾乎每個聽見這個消息的人都會八卦一番。

溫無意算是比較遲聽說這事兒的人,消息還是從幸災樂禍的老城主那兒聽來的。

老城主給他八卦完轉頭便去找周行水繼續打聽消息。

溫無意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等他清醒時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地給周不倦發了個傳音。

“你真向縹緲宗的那位小師妹求婚了?那你上次帶來的白姑娘怎麽辦?我以前怎麽沒看出來你是這種人,吃著碗裏看著鍋裏,你不覺得自己很無恥嗎?”

那邊久久沒有回音,溫無意心想發都發了,被揍一頓也是揍,揍兩頓還是揍,正琢磨著要不要再發一條,忽而眼前一暗,身穿黑袍的周不倦已然出現在他眼前,袖擺金色焚柏藤沾上的血跡還沒處理。

他淡淡瞧著手握傳音符的溫無意。

溫無意沈默著收回繼續傳音罵人的手,直接當面開口:“聽說你求婚縹緲宗宗主林蘭蘭之女林白沙被拒了?”

周不倦眉眼一沈,看起來有點躁郁,顯然求婚被拒一事讓他的脾氣不太好。

原本他沒打算今日便上門求婚,但不知道是誰擅自決定,連夜就把聘禮搬了過去,今日便□□脆利落地拒了。

讓他查出來是誰幹的,定要將此人挫骨揚灰。

周不倦神色陰沈,也不管溫無意問的什麽,抓起他領子把他從椅子上薅起來,自己毫不客氣地坐了下去,雙手抱臂冷冷瞧著他道:“她要如何才會不生氣?”

溫無意:“?”你問我我問誰?

“你問的她,是哪個她?”他有點無語,“是白姑娘,還是縹緲宗的林姑娘?”

周不倦動作一頓。

溫無意重新拉了張椅子坐下:“原來你是這種人,我真是看錯你了。”

周不倦:“……”

魔息一刀斬斷椅子腿,溫無意險些沒坐穩,好容易穩住,便聽旁邊那人不鹹不淡道:“她們是一個人。”

溫無意花了點時間消化這件事,終於把一切串聯起來。

“所以,白姑娘是修真界派去魔域的臥底?”

“算是。”

“你一直都知道?”

周不倦看他一眼,撩起袍角歪進另一張椅子裏,單手搭在扶手上,慢吞吞道:“我把她要過來的。”

溫無意:“……”在身邊好吃好喝地養了個臥底,最後還愛上這個臥底,這人是不是腦子有坑。

周不倦好似才想起什麽,慢悠悠道:“忘了說,周行水和林蘭蘭兩情相悅,小白是林蘭蘭女兒。”

溫無意:“……………”這麽大的事你為什麽現在才說。

周不倦呵笑道:“在這之前,他們以為我把小白帶在身邊是為了培養兄妹情,前兩日才發現真相,真是遲鈍。”

溫無意:“……………………”分明是你陰險狡詐。

周不倦單手支頤,自顧自地陷入沈思:“我昨日不小心將小白惹生氣了,現在還沒哄好,拒婚倒是無妨,現在最重要的是該如何讓她不生氣。”

溫無意彎腰撿起一截椅子腿顛了顛。

周不倦蹙眉:“女人生氣,要怎麽才能哄好?”

溫無意幹脆利落地一榔頭甩過去。

周不倦擡袖輕揮,不以為意地瞥了他一眼,站起身,嫌棄道:“算了,問你也沒用,你連心上人都沒有,浪費時間。”

溫無意聚攏起屋子的桌椅板凳,就連掛在墻上做裝飾用的佩劍也夾雜其中,全對著周不倦那張臉甩過去,忍無可忍道:“活該你被拒婚!”

這點攻擊對周不倦來說不痛不癢,然而就在他擡手前一刻忽而想到什麽,動作微微頓了下。

長劍出鞘,劃破他的側臉。

……

林白沙知道拒婚之後縹緲宗的師兄師姐們反應會如何,總歸這事兒是要說出來的,早說晚說都沒差。

只是她沒想到,師兄師姐們第一反應居然是:“看來小師弟還是有希望的。”

對此,林白沙腦子裏只有一百個問號,雖然她知道小師弟和周不倦是一個人,但師兄師姐們都不知道。

想到這,她不由地開始思考若是過幾日周不倦身份暴露,師兄師姐們又會是個什麽反應。

三師兄還在想小師弟的事:“話說回來,小師弟還被攔在山下不給進呢,師父什麽時候才能氣消?”

“這可是個好機會,小師弟若是真對小師妹有那種心思,小師妹今日拒絕魔域新魔尊的求婚便最好不過。”

“畢竟咱們都沒見過那個什麽魔尊,肥水不流外人田,小師弟的為人大家都清楚。”

林白沙舉手打斷:“等一下,你們都在說什麽?小師弟和我有什麽事?我自己都不知道?”

大師姐給她遞了根烤雞腿,盤膝坐在草地上,道:“這件事我們本也不想先開口,想著等小師弟回來最好他能親口與你說。”

三師兄:“是啊,我們都看得出來,小師弟對小師妹你和對別人不一樣。”

林白沙在心裏嘀咕,在他們心裏,她應該還沒和那位小師弟見過面,為什麽聽起來好像她和小師弟關系最好。

二師兄舉例道:“真不是我們亂想,主要小師弟表現得就是對你不一樣,在外面遇到有人說你壞話的,小師弟一個都不會放過,而遇到說我們壞話的,他都當做沒聽見。”

五師姐道:“對啊,而且他偏偏對你的院子過多關照,為了給你尋這些珍惜花種,他跑了好幾次危險幻境。我們問他要顆草他都不給。”

三師兄道:“其實我們一開始也沒多想,只不過四師弟之前拉小師弟去幻境破劫,裏面有只千年狐貍精。這狐貍精了不得啊,她最擅長變成他人心中最重要之人的形象迷惑他人。”

“這狐貍精看上的是咱們小師弟,便化作了你的模樣。”

“誰也沒想到小師弟心裏念著的人居然是你,我們以為你們以前從沒見過。”

“不過看你沒什麽印象的樣子,我們就想著也許只是小師弟單方面見過你,又戀慕著你,而你沒見過他,這對咱們修真界的人來說也不奇怪嘛。”

所以你們就偷偷摸摸嗑起了她和小師弟的cp嗎?林白沙掰斷了手裏的雞腿。

幾人紛紛噤聲,隨後想起什麽,再次氣焰囂張起來。

大師姐皺眉道:“不說這個,我們還想知道小師妹你怎麽回事呢?下山兩年而已,怎麽就和魔域那位新魔尊打上了交道?”

三師兄精明道:“他還非要娶你,你看山腳下圍的那一圈的聘禮,咱們真要收下,養活十個縹緲宗都不是問題。”

五師姐憤怒道:“那魔尊我們都沒見過長什麽樣,前幾日還聽說他要娶別人,怎麽一轉眼就變成你了?”

四師兄添油加醋道:“聽說那個新魔尊以前還是魔域少主時就陰晴不定的,還時時刻刻想著幹掉老魔尊上位,連他親爹都不放過,可見此人心性狠毒,與我們善良可愛的小師妹絕不般配。”

大師姐奪了林白沙手裏斷成兩截的雞腿,氣勢洶洶地用雞腿指著她道:“小師妹,老實交代,你和那新魔尊究竟是什麽關系?”

林白沙:“。”

“今晚你不老實交代可別想回去,這麽大的事你都瞞著我們,還把不把我們當一家人了?”

十來個人全圍著她,左一句右一句,林白沙實在招架不住,只好投降。

“我真沒幹什麽,我只是……去魔域做了個臥底。”順便談了場戀愛。

師兄姐們楞住:“這兩年你下山,就是在魔域做臥底?”

難怪他們經常能收到一些來自魔域的消息,原來發消息的那個人就是小師妹。

林白沙摸了摸鼻子,心虛:“可以這麽說吧……”

五師姐是所有人裏最懂風花雪月的人,一聽這話,腦子裏瞬間就出現了好幾十萬字的虐戀情深:“也就是說,小師妹你在魔域臥底,一路做到了新魔尊手底下,然後還被新魔尊給看上了,於是受不了壓迫這才放棄臥底逃回家來?!”

眾人一聽,紛紛倒吸冷氣,用一種敬佩不已的目光望著已經有氣無力的林白沙:“小師妹,你好牛逼。”

林白沙:“……”

感覺事情的發展走向好像有點不受控制了。

林白沙怕了,趕緊找了個借口就要溜,大約是她忍辱負重臥底兩年的形象已經在眾人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大家都沒再攔她,反而噓寒問暖送她回屋休息,並且緊握她的手,感慨道:“小師妹,這兩年你辛苦了。”

林白沙實在不知該說什麽,用了點力氣才把手抽了出來,幹巴巴地說:“哈哈,不辛苦,不辛苦。”

師兄師姐們:“好好休息。”

林白沙:“會的會的。”

等師兄師姐們走了,她才松了口氣,張望著他們的背影,連忙將門關上,想著今天發生的事,越想越覺得以後要完蛋。

等師兄師姐們發現他們喜愛的小師弟就是他們罵了一整天的那位魔域新魔尊,也不知道他們會作何感想。

林白沙默默捂住了腦袋,有點頭疼。

屋子裏燭光忽而一晃,隨後恢覆如初,她似有所覺,悄悄放下手。

果不其然,一道修長背影靜靜站在燭火前,正漫不經心挑弄燭芯。

屋子裏燭光再次輕晃。

林白沙瞅著他的背影,並不是很明亮的光線下,他衣袍上金色焚柏藤的紋路細微地反著光,時而清晰時而模糊,隱約有種焚柏藤在上面游走的錯覺。

她回過神,發現這人已經轉身朝她走了過來。

她正要後退,忽然註意到他側臉明顯的血痕,立馬停下,反而皺眉朝他走近兩步:“你受傷了?”

他隨意應了聲,似乎並不在意,垂下的目光卻一分不落地黏在她臉上,註意著她的神情變化。

停了片刻,他輕點頭:“一點小傷。”

可是當今三界,幾乎沒人能傷得了他。

她拽住他袖擺,頓時擔憂起來:“又是烏骨劍?”

她還沒去吳山報仇,吳山那邊反倒先動手了?

周不倦用食指輕蹭了下臉頰的傷口,原本已經幹涸的血跡霎時被滲出來的血跡淹沒。

林白沙驚了,按住他的手,罵道:“你幹什麽?”

哪有人嫌自己的傷不夠重,非要再加重傷口的?

今日目的達成的周不倦微微勾起嘴角。

林白沙感覺手上觸感也不太對勁,低頭仔細打量,發現他袖擺上也沾了些許血跡。

“這是,怎麽回事?”她揪著那片袖擺。

黑衣原本是看不出血跡的,可偏偏他穿的是黑色繡金的長袍,血跡沾在金色紋路上便顯出幹涸的暗紅色。

周不倦盯著她的臉,屋子裏靜了下來,她久久沒等到他答話,臉上逐漸浮現不安:“是不是吳山和妖族……”

他驀地抽回那片衣角:“不是。”

“那你怎麽會受傷?”她追問。

不僅側臉有劍痕,她方才仔細查看過,連袖擺也割出幾道淺顯的痕跡。

除了那柄烏骨劍,這三界還有什麽劍能傷到他?

周不倦註視著她的眼眸,反常地靜了會兒,見她眉心皺的越來越緊,輕嘆氣,一邊用指尖輕揉她眉心,一邊如實交待道:“魔域有種療傷的藥需要用到焚柏藤,我便切下兩截給魔醫準備入藥。”

裝可憐不是不行,但他突然就不是很想看見她為他擔憂的模樣。

林白沙楞了下,原來他切藤蔓時會流血的?那他切藤蔓時會痛的吧,她門外那些藤蔓也是他親手切下來的?

她今早甚至用門夾了那兩根無辜的藤蔓,還夾了兩次。

周不倦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只道:“用焚柏藤做出的療傷藥擦在傷口上不會痛。”

她又不說話了。

“你之前哭的很厲害,那瓶子裏的藥,藥性太大,大約不適合你的體質。”指尖下移,觸碰她的臉頰,見她沒避開,他便挑了下眉。

嗯,她不生氣了。

林白沙回過神後,心情覆雜。

她該如何告訴他,她哭,不是因為疼,而是他的藤蔓……

她甩甩頭,將那些奇奇怪怪的畫面從腦子裏甩出去,燭光下的白皙臉頰有點紅,支支吾吾道:“那你臉上,那傷口……”

周不倦神色淡定道:“溫無意用劍傷的。”

他完全不覺得把鍋全推給無辜的溫無意有什麽問題,兄弟就是關鍵時刻拿來背鍋的。

林白沙:“他打你幹什麽?”

周不倦冷笑:“他以為我一腳踏兩船。”

林白沙:“……”

說來說去,還是這雙重身份引起的誤會。

說到這個,她想起來今天和師兄師姐們的對話,眼神游移了一下,遲疑著說:“那什麽,有件事……”

“什麽事。”

“就,你在縹緲宗的那個身份……”她忽而一頓,眼睛微微睜圓,游移的目光重新落回他臉上,“等等,你為什麽給自己取名叫周林?”

周不倦的周,林白沙的林。

這人起名字一點都不走心。

周不倦對此反應平平:“你覺得周林不好聽?那日後就叫林周好了。”

林白沙一臉“你究竟有沒有聽懂我在說什麽”的表情,這是林周和周林的問題嗎?明明是他這個假名的指向性實在太明顯了。

但他顯然不這麽覺得,從容不迫地與她進行爭論,從“周林”和“林周”哪個更好聽,爭論到日後孩子應該叫“周林”還是“林周”。

林白沙越爭執越覺得哪裏不對勁,但她已經分不出精力去想別的,最後爭論上頭,不管不顧怒道:“那就生兩個,一個叫林周,一個叫周林,這不就扯平了嗎!”

周不倦沈吟片刻,慢悠悠提出建議:“不如一個叫林周,另一個叫周木木。”

“為什麽要叫周木木?我不,就要叫周林,周林周林周林!!”

周不倦:“……”

看得出來,她是真的爭論上頭了,興許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周不倦忍了笑,低頭親了親她爭得氣血上湧的臉頰,一本正經道:“行,叫什麽都隨你,在這之前是不是得有個孩子。”

林白沙冷靜下來後發現自己又走錯了路,懊悔不已,但她仔細想了想,還是趕在他動手之前改口道:“要不,女孩還是叫周木木吧,周木木好像比周林好聽。”

周不倦:“你確定要在這種時候繼續討論名字的問題?”

身後的焚柏藤虎視眈眈,林白沙對上他幽深且壓抑的雙眸,遲疑片刻,終於悻悻地閉上了嘴。

……

隔天一早,林白沙的房門被風風火火趕來通風報信的五師姐一把推開。

五師姐一邊往裏跑,一邊著急大喊:“不好了小師妹,妖族那邊聽說魔尊向你求婚被拒,他們也派人上門求……”

話音戛然而止。

小師妹床前站著個長身玉立的熟悉男人,柔軟的烏發慵懶地披在身後,他彎腰撿起地上散落的一件黑底金紋的外衫,不緊不慢地將之搭在臂彎間,懶懶擡眸,瞧向仿若見鬼的五師姐。

開口的嗓音顯出幾分陰戾的冷意:“妖族來求什麽?”

五師姐滿臉呆滯,聞言下意識後退半步,磕絆道:“求、求婚?”

此時,正拼命往身上裹被子的林白沙動作一頓,滿腦子只剩下一句話。

妖族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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